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记忆 作者:雨巷空灵 冬日里,这个城市有潮湿的冷。 上完夜校,我走在熟悉的路上,没有打伞。雨丝轻盈地飘落,不觉寒意阵阵。 回到家便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可以保暖的东西。我想起一双手织的红色毛线拖鞋, 那是母亲两年前为我编的。 这是一双极其普通的毛线拖鞋,红色粗毛细和淡黄色塑料鞋底编就。那一年, 我从外地回家,母亲拿出这双鞋子给我。“我编了双拖鞋,你试试合适吗?”母 亲淡淡地说。我只是对她笑笑,随手将其收在了包里。其实我不喜欢红色,母亲 是知道的。 岁月总在无言中淡去,而思绪却随着时光逆转回童年。童年生活是丰富的, 那被颜色装点的纯真,被毛衣温暖的冬天,在记忆中逐渐清晰。 记得六岁那年冬天,父亲把我从爷爷家接到浦城去过年。那时候长途车不多, 父亲带我搭乘朋友的夜车去浦城的。儿时的冬天总是特别冷,我们一路颠簸在蜿 蜒的山路上,父亲对我讲一些从书上看到的小故事。临到浦城已经是早晨,父亲 把我从睡梦中叫醒的时候,我已经能看到东方温柔的阳光。母亲房里的灯还亮着, 父亲问我是否猜得出母亲将要送给我的礼物是什么?我从橡皮筋猜到小人书,从 布娃娃猜到玩具小汽车,父亲总是摇头。母亲坐在床上为我的那件小毛衣收尾。 父亲说那是母亲一夜加班加点,准备送给我的新年礼物。那时候的我,每年都会 有母亲编织的毛衣,邻居的婶婶也总是夸母亲的毛衣打得好。 一件橙色毛线背心,一件红绿相间带花边的毛线背心,两条暗绿色线裤,各 式各色圆领、高领和V 字领毛衣。童年的我生活在母亲装点的无颜六色的世界里。 那时候最让我自豪的是漂亮的毛衣、小伙伴羡慕的眼光和婶婶们称赞的口吻。 上了初中以后,母亲为我们的生活而忙碌。于是,儿时温暖的毛衣也渐渐少 了。母亲一年只为我们织一两件毛衣,花色也都没有了先前的丰富。虽已经懂事 的我,看到同班女生有着卡通唐老鸭的鲜艳毛衣,竟还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我 知道生活的繁琐,母亲已无心继续编织花色繁多的毛衣了。 岁月在记忆的河水里流淌,所经之处有丰富,有简单,有欢乐,也会有悲伤。 回首时,幼稚的年岁早已远去了。我后来去外地读书,便到就近的商店里买合身 的毛衣,也有些是阿姨送的。这时候的母亲已经不打毛衣了,不管什么花色和品 种。 城市里总是泛滥着流行的气息。工作后,便也学会了照顾自己。天冷的时候, 我会到商场里选漂亮和昂贵的针织衫,也不曾想要母亲花几天的时间给我编织一 件暖暖的粗线毛衣了。 后来和母亲说起关于毛衣的记忆,母亲说童年是丰富的,长大了就要学会简 单地生活,简单地快乐。我这才明白,原来母亲的改变是在教会我一种生活的道 理,从丰富到简单,从激情到平淡,人生总是这样走过来的。 再看到这双手工织就的拖鞋,虽然没有商场布艺橱窗里的精致,但却有着其 恰到好处的温暖,并且陪我走过了两个寒冷的冬天。其实,红色也挺好。 我很想告诉母亲,这个冬天,我已经学会了简单生活,我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