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流氓同处一室 作者:半山 同室四人,皆来自不同地方,所学专业各不相同。虽表面上文质彬彬,实为衣 冠楚楚之辈。每日在外时,极尽谈吐之本领,炫耀才能,吟风弄月,在宿舍时,本 来的面目就会自然流露,个个披头散发,有若赤发鬼刘唐的后裔。哪里还看得见半 点读书人的影子,所以我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的大学已不是先人说的修 身养性之处了,如果过去还有人慨叹安不下一张书桌的话,那么今天则该感叹容不 下一个清白人了。 每日出门,几个必先梳洗妆扮一番,脸色嫌差的少不了涂点护肤品,我一向觉 得女人才会涂脂抹粉,男人的脸上最好有点沧桑之感,不管几个怎么以影响宿舍声 誉为挟持,我始终不为所动,坚持不涂,这一脸的沧桑感却替我省下不少脂粉钱。 四人之中就我跟老四有女朋友,其余两人虽老大不小仍是孤身一人,尽受煎熬。每 逢月圆之夜,我跟老四便提心掉胆,惟恐两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因为我从医学杂 志上读过几篇论文,知道人在月圆之时易犯傻事。所以这时宿舍高度戒备。轮流守 岗,以防两人做出越轨之事。 老二学古代文字学的,虽专业冷僻,但他对这专业热爱非常,时常憧憬着几年 后做教授或者出国,此人看来有些乖僻行事做人却很谨慎,。每每无事,此君便拿 出几本黄得快要让眼昏之人误以为是马头肥皂的书在我们面前买弄学问,哪里出土 了什么文物了,狗娘养的狗字甲骨文是怎么个写法了之类的,我们几个吃饱饭还没 几天,何曾见过这等稀奇古怪的玩意,摇头说不知。此君顷刻脸上显出一种快意, 仿佛男人对于女人的征服,拿破仑对于宫廷政变的得意。清咳几声后,引经据典, 说明来由。几次遭奚落后,几个怒火中烧,纷纷警告该君,若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必不饶恕。此君一意孤行,坚持卖弄,差点逼我们弄出“焚书坑儒”的事来。好在 几个都是读书人虽然有构思但是付诸行动却是不敢。老二从没谈过恋爱,年纪不小, 近来春心朦动。无事之事便一人倚窗,看着对面的女生宿舍频频发楞,由于视力不 好,对面纵是如花美眷,他也看起来影影绰绰,不知究竟。几天后老二一咬牙,买 来了一军用望远镜,整日靠窗观望,脸上喜色连绵,似是看见了珍宝。不料好景不 长,对面女生在发现这情况后,马上采取了对策。挂起了窗帘,几个来不及买窗帘 的情急之下把宿舍门卫处挂的几面锦旗当了窗帘,老二遭此大击,一病不起。我们 几个天天围着他,大谈“三个代biao”的优越性和现代科技的日新月异,红外线望 远镜已经上市,何愁看不到对面的风景,老二经这一说,方才心情舒畅起来,悠悠 的叹了口气后,表态要在四个月内设法弄到一红外线望远镜。自此老二上完课后便 满街转游,四出打探红外线望远镜的情况。 老三长得很象一唱歌的,我每见他心里不禁的生发出一股怀古思昔的情怀,因 为他的棱角粗犷,依昔能让人看见北京人或者蓝田人的影子。老三不笑时颇为斯文, 一股解民生于倒悬的正气,其实满肚子的男盗女猖,老三是保送上研究生的,虽学 的是中文,从不谈什么后现代主义和孔子诸葛亮。他只不说话说必定是女人,他形 容女人时少不了文皱皱的来几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比如几天见了体育系的一女研 究生,感慨这女孩的神态时,老三绘声绘色的描叙了一番,最后还加上一句“那一 对乳房,质量真的是高”引的几个哄堂大笑。老三这人很怪,我天天见他跟不同的 女孩通电话,但我从没见过他约个某个女孩,只见他说话情意绵绵,秋波流转,后 来我疑心他有意淫的毛病。他不怎么谈及专业,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具体是学什 么的,反正一拿起他桌上的书,没几本是正经书,他的书桌里面扣的严严实实的, 我想里面肯定有不下余十本< 花花公子> ,不然何以我们一靠近他的书桌,他就慌 神变色,顾左右而言它。老三对女孩极好,一个他连手也未曾碰过的女孩,仅仅别 人跟他说过几句温软香甜的话,他就引其为挚友,虽然知道她已有男友,却不计较, 上次去了百货大楼花了好几百给她买了一条纯羊毛的毛巾,并付上洋洋洒洒的一封 书信,他写时我躺在上铺,个中横竖我瞧了个清清楚楚,内容都是些“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轻轻的你走了,却带走了我的心”,这些话绝对不是他从专业课上学 会的,全是在那些色情杂志上学来的,只不过他为人机灵,安渡陈仓,挂羊头卖狗 肉罢了,我想那女孩见到这封信后,肯定会为这位才华横溢的追随者而感动至涕泪 相交,哭诉“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有时我想色情杂志对文学的影 响是不容忽视的,我打算研究生毕业论文写< 论色情文学的积极意义> 或者是< 试 论色情文学对当代中国文学的影响> 纵然是冒天下之大不苇,我也不会更改。 老四来自匪徒纵横的湘西,不过他的身上倒是看不出半点匪气,反而感觉到他 乐善好施,本性淳良,我们宿舍的电脑和电饭堡热水器全是他提供的,因而我们对 他感觉颇为好,没有饭票时,我们几个就去他那蹭,并合计下学期选他当学士会干 部,代价是最好下学期把家里的音响也带过来,学习生活太枯糙,实在过不下去了, 需要点这类物品来点缀点缀生活。老三跟女朋友两地分居,两人感情确实要好,电 话来往多如开会,一聊就是半天,我们几个竖起耳朵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那话相 信拿到关于非洲的电影上去给非洲人配音没人会怀疑有何不妥。老四平常不怎么说 话,听别人说到好笑之处,顶多是憨厚一笑,在桌子上重重一击,来表示他内心激 情澎湃。老四喜欢呆在宿舍里上网或是看看书,上课不经常去,他的指导老师现在 还不知道靡下有这么个弟子,等毕业论文答辩那天,他的出现弄不好会把指导老师 唬一跳,以为“天下掉下个林妹妹”。 我年纪较他们几个稍长,为人看来老实有加,我跟我的女朋友说我身上有流氓 气息,我的女朋友死活不相信,我花了很大力气跟他解释她仍是不信,没办法,我 就只能斯文下去了,不然会叫她失望。我自我感觉良好,常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几 个兄弟。对宿舍的文化娱乐生活,我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为了给他们 几个找本黄碟,我披荆斩棘去朋友那给他们借,为了弄个黄色网址我特地到计算系 的老乡那去弄,为这我光累不说还可能时时背上恶名,但是看见大伙那快乐劲,我 也就觉得没什么了,真不好意思,写到这感觉自己象孔繁森了。我有时间就会不远 千里回去看女朋友,怕女朋友孤独,我走的时候一干兄弟总是依依不舍,黯然销魂, 我一走,他们就会几天看不见新的黄色网页,几天会没有新的光碟看,这叫他们怎 么熬下去,女朋友与室友,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去看女朋友,忍着他们满是期盼的 目光。跟这班兄弟一起我真得觉得是种福气。我学文艺学的,我从不把自己当根葱, 并且非常讨厌谈文学,我一看到那些屁都不懂就说文学的人就感到恶心。我我的朋 友灰色海是我最欣赏的搞文学的青年,尽管他搞文学搞了这么多年还是在文学的原 始农业阶段< 玩笑而已> ,我的导师只要一跟我谈文学我就心软腿麻,想找借口开 溜,所以现在我的导师开始怀疑我复试时的聪明劲是不是装出来的,中国的大学这 点最好,只要你进来了就不用担心会出去。我一点不怕会被学校除名,成天在感受 在大学的幸福生活。 ------------ 天涯虚拟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