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突然喜欢上《孤独北半球》这首歌。 大二到大三这一年,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用我晚安陪你吃你早餐。记得把想念存进铺满。 我,望着满天星在闪。听牛郎对织女说要勇敢。 别怕我们在地球的两端,看我的问候骑着魔毯。 飞,用光速飞到你面前。让你能看到十字星有北极星做伴。 少了我的手臂当枕头你习不习惯、你的望远镜望不到我北半球的孤单。 太平洋的潮水跟着地球来回旋转,我会耐心的等,随时欢迎你靠岸。 少了我的怀抱当暖炉你习不习惯,E 给你照片看不到我北半球的孤单。 世界再大两颗真心就能互相取暖,想念不会偷懒。 我的梦通通给你保管。 我一直在等她。那么的充满希望的等,那么肆无忌惮的等,那么勇往直前的等 。 我一直记得,他给我的承诺。 说好的、幸福。 如果一切都是我想的那么好、那是不是生活就失去了味道。 我想:是的。 当我两个月没有段晨的消息时,我知道,一定又有事情要发生了。而且这事一 定和我有关。 又是一个寒假。 两个月以前,段晨我俩还在电脑上视频通话。想念无国界,我更深刻的认知了 这一点。每天段晨晚上九点上线时,是他们那里下午四点下课。时差、让我们欣赏 的太阳和月亮的时间不同。可那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我们的感情。直到两个月后我收 到了一封佚名发给我的 E-mail 。 我觉得我看完,就像掉入了无底深渊。一直往下沉却永远到不了底。 地球像是没有了引力一样。 电子邮件上没别的。只有两幅图片。一男一女在宾馆一样的大房子里。都没有 穿衣服,躺在床上。当然,有被子盖在他们身上。男人在熟睡着。女人微笑。熟悉 的 v字型手势。 男人。段晨。女人。韩慧晴。 很难让人想到除了迂腐以外的事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一遍一遍的按着微型维尼熊。直到再也发不出一点响声。我紧紧的攥着它。 手指陷进维尼熊的肚子里,很深很深。 我觉得地球要爆炸了。不知道是我心里的小宇宙。还是这个世界真的到了末日 。 两幅图片过后,又是一个月的平静。是彻底的平静。而这一个月,我想我也是 在颓废腐败中度过的,请假一个月。理由:我病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抵抗力是这样的弱。 每天窝在十二层公寓里,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食物。这是小冉给我送过来的。 疯狂的在网上写着各种纠结的文字。这个城市的夏天,闷热闷热的。有人说, 只有白痴才会在夏天感冒。 原来我发现,我是如此的别扭。 窗外的温度二十六七,而屋里却只有十四度。我在空调冷空气下围着厚厚的棉 被坐在床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周围一圈围满了东西,药、水杯(在床头柜上)衣服、体温计、零食、围脖、 还有几本杂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厚厚的棉被裹住38度4 的我,我依旧觉得很冷很冷。 或许,我的心、彻底的凉了吧。 我一直以为,在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有更能令我震撼的事发生。可是没有、 但。这样的平静让我恐惧。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我每天守在“我的邮箱” 这一网页上,期待着什么结果。具体什么结果,我真的不知道。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生命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念你的信会 痛。。。” 手机铃声吗?它响了,是它多久没想过了还是我多久没有被需要过了? “喂、是小冉哦。” “嗯,我新学的厨艺。要不要试试?胡椒牛排。” “噢。那你得自己现买现做。” “恩。好的,我现在就在超市呢。” 挂了电话。我蒙上被子,脑袋里乱乱的。头痛、浑身无力。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关键时候还是好朋友最好。 叮咚。 小冉来了吧。我踉踉跄跄的去开门。 门开了。 我看都没看就问,“你都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买。你想要什么?”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 我猛得一抬头。啊! 饶雪亮?饶雪亮?饶雪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找到这的?你。。。”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停。”饶雪亮制止了我。 “是不是先请我进去?”他还是那熟悉的温柔。 “哦,好。” “你。。。没事吧?”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我一番。被他看着,我也对着镜子 瞧了瞧我自己。怎么这么憔悴?蓬松的头发,两天没洗的脸,一身睡衣。还光着脚 。 “哦,对不起哦。”我赶忙扒拉扒拉头发。 “没关系。听说你生病了,我正好顺便来这个城市做宣传。就来看看你啊。” “哦。最近怎么样?” “将就过呗。坐吧。”我指了指沙发。 “嗯。”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的啊?” “呵呵,不告诉你。”他神秘一笑。 “我去洗把脸。你坐吧。”我钻进洗手间。 饶雪亮走进我住的那屋。两张大图显示在电脑上。他端起电脑,看着韩慧晴清 晰的脸孔。久久的愣在那。 “你干嘛呢?”我出来看见他端着电脑愣在那。 他猛的一回头,看到了我。“哦,没什么。” “那是韩慧晴。” “噢。那那个呢。” 我没吱声。 “是段晨吧。”他小声说。 “哦。”我比他更小声。 很久的时间。 我们聊了很多。包括他现在的压力以及他偷着交的女朋友叶焕。 叶焕?我问他。 嗯。你认识。 什么?我认识? 呵呵。饶雪亮诡异的笑了。 呐。你认识。 谁?我怎么会认识呢? 莫七七。 什么?什么?我吃惊然后震惊。 你们俩怎么走到一起的啊。? 呵呵。说来话长。 那长话短说。 奥运会后,莫七七一举成名。然后公司让我单独跟她在日本相处一周。就是为 了炒作。当时她挺出名的。公司想借用她的知名度来提高我的人气。莫七七很善良 很可爱。我挺喜欢她的。目前我俩还在背着人交往。呵呵。 真好。 呵呵,她知道我回来,特意让我过来看看你。然后把陈小冉的邮箱给了我,我 给她发邮件,通过她找到的你。 哦。七七,我好想她呢。她现在过的很好吧。 嗯,学校给她很多奖金。七七。很好。 那她为什么要叫叶焕? 她说,叶焕。她喜欢独特的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她说,这是积极向 上。 那一瞬间。我好羡慕他们。好羡慕。至少他们可以找到互相的挚爱。而我呢? 聊了好多,好多。 只是一直一直没有聊到韩慧晴。 我也一直一直没有说到段晨。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在逃避着什么。 “晚上小冉来展示她的厨艺,你也在这吃吧!” " 好哇。”她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天真的孩子模样。 “嗯。”饶雪亮附和着。 叮咚。 “开下门”我在洗手间大声向饶雪亮喊着。 门开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小冉看到饶雪亮非但没有惊讶,反而特别平静,好像预 先就知道一样。 “下午四点点多到的” “嘘”小冉做了个手势。 可我在洗手间里依旧听到了,而且还挺清楚。即使他们的声很小。 “陈、小、冉!”我气沉丹田的大声吼了出去。 “原来是你啊?!”我一副谄媚奸笑着走向小冉。 她吓得躲到饶雪亮身后。 “呐,我错啦,我错啦,小的做晚餐作为赔偿好不好?!”小冉滑稽的诙谐的 说。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我站直了手里拿着刷厕所的长柄刷子冲着她一本正经的用腔调说“好你个上官 小冉,听说你在江湖上风起云涌、作恶多端,但念你认错态度强烈、可赋予赔偿, 今日我诸葛小希便饶你不死!” “多谢诸葛大侠!上官小女子这就准备晚膳!您稍等!”小冉也同样用滑稽的 腔调回复了我。 我俩一唱一和的让饶雪亮看得哈哈大笑。 他说,林诺希,你看起来真不像是发烧三十八度多的人。 一个小时后。饶雪亮我俩吃惊的站在桌子面前。 “这些。。。都是你做的?”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来吧,尝尝看啊。这可是我近一年来的厨艺大成!” 桌子上摆着,炭烧牛排、味增汤、蔬菜沙拉、和一瓶红酒三个高脚杯。 我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 “嗯,不错啊!可以开餐厅了!” “开餐厅?还得再加强!这也就中级班的水平。对付你们的口味、没问题。” “你不是你新学的厨艺吗!?” “嘿嘿,其实就是想找个理由做给你吃呵。顺便让你夸我一小下。” 饶雪亮也切了一块牛排。 “嗯,真不错、谁娶了你有口福啦!” “对啦,等我一下啊、!”小冉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回来时,她手里拿着数码相机,这么多年了,习惯一点没变。我苦笑。 “嘿、多么值得纪念的一刻啊!有这么一桌的美味,还有大明星一起吃饭呐! 我真是幸福哈!” “来!大明星,看这里!”饶雪亮回头。 “咔嚓”定格了。 后来的时间里,小冉以饶雪亮为核心,桌子上的东西为背景,猛拍了一通。饶 雪亮看了看我,无奈的笑了。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终于能坐在那里开动了。饶雪亮讲着他们身边发生的有趣 的事,小冉搞怪的笑。 好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习惯了一个人的安静。突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 , 笑声中,我感觉自己还是挺幸福的。虽然我 38 ° 4、虽然他消失了。 但幸福之后总是接着的是一件不幸福的事。 送饶雪亮到小区门口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小冉我俩并肩站着。饶雪亮走近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愣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他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小冉把我拉回家,一路上她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见,麻木了一般。 脑袋里一直回响一句话。 他说: 段晨和韩慧晴,要结婚了。 凌晨的深夜里,这个城市像一艘科幻电影里悬浮在黑暗宇宙中的巨大航母,星 星点点的灯光,和那些看起来像是各种电子回路的高架和马路。 沉默旋转着的城市,像海绵般吸收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欢笑声、哭喊声、争吵 声、婚礼声、诅咒声、婴儿出生的啼哭声、亲人去世的悲痛声、所有的声音混合在 一起,像是黑色的城市污水一样,流进下水道,流进城市之下的遥远的心熔炉。 所以这艘巨大的宇宙飞船,永远都在这样沉默无声地往前航行着,漂往宇宙里 一个未知的世界。 寂静的尘埃星河,漫长的宇宙极光,爆炸的太阳黑子轻轻地扫过滚烫的眼睑。 某一颗轻轻跳动着的小星球,就像是几百万年前一样,渐渐人入了冰河世纪。 谁也不知道发生在这个时代的事。 谁也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原来,我们如此渺小。 一年零七个半月了。 他已经离开了一年零七个半月了。 还剩四个半月就满两年了。 两年。为什么没有等到两年。 现在, 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通信如此发达的网络时代, 我,竟然找不到他。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 大三读完。寒假的一天里,我收到了一封信。邮信地址,Form America。 很长很长的一封信。是手写的。 段晨。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他说,我有难处。你能理解我吗? 他说,韩慧晴花了五百万美金买了我公司百分之 40 % 的股份。如果我不跟她 结婚,她将会花更多的钱买 50 % 以上的股份,直到合适的时机完全收购。如果我 跟她结婚,她爸爸会帮我们联系融资的问题。你也知道,这是股份公司,只要有融 资,就可以继续开分公司。 他说,林诺希你知道我爸的心血对我有多重要。我没办法放弃。 他说,我半年前出了车祸。韩慧晴从巴黎千里迢迢赶到纽约。照顾我,帮我做 复康。 他说,韩慧晴其实也不是那么差。 他说,诺希其实我在这边特别想你。特别想你。 他说,这两年真的很累,四年的课程要压缩到两年全部学会。 他说,最后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事。 他说,我们明年就要结婚。 他说,我们明年就要结婚。 他说,诺希,对不起。 他说,诺希,希望你能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信:人会变。很坚信。 我站到苍白的天空下,太阳依旧暖暖的照着大地。 我仰起头,看着那过于刺眼的阳光。 紧紧的闭上眼睛。 这是最难流泪的角度。 那划过脸庞的液滴是什么呢? 没有下雨啊。 对于我们的结局,似乎上帝早已经预先知道。 或许、此时他正低头嘲笑着我们那年轻而张狂的心。嘲笑我们早已逝去的青春 。 尾声: 当我收到他们的结婚喜帖时,我已经大四。 我应聘到一家房地产公司当设计。 我成绩优异,被他们优先考虑。 三天后,我接到短息。说我被录取了。 我只是嘴角轻轻上扬。对于这,我感觉除了感情之外我都还是挺幸运的。 我坐在办公室里,端着那杯半凉半热的咖啡。看着电视上最新出现的体育射击 明星莫七七。哦,不。是叶焕。在某节目做访谈。我替她高兴。 时间过的真快。大学就这样喧闹流泪挣扎幸福的走过来了。回头望望,我得到 了很多。 我觉得自己很矛盾。 有时我想,我还是恨他的。我不是一个慈善家,不能把什么都让出去。我也是 一个女人,也有自私和虚荣。只是我比较胆小。不敢表达自己的虚荣。可段晨,他 不能就那样把我扔掉。一封信就轻易的把我打发掉,跟一个曾经想要开车撞死我的 女人结婚。他是背叛。 可又有时, 我觉得这是我曾经刻骨铭心的爱过这么一个人。 虽然,最后他属于了别人。但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不能就那样忘记他。曾 经看过这么一句话:当你不能够再拥有时,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因为,我们说好的、幸福。 我呆呆的望着桌子上的照片。最右边,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就像是, 冬日的一首悲伤的曲子。一样的逶迤旋转、一样的痛彻心寒。 青春中的这、三年。我爱它、也恨它。 2009年。3 月。春天来了。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我有礼貌的接了电话。 “喂,诺希。我是段晨。我在你们公司楼下,我想见你。”仓促而又兴奋的声 音。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我疯狂的跑下楼。段晨远远的站在巨大平面广告牌的下面。就像一个模特。。 他的轮廓像是在冬天的风里被雕刻得更深,眉毛投下的阴影里,是他水汪汪的大眼 睛。不再是以前那个阳光下灿烂的少年了,他以前纯净得像是天山上的湖泊般动人 的瞳孔里,现在漂浮着一层风沙,他的目光让人看了胸口发痛。我望着这个我刻骨 铭心爱的男人。奔向他。 我们两年没见了。两年了。 他的喉结滚动着,沙哑的声音对我说:“我爱你,我他妈这辈子只爱你。”他 的眼眶红红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泛滥着悲痛。他张开手臂抱着我,用了很大的力 气,都把我抱痛了,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胸膛一样。 我的心里,像是淋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汁,酸涩地皱在一起。我看着面前的 段晨,他凌乱的头发软软地挂在额前,他睁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脸上是 揉碎了的心酸,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坐在面前抬起头寂寂地望着你一样。 我的眼眶里滚落出一颗浑圆的眼泪,我从来没有看过自己掉出那么大滴的眼泪。 周围的空气里都是他的气味。所有的嘈杂的味道,都退散不见。只剩下他身上 散发出来的、几年来我熟悉的那种清香,温暖而又和煦的阳光味道,如同太阳下发 光的溪涧。 “好久没有被我抱了,都不习惯了吧。”段晨在我的耳边,温柔地说。 我闭上眼睛,点点头,。就像三年前,我和段晨在机场分开的那天晚上,我做 梦梦见的场景一样。他站在窗外的大雨里,黄色的街灯照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孔,大 雨把他的头发和肩膀都淋湿了,最后他无声地冲我摆摆手,然后悲哀地转身消失在 黑色的雨夜里。留给我一双像被大雨淋湿了的悲伤的眼神,湿漉漉的黑色瞳孔。 “我们说好的。幸福,对吧。” 我没有想到三年多了,他还记得。他一直记得。 我说:嗯,说好的、幸福。 全剧终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