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作者:余佳 世界真小,不曾想远走德国,居然又和童年时候的邻居比邻了。以前邻家叔 叔阿姨的女儿,辗转住到了离我不远的一个城市,一天突然来电话通知我这个消 息,两个人用家乡话晚间聊天,是惊喜也是享受。 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爱情,我听到另一边的她深吸一口气,猜是把一口烟吐 到电话上,说若是她见到一个梦中情人,就会快快走开,一早躲了感情纠缠的痛 楚,还说爱情这种东西她是不信的。我马上愕然,在记忆里她分明还是个小小的 女孩子,面色不算很好但一张脸却鼓着,活象一只小菜包子。那时候记得我的智 齿已经出齐,比较看不上这种,嘴唇几乎包不住大粒的新牙的小破孩儿,另外仿 佛她们一班人的鼻涕,也总是成双地流过了河,还被一点点舔掉。她有个愣小子 般的姐姐,成天爬高上低还和人打架,哥哥与我年纪相仿但比较病弱,常缩在院 子角落中,哮喘的像只小风箱,我,是不屑与她玩耍的。 她家后来搬走了,但两家的大人关系还是很好,妈妈夸过她,不仅成了大姑 娘,还出落得清水芙蓉一般,我这个姐姐辈的还是不以为然,因为街边的小顽童, 已经偶尔有人叫我阿姨了,脆声再说,请问几点钟啦呀?我清清嗓子,故做正经 地大动作抬起表答话,等无知小儿一转头,我还喜的向空中蹿了一下呢!现在小 菜包子和我平起平坐谈话,忽然对爱情说出这么有哲理,有远见话,变化真大啊! 而我却对这个道理仍然停于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段数,真真是想不到的一出。 小邻居长大了!而我呢?该是老了嘛,怎么反倒不明事理了?哈! 翻出好多童年的话题,通话间当然是东拉西扯嬉笑不断。小菜包子提到她姐 姐变成贤妻良母,哥哥居然是业余健美教练,而她爸,正在国内大张旗鼓地开公 司,提倡经济第一,攥算的恨不得头发里面都是钱的阵势,生意还极好。我再次 为变化吃惊!记起小小菜包子后面常常跟着她黑眼圈的爸爸,有一次给我们讲故 事,烟熏的黄牙齿上嵌着食物残渣,说到精彩段落,眼见是有几块和着口水飞出 来的。印象里他满腹经纶又扮相潦倒,以至于后来我一读到孔已己,眼前就浮现 出她爸的样子。 还记得家里大人私下笑过这位邻居叔叔大大咧咧,一次由食堂打得一碗稀饭, 他端到院子里边喝边看人下棋,吧叽着嘴巴一直抱怨稀饭味道不好,不期然稀饭 喝光碗底倒现出一块肥皂来,这才拍了一下脑门,记起这肥皂是几天前用过,他 自己不知怎么甩到碗里了,大呼不妙他就赶紧跑药店,周围的人全都笑倒了。我 心说老天一定要保佑这个叔叔的公司繁荣昌盛! 话筒举在耳边,信息让人惊一阵喜一阵的,聊多了脑袋也嗡嗡起来,赶紧邀 请邻居妹妹尽快找时间聚会,依依不舍扣掉电话散会。有个问题萦绕不散,稍后 关灯平躺在黑暗中的床上,一再郑重地问自己,若是碰到梦中情人,是不是也会 躲了? 思量再三,只好承认我很笨。虽然我也知道爱情定会伴了痛楚的副作用,可 我怎么还是回答我会冲上去呢?当然不会盲目,只需看到梦中情人眼里有我这个 波段的光,我就会去扑火。那种情况下怎么会有时间顾虑后来被烧的痛呢?即便 是被烧焦,那么我这只蛾子也是快乐的,就是要与其它冬天,说不定要束手给冻 死的蛾子不一样,也或者扑火的蛾子不至于丢命,虽然遍体鳞伤,可究竟有一段 美丽的故事,更难说躲掉了火的聪明蛾子,会因为自己太平凡而羡慕这愚笨的一 只呢! 不过梦中情人的模样倒是难以画出来,以体积身家还有年龄衡量,硬梆梆一 堆数字透着现实的俗气,以某个明星作框子,套来套去也是一张脸和人家表演出 来的全面优秀,心思落在这个难题上呼吸都很深沉的,可以说,是夜的梦中情人 就是周公,总之冲着它就去了。 时间向前,变化渗透在环境,人,还有事上,很想知道再过去一些年,变化 的是什么?又还有什么能够留下来,是不变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