网之恋 (一) 一直在心里酝酿着想写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故事必须与爱情有关。直到今天我在 因特网上听完了关于小可和潇的爱情经历,我才得以迟迟动笔写下这个发生在因特网上 的爱情悲喜剧。 那是一九九六年八月的一天,空气里弥漫着分别的味道。小可亲自在首都机场目送 男友潇坐上了飞往广州出差的班机,返回的途中因为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导致左手伤残, 面部严重毁容。从此,小可和潇之间长达五年的爱情以悲剧告终. 分手是小可提出来的。 当小可从昏迷了三天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小可怎么也不能接受镜子里那个面容丑陋、 左臂残疾的小丑就是曾经拥有健康拥有美丽的自己。 站在镜子面前,小可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年仅二十三岁的 她不能面对这样惨痛的事实,她哭闹着摔碎了镜子。镜子落地的碎音让她再次意识到自 己的残缺,一直以唯美主义者自诩的她在心里发誓不让潇见到镜子里那个像鬼一样的自 己。她要坚守自己在潇心目中的完美。 一周之后,潇从外地出差归来。他原以为小可会像当初在机场送他一样地在机场迎 接他。他没有料到一场灾难正等待着他。 当他得知小可身残的噩耗后直奔医院,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小可。然而无论潇在病房 门外怎样苦苦地恳求见她,小可以死相抗也不肯与他见面。 小可和潇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潇在校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小可学的是艺术系教育专 业。从大一到大二、大三、大四,他们共同走过了大学生涯里一千多个日子。直到毕业 他们计划着组建一个自己的小家。 就在潇去广州出差前夕,他们约定好办完公事后就结婚。哪知命运如此捉弄人,偏 要让一对有情人难成眷属。 (二) 自从车祸事件后,小可就患了失语症。她不愿开口说话。也不再弹心爱的钢琴。更 不愿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她把自己与世隔绝地锁在封闭的小屋里。除去父母她唯一的 依靠就是写字台上的“奔腾586”。她用计算机来排除心中的苦楚。 在常人眼中四四方方、无声无息、冷冷冰冰的计算机成了小可患病后的精神 支柱。小可用它来写作,借助计算机与外界交流。有电脑陪伴的日子里,小可深 受重创的身心会得到些许的安慰,苍白的生活也被因特网上精彩缤纷的世界所替代。 在“Internet”聊天室里她用韦依的笔名结交了很多像她这样不用见面只用计算机 来表达自己的朋友。因特网上的网虫们都有一个在网上的专用笔名。 在众多的网友里面,其中有一位署名为杰的网友和小可在网上的交谈甚是投机。他 们有很多不谋而合的共同之处。比如一些爱好和日常的生活习惯,都喜欢出外旅游和 “夜猫子”的习惯。小可和杰之间的聊天通常都是在晚上. 每一回上网,杰都能从网上读到小可充满灵气和才情的散文诗和小小说.小可用文字 来传达她丰富的内心世界。杰读懂了这个女孩子的内心世界。 杰说他喜欢读小可发在网上的文章,欣赏她对待事物的独特思维方式。 杰还说能写出那样清丽温婉的文字的女孩一定有非凡的动人之处。 同样,小可也被这位叫杰的网友深深吸引了。杰在网上的交谈思维非常敏捷,语言 也格外地风趣,涉及的话题从畅销书到火爆的电影片、比尔盖茨到米兰·昆德拉、齐秦 和王祖贤的八年抗战、泰国的人妖到西藏的布哒拉宫、浪漫的三毛和深情的荷西……, 他们无所不聊。渐渐地,小可变得有些依赖在网上和杰交谈了.通常在网上他们一聊就是 四、五个小时。天知道哪有那么多的话想。 有时候,杰会让小可忽地产生一种错觉。聊天中她会把杰当作是潇,因为只有潇曾 经让她滋生过这种情愫。很多次,杰也把韦依当作是小可,因为只有和小可之间才会有 这种心心相能的默契。 终于,有一次在网上聊天,杰提出要见她。小可坚决地拒绝与他见面。杰不解,追 问其因。小可说: “最完美的事物只存在于想象空间里,我是一个唯美主义者,就让我们以这种不见 面的形式为彼此在心中保留一份完美吧。” 小可断然回绝了杰提出的要和她见面的要求。 (三) 独自一人固守在自己一片小世界里的小可时常回忆起那个风沙狂舞,寒气袭人的周 末。她和潇最初的相识就是在这样一个冬天的夜晚。 相识,一个平凡的男孩,一个平凡的女孩,一个不平凡的爱情故事。 小可独自一人在教学楼的十一层琴房弹奏钢琴课上老师布置的练习曲《少女的祈祷》。 弹得正投入的时候,她听见身后的掌声。扭过头看见早已站在门口的潇.潇满脸歉意由衷 地说: “对不起,打扰你弹琴了。你弹得真好!” 小可友好地说: “没关系,被人欣赏总是一件美好的事”说完她惊讶地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我在十一层计算机房上机,听到琴声就过来了”潇如实地回答。 “学计算机的?就是那——稀奇古怪的计算机程序和语言。哇,那是我最害怕上的 一门选修课,假如不是大学生必须过计算机二级,我才不学呢。我真佩服你学这个专业” 小可天真地说。 “其实没什么,计算机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神奇可怕。倒是你们艺术系的学生让人觉 得挺不容易的” 小可被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大男孩的话逗乐了。她莞尔一笑: “谢谢你对我们艺术系学生的理解。弹钢琴确实是一项苦差事,大概就像你们计算 机编程,也挺没意思的……” 不知不觉间,小可和潇由相识到相熟起来。 这是周末,同学们都在进行着各自的周末安排。唯有他俩在教学楼里开始了他们相 爱前的相识。这大概就叫缘份。后来就有了无数个周末时分,他们一次又一次相约在琴 房和计算机房。 后来,又有一次他在网上聊天,杰又止不住地提出要见小可的要求。他不明白为何 韦依迟迟不肯和他在现实生活中见面。因特网上的韦依对杰来说是一个急欲解开的谜。 他迫切地想知道一个谜底。 杰说,既然现实中没有完美,那就让我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努力去实现完美吧。我 相信美好不是一种具像的物质,而是一种存在于我们心目中的抽像的意境. 小可无语以对。这一次,小可没能说服杰。杰固执地要见她,并且就在这周末傍晚 六点,地点就在中关村。杰说不管她来不来,他都在中关村等她. (四) 周末那天,小可一整天都心神不定,脑子里反复权衡的都是去——还是不去? 小可在心里想像着杰的样子。杰会是怎样一个浪漫而又温情的人。他会不会长得像 潇一样有一张长方形的脸,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镜片后面有一双深邃的眼。想到这里, 小可感到胸口有一股无名的力量促使她也迫水及待地想见到杰。 时针离约会时间越来越近,小可矛盾的心不容她再继续犹豫,她穿上大衣,戴上口 罩和帽子,急匆匆地赶往中关村。 小可在心里暗自思忖,待她见到了杰后,她就悄悄地离去,留给杰一个美好的谜。 小可准时到达约会地点。站在她和杰约会地点,小可发现没有一个人让他感觉像杰。 她猜测大概是杰在临来前也迟疑了,大概他也想给自己留一个想象的空间。 想到这里,小可突然惆怅了起来。她觉得有一种失落落的情绪占据在心间,她准备 离去。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地转过身回望约会地点,小可看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和 杰说好的地点焦急地向四周张望。小可全身的血液顿时感到开始疑固了一样停止了跳动。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那个站在约会地点等她的人不是别人分明是让小可朝思 暮想的潇。 心酸的泪水一点一滴地打湿了小可的脸。小可差点脱口喊出了潇的名字。小可拼命 地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反常被潇发现。小可呆立在原地,看着不远处那个让自己在 心里千呼万唤了一百遍的潇,小可咬咬牙背过身去下决心离开。她的脚步挪动得沉重而 又缓慢。 突然,就在这时,有一双大手从小可身后环抱住她,小可动弹不得。潇熟悉的声音 和气息从脑后传来,果真是潇。瞬间,小可泪如泉涌。 原来,潇早就守候在约会地点的附近看着小可的反应。原来,一直在网上与小可聊 天的杰就是潇。原来,潇已猜测出韦依就是小可。原来,在现实生活中真的通过自己的 努力就可以实现完美主义。 在随即到来的那个残疾人日,一对新人在Internet网上举办了他们的婚礼。这是因 特网上第一对喜结良缘的夫妻,新郎是潇,新娘就是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