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堕落
拥挤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四目相接的一刹,你嫣然一笑让整个世界都
失去了光彩。
你迈着轻盈而坚定的脚步向我走来,我在卑微的幸福中一下子读懂了你晦涩的
眼风。于是我终于没有去模仿那些拙劣的港台爱情剧中男主角在见到女主角时所必
须出现经典动作与对白。我们只是平静的握了握手。我知道你追求的是那种在心灵
深处息息相通的意境。
但是那一握的温度与力度毕竟触动了彼此的心弦。在走下车站广场的台阶时,
你很自然的挽住我的胳膊。你身上淡雅的香水味道和你慵懒的气质加速了我体内荷
尔蒙的分泌,我只想带着你一起走入黑暗的最深处。
刚刚在出租车上坐定,还等车门关上。当着出租车司机的面,我们就迫不及待
的拥抱在一起亲吻起来。在这短暂的欢愉中掺杂着一缕感伤:世界如此之大,上苍
却只给了我们这么个狭小的空间来表露真实的爱意。
那一夜你带着三千里奔波的风尘领着我跑遍了整个城市。你看了几处旅馆都不
中意,不是嫌租金太贵就是抱怨环境不好。在通济桥上我苦笑着对你说是不是所有
搞财务的女人都喜欢斤斤计较?你优雅的白了我一眼嗔怪我不懂情调。
你对房间的挑剔让我想到你在爱情这个问题也一定是抱着宁缺勿滥的高姿态。
你现在的丈夫应该也必须是个名方面都要十分出色的男人。这样想着我心里不免泛
起醋意。但随即我又释然:你穿越大半个中国来看我,我却要把你丈夫也扯进来。
后来我们终于在江边的一个小旅馆里找到了你想要的房间,房间好的出乎意料
完全没有高级宾馆里豪华套间那种用金钱堆砌出来的俗气。粉色的窗帘,蓝色的双
人大床,墙上挂着的带木制边框的风景画。一切都是那么温馨而又善解人意。一时
间我对那个陌生的旅馆老板充满感激,正是借着他我们才在这个星球上找到了一个
小得可怜但却完全属于我们的天堂。
在你去浴室的时候,我拉开粉色的窗帘迎着惬意的夜风抽出一根555 点上。我
的视线穿过月色下朦胧而又妩媚的婺江直到对岸———在那璀璨的灯火后面该有多
少浪漫或者不浪漫的故事正在上演。但是浴室里那撩拨人心的咝咝水声很快让我陷
于一种想入非非的境地,直到燃尽的香烟灼痛我的指尖。我想那一夜我没有在巨大
的幸福面前精神失常是因为那时我已不再仅仅属于我自己。
晚餐是旅馆老板特意为我们张罗的。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只对那一碟水果拼
盘情有独衷。
我关切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南方风味的菜肴。你对我歉然一笑说你正在减
肥。我看了看你娇小柔弱的躯体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做女人难,做一个漂亮的女
人更难。我撇了撇嘴暗自庆幸自己在投胎的时候没有选错性别……
那一夜你在我面前褪下睡袍摘下你的耳环却唯独留下了你的戒指。你这样做自
然有你的良苦用心:你想和你的小情人一起上床做爱又不想让我认为你是一个放荡
到背弃丈夫的风骚女人。你从一个真实走入另一个真实的从容与洒脱让我佩服的五
体投地。
你躺在床上的四肢放肆张开等待我抚慰的姿势和你在大街上表现出来的优雅气
质实在相去甚远。不过我更喜欢面对赤裸的你,你一旦穿上衣服又会变成一个文明
过度的女人。而我对文明有一种天生的畏惧。
我首先将我滚烫的双唇贴上了你已布了鱼尾纹的眼睛。我曾经见过许多双女人
的眼睛,但是只有从你的眼睛里我找到了我母亲的眼睛。后来我回忆所有关于你的
一切最清晰的记忆便是你的眼睛。
你的乳房虽然有些下垂却依旧饱满,宽大的乳晕周围依稀可见蓝色的静脉。我
把头埋在你的胸前贪婪的呼吸你的气息。我固执的在你身上寻找我母亲的影子是因
为我渴望得到关爱的愿望如此强烈。而你恰恰在我最无助失落的时候来到了我的身
边。
我怀着虔诚的心态吻遍了你的全身。唯独没有吻你那根戴了戒指的手指。你在
我身下如一条待杀的羔羊扭动躯体呻吟声铺天盖地,在做爱的高潮中你用那根戴了
戒指的手在我背上狠狠地又抓又掐,拼命呼喊我的名字。为了表示你的呼喊有了效
果我只有更猛烈的向你冲击。我唯恐自己不能让你满意实在是除了和你做爱我找不
出一个可以报答你的方式。
激情平息之后,你用纤柔的手摩挲我的胸膛目光充满爱怜与感激。你说你已经
很久没有享受到高潮的美妙体验了。“谢谢你!我的宝贝!”你给了我一个深情的
长吻。我一时受宠若惊。
但同时又感到你指间戒指的冰凉与硬度。
“如果我在十年前就遇到了你,也许我们之间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了。”你
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种厚重到拧得出水来的酸楚。
“可是,可是十年前我还只是个孩子呀!”我在懊丧中提醒你。
“是呀!你还只是孩子,你在我面前永远是个孩子!”你说到孩子这两个字的
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让我颇费思量。
是的。我还只是个孩子。我记得我曾经幻想得到真正完美的爱情并且对柏拉图
式的精神之恋深信不疑,我记得我曾经想要做一个高尚文明的人并且相信真诚是这
个世界上最值得追求的品质。可是结果呢?我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了深爱我的女人,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高尚糟蹋了多少美好的感情。
其实我早就应该他妈的堕落,更彻底的堕落。既然他妈的高尚已经被文明的人
们玩弄的面目全非,那么我对它嗤之以鼻也是情有可原了。
幸好我遇到了你。你用一根手指就推倒了全部的游戏规则。
这时你在我面前合上了眼睛。我轻轻地将你凌乱的头发从你汗湿的脸上捋到耳
后,你脸上的疲惫让我心疼。我以为你要就此睡去,你却突然睁开眼扑进我的怀中:
“我要和你再来一次。”
……
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收拾好一切站在窗前欣赏风景了。
“金华是个不错的城市,我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它。”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但是我找遍胸膛也找不出一个理由来挽留你。
我穿好衣服走到你身后紧紧地抱住你。我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住让它成为
永恒。但是你终将毅然决然的离去正如你毅然决然的到来。我和你是如此之近却又
如此之远。在我们相拥的身体中间横亘着一座不可逾越的山脉:那是你的丈夫你的
儿子你远在三千里之外的家!
……
在义乌机场的候机大厅里你又恢复了你的优雅你文明过度的感伤。分别的那一
刻我们不顾一切的拥吻在一起。我只感到我的身体里的热量在一点点的流失流失。
我以为你会回头望我,然而你没有。你只留给了我一个纤柔的背影。激情可以
冷却,经历将永远存在。怀着惆怅与迷惘我将我全部的爱意都交给了你的背影。
你踏云而去,我跑出候机大厅想要最后看你一眼却被强烈的阳光灼痛了眼睛。
我的泪水告诉我阳光是不能正视的。而你,更在阳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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