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节的鱼 作者:grayblue 4 月1 号,星期天,距离高考还有97天。所以,学校里要补课。 愚人节,恐怕要在一片沉寂中度过了。教室了充满的都是同学们翻书时的哗哗 声,或者是写字时的沙沙声。都高三了,谁还有心情玩?所有的心情,恐怕都早已 在题海里淹没了吧。 我却很想露出海面来呼吸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给习惯了思考的大脑一点点喘 息的机会。所以呢,我经常会有很多的和学习无关的念头冒出来。比如说很想去郊 外散步了,或者躺在阳台上晒晒太阳等等等等。可是,这些都只能是想想罢了,大 多都一闪即逝,很少有付之于实际行动。 …… 我有点想念何天,期待着他会过来找我。虽然他所在的教室只不过和我隔了一 个走廊而已,我还是觉得他有些遥远。 我想起了以前,我们无拘无束的快乐,他总是很擅长哄我开心。可是,自从大 家进入高三以后,彼此间仿佛一下子陌生了许多。头脑中,都被高三的黑暗完完全 全的占据了,找不到一丝的阳光。 我不希望他的擅长也被淹没了,所以很强烈的想他希望我的脑电波有足够强的 辐射力,可以反映到他的大脑皮层上,让他能够想起我,并且走到我的面前来。也 许他还会给我带来一些惊吓,像以前那样。至少我的尖叫声会给这枯燥的生活带来 一些的新鲜感。 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也许这一天真的要在这样的平静中过完了。心里, 一些不安分的因素开始有些蠢蠢欲动——有一种想要去作弄别人的冲动,最后还是 被一种无形的压力给震住了:“唉,还是省省吧!” …… 放学了,我有些失落的整理好书包。路过何天他们班门口的时候,我有些不甘 的往里面张望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他,有一阵失望! 我显得很落魄的样子,一路上无聊的把一块小石头踢来踢去。就当我快要到家 时,我忽然发现,何天正在我们家巷口旁边等我。一阵欢喜,心里面有些激动!也 许,他一直都在这里等我。 果然,他看到我回来了就马上跑过来,满脸堆着微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啊,我等你很久了。” 我看到他的双手藏在背后,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生怕我看到了。 我暗自庆幸,看来他的擅长还没有完全的磨灭,我以为他连我都忘了呢! 我一下子就拆穿了他的诡计:“你后面拿的时什么啊,想吓我吗?青蛙、蜘蛛、 或者是蛇……?” 以前被他吓过很多次了,什么七彩斑斓的蜘蛛、橡胶的小蛇、甚至还有活的青 蛙!!! 何天的脸上露出一副神秘的笑容,似乎还带着往日的追忆,他的笑总是很迷人。 “都不是啦,我不可能总是吓你吧。把你吓坏了,我会很心疼!因为,你哭的时候, 我会不知所措。”继而又露出很体贴的神情。 我有些搞不懂了,不过当我听到他说他会很心疼我时我还是很在意的。虽然有 些像是在开玩笑,可是在他的笑容之中,我已经当作了是真的。 我感觉并没有那么的简单,好象是一场暴风雨来临前先吹送一些的微风,用来 迷惑我,当我完全放松戒备时再突然的降临。这样,会加深恐怖的程度,把我吓的 魂不离体!他的这些招数,我见得多了,当然,都是多次经历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我仍然又警惕感,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他:“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东西拿 出来好了,我是不会害怕的。”我的语气,仿佛我真的很勇敢一样。 何天笑了,笑出声来。他的笑总让我感觉很甜蜜,心里,有些波纹在荡漾。 “你看,就是这个,给你的愚人节礼物。” 当他把双手从背后拿出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一些的好奇又促使 着我把眼睛睁开。我发现,他手里捧着的是一只鱼缸,小小的中间鼓出的椭圆形的 玻璃鱼缸。里面正游着一只鱼,一只两眼鼓鼓的有着美丽的大尾巴的橘红色的金鱼。 我真的是很激动啊,马上从他手中抢过来捧在自己手中用眼睛睁大了两眼尖叫 起来,这可不是被吓的啊! “怎么样,还喜欢吗?我想啊,总不能每次都吓你吧。所以,愚人节我就买了 这只鱼送给你……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东西递给我——他连鱼食都买好了的! 我很开心,也没有想起来要说谢谢,反正他也不喜欢我谢他的。所以,他给我 的我总是照单全收。 我只是傻笑着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金鱼,一副了坏了的样子。 也许是他觉得我的神情很可爱吧,何天又笑出声来。看在眼里,我的心又颤了 一下。 “你可要很细心的照顾它啊,不要把它给饿坏了或者是撑坏了,要不然我会很 伤心的。” 我当然不想让他伤心,当然要想办法安慰他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一定 会好好照顾它的啦,一定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 何天又笑了,这次是笑着告别,于是我就回到了家里。 …… 我把鱼缸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面,然后趴在床上给它喂食。这只金鱼真的很 可爱,吃东西时总不忘了看我几眼。它的眼神,很容易让我想起何天。于是,我就 给金鱼起了个名字,叫做天天。 以后的日子里,我就显得很忙碌了。每天起床后,总是先趴起来喂饱天天;放 学了,先跑回房间里给天天喂东西吃。天天不但会睁大眼睛看着我,而且会冲我摇 它的美丽的大尾巴。只可惜,它不会像何天那样眨眼睛,因为鱼的眼睛天生就是闭 不上的。 也很少看到何天眨眼睛了,他的眼睛似乎神黯淡了许多。距离高考越来越近了, 我们都要努力。也许,何天也会觉得我的眼睛也呆滞了许多吧。 偶尔,我们也会碰面。我总是和他讲一些天天的事情,而他则会很耐心的听着, 时不时的,他会凝视我的眼睛。我忽然觉得他的眼神,真的很像那只金鱼。也许吧, 这只鱼,是他放在我身边的眼睛吧!我傻傻的想,也许,何天也希望每天都可以看 到我的。 有一天晚上,我又趴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天发呆。它已经吃饱了,懒洋洋的 摇着尾巴,似乎有些想逃避我的目光,也许它实在刻意的掩饰着什么…… 荒唐!天天只是一只金鱼而已,我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竟也可以有如 此的念头!我暗暗的笑自己。 …… 学习越来越紧张了,已经顾不上每天都亲自的给天天喂食了。放学回家后总是 很疲惫,只想着睡觉,也懒得去理它! 也许它会很伤心,可是我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力气来。没办法,我就把天天放 进了爸爸的大鱼缸里,那里面有着许多的不同品种的鱼。我想天天和它的伙伴们在 一起,会觉得更快乐些,至少不会觉得孤单。 很多天过去了,我仿佛把天天给忘记了。每天清早匆匆的离开,晚上又匆匆的 回来。偶尔看天天几眼,竟然不曾体会到它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股悲伤! 我知道,天天并不想和那些鱼们在一起,它只是希望能够每天都看到我,在我 喂它东西时摇着尾巴看着我。在大鱼缸里,天天显得很忧郁的样子,很不合群。它 总是一个人孤单单的浮在角落里呆呆的出神,也不怎么肯吃东西。这些都是后来爸 爸告诉我的。 一个星期之后,天天终于还是死去了。就在那天,我突然想起要去看它时,它 刚刚死去了。奇怪的是,它不象别的鱼死的时候肚子朝天漂在水面上,反而是头朝 上,尾巴向下那样站着似的静静的浮着。两眼睁的很大,仿佛有着太多的不甘,只 是它不会再看我了,也不会再冲我摇晃它的美丽的大尾巴。 我很难过,那天晚上我流泪了,哭了很久。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何天,我害 怕看到他的失望的表情。我真的很在乎天天,就像在乎何天一样。尽管它只是一只 鱼,可是我却一直都以为它是何天放在我身边的眼睛。我害怕,害怕何天再也看不 到我了。 …… 我终于还是告诉了何天,他也很难过,一下子失落了许多。眼角,流露出一丝 不易觉察到的遗憾。 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一副很看得开的样子,还安慰我说:“没关系的,已 经死掉了,不过它死的很特别啊,竟然是站着死的!不愧是我送的鱼,死也要死的 那么与众不同。” 听完他的安慰,我反而哭了。 何天开始不知所措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只好静静的把手放在我的肩膀, 默默的可以让我感觉到他始终都在我的身旁。 …… 以后的日子里,仍然还是很忙碌。何天变的很忧郁,我也一样!在高考即将来 临的时刻,我们竟然都没了时间去鼓励对方。 在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天天睁大的眼睛,我觉得它仿佛是要告知我什么, 或者是想要证明什么…… 我始终都没有让何天知道那天我流泪的原因,我知道,这并不仅仅是为了天天 的死。更多的,是我觉得是何天失去了放在我身边的眼睛。 我想我真的有很多的话要告诉何天,包括我所有的心情。同时,我也想知道, 这些心情是不是何天也曾有过。 我知道,我每天都希望能够看到他的,这已经成了我每天的期待。而何天呢, 他的心情是否也和我一样,他每天也在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