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欺骗也许是一种爱 作者:从来萧郎是路人 我老早就把照片发给小岚了,那是一张平凡得甚至有点丑陋,让人看了一转头 就不会再想起的脸。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知道我是谁,长什么样。我说我长得丑, 不看照片也罢,她说她不信,要看就是要看。无奈之下,我发了一张照片给她,而 那人不是我。 我在聊天室里已经没有其它朋友,我的早期网友已经都下网了,其中还有那个 我在网上爱上的第一个女孩。她说她要嫁人了,她不想再玩了。于是,我们一年的 感情也就玩完了,像一个游戏做完,一场梦就醒了。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玩,我 从不想把感情当个游戏,可她让我知道了有时有某些人把感情也可以当成是一场游 戏。 我不得不承认,网恋的失败像是在伤口上撒了盐,很疼。有句话说得好,“付 出多少就收获多少”,那次网恋我付出的感情多,所以留下的痛苦也不少。谁下次 再说女人在感情方面更容易受伤,我说不谁会和他急。 于是我相信网上无真爱,我也不想再错一次。 我成了聊天室里的留级生,一个个新面孔让我分外陌生。我没有兴趣理会他们, 他们当然对我也不感冒。我时常只在过去的那个聊天室里挂个名,我喜欢在网站中 穿梭来去,看新闻,找资料,打游戏,我觉得哪样都比网恋强。 我不是室主,也从不主动和陌生人打招呼。可是小岚和那个离去的女孩一样, 首先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的网名叫“从来萧郎是路人”,事实上我一点也不冷,可小岚却被我那个酷 酷的名字吸引了。 她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叫”从来“而不叫”从此“呢? 我说:“没有”从来“何来”从此“?”这是个典型的无厘头加弱智的问答, 可是我们以后就有了“从来”和“从此”。 小岚今年才二十二岁,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的小丫头。我比她年长近十岁。 像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对小女孩不感兴趣。也不记得那次是心情很好或是极糟,我 把自己过去在网上经历的什么都告诉了她。也许我只是为了渲泻而已,不曾想这让 她有了错觉,她觉得我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我知道其实当时自己说的假话比真话 也少不了多少。 我说我已经结婚三年了,可事实上我没有。 我说我在失业中,可现在的工作单位我已经蹲了五年也没挪过窝。 我说我个头很矮,和武大郎差不多,其实我远远超过了中国男人平均身高的及 格线。 除了年纪和我的那段网恋,我说的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她也无需知道。 我每天都上一个多小时的网,小岚也天天在网上。当混得脸熟后,小岚把我当 成了最好的网友。她说她不写日记了,我知道,她把本来应该记在本子上的东西全 部说给了我听。我也知道了小岚也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少不更事。 她一个人在广州,她去那里已经九个月了,在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后, 她最终为了逃避那个给她伤害的男孩而失去了自己曾经成长并喜爱的城市。 后来是一段放任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她幡然醒悟。 再后来她常去酒吧一个人喝寂寞的红酒迷醉可以忘情;她喜欢上网和陌生人聊 天虚拟的物事可以掩盖心底的脆弱和痛苦。 可以说很不幸,她选中了我作为她想找的那个网上的陌生人。 我自认还算个成熟并善解人意的男人,当小岚有一天说很喜欢和我在一起聊天, 很想给我打电话听我说话时,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把电话告诉 她,那些恼人的事往往是从文字到电话再到见面。我和小岚不在一个城市,我不想 让她或自己付高额的电话费。如果我想找女朋友,我会选择同一个城市的女孩。停 留在文字和言谈之中的精神恋爱大多数人维持不了多久。我很功利,可功利有什么 不好? 可机灵的小岚还是“磨”到了我的电话号码。她给我来了电话。 更不幸的是,她喜欢上了给我打电话她说我的声音很好听。这是不是理由我不 知道,可这以后我时常无奈地要接她打来的长途电话。 她其实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虽然言语中有些稚气,可她的笑声同样让人着迷。 开始的时候我偶尔还不接她的电话,她总是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嫌我烦?” 她问我。 “是,你真的很烦。”这是电影里时常放映的某个有着无尽苦衷的男人拒绝女 人或是女人拒绝男人的对白。结果自然是一方一走了之。 可我说不出口。我以为我并没有爱上她,也不需要这么做。 最大的不幸是我不仅接她的电话,也给她打起了电话。我打去的远远不及她打 来的多,那是我不想付出太多无论是金钱还是情感。我一直都怀疑这样的感情能走 多远,我不知为了它要付出什么代价,收获的又是什么。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说出口,从电话中我就知道我们相爱了。我们天天通电话, 其实聊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的电话随时可能会响,一个人闲下来想起的时 候就拨给另一个。这就是爱么?我有些害怕起来。 我比小岚大近十岁,我给她说了我结婚了,我不相信网恋能有圆满的结局…… 我把冷处理的做法搬了过来。 小岚问我要相片,我说我长得丑,你不会喜欢。于是她看到了那张平凡得有些 丑陋的脸。 我说我结婚了,你不可以爱我的。 我说我们离得太远,见面尚且不易,何来情爱? 我以为她会知难而退。 可她说男人并不需要俊俏的外表,她不在乎;她说她早就知道我结婚了,即使 做情人她也愿意,能在一起就好;她说见面其实很容易,她很快就会和我见面的。 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而且她果真在一个星期后就来到了上海。 当我接了这个本市电话后,我才知道她来了没有约好就来看我了。 我有些手忙脚乱,我怕自己导演的把戏就要被揭穿了。尽管我似乎比向她形容 的那个“我”要强些,可现实毕竟和想像的不同。更何况我还没有决意爱她的心境。 一切都来得太匆匆! 我硬着头皮去了机场。她便看到了那个并非我所描述般的和照片上迥然不同的 我。 我以为她会因为我骗她而生气,一气之下重演那一幕,她又离开了我所在的这 个城市这样也许更好。可事实不是。她也许准备好了,她本来也许已经不介意我的 外表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眉清目秀,即使不施粉黛也足以令 男人心动的女孩。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小岚的样子,可只一眼我就感觉我可能再也 忘不了眼前的这个人了。对男人来说,不可能不介意女人的外貌可我实在说不出她 有什么不好。 我带她去了那间熟识的酒店住下,这也是她第一次来上海。她说她是请了假过 来的,也想看看上海这个城市,如果她喜欢这,她以后就到这儿发展谁知道她所说 的是喜欢这个城市还是我?我说反正自己没工作,这几日陪她四下里逛逛走走。我 没有告诉她我有工作,我后来向单位请了几天的假我还在延续我的部分谎言。 下午我带她去了浦东和外滩,当外滩的灯光熄灭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我们 坐的出租车向酒店方向驶去,小岚显得很兴奋,她说上海很美。 “谢谢你陪我。”小岚说道,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开始我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并没有拒绝。 送她回到了房间,聊了几分钟,小岚坐在床上发起愣来。从她的目光中我仿佛 觉察到了一些东西。可我告诫自己不能留下。 “我要回去了,老婆可能还没睡。”白天我一个字也没提自己的老婆,现在却 突然成了挡箭牌。尽管这个女人只是我杜撰的人物,可小岚一直也以为我有家室的, 事实上她不可能不介意。同时我也知道,也许这是我手里唯一的一张牌了。 离开了酒店,在回家的路上,我也想好了几天里的打算,我觉得我不能轻易放 弃这张牌。 接下去的几天我们玩得很开心,我像带着个小妹妹一般牵着她的手在城市郊野 四处游逛。我每天陪她在外面很晚,可一送她回到酒店我就告诉自己要离开,因为 我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觉得在自己没有决意爱一个女人之前,不要轻易承诺 和有太多的肌肤之亲。这对我对她也许都好。 几天后小岚要回广州。 “萧,你想我来这里吗?”送别的时候她问我:“我来上海工作怎样?”“也 不错,但一定要慎重考虑啊。”我说。我不知道说的是她还是我自己。 “让我吻你一下好吗?”小岚说。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想吻她…… 小岚飞回广州了。我终于也可以静下心来,回忆经历的过去,思量未知的将来。 我仍对小岚隐瞒着一些东西,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让她知道。我是不是亵渎了小 岚这份真挚的情感?我问自己。我知道自己必须作出选择。 如果我决意爱她,我是否应该向她说个明明白白? 如果我不能爱她,我是否应将谎言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