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有别 作者:余佳 晚十点。我回家上楼上得有点连蹦带跳的。咳!还用问为什么呀?尤恩图斯 队赢了高兴呗!刚在朋友家扎堆儿看完足球,尤恩图斯队踢了个二比零,带劲极 了!我嘴里哼着“噢勒!噢勒噢勒!!我们是冠军”上这个六层楼算什么?我借 尤恩图斯队的东风,蹦上来都没喘一口粗气!嗬!一时间觉着自己也挺棒的。 哼唱着掏钥匙开门,见屋里黑着灯,我立刻住了嘴。想着妻和丽丽已经睡了, 开吊灯太亮怕惊醒了她们,就摸索着过沙发方向去开台灯。奇怪,今天周五,那 部妻最爱看的电视长片,不是到十一点才完的吗?身后的门已经带上了,家里厚 窗帘关着,屋里黑咕隆咚,心里正觉出有这么一点诧异,“啪”一声台灯亮了, 我的眼睛给刺得眯起来,正睛一看,妻,好似变魔术一般,直直地戳在沙发里面! “嗳呦!你干什么呀?怎么那么吓人啊,你?”我冲口怨了妻一句,转身上卫生 间,“丽丽睡啦?”我接着问,也没等妻答我,就掩上卫生间的门。其实我这问 的是废话!丽丽是我四岁的女儿,小孩子十点多了还不睡呀? “你不是说要把我们给扔出去吗?我正等着呐!”冲水,卫生间的门一开, 妻这句压低嗓子却厉声的话,劈头盖脸的倒吓了我一跳。卫生间到客厅一共五步, 我脑子里飞快地搜索除了足球以外的各种讯息,转的比电脑还快,巴望着寻出理 由,解释什么原因惹恼了一向温柔的妻!可腿迈到了第四步,脑袋里还是小绿灯 闪着,无吵架病毒信息呀!谁说我要把她们扔出去了?我可是最宝贝这家里一大 一小两个公主了。 今早九点的班。我乐得多睡一会儿,因为公司的车八点五十五到楼下接我去 银行办事,不用赶公车。那时妻和丽丽早走了。好像都没说上话嘛!从银行回来, 我不是在公司忙着报价,接电话什么的,就下午六点给妻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去 朋友家看球,不回家吃饭,晚十点左右到家吗?一整天我们根本都没见面,哪来 恶性病毒嘛!怎么得罪她啦? 明知危险,我这第五步还是得奋不顾身往前走,不知缘由她生我的气,干脆 步子迈悲壮些吧!由墙后面一露头,就见妻缩在沙发里,伤心的一如一朵风中雨 做的花!天呀,她这是怎么了?不过这时候也不能问为什么,我了解妻,这时候 问了是自讨没趣,她会以为我明知故问更加伤心,大惊小怪或是觉得她莫名其妙 跟着生气,就更是使不得,那样她会哭得更久。最好就这么在她附近,心情沉重, 表情复杂地坐着,等一会儿,她会自己说出来,然后我给它来个问题迎刃而解! 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偷眼看表,快十一点了!可妻那双美目里大珍珠小珍珠,混了鼻涕,还掉得 滴滴哒哒,小嘴忙着啜泣,根本还没有说话的打算。看她的肩膀柔柔地抽动,倒 是有心把她拥在怀里,但没敢轻举妄动。记得刚结婚那会儿闹过回别扭,也忘了 是为什么了,反正她一哭,我这么一揽她,她就一推我说“你走!”我下不来台, 一梗脖子就回了当时还没退掉的单身宿舍,两人都端着架子,硬是冷战了一周, 后来也忘了怎么就和好了。只是现如今已经深更半夜了,她要是再说你走,我上 哪儿去呀?但惹了她,这气话要是说出了口,我非赖着待着,不也没面子? 还是摸不出门道妻这是气从何来?那场足球打了加时,我早直眼儿看累了, 再说公司今天也不轻松,一个讨厌的哈欠忍了又忍,还是要夺口欲出。这时候打 出哈欠也显得太没心没肺了,我把头微微偏转,手不动声色地盖住嘴,突然,一 眼瞥到了沙发上的毯子,枕头。不好!事态严重啦!!妻难道今天要罚我睡沙发? 得赶紧想个办法。 “哎哟!老赵算得真准!”我突然夸张地一拍大腿,“今天半场时候老赵给 我算了一把命,说我今天会得罪一个贵人!还真准!”既然妻不开口,我只好胡 说了一句。老赵是我们的爱友,平日给妻的印象最好,此人爱好算命,朋友圈里 不真不假号称赵半仙!借老赵的口夸妻一句贵人,不算我拍马屁!妻果然停了哭 泣,白了我一眼。见有一丝转机,我赶紧接着说下去:“我们公司的人都说,我 这个人心不坏,就是不大会做人,有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妻在擤 鼻涕,情绪有点稳定了。我再说:“他们还说呀,你这样又漂亮又贤惠的太太, 现在挺少见的,不像别人动不动就把丈夫当恶霸地主斗,老赵那回差一点儿就跪 了算盘,他家那位还说要跟上形式,下回让他试试跪计算机键盘”我东拉西扯地 逗妻说话。“我这样的少见有什么用?你就会耍贫嘴,你自己说说为了这个家, 我”妻果然开了口,我心里大乐。 根据经验,妻的功绩她一般要说个十来分钟,算是数落我的开场白,实质性 问题在家庭演讲第三段。算一算结婚六年,这个好太太才自夸十几分钟倒也不过 份,第二段大约二十分钟是说我的缺点,估计到了老年,这第二段,讲的时间会 长得够我睡一个午觉了。刚开始共同生活的时候,夫妻之间有了矛盾,妻的这个 第二段总听得我火冒三丈,后来想一想,要是我在妻眼里真那么多缺点,她还跟 我过日子,那倒霉的一个还不是她!所以后来她再说,我都听得笑眯眯的。一家 人,小矛盾太当真,斗得鸡头狗脸的好像不聪明。 将近十二点,终于闹明白妻生这场气的缘由了。顺着她的话使劲想,才隐隐 约约有印象,今早我是吼了那么句:“你们要是再吵,我就把你们给扔出去!” 也没看是几点,大概是早晨丽丽淘气不愿穿衣服,妻又得赶时间送女儿上幼儿园, 完了还得准时上班,心里一急,训斥加追撵,大小闹成一团吵了我的瞌睡吧。可 我当时那个困呀,根本就是吼完就睡过去忘了,怪不得没印象。老天作证!哪有 妻想得那么严重,真有要把她们母女扔出去的意思,真那么没有良心呀!不过有 史以来倒还真没说过那么重的话,怪不得妻生了一整天的气,晚上哭得都有心跟 我离婚了。 妻伏在我的臂弯里,已经睡熟了。丽丽的房间隐隐有呼吸声传来,女儿睡得 也很好。我轻轻地为妻拉拉被角,想想无意间委屈了她一大场,心里有着说不出 的抱歉,你说怎么会这样呐?为一句话,我这里说完就忘,而妻却柔肠寸断,塌 了天!大概真是男女有别吧!不过知道妻那样在乎我,也挺好的。不过我还是以 后说话注意一点吧! 我理解地一笑,月夜深沉,我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