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我。混乱 夜,苍茫的寂寥。 昏暗的路灯光,斜切出安详的背影,这种情形,不知道曾经在生命里无限重复 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将来,会有谁这样陪着自己。 朴昶推着单车,我撤掉30cm的安全距离,数着他有序的脚步,一步,两步…… 空旷的夜幕,点缀着繁盛的星光,tomorrow is a sunny day !我会宁静地去 想,有关于于秦。人是不可以被代替的,就像我现在喜欢着的是朴昶,而放不下的 是于秦一样。也许有人会把这个归结于我的三心二意。但是我不承认。如果有人问 我一个很古老的问题:朴昶和于秦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 我的回答是:如果可以,两个都救;如果不可以,一个也不救。 这就是我,连我自己也看不透彻的我。 又如果,如果于秦突然转过头来告诉我他还喜欢我。我会不会义无反顾的回到 他身边?因为是“如果”,所以答案不得而知。 “喂,你在想什么?!”身后传来朴昶不满的声音。 我回过头,朴昶在我十米之外的地方。路灯下的他散发着幽暗的蓝光,王子般 的,即使在黑夜,也闪亮。“你怎么不走了?” “你才发现啊!!”还是愤怒。 我心虚地朝他招手,“那你快点儿跟上来吧!” 他竟然闹开脾气,“是你丢下我的,所以你应该退后,回到我身边!” 不知怎的,我听这句话的感觉很怪,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会觉得他很有 诗意,“快点儿,别开玩笑了,你跟上来就好了!” “不行!”没想到他会这么固执,原以为他在开玩笑,可他脸上明明写满了生 气和不可违抗的命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如果仅仅是因为我没注意到他停下, 那我只能说他太小气,那我也决不让步。 两个固执的人,在一起,会怎样?他们不会为了彼此而让步,最后迎面而来的 是无尽的争吵。我在哪儿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这应该不适合我们吧…… 我忍着性子,“走不走!?” 而他则直直地盯着我,一动不动。 于是我转身就往前走,不再理他,没有由来的生气。他居然这样的无理取闹, 为了一点点小事就固执地不可开交。 一边走着,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我把速度放到最慢,希望他可以跟上来, 可他一点儿要追上来的迹象都没有。“死朴昶,这么小气,你是不是男生啊!”当 然,这只是我在心里暗暗的骂。 这时,他骑着单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丝毫没有感情的背影飞快的消失在黑幕。 “混蛋!”我抓狂地喊道。可是即使这么大声,也没有回音,他更没有听到。 我骂了他千百遍,纵然这样,心里还是很窝火。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都没有,他就这样走了!! 一个人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突然眼前一片耀眼的车灯光,接着是刺耳的汽车鸣笛。我条件反射的往边上靠 了一点。没想到那辆汽车在我面前停下来。 黑色的玻璃窗缓缓下降,露出林可茱那张娇艳的脸。浓妆艳抹,血红的唇彩, 我似乎觉得,和一个人很像,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林阿姨好!”我礼貌的打招呼。 她轻声哼了一声,“哟,小言啊!怎么一个人?”那语气,我厌恶透了。 “又被男朋友甩了?哈哈。”这时我才发现副座上的林落,她把那个“又”字 说得很重,很讽刺。 “你,你们……”此刻,我心里的好奇心高于愤慨,她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林落涂得殷红的血口一开一合,“妈妈,我们走吧!别和这种人多费口舌了。” 妈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骂人骂出了惯性,我心里就那么的冒出了一句脏字, 不过我没喊出来。等等,“妈妈”?林可茱是林落的妈妈?怪不得那么像,连臭脸 都一样歪曲,说话都一样尖酸。 “我这种人怎么了?你的男朋友还是照样喜欢过我!”我说得很大声,说出这 样我觉得很没意义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认为我可耻,可即使是那样,我也讨厌 被林落这样讽刺,我全身都在颤抖。 耳膜传来她刺耳的笑声,“哈哈,男朋友?你是说于秦吗?难道他没有告诉你 什么?哈哈……妈妈,开车,总有一天这个骄傲的公主会明白自己多么可耻!”说 完,车就启动开走了,干净的路面没有卷起一丝尘土。 刚才她的话,好像话里有话。 我不想生气,因为不值。 感觉有些混乱,林落的话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盘旋纠缠。 唉,好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家门口,我看见朴昶斜坐在单车后座。他是没带钥匙吗?可 他的门钥匙不是和单车钥匙在一起的吗? 打开铁门,他跟了上来,似乎欲言又止。 奇怪,今天陈阿姨她们都不在吗?怎么整栋别墅除了花园里的路灯,一盏灯也 没有。 我伸手开门,却被朴昶一把拉住,“那个……那个……” 他支支吾吾的语气,还真是少见,“哪个?有什么事吗?”其实,我很期待, 期待他能为刚才的事道歉,能说几句我爱听的。 “你,没生气吧?!”他不自然的低头看着我手里的钥匙链。 “你说呢?”我也不知道,生气,为什么呢?只是不高兴而已。 “如果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如果没生气……”他抬起头,傻傻的看着我。 我好奇的笑笑,“没生气怎么了?” 又是那么毫无预兆的,他轻轻的在我额头上留下一吻。 对,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吻,因为混有他的温度,就让我反应迟钝,大脑缺氧。 “你干什么!下次再敢这样对你不客气了。” “谢谢你,谢谢你没生气。刚才是我太小气了,我不该以为你在想于秦而忘了 我,所以我才那样的。”他很认真的表情,让我很内疚。 拧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混着啤酒味的烟味儿,屋里漆黑一片,只有一点吸烟的 光亮。我不禁咳嗽了几声。 朴昶打开灯。 我看见地上好多易拉罐和烟头,沙发旁的地上,爸爸颓废的吸着烟,屋里也是 一片狼藉。爸爸怎么了? 好让人心痛! “爸!”我伏下身,想要把他扶到沙发上。 爸爸用力把我挥开,由于重心不稳,我倒在了沙发上,愣住了。朴昶见状,立 马过来把我扶起。 爸爸以前对我没有这样过!即使是重一点儿的话也没说过。“爸,你怎么了?” “小言,小言,是你吗?”爸爸明显醉意的声音,他伸手拉住我,“爸爸对不 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听得有些模糊,不懂,想要再问些什么,爸爸已经靠着沙发睡去了。记忆中, 爸爸很爱妈妈,妈妈去世后,他也同样爱着我,有什么值得说对不起的? “把叔叔弄到沙发上吧!”朴昶示意我帮他。 我点点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爸爸拖到了沙发上平躺着。 坐在对面沙发上看着爸爸略显憔悴的脸,心中百感交集。十几年来,他应该很 苦吧!为了给我一份完整的爱,没有再娶妻子。 “回去睡觉吧!”朴昶很柔的声音。 ---------------------------------------------------------------------- 很乱,这一天发生了好多事。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依旧是由朴昶接替叶子的工作,充当闹钟叫醒了我。 下楼的时候,爸爸已经衣着整齐地坐在了餐桌旁,我有些怀疑昨晚的事,是不 是梦?难道爸爸有什么事瞒着我? “早上好,爸爸!” “Good mooning,uncle 。” 我和朴昶都问了早安,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笑。 “爸爸,你昨天……”我忍不住问了,但我还没说完,就被爸爸打断。“你和 小昶以后由顾叔叔接送上下学。” 很关切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破绽。 我也不再问,相信爸爸他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爸,顾叔叔送我们上学不好吧!那我们就和其他富家子女没什么区别了,只 知道享受父母的成就。”我以前也对爸爸说过,不要公司里的车接送,不想让别人 听到我的名字就想到“郁氏跨国企业”而不是我自己。爸爸也很赞同,怎么现在要 这样? “没什么的,听爸爸的!”爸爸很平静的语气透露着家长特有的威严,“快点 吃了上学吧。” 我只好点头,劝自己不要瞎想。 “你有没有觉得爸爸有些奇怪!”车上,我忍不住问朴昶。 “别乱想了,没什么的!”他把我的头靠到他的肩膀上,那种清新不易察觉的 味道又蛊惑着我的大脑,让我有了想要一辈子依靠的冲动。抬起眼皮盯着他的侧脸, 棱角分明,挺挺的鼻子,碎刘海下的眼睛里闪着诱人的光。 怪不得还没来多久,久被那么多女生追捧着。“真的很好看呢。”我竟然脱口 而出心里对他的评价。 他明显一怔,“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抬起头,“没,没什么!” “说!”我发现他说一个字比较容易吓到我。 那我只好瞎编了,还有,我想看看他的反映,我知道那样也许很不好,“于秦 啊,很好看。”反正你喜欢小气,就让你生气好了!你昨天无缘无故的丢下我,尽 头就让你真的生气吧。 他果然变了脸色,骤而又无所事事地悠悠道,“他好看怎么了?你现在不还是 我的女朋友吗?再说我又不比他难看。我有自信,我能守护好你,任何人都无法把 你从我身边带走。包括于秦!” 这一席话,竟然听得我泪流满面。本来是想报复,却被他感动。 “怎么?你不信,难道要我和你们一样,发誓?”他停了几秒,“不过,如果 你不相信我,我会很伤心的。喜欢你,就像太阳发出的光芒,总是直射着地球上的 某个地方一样自然,一样不可抗拒不可更改。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因为我哭泣,好 吗?”他很认真,不容人怀疑。 从来没听过他说出这种话,心里暖暖的,于是蒸发出许多晶莹的泪花。 “恩!” 17岁的爱,能永恒吗?那一刻我告诉自己,of course ! “唉!”顾叔叔的叹息。 顾叔叔专注地握着方向盘,“你们还太小,什么天荒地老,什么一辈子,都是 只有童话剧里才有的。现实中哪有那么多爱,在利益面前,爱不过是垫脚石而已!”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无奈。 “那我就要证明,推翻那些世俗的爱情观。”朴昶紧握我的手,让我安心。 “呵呵,小男孩就是小男孩。”顾叔叔摇摇头,“曾经,小姐也认为郁总可以 给她一辈子,可最终……”我知道他嘴里的“小姐”指的是我妈妈。 “可是妈妈死了呀,这谁也不能怪……”虽是这么说,可我脑子里却出现了十 几年前妈妈去世前一段时间眼里的忧郁,几乎已经铭入我的心里。 这时汽车不合时宜地停下。“学校到了。” 下了车,我回头看见顾叔叔写满伤的脸。 最近几天,真的很混乱。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