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又一个冬天,悄悄的来临了! 昨夜,忽然降临了一场瑞雪,竟给这外面的世界,披上了一层浅淡的洁白之色。 当外面的房屋和树木上,都被披挂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之时,从远处望去,那一片 银装素裹的景物,就宛如一个童话世界一样,呈现出了一些片美丽、洁白、纯净而 又吉祥的景色…… 在白雪的家中,这本是在冷清了两个星期之后,迎来的又一个星期日了。照理, 这应该是和平常所过的每一个星期日,没有任何区别的一热闹的星期日。然而,她 们家好不容易迎来的这个星期日,就在不久前的刚才,还不可避免地爆发出了一场 很大的“风暴”! 当时,白雪正坐在床边,像是很忍耐地在擀着杞子。刚刚做完手术后不久的裴 云璇,她看上去还显得是那么的虚弱。在她那憔悴的脸庞上,明显的印着一层深深 的疲倦感。她现在留给人的印象好像是,似乎再也难以经受住一点“风暴”的摧残 和打击了!她就犹如挂在树梢上的一片行将枯萎的叶子,随时都存在着一种被风吹 落下来的危险!她拿过白雪擀好的杞子,在一个个包着饺子…… 此时站在炉火旁的白骅君,正阴沉着脸,烦燥不安地捅着火。在这一关键时刻 里,可以想见得出,白骅君的情绪,是在怎样控制着这屋中整个家庭气氛的。 就连平时最娇横泼逸的白晖,今天也很安静地躺在他的单人床上。他也敏感的 嗅出了这空气中有着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尽量发出着最小的声音,不时翻滚着一 下他那肥胖的身体。 可是,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因为,躺在白雪身后的白晖,又去翻了一个身,便一个不小心的一脚踹在了白 雪的背后,她正擀着杞子的擀面杖,就听“哐当”的一声,被碰翻在了地上…… 于是,她和白晖之间就引发了一场小小的争执。白雪遣责了白晖一句:“你就 不能好好的坐一会儿吗?”白晖就又像往常一样的争辩道:“我又没有招你、没有 惹你的。不就是不小心的碰了你一下吗?再说啦,我又不是故意要碰你的。”“每 一次都是这样,”白雪也充满了怨言的回答道:“别人只是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提议, 不论什么事情,你都总会用一句‘不是故意的’,来作解释,我又没有说你是故意 的呀!”接着,又夹杂着裴云璇对她的哀求声:“我说白雪,求求你了,你就不能 少说两句吗?他怎么着你了吗,你对他这样不肯罢休的。他是弟弟,你是姐姐,你 就不能谦让一些他吗?何况,他今天也没有做错什么嘛?”“妈妈,”白雪微皱了 皱眉头,她更是满心不满的说道:“你也总是这个样子。不管我和白晖之间发生了 什么事情,不管是我们俩是谁的对错,你总是爱一味的的遣责于我。你们还承担和 肩负着,教育子女的责任呢!像你们总是这样去教育他的话,你们又会把他将来教 育成什么样子的呢?” 终于,白雪的这一番固执的非要坚持着说出她自己的观点,把本就情绪极坏的 白骅君,一时积在心头上的全部怨气,全都冲她发泄了过来:“我不知道,今天白 晖是怎么招惹你了吗,让你这么不肯相让于他。他不就是不小心的碰了你一下吗, 就让你这么没完没了的计较于他。”“我不是在计较于他,”“爸爸,”白雪似乎 在把她对父母的所有委曲和不满,想要在今天全部发泄出来不可:“我只是想通过 今天的这件事情,来说明我的观点和看法不可。白晖今天没有错,我只是在说,不 要在我和白晖之间,一遇到任何事情的时候,就总是一味的遣责于我。然后,就是 不让我说话。你们不觉得,你们总是用这样的教育方式来对待一切的话,那就很难 把许多事情分出是非与对错来!” 也许是白雪对父母在教育方式上还存有着一些的看法,显然,她在今日的这个 状态下,来提出这个问题的话,的确选取得有一点不合适宜。何兑,她激烈的言词 却充满了火药味。这,便蓦然激起了正在气头上的白骅君。让正准备拿着笊篱捞铰 子的他,在心头突然涌上的一股怒火的撞击下,把手中拿着的那个铁盘子,猛然朝 着躺在床上的白晖,赌气一般的砸了过来,并暴怒地嚷道:“好了;好了,这一切 都是白晖的错,你全都对了,这总行了吧?”只见那只铁盘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白晖 的头上,又“哐哐当当”地滚落在了地上…… 白晖一时被气结睹塞,哭不出了声音。这,吓坏了极度惊恐地扑向了他的裴云 璇。在裴云璇极度惊恐的询问中,只听“哇”的一声,白晖总算是放声大哭了出来 …… “求求你了,骅君!”裴云璇乞求地望着他,软弱的哀告着:“你别再这样发 脾气了,好不好呢?骅君,这个家已经被你给毁灭过一次了,不能再遭受到一次的 毁灭了。不然,这个家真的会出事的!” “出事”这两个字眼一经出口,就条件反射似的刺激到了白骅君的某根神经。 白骅君蹙起了眉头,紧逼着她问:“出事?是你怕我出事吗?裴云璇!是吗?你难 道认为,是我想要毁了这个家庭吗?” “骅君”裴云璇一时显得激动的大叫道:“我知道,这一年在你调到了咨询部 工作中,你在工作中做出了非常突出的成绩。因为在你的带领下,所签定的那项工 程合同已经顺利完成了,也为咱们单位赢得了一笔利润。本来,领导事先答应她要 给你奖励六千元钱的;最后,却只奖励了你六百元。现在,你的心里是不是就因为 这件事情而感到不痛快,才憋闷了这么大的火气呢?” “你们知道,我并不在乎这笔奖金不奖金的。”白骅君感到愤愤不平的说: “只是,就为了这笔奖金,就有这么多的人争执于我。” 今年,白骅君在咨询部签定了一项打井的工程合同。工程任务非常艰巨,结果, 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合同任务还真的是在预定的期限内,如期顺利完成了!本来, 领导同意任务一旦完成后,就给白骅君按完成任务的千分之一,提取奖励的奖金陆 千元。这项工程任务做起来是相当的艰巨的。当时,就有人提出过异议,认为这个 工程难度太大,能不能按期交工,事成后按预算能不能挣到钱,都是没有太大把握 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一项充满了艰巨的工作和任务,最后还真的是如期完成了。 按领导事先所承诺来提成的话,白骅君应该得到的是六千元钱。而这笔对当时单位 状况而言,数额还真的显得是非常巨大的奖金,又引起了单位上许多人的嫉妒。在 背地里很多人的争执下,最后,领导只象征性的奖励了白骅君六百元钱。 裴云璇再度的叫:“骅君,就因为你这个人为人一向忠厚坦诚,对人从不设防 ;所以,才会招致别人的嫉妒,这也很正常。再说啦,咱们家现在的日子,也不缺 钱花。即使是少拿了那一笔钱的话,咱们不也是照样的过嘛?何况,领导因为你工 作的表现出色,不是也在年初奖励了咱们这套大房子吗?”白骅君迁怒地说:“你 的性格,永远都是那么容易满足。我白骅君就是憋不过这口气。我的工作,做的比 谁不辛苦?为什么,这些人还要这么争执于我,裴云璇!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请你告诉我!”白雪冷冷的接口:“爸爸,你受到了这么不公正的待遇,和妈妈有 什么关系呢?你没有见妈妈刚做完手术不久,身体已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吗?你再 这样无情逼迫妈妈的话,妈妈最终会毁在你手里的!” 白骅君冲向她暴怒地嚷道:“你说,是我在毁了你妈妈吗?”白雪激动的叫道 :“爸爸!这个家庭难道没有被你给毁灭过一次吗?遭受到最沉重打击的,是妈妈 不是你。”白骅君怒气冲天的说:“可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再也没有做过什 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白雪仍抢白地说:“爸爸,你有没有再做任何对不起妈妈的事情,我不知道。 可是,你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把火气全都发泄在了妈妈的身上。难道,你不是在毁 了妈妈;毁了这个家庭,又是什么呢?”这每一个字眼都犹如一把锋利的利斧,无 情地劈开了白骅君的伤痛:“好!好!!好!!!我知道,自从我调进了这咨询部, 出差的机会多了一些,总有那么一些是非小人,恶意制造出一些谣言。”他接着冲 向裴云璇,暴怒地嚷道:“还有你,裴云璇?最主要的就是你了。你是不是也听信 了,外面那些什么说我的谣言了?那么,我要你就在今天,亲自拿刀剖开我的心, 看看它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裴云璇一时泪如泉涌,她冲口而出的叫着:“骅君!请你千万别听白雪的话吧。 如果你在外面真的有了什么女人的话;那我现在也无力阻拦你了。只求你看在我和 俩个孩子的份上,就请你放过我裴云璇这一回吧;也请你放过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吧。 我裴云璇如果真的先走了,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可怜了这两个孩子呀!” “爸爸!”白雪强忍着心头涌起的一阵心酸,倔强地叫道:“身正不怕影歪! 难道,你还没有把妈妈伤害够吗?难道,你还没有觉得妈妈的身体,再也经受不起 一点的摧残和打击了吗?你如果忍心的话;你就再一次毁掉这个家庭吧!” 无疑地,白雪的这些话,再一次激起了正在气头上的白骅君。此时的白骅君, 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困兽,在原地不知寻找着什么?裴云璇上前阻止着他。但,这 一切都太晚了。只见盛怒之下的白骅君,竟真的操起了一把菜刀,向白雪劈了过来 :“好!好!不是你们都在说,是我要毁了这个家庭吗?那么,今天我就毁给你看 看!” 白雪满含着眼泪,却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倔强的站着。裴云璇用她那虚弱的身子, 拼命去争夺着那把要命的菜刀:“骅君,求求你了,不要再这样闹了。你如果再这 样闹下去的话,真的会出人命的!”白晖一时被吓得呆楞在了那里。 白骅君暴怒地仍挥舞着那把要命的菜刀,在裴云璇用尽全力去争夺的当中;在 白晖惊吓般的大哭声中;只听“哐当”的一声,那把要命的菜刀,终于安全的掉落 在了地上…… 白骅君懊丧地抱住了头,颓然的坐在了把椅子上! 从早晨到如今,这个家庭中所起的这一场小小风暴,就这样暂时平息了过去! 白雪不知道,白骅君后来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白晖是什么时候不见 的,一时间,家中忽然又变得空荡荡的了,她觉得她的心,一时也被一种空落落的 感觉,给充塞满了…… 后来,白雪摘下了那件草粉色的呢子大衣,蹬上了那双黑色的半腰长筒靴,她 从那变得冷清清了的家中,感到憋闷的走了出来…… 雪花,洁白晶莹的雪花,从那遥远的天外,纷纷扬扬的飘飞了下来,撒落在了 这片广漠的大戈壁滩上,也飘洒了她的一身!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她是那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也是那样满怀愁闷的 走着…… 在路过丁珊珊家的楼下时,她停住了脚步,抬头凝望去!只见那扇大门紧紧的 关闭着,隔开了外面这冰冷的世界! 她心想:也许,杨帆和丁珊珊正在楼上吧。别再让她这充满了烦闷的心绪,去 搅乱那大门里面的世界吧? 只有须臾间,她便把投出的目光给收了回来…… 站在那条公路上,她茫然的环顾了足足片时有余。一时之间,似乎有千条思绪 万缕情怀,又悄然涌上了她的心头。她带着几分怅然之感,又收回了她茫然环顾的 目光! 她的耳畔,又蓦地回响起了丁珊珊的声音:“白雪!你应该趁着曹主任刚刚退 休的这个机会,去找一下你们化验室新调上来的那个女主任。别那么清高孤傲,好 不好呢?也许,她能把你调到化验上来呢!” 难道,她现在真的也要去求人吗?难道,她也必须要去做,她不愿意去做的事 情吗?她又想起了她曾经那么欣赏的,李白的那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其中的几句 诗: 世间行乐亦如此, 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 且放白鹿青崖间。 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揣眉折腰事权贵, 使我不得开心颜! 是的,李白诗中所所表露出的,他人生中那份毫放洒脱的性格;那份毫迈;那 份不羁,却不是每一个凡人所能比及的吧?在她的人生中,刚刚经受了一点点坎坷 和挫折之际,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也能像李白那样,去寻找那种“且放白鹿青崖 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的超脱凡尘的生活呀!可是,她现在又是在去做着,她自己 想要做的事情呢? 她步到了丁珊珊家的楼下时,她仰脸望去,只见丁珊珊家楼上的大门口,在紧 紧的关闭着,也把外面这寒冷的世界,给轻轻的隔开了……她想:丁珊珊现在一定 和杨帆在一起吧,杨帆一定是在帮她复习功课呢,是吗?她又想:算了吧,她还是 别去丁珊珊家了吧。何必呢,非要让她今天这一份不好的心情,去影响了丁珊珊和 杨帆的好心情呢!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那条通向上班的公路! 曾经,她曾为了她看到过的一滴露珠;一株小草;一片行云;一条绿柳;一叶 花瓣,而深深的感动过;为什么走到如今的她,却已逐渐失去了这份感动呢?也许, 是长大的人生中,在她的心中,已在不知觉中失去了她心中最初所拥有的那份美好 的情怀和情情致吗? 也许,长大的人生中,就会面临着有许多新的艰难吧?是的,她今天走在这条 公路上,怎么却有一种走得好为难好为难;也好勉强好勉强的感觉呢?她一时是那 样强烈的觉得,她的路,一直走得都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了太多的孤独与寂寞感。 此时,她有多么的渴望,她能得到一份真切的保护啊!可这份保护的力量,又来自 哪里呢? 她深深的仰起脸庞,凝望向了前方一个深远的地方。她心想:这世上是任谁也 无法预知,等待自己未来的世界又会是什么呢?难道,她的命运真能出现转机吗? 有几次,她也真想就此立刻的折回;然而,她还是强迫住了自己,还是朝着她命运 能够出现转机的地方走去…… 她的命运,真的能够把握在她自己的手里吗? 就在今天她家所发生的那场小小“风暴”刚刚平息过去之后,她曾一返身来到 了她的小屋,当她刚准备去摘下身后墙上所挂着的那件浅粉色呢子大衣时,躺在了 她小床上的裴云璇,忽然叫住了她。裴云璇说道:“白雪,你先别走,我还有些话 想要对你说呢。”她只好坐在了临床边的那张小写字台前。小书桌上亮着的日光灯 管,发出了一片轻微的“嗞嗞”声响…… “有一件事情,我正想要告诉你呢。”裴云璇好像感到非常疲乏地说:“你知 道吗?你的户口,已经迁回北京了。昨天,我们刚刚接到了你大爷的来信,才得知 了这一情况。” 她没有说话。 “我实在是认为,在这个地方,我们都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裴云璇的思 绪,一时仍沉浸在了她自己的世界中说:“你们也都看见了,你爸爸为人一向忠厚 实诚;最终,还是招致了很多人的嫉妒和不满。我实在觉得,我们都应该赶紧离开 这个是非之地才对!” 她悄悄地拾起了一支笔来,并拉过桌上放着的一张空白信笺,不禁在那上面去 划上了一排大大的问号: ?????? “一晃便将近二十多年过去了,”在裴云璇那充满了感叹的心中,忽然就被千 万条思绪所缠绕住了:“千错万错,当年,就是不该错在要远离开父母,跟随你父 亲踏上了这块土地。刚与你父亲结婚后的我,那时还在北京工作。后来,由于一些 别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出于女人一种特有的敏感吧,让我对你的父亲,放心不 下地调到了这里。刚来到你父亲的身边生活时,他从不顾家,常常一玩就是半夜三 更才回家。为此,我和你父亲曾发生过了无数次的争吵。最终,都是以你父亲的摔 东西而告终。那时的我,心里即使再苦,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我始终怀 疑,你父亲在感情上,也许并不是只忠实于我一个人的。可我对你父亲所产生的那 份怀疑,也仅仅只是留存在我心中的一份怀疑而已。” 她在那排大大的问号下面,又重新添上了一排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怀疑你父亲的心,好像并不只忠实于我。”裴云璇又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语气还是很平稳的说着:“可是,我对你父亲的所作所为,却又感到是那样的无可 奈何。年轻时的我,并不懂得男人。尤其,是不懂得像你父亲这样的一种男人!” 懂得男人的什么?她却微微蹙起了眉头,在那张信笺的下面,又重重的写道: 不解!不解!!不解!!! “那时,”裴云璇也许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坦率地剖白过自己的心迹: “你父亲常常一出野外,就是半年多。伴随我的,常常是夜夜的孤灯长寂;而又长 寂孤灯。那时,我常常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抛在了一个感情的孤岛上。对父母的思 念,也就变得更加强烈了起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总也得不到,像你父亲这样一 种男人的爱。” 她不知又为谁的,写下了一行小字: 满心不解难解??? 满心疑问问谁??? “有一次,”裴云璇又缓缓地说:“我在无意之中,翻看到了你父亲的一个日 记本。我才蓦然发现,在你父亲的心中,原来,还隐藏着一个最大的秘密。我这才 突然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真正爱过我的真实原因。” 她不禁抬起头来问:“什么秘密?” “原来,”裴云璇的口吻,平静的就像是在讲述着一个在别人身上所发生的故 事:“你父亲在上中专的时候,他曾爱上了他们同班的一位女同学。据说,那个女 同学上中专时的全部费用,都是你父亲为她所出的。可是,等你父亲和那个女孩子, 他们俩中专一毕业,那个女同学不知是因为一个什么样的原因,就立刻提出要与你 父亲分手的决定。也许,是因为你父亲的心里,一直就珍藏有着她的影子。因此, 我的悲哀是,你父亲从一开始起,就没有真正的爱上过我。可是,在我受够了这种 感情得不到补偿生活后,我最不希望也最担忧和害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在了你 父亲的身上!” 为谁?为谁??为谁??? “你知道那个暑假,”裴云璇又继续往下说着:“发生在咱们家中的那件事情, 最终的真相吗?” “什么真相?” “你爸爸在‘文革’时期,曾得罪了一些人。”裴云璇语气极其淡然的说: “那是恨你父亲的那些人,利用了你父亲在感情上,经受不住诱惑这一点,才引诱 你的父亲上了一个圈套。” “什么圈套?” “你父亲出事的那一夜,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裴云璇的口气,平静的 就像是在叙述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没有出事以前,那个女人的家,本来和 咱们家的关系很不错。你父亲出事的那一晚,应该是先有了那个女人的相约,你父 亲晚上就去了那个女人的家赴约。接着,你父亲和那个女人,有了一件不该发生的 事情,就发生了……之后,一些早已预备好了的人,一窝蜂而入地冲进了那个女人 的家。你父亲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就这样被当场示众了。那一夜的事情发生后没有 两天,便是那个女人,到咱们家进行了一顿大砍大砸的场面。你的父亲,因为害怕 又很不争气地躲了出去。等咱们从北京过完那个暑假,回到家后,看到的家中,就 已经被砸得一无是处了!” 哦,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她忽然怀疑地心想:难道她长大了,就应该多知 道人性中,还有着这么多丑恶的一面吗? “那些恨你父亲的人,就是想要让你的父亲在政治上身败名裂。”裴云璇似乎 早已看透了人性中的一切,她早已没有任何感伤意味的说:“你父亲出事后,那个 女人便举家调往了内地。从此,你父亲似乎永远也洗不去了身上的这个污点。别以 为那些参与了这件事情的男人们,他们会比你的父亲强多少!在这些方面,他们甚 至是一些更为寡廉鲜耻,而又卑鄙肮脏的人!” 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为谁的,却又写下了这样两行字: 错!错!错!莫!莫!莫! 难!难!难!瞒!瞒!瞒! “你也瞧见了,”裴云璇轻叹了一声,又缓缓地说:尽管你父亲对咨询部这个 工作,胜任有余。可是,辛苦一场。最终,到领奖金的时候,又遭致到了许多人的 不满和妒嫉。我觉得,我们都没有在这里,再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 她又在那张信笺上,最后划上了一排大大的感叹号: !!!!!! “回去吧,白雪!”在裴云璇的脸上,写着一层深深的倦意说:“去回到北京 那个大城市,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吧!我不希望,将来把你们俩都孤苦怜仃的抛在这 里。一旦,你也像我一样遭遇到这种不幸的话;那我的心,将永远也得不到安宁的 ……” 人生?她的心中又是蓦地一惊,她的人生,那包含着青春、事业,以及爱情的 人生;难道,将会在那毫不知晓的陌生北京,去重新开始吗? …… 从化验室女主任家出来后,白雪的心情,好像才好了许多。 她沿着来时的公路,向回走去。当她刚走到那排职工宿舍时,却迎面碰见了不 知在哪里喝酒,又喝得满面通红通红的江波,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今天的江波,看上去却是一片的春风得意。远远的,他也一眼看见了迎面向他 走来的白雪。但是,不知为什么,在他那隔着镜片后的目光,却流露出了几许的闪 烁不定;和几许回避的意味! 虽然,她心中也感觉着有几分的疑惑;但是,她还是上前去叫住了快走到她身 旁的江波:“江波!” 也许,是无法再回避白雪的缘故吧,江波只好走到了她的面前!江波的心情, 今天看上去却是出奇的高兴。只见他满含笑意的问:“怎么,你今天有空过来了?” 她低垂下了那排长长的眼睫毛说:“我哪一天,都有时间的。”接着,她又很 快抬起头来反问:“怎么,难道我今天不能来找你吗?” 江波瞧着她的眼底深处,荡漾起的是一片温柔的醉意说:“别太敏锐!”他接 着又说:“今天有很多的朋友,都在李婉容宿舍玩来着呢。如果你今天真是来找我 的话,要不然,就跟我去李婉容家,好吗?”她没有说话。 有一簇燃烧的火焰,跳跃在了江波的眼底深处!从她与江波认识以来,这还是 她第一次看见江波,像今天这么兴奋过呢。她避开了他深深注视着她的目光,眼睛 却望向了来时的那条公路上,带着几分犹豫的神色说:“我想,我还是应该回去。” 江波的眼底深处,却显得醉意更深的问:“你现在回家的话,不也是没有什么 事情吗?你跟我去去又有何妨呢?” 她微低下头的把目光投到了地面上,却犹豫的没有回答。江波向她来时的那条 公路上,很快的看了一眼。在今天的那条公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唯有那 依然飘洒着的雪花,在无声无息的飘落着…… 只见江波收回了他微含着几分醉意的目光,很快在她那微微向上翘起的、小巧 而又挺直的鼻粱上,柔爱的轻轻去刮了一下! 她一时把那忽然掠过了抹惊慌的双眸,又悄悄的闪向了一边!有一种说不清的 潜在意识,却在她的心中逐渐在加深着;加深着…… 江波又轻声的、像是命令地说了句:“走吧!” 她此时又想起了那显得格外冷清清的家中,和那显得格外空荡荡了的房间,她 觉得,她现在也实在有些不想回去了。她再度回眸凝望了一下,便回身缓缓地迈动 了脚步。她望着走在前边那富有着男性保护力量的江波身影,她心中却掠过了一种 说不清的潜在意识,却变得更加深了…… 直到她跟江波来到李婉容的宿舍门外,她还在犹豫的想着:也许,她不该跟江 波来这里。 江波站在门口后,便一下推开了那间宿舍的房门。屋中有一股温暖的热浪,猛 然就迎面向他们吹扑了过来。李婉容的宿舍,温暖的如同沐浴着春天一般,与外面 这寒冷的世界,形成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天地! 她的宿舍,今天更是热闹非凡!只见屋中的所有人,都围坐在一张八仙桌前。 桌上摆着几碟凉菜、几碟热菜,与几瓶啤酒。李婉容正站在一进门处的炉火旁煮着 饺子,一边热情的招呼着白雪。江波不客气地先坐下了,她却矜持的站在桌前,抬 头环顾了一下这间很小的宿舍。李婉容却显得格外热情,她给白雪递来了一双筷子, 让她尝尝她们做的饭菜如何?在一屋子人在意与不在意的目光注视下,白雪拘束地 坐在了江波的一旁。 江波忽然开口说:“你今天是怎么想起,要来找我的呢?” 自尊!江波今天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无情地刺伤了她的自尊!他是有意,还是 无意的呢? 李婉容似乎感觉到江波的话说得有点不太合适,便为她解围似的说:“我说江 波,你今天大概是酒有点喝多了吧?” 白雪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去咬了咬下唇。她悄悄地转过脸庞,却避开了他注 视着她那微含醉意的目光。此时,她心中忽然有些后悔的想着:也许,她现在应该 立刻离开他! 李婉容又将一盘煮好的饺子,捞出后放在了桌上。桌边的人,似乎没有谁留意 到他们俩人。有一台录音机中,正播放着一首歌曲。 江波却显得醉意更深的注视着她,再度的问:“你今天,找我来干什么呢?” 她今天大概是怎么也未料到,她遇到的怎么会是这样一种境遇呢?只见她紧紧 的去咬住了下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觉得她的心,在悄悄地流着泪。而江波却在她流泪的心上,去更深的划着伤 口。然后,他又用那醉意更深的目光,极其欣赏的打量着她! 今天的她,把一头长发从两侧高高的梳拢了起来,这使她那清秀的脸庞,看上 去却更显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感觉。 江波忽然换了一副口气,用一种极其赞赏的口吻说:“你知道吗?你今天梳这 种头,是很漂亮的。”她淡淡的反问:“是吗?”江波一点也未在意到她变得有点 冷漠的口气,他显得醉意更深的说:“其实,你自己的心里,是应该有这种感觉的 呀!” 只有天才知道,她怎么会遇上像江波这样一种人的!她不解的心想:他怎么能 够在前一秒钟伤害完她;而又会在后一秒钟再来赞美她呢? 正在她陷入在了这一份沉思之际,李婉容却对江波说道:“江波,你怎么也不 让白雪来吃饺子呢。”如果白雪在来的时候还有几分好的心情的话;那么,她现在 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被破坏得干干净净的了……她明白,好心的李婉容,感觉着江 波一直在冷落着她,在为一次次的她解着这份围。她推脱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吃。” 陈婉容又热情的劝着她。江波转而又含笑的问着陈婉容:“我的妹妹,怎么到现在 了还没有过来呢?” 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就见江波的妹妹,拉着她的一个女同学的手,宛如 一股春风一样的吹进了这个屋中。她们的身上,都洋溢着那么一股浓郁的青春气息, 只见她们紧接着坐在了桌边,笑盈盈的品尝着饺子;并笑盈盈的赞美着饺子。她们 俩人吃完了饺子后,江波的妹妹,便急急的拉起她的女同学的手说:“我们俩还得 赶紧回去复习功课呢,就不在这里多呆了!” 江波挽留了她们几句,他的妹妹和那个女同学,又像一阵春风似的,飘然而去 了! 她只见过江波的妹妹一次,但他的妹妹,从没有热情过她;也没的冷淡过她。 她似乎从第一眼见到白雪起,好像就从来没有感到过她的存在! 江波又招呼着已煮完了饺子的李婉容,来把桌上的这杯酒喝了。李婉容走到了 桌边后,却断然的拒绝着去喝这杯酒。江波居然上前去捉住了李婉容的手腕,李婉 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感到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了她的手说:“江波,我看你今 天是喝醉了吧?” 她明白,江波这是在做给她看。面对着这样一副情景,她忽然觉得,她在这小 屋中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她想要立刻离开他;也是永远的离开他。因为,她不 想再留在这里,继续忍受着他对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所进行的一次次“伤害” 了! “我要走了!”她轻声的,但却是显得坚定地说。 江波听她说完这一句话后,就赶紧把注意力又转向了她,李婉容刚刚夹起了一 个饺子,也不解的问她:“你怎么说走就走呢?”李婉容对江波对白雪的失礼,颇 觉过意不去的说:“你还一个饺子都没有吃呢,再玩一会儿吗?”她冲李婉容勉强 地笑了笑说:“因为,我真的该走了!” 白雪再也没有多看江波一眼,就这样步出了这间洋溢着一片春天温暖气息的小 房间。她刚步出陈婉容的宿舍后,江波也随之跟了出来。他紧紧跟上了她的步履, 不满的对白雪说道:“你为什么说走就走了呢?”她的声音显得更加冷漠的回答道 :“因为,我想走了!”她语气亳无感情的又说:“你请回去吧!” 她希望,江波不再跟着她;她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次再见到他;她甚至希望, 她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江波忽然对她心中充满了几分歉意似的,想要给她一个补偿般的又说道:“要 不然,现在去我的宿舍,好吗?”她还是坚持的说了一句:“我还是想回去了。” 但她口气中的那份冷漠,却比刚才减退了一些! 江波又用那种略含着几分“命令”的口吻,对她低声的说道:“走吧!” 江波说完后,就把她抛在了身后,便匆匆的朝前走了。她盯着很快走远了的江 波的身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却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头。走过了那个排球场,她又 犹豫的停住了脚步。她茫然的环顾着,今天的这两个球场,都显得是空荡荡的没有 一个人影!只有那满天飘洒而下的雪花,在球场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洁白之色… … 她缓缓地收回了回眸凝望去的目光,又抬眼望向了远处江波的宿舍。她自问着 :难道,她现在只是在向江波的宿舍走去吗?她心中忽然为她所冒出的这个想法, 而感到了一种潜在的不安。可是,在她如今所遭遇到的这份无助的生活中,她不正 是渴望着能寻求到一份保护的力量吗?但这份保护的用量,又会来到她的生活中吗? 其实,通向江波宿舍的这条路,并不太长。可不知为什么,却让她的今天,走 得是那样缓慢而又犹豫不定呢?在江波的宿舍里,总好像有一种命运的转折,在等 待着她去应验似的! 她的耳畔,又蓦然响起了在陈婉容的宿舍中,刚才听到的一首歌中的几句歌词 : 当你要飞过那方∕要相信那双翅膀∕当你要飞过那方∕要坚定不要彷徨∕飞越 在五岳大地∕景色多瑰丽…… 她蓦然想起的这首歌,是不是旨在告诉着她什么呢?她有些模糊的想着:她现 在是要向那一方飞去;可那一双翅膀,她又能够相信吗?而她现在,真的要坚定地 飞过那一方吗?不要犹豫,不要彷徨的飞过去吗? 就要临近江波的宿舍了,她好像实在没有勇气,去叩开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了。 她显得有些犹豫不定,便停在了那里。她再度回眸望去,还在犹豫的心想:她现在, 是不是不该去他的宿舍,是不是应该回去呢? 直到此时,她已顾不上去在乎江波刚才所表露给她的态度了;也顾不上去想, 她心中所遭受到的那份委曲了;更是顾不上去深想,将要等待她的是什么了?总之, 她早已在心中暗暗的决定,无论今天发生什么,她都将决心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等她终于步进了那间宿舍,江波在她的身后关上了房门。他接着把火炉中封上 的火给捅了捅,又去添上了几块新煤后,便抬起头来,瞧着她问道:“杨帆出去了, 也没有人管这火,都快灭了。你觉得,这个房间冷吗?” 她的声音,却显得有些冰冷的说:“我觉得,这个房间不算太冷。” 江波的这间小屋,自然比李婉容宿舍那间的温暖差了太多。但比起外面那寒冷 的世界,又显得还有几许温暖的感觉。她坐在了里面的单人床上,江波在她对面的 那张单人床上坐下了。她忽然觉得,有一种很沉闷的氛围,不知何时,充盈在了这 小屋的空气中,又悄悄地把他们俩给包裹了起来。她试图想要推开这种沉闷的感觉, 却没有能够做到。一种像是无从说起的尴尬感觉,又好像一堵墙似的,横隔在了他 们之间…… 忽然间,把他们俩人就这样单独的放在了这间小屋中;忽然间,他们又被这样 一个安静氛围的环境,所环绕和包围了起来。他们一时都觉得是那么的拘束,却不 知该做些什么了? 江波为了打破这份拘束而又沉闷的氛围,率先寻找了一个话题问:“你刚才, 是去化验室新调上来的女主任家了吗?”她点了点头。江波又问:“你这次能调到 化验上来吗?”她淡淡的回答说:“刚才我是去那位女主任家,谈了谈我的工作情 况。她同意了可以调我到化验上来,但不知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 “我总认为,”江波又像是下了一个结论似的说:“其实,人生中的机会,有 很多的时候,是要靠着自己去创造的!” 她没有再说话,便低头翻起了桌上放着的一本书。那是琼瑶的一本小说—— “我是一片云”。江波见她去翻看那本书,就解释了一句:“那是杨帆这几天没有 事情,正翻看着的书。”她一时模糊的觉得,她似乎也像一片行云一般,无论是她 的人,还是她的心,一时也不知该飘往何处;又归往何方了? 好像只有瞬息的恍惚间,她模糊的感觉着,江波已起身向她走来,就在她的思 绪,仍陷入在那片更深的迷茫之际,江波已挨近了她,并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有一种迷茫的晕眩感,让她的脑际,立时产生了瞬息的空白。一时间,她觉得 她仿佛远离了她的思绪;远离了她的意识;也远离了这周遭一切的一切! 她模糊的觉得,逐渐靠近她的江波,身上带着一种强烈的充满了男性的气息, 却在此时此刻,就这样把她从四面八方,给包裹住了。这种强烈的男性气息,让她 有着几分的沉迷;几分的晕眩,她的心一时隐隐的觉得,她已无力能拒绝得了他; 更已无力去拒绝他身上那充满了男性保护感的力量了! 在她此时的内心,正处在这种特别软弱的时候,她好像也希望能够寻求到这样 的一种保护感似的。 只是,一直隐存在她心头的那份预感,此时,却变得更加清晰了;有一种将要 被证实的潜在预感,也在此时变得更加强烈了! 她心中有种本能的感觉,想要让她极力地避免去发生什么。可她的心中,又总 是被一种很软弱的东西,给缠绕住了!似乎让她无法拒绝,他们眼前这即将要发生 的什么?可是,在她软弱的心灵深处,不也正隐隐的渴望着能得到一份保护的力量 吗?因为,她已无力拒绝命运为她所做的这种安排了! 恍惚之中,江波将他的胳膊,忽然轻揽着扶在了她的肩头上。她依然安静的坐 着,没有拒绝也没有顺应。江波把他那富有男性力量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身子,并 往他的胸前紧紧的揽了过来。在她默然的顺应中,他拥住了她那略显丰腴的身体。 紧接着,他显得有些急迫似的,去寻找着她的嘴唇。终于,他的嘴唇,轻轻的触在 了她那饱满而又丰润的嘴唇上了…… 在这一瞬之间,也让她有着片刻的眩惑;与片刻的沉迷!但他的紧拥,更让她 软弱的心底,有着一种模糊的感觉,觉得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似乎已无力去 抵挡外面世界的一点风雨了。她此时也是那么强烈的渴望着,她也能拥有住来自江 波身上的这份充满了男性的保护力量啊! 江波更紧的去拥抱着她;也是更沉迷的去吻着她。但是,在她那眩惑和沉迷的 心中,让她还隐隐的保持着一份清醒。就是隐藏在她潜意识中的这种清醒,也总让 她模糊的觉得,江波的拥吻和拥抱,似乎总有着一种不合适的地方。可究竟是不合 适在哪里呢?她的思绪,一时又变得纷纷乱乱的了,让此时正处在一片迷乱中的她, 一时还无法理得清楚这每一片缠绕住她的思绪。 她的心中,就是被一种说不清楚的不合适感觉,竟让一时刚刚被紧拥在了江波 怀中的她,试图想要去轻轻的推开着他! “你不要推开我!”紧紧的拥抱着她的江波,一时有所感应的说:“请我们都 不要,再错过这次机会了。也许,我们之间以后,再也不什有这样的一种机会了。 也许,今天的这个机会,也可能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一次机会了。所以,我们还是要 好好的把握一下这个机会吧!” 是了,这大概就是她刚才的心中,所存有的那份不合适的感觉吧?她只是试探 的去推了推江波,竟真的让他倒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原由?只是,在她隐隐所捕捉 到的江波的话中,似乎还包含着另一个没有言明的意思,也是他想要表露、而没有 表露出来的最重要的一层意思。她恍然的觉得,她所隐隐期待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 切,似乎与她心中所预感到的那种感觉,是截然相反的呀! 江波的声音,就像从一个遥远而又空洞洞的世界中传了过来:“你知道吗?我 和那个女朋友认识将近四年了;何况,她现在又来找了我。我又怎么能忘记旧情, 而拒绝了她呢?” 哦,不用再多问些什么了,她太知道江波的这个“女朋友”,所指的是谁了? 好像从她第一次见到江波起,她所听到的就是江波和他的“女朋友”,一直在“吹 吹谈谈”的传闻。那么,照江波话中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又已经得到他的“女朋友” 了,是吗?此时,为什么会有一种隐隐的失落感,又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心头? 她思绪迷茫的想着,心中却又在下意识的去推开着他!江波仍不失落清醒的说 :“请你不要这样推开我!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是的,她知道,他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可是,她还能这样接受他吗?她心底 始终保持着的那份清醒感,让她蓦然去推开了他。她有些自嘲的心想:原来,她所 模糊期待着的这份“温情”,竟然是这样一份让她无法“承受”的温柔情怀呀! 终于,在白雪轻轻再次又坚持着要去推开江波轻揽着她腰身的手时,江波松开 了他那紧紧拥住她的双手,她很快从那份迷乱的思绪中,恢复了镇静。也将她突然 陷入在某种迷惑中的感情,给唤醒了过来。她从他怀中抽出身来,并站在了他的面 前,江波用手环抱住了她的腰身,并把头深埋在了她的胸前…… “四年了,”依然深深沉入在那份沉迷中的江波,心中好像充满了太多的感叹 :“我们的感情,整整唯系了四年啊!” 此时此刻,有一份模糊的潜在意识一时被唤醒了;而有一份屈辱和受伤的感觉, 却立时遍布了她的全身。她心想:她所遇见的江波,怎么会是这样的一种人呢?他 已经与他的“女朋友”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是,又在她的身上,再来寻求到另一份 异样“温柔和温情”的感觉呢?分明,他这是在“沾污”她的感情。她只觉得,她 全身的血液立时全都涌上了脑中。她蓦地一下去推开了江波沉埋在她怀中的头。 “江波!”她气愤地嚷道:“你不觉得你这样来对待一份感情,这是对别人感 情的一种不尊重和不负责任吗?你已经承诺了你女朋友的感情;却又来“沾污”另 一个女孩子的心灵和感情。我恨你!恨你这种不顾别人的感情是否受伤,只顾去满 足自己寻求和体验到另一种感情的感受和新奇。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所造成的是 对别人感情的一种欺骗和伤害!” “白雪!”江波抬起头来,一时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看着她说:“我只是觉得, 你喜欢我,我才这样对待你的……” “哈?”她的眼泪,忽然迅速地涌满了她的眼眶:“我喜欢你!我什么时候说 过,我喜欢你的话了?” “你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你喜欢我的话。”江波随之摘下了他的眼镜,并放在 了一旁的桌子说:“可是,我知道你喜欢我!” “因为我喜欢你,”她的眼泪,顺着她的面颊淌落了下来:“你就可以利用一 个人对你的喜欢,来不尊重和伤害一个人的心吗?”她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她受 伤般的摇着头说:“江波,我恨你!不!我轻视你!你如果面对着一个纯洁的心灵, 都不惜去进行‘沾污’和伤害的话;你的行为,对别人的感情,其实,造成的就是 一种欺骗和伤害。遗憾的是,你不会为你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有多么的痛心。人性 的悲哀就在于,你是不会意识到这是一个灵魂深处的真正卑劣!” 那天,她不知是怎样步出了江波的宿舍。外面的世界那一片苍茫的暮色,显得 愈来愈浓重了!而那还在漫天轻轻飞舞着的雪花,一直在飘飘扬扬的洒落着…… 假如,她心中曾经有过江波这个名字的话!她在心中模糊的想着:那么,从今 往后,她将什从她的心中,轻轻的抹去这个名字。而且,将会永远永远抹去的!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做什么?”白雪忽然忆起了她曾在“红与黑”中, 看到过的“愁闷”中那一章里的这样两个句子! 她现在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了,她是什么?她又在做什么了? 夜,是真的已经来临了!那漫天飘飞着的雪花,又悄悄然的撒落了她的一身。 凝立的伫立在那里,她又一次再度的回眸凝望去,在她心中所涌浮起的,却只 有苏轼的这样一首诗词: 缺月挂疏桐, 漏断人初静, 时见幽人独往来, 飘渺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 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 枫落吴江冷…… 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远处那只能看出一片黑黝黝轮廓的远山,和近处那幽暗 而又朦胧的树木,还有那空旷而又沉寂的茫茫大戈壁滩,很快便将她那孤独而又凄 清的身影,深深溶进飘飞着一片纷纷雪花的冰冷世界中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