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芸知道 作者:雨中蝶舞 我看着那首用FIASH 做成的MTV ,天蓝色的背景里是一张张芸的照片。照片 里芸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照片的背景是一些歌德式的建筑,宏伟的教堂, 棱角分明的楼顶,还有些充满欧式风格的雕塑。 背景的音乐依然是芸最喜欢的那首歌: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不牵绊你, 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MTV 的画面定格在一张芸落泪的照片上。照片是芸的一张面部特写,可以非 常清楚的看见芸脸颊上滑落的泪珠和眼眶里正欲夺眶而出的泪水。芸的神态就和 曾经的那刻一模一样。 我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因为我在网吧上网,我不想别人看到一个男人流泪。) 正想关机离开。 突然MTV 的画面一闪,在红玫瑰为背景的图案里,由小到大显现出一排字来: 波,愿你和欣永远幸福,永结同心。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眼里的,心里的泪水都涌了出来。滴落在键 盘上。 我是芸读大三那年认识她的。 那时我常常去一家名为“七彩泥”的画吧画画。其实我根本不懂绘画,所谓 在画吧画画只是在一张已画好了基本图案和线条的木板上涂上一些彩色的泥土。 芸在课余的时间去那间画吧打工,她的工作就是在木板上勾勒出图案的基本 线条。 芸画的图案都十分的夸张,或者说很卡通。画中的女孩子全都是长长的头发, 大大的眼睛,美丽的笑容,纤细至极的身材,当然,背景还有漫天飞扬的花朵。 我很喜欢画芸画的图案。因为她笔下的那些人物的线条都十分生动而流畅。 画吧的老板告诉我,芸是四川师范学院美术系的学生,她的画很不错。 我不懂画画,可是也能看得出来。 只是我一直都没有见过芸,直到那天。 那天我正在为一张“花仙子”的画上色。我正不知道天空中飘舞的花朵用什 么颜色才好,便问了老板。 “飘舞的花朵用绿色吧。”旁边邻桌的一个女孩子说。 “胡说。”我心想。“这世上有绿色的花吗?” 我抬起头来望向邻桌说话的那个女孩子。 那时是十月的深秋,坐在画吧里时间长了,手脚都会有一些冷。可是我看到 她的第一眼,我的感觉是好温暖。 她穿着一件深红色的高领毛衣,一条咖啡色带格子的裙子,齐肩的长发披在 肩头。我从没有想到过红色与咖啡色组合在一起合如此和谐而美丽。 “那下边的叶子用什么颜色呢?”我问她。 “用红色吧。”“这个世界上有绿色的叶子,红色的花吗?” “你画的是花仙子啊。花仙子可是童话里的人物哦。在童话的世界里有什么 是不是可能的呢。 “她抿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碎牙,白得像珍珠。 我也笑了,我问老板她是谁。 老板告诉我,她就是那幅花仙子的作者,芸。 哦,原来是她。 我把花涂成了绿色,叶子涂成了红色。在天蓝色的背景衬托下,真的很好看。 我在画上写了五个字:只有芸知道。 “为什么写这五个字?”我把画送到芸面前时,她问我。 “因为只有你知道在童话的世界里用什么颜色是最美的啊。”我说。“这张 画送给你。”从那天起,我们差不多天天都会在画吧里遇上对方。芸给我讲艺术, 讲绘画,我给她讲诗歌,讲文学。芸把她画的画拿给我看,我把我写的诗读给她 听。 我相信,所有的艺术是能够彼此互通的。芸告诉我她的画比以前更有灵性了, 而我的作品也开始得到了别人的欣赏和认同。 我与芸相爱了。 除了在七彩泥画吧见面外,我与芸另一个重要的约会地点就是她们学校里的 一处树林。 芸告诉我,那处树林叫“快乐林”。因为那片树林是学校里情侣幽会的地方, 而在幽会中的情侣总是快乐的,因而得名。 芸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姐妹,欣。欣是中文系的,学新闻专业。芸和欣是同一 年进校的,同住在一个寝室里三年了。欣有一个男朋友,伟。伟是建筑系的研究 生,一个人在校外住。听芸说伟家里很有钱,他的父亲是省城里开了一家房地产 公司。 芸和我见面有时也会叫上欣,而欣每次都和伟一起来。很快,我与他们也成 了好朋友。在芸大四那一年里,我们四个人亲密无间,彼此无话不谈。我曾幻想 我与芸,伟与欣是世上最幸福的俩对恋人,而我们四个人也会永远都是最好的朋 友。 芸的家乡是在四川一处名叫眉山的小地方。芸告诉我那里很美,还是大文学 家苏东坡的故乡。 她毕业以后可能会被分配回家乡教书。 我笑着说没事,眉山与南充只有六个小时的火车,我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特别是幸福的时光。转眼就已到了他们毕业的时间了。 芸被分配回家乡的一所中学教美术。欣没有要学校的分配,她说她想就在南充找 一份工作。其实我们都知道欣只是想和伟在一起。我们都认为伟会留校任教。 那段时间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伟有些不太对劲。我不知道芸有没 有感觉出来。 那天,伟突然说要请我一个人吃饭。伟从来没有单独请我一个人吃饭。我虽 然很不解,但还是去了。 在校门口的一个小饭馆里,我和伟都沉默着喝酒。 伟先开了口,他问我爱一个人是不是就应该给她幸福。 我说是。 他又问我一个人如果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是否会幸福。 我说我想不会。 伟叹了一口气,他问我知道芸的梦想吗? 我知道,芸的梦想就是能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能够举办自己的个人画展。 伟说:芸的画非常有潜质,只要再通过一定的深造,她一定能成为伟大的画 家,可是她现在却要回家乡去教书,也许她的画家梦就会从此结束了。 我不懂伟的意思。 伟接着说:他说他将自费去德国汉堡大学留学。他希望芸能够和他一起去。 他将为芸提供留学期间的一切费用,他们以后回国,他父亲将为芸举办个人画展。 伟说: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说:欣知道了吗? 伟说欣知道了,他已经和欣分手了。 伟说:你难道忍心芸的才华就此埋末吗。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可帮助她实 现自己的梦想,为什么还要牵绊着芸呢。 我无言以对。 我说让我想想行吗,等我电话。 我离开了那家饭馆,找到了欣。 欣的眼睛红红的。 我问欣知道一切了吗? 欣点了点头。 我说我真的不明白,论相貌,论身材,论才智,芸都远不如你,为什么伟会 放弃你而选择芸呢。 欣哭了。她说她也曾问过伟这个问题,伟只说了一句话:芸是一朵童话里的 云。 欣说伟告诉她刚开始他对芸也只是有一些好感,可是通过接触发现彼此有太 多的共同语言,他发现自己爱上芸了。 欣说她第一次听到伟在梦里叫着芸的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我也哭了,我说我不想失去芸,可是我也知道她和伟在一起和比和我在一起 幸福得多,我不想牵绊着芸。 我问欣恨伟吗,欣说她不恨伟。她只希望伟能过得幸福,永远幸福。 我给伟打了电话,我告诉他我会和芸分手的。 挂了电话,我和欣一起找到芸。 芸看到我和欣手拉着手来时,一楞。 我说:“芸,我们分手吧。你要回眉山去工作,我们的距离太远了,我们的 爱情不现实。还是欣比较适合我,我们都在南充工作。”芸急得哭了,她说她可 以每周都来南充看过,陪我。要不她也不要分配了,在南充找一份工作。 我说不必了,其实我早就想和你分手了。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和你在 一起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我以前全是骗你的,我真正喜欢的人是欣。我 和欣都是学中文的,我们在一起可以聊诗,词,歌,赋,多开心啊。 芸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从脸上滑落。她再也无话可说,只有不断 的哭。 那一刻,我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很久以后,我常常在梦里还能回想起当时 芸哭泣的样子。 我一把搂过欣的腰,把自己的嘴唇印在了欣的嘴唇上。 欣的嘴唇冰冷。 “我恨你们!”芸尖叫着跑了。她无法容忍自己最好的姐妹和自己最心爱的 男友在自己的面前接吻。 我知道,那一刻我已把芸伤得太深。 “欣,我不该叫你来。让芸恨我一个人就够了,何必加上你呢。”我说。 “芸也是很爱很爱你的,不这样怎么能让她和你分手呢。”欣说:“再说这 个主意也是我出的。 波,别难过了,我们去唱歌,喝酒。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我给伟打了一个电话,我告诉他我已和芸分手了。芸现在心情很差,叫他快 找到芸。 伟说: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你”。 我说你能给芸一生一世的幸福,永永远远都爱她,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那晚,我和欣坐在嘉陵江边,一边喝酒,一边唱歌。我不记得那晚我们喝了 多少酒,我只记得后来我和欣都喝醉了,我们抱在一起,反反复复的喝着同一首 歌: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不牵绊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 不久,芸就和伟离开了中国,一起去了德国的汉堡大学留学。听去机场送他 们的同学讲,芸和伟并没有手拉手,肩并肩很亲热的样子。 欣也离开了南充。她去了广州一家报社做记者。她说她想在新的地方,开始 自己新的生活。 我依然在南充的一家小厂里继续着我平凡的工人生活。我想芸也许已经忘了 我这个人,她和伟一定在汉堡大学里快乐的生活着。在晴朗的日子里,我常常一 个人坐在“快乐林”里,看着身边的一对对情侣,回想与芸的曾经。黄昏时分, 天边偶尔也会飘过一两朵红云,我就会想那会不会是芸回来看我了。 今天是四月十三日,我的生日。芸已经走了大半年了,她没有与我联系,我 想芸一定是恨死我了。打开我的E -MAIL,没想到收到了芸的来信。 芸的来信只有附信,打开便是那首用FIASH 做成的MTV ,我一遍又一遍的看 着那首MTV ,看着芸在德国的照片。芸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清纯如雪,淡雅若 霜。 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我的脸颊滴落,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芸的样 子。只有耳旁还传来芸伤感的歌声: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不牵绊你,往更多 幸福的地方飞去…… 后记: 《很爱很爱你》是我们四个人最喜欢的一首歌,没想到我们四个人的故事却 成了这首歌的最好诠释。 我常常在想,如果芸知道事情的真像,如果芸能够看到这篇文章,如果…… 那一切又会怎样。 我没有给芸回复E -MAIL,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像是一朵天边的云,消 失出她的记忆。 祝芸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