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懂得所以思念 作者:夜舞之妖 关于爱情的歌,我们已唱的太多,关于我们的故事,他们通通都猜错…… ——李宗盛《生命中的精灵》 (一) 游在网络里的鱼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像只花蝴蝶一样能在网络空间里飞来飞去。也像只花 蝴蝶一样穿梭于我QQ上的各种男人之间。其实,我错了。 去年夏天的那个下午,QQ上的消息闪烁,丁加我做好友。也许是因为寂寞了太 久,我几乎不加思索就通过了他的验证。只是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叫丁,不知道我做 了让自己能记到终老之时的事。 习惯了在网络里自以为是的我对丁的态度也一直飘飘忽忽。是啊,这个年代的 爱情故事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下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们就不要谈任何有关虚拟的话 题了。我和丁在网络上谈秦皇汉武,谈诗词歌赋。所有能够用来聊的话题我们几乎 都说遍了。惟独没有提起爱情。张爱玲说她和胡兰成的爱情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而我,再经历了一年前那场让我身心具碎的事情后,更清晰的,冷静的明白了爱情 的道理:因为懂得,所以不得不逃避,因为懂得,所以不得不拒绝。 也是个阳光里都飘着香气的下午,丁发给我一句调侃的话:我借你个肩膀靠靠 吧,你这条离开水的鱼。我所有的对每个男人的轻浮和不认真顿时瓦解。我崩溃了, 我的眼泪崩溃了。溃不成军只有弃械投降,我爱上了这个从未谋面的男子。 我根本不是什么花蝴蝶,我只是个离开了赖以生存的环境的鱼。在虚拟里,骗 别人也骗自己。无法呼吸的时候就用所谓的“爱”刺激自己。在网络里,在丁的身 边,我发现自己能自由游来游去。 日子也不是总过的那么香味袭人。我的矜持,他的原则,让我们在原地转了几 万个圈,我头晕目眩,呕吐不止。骄傲的我们谁也不肯先说出那个字。2001年10月 10日晚,我小心的用QQ给他发去:可以听听你的声音吗?我想一定难听极了。骄傲 的他立即中技。“切,有次我电台做节目时有MM打来电话告诉我,说我声音沙沙的, 暖洋洋的,像在冬天泡温泉一样舒服。”于是他给了我他的手机号,一向对数字迟 钝的我居然记住了,真是个奇迹。他又向我要了我的电话:我很喜欢在深夜里骚扰 MM的。我勇敢的告诉他,我不怕。 第二天的上午,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我用钢笔满纸画了他的名字,他的电话 号码。整整的一个上午,整整的一个本子,就那样被他平凡的名字和更平凡的电话 号码糟蹋了。 那个时候的我以为,网络里也有我呼吸的空气。生命不息,恋爱不止。鱼也是 一样,只要有生命,它就永远爱着能够养育它的水。 顺便说一 下,和他有过电话交流后,我再没有过任何形式的网恋。虽然连他 都说我是游在网络里的鱼。我为我的堕落感到深深的羞耻。因为,从前我一直认为, 认真的爱一个男人是很丢人的事。 圣诞节要到了,更可怕的事情终于摆到了我的面前。他在QQ里告诉我,星期六, 也就是2001年12月22日,他要去相亲。所谓相亲,不过是他热心的朋友替他介绍了 女朋友让他去看看罢了。我没有任何的反应。22日上午,电话像野兽一样号叫起来。 躺在上铺的我怀着不祥的预感去拿起了那只叫唤不停的东西。电话里,可恶的他依 然用那么好听的声音告诉我,他要去那个城市,见那个据说美丽温柔的女孩子。我 还能说什么,我流着眼泪告诉他衣服要穿整齐,头发要整理干净,衬衣要熨的平整。 他问我是不是哭了,我说哪能呢,高兴呢,早早结婚,早早生个孩子叫我姑姑。 我终于知道什么是泪流满面,什么是泪如泉涌。什么也不顾了,我开始大声的 抽噎,用一个女人最大的悲伤刺激他。什么也说不出了,我把听筒给了我最好的朋 友也是我的姐姐,什么都不去管,爬到床上睡觉。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姐姐也去睡觉了。 电话又像野兽一样吼了起来,我没有理会,翻了身,继续睡觉。模模糊糊中, 姐姐叫我去听电话。 电视里正在播放任贤齐的《我是一只鱼》,眼泪止也止不住就有滑下来了。 “需要你,像离开水的鱼,快要活不下去……” 我又成了一只流浪在网络里的鱼,每天往和他用户名相同的电子邮箱里疯狂的 写信,可是没有人能嗅到我伤口里的血腥味。他们只是纷纷跨上他们的白马奔向我 的城堡,告诉我,别伤心啊,世上还有好多好男人的,例如我。 每天在网络里游泳,没想到,鱼能被水伤害了自己。 (二)守望沧桑 丁就这样从我的生活里消失,其实他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换了自己的QQ号, 放弃了那里100 多个好朋友和似乎与我有过飘渺爱情的男人。丁放弃了我,我也要 彻底放弃他。 生活又一次调戏了我。我可以放弃男人,却无法放弃网络。他通过我的朋友知 道了我的新QQ. 告诉我,他不愿意失去我这个朋友。我心里说:我也不愿意就这样 的失去你。于是,我掩盖了内心深切了疼,依旧与他谈笑风声。偶尔,也和原来一 样打情骂俏。只是,他不会知道,我在电脑前发着无数笑脸符号的时候,大颗大颗 的泪砸在了键盘上。 他和聊着他的新女朋友。那个温柔,漂亮的江南女子。我在QQ上,在电话里, 一直祝福他。 我把原来轻灵的网名“烟烟”换成了“守望沧桑”,我知道自己在守望没有结 局的未来。年轻的我,不想轻言沧桑。我只是在守望,在等待。虽然,再怎么守望, 也只能沧桑。直觉告诉我,上帝对我不会那么残忍。 夜晚的星空下,红红烟头的光亮时常闪烁在我指间。 我是个嗜酒的女子。那是我18 岁时爱着的那个中年男人给我留下的烙印。夜 夜笙歌的时候,那种麻醉心灵的饮料是我的解药也是毒药。我深深迷恋上了酒,最 终却离开了他。 而丁,我常常感觉自己隔着屏幕就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气息。感觉他一边抽着 烟,一边打着字。我爱上了烟草的香味。跑遍城市的大街小巷,只为寻找他抽那个 牌子的香烟。我为自己可以做出的这种默契而感动,为我自己感动。我知道,我在 守望。 那段时间,深夜买醉之后,我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丁。抱着膝盖在床上坐到了 天亮,哭一 阵,笑一阵,仿佛真的疯了。姐姐说我:“这么难受,不如你跳楼吧。” 我傻了,说:“这是三楼,掉下去,我肯定还活着呢。” 像是飞到西伯利亚的蝴蝶,经历的最残酷的冰冻。可是我又飞回来了。像是游 到北冰洋的小鱼,我又游回来了。平安夜的晚上,我画了极其诡异的妆容,穿了在 寒冷的北方不能适应的单衣,狂欢了一夜。唱歌,喝酒,跳舞,在半夜里吃火锅。 那么多的人,围着热烘烘的火锅。我一点也不感觉冷,虽然我穿的少的他们害怕。 古语云:哀莫大于心死。可是那时候我想说哀莫大于心不死。是的,我没有死心, 在那和夜晚,在他们唱歌到最高潮的时候,我走到歌厅的门外,给他打了电话。 只说了几句话,问他有没有陪女朋友在一起。他说没有,我说那要打电话问候 啊。他说,是啊我打了,聊了好半天呢。天下再没有比他不解风情的男人。我忍着 眼泪笑着说:“圣诞快乐!”然后收线。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悲伤。我大口的喝酒,大声的和朋友唱歌。坐在酒吧最显著 的位置,我揽住了他的腰。他也抱住了我,我们都疯了。姐姐跑出去买我最喜欢抽 的555.只有她,看见了我的泪。 管不了那么多,我需要快乐,我需要刺激。 跳舞的时候,我把腰肢扭动的比台上的舞女更厉害。周围的男人停下来看着我, 我依然肆无忌惮。是的,我疯狂的肆无忌惮了。 吃火锅的时候,我又喝了几杯白酒。我恨自己,为什么还不能醉,还不能让他 们看到最真实的我,哪怕安慰安慰我。我们去打“反恐精英”,我被对方打了一塌 糊涂。 什么都不能做了。在瑟瑟的寒风里,我哆哆嗦嗦点着了烟,手指被冻僵了。可 是我还不觉得冷。我仍然在守望,守望着无尽的沧桑。 远远地,风里传来隐隐约约的悲歌,又是谁,在这冷冷的暗夜里,和我一样寂 寞地飘泊着? “我是哭泣的百合花,离开泥土的爱你的代价……”可是我,想要爱他却不能 付出任何代价。不能也没有机会。 我只能守望,守望那无尽的沧桑。因为懂得,所以我不得不等待。 (三)我什么都在乎 我没有聆听新年钟声的习惯。所以,我在2002年到来的时候照例在下午喝的大 醉。晚上人们出去看烟花欢庆的时候,我早早躺在了床上。半夜3 点,我起来和朋 友吃了个方便面,就着喝了一罐啤酒。我以这样的方式应来了新的一年,感觉很好。 破例早起,却无事可做。因为,为了躲避所有的疮痛,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起来后,就和半夜里吃面的朋友告别了。 像 一个幽灵游荡在这个小镇的肮脏的角落。没有人认识我。他们不知道我是 谁,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落魄。所有的人都只对在寒冷天气穿 着单薄裙子的我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是啊,谁愿意理一个连自己都不爱惜的人。 可是,我的心很安静,也很平静。 街头有个网吧,生意还不错,都是打游戏的小孩子。 走进去,找台机器坐下。我要继续在网络里游泳,在这里生存。 我把自己的QQ号密码换成了他的电话号。我不知道自己等什么,过新年,谁像 我这么没事来泡网。 大约在中午的时候,丁上线。忘记了是谁先打的招呼,我们就开始聊天了。到 现在,我还感觉那天我们是在演琼瑶阿姨的煽情剧。我说什么日子过得像放在窗台 上的柠檬,时间长了,失去了新鲜的味道。他说,离开后才知道心里最深思念的是 谁。天晓得,我们只是在网上和电话里说过话,根本没有见面,也没有发生所谓的 感情,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问我,可不可以回头,可不可以给他机会。女孩子微妙的矜持又让我迟疑了 一会。如果还有下一次呢?我们相隔3000余里,凭什么要我相信一个伤害过自己男 人的承诺。不记得我们说了些什么。他的一句话打动了我:原来以为说爱是很做作 的事情,也难以出口,没想到真的爱了,就能说的这么顺理成章,这么心安理得。 我一直都那么信任他,我相信他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泪水又那么轻易地涌出了 眼眶。我不假思索,他不劳而获,可是,只有我们知道,我们爱得一点也不浅薄而 是那么的深厚。只要说出了那个字,爱就是一辈子的事。我是,他也是。 我们都忘了,懂了,时间过了,无声无息。连眨眼,喘息的机会也没有,我们 又相爱了。 也许我们的生命同样的苍白,就这样一起游进了网络。而后,挤进了对方的 生命。我很贪婪的享受着他在虚拟世界给我的温情。我像只满足的猫,生活变得简 单起来。 肯定是在一开始,我就决定就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都和原来一样对他。一开始 就决定就不在乎他的退而求其次。我什么都不在乎。 像一鱼,安静的流完了血。伤口愈合了,疼痛就消失了。 姐姐知道了这一切,她说我是不是有病。都这样了还在忍受。 她不是我,所以她不知道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爱情,我的他。现在 他和爱情几乎成了我生命的全部,所以,我什么都在乎,我真的什么都在乎。 我不用再游回原来的地方等待那些碰到我的人。下午下起了雪,北方的雪,永 远那么厚重而塌实。我们一直聊着,忘了时间。新年的开始让我告别了寒冷的空气, 聚散其实就是这么的简单。 我没有苦恼,该笑就得笑。2002年的第一天,我拾回了我的爱情。 爱情没有永远,现在的一切,我什么都在乎。 我感觉的到他爱我,就像真 在我旁边一 样。想象安上了翅膀,心疼都是温 柔的。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在乎。 (四)终于懂得 所以思念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了结 一段尘缘 ——席慕容 时间一点一 点被拉长。丁无声无息地经过我每一寸生命;我捕捉他每一个温 情的微笑。我们该见面了。 暖春的日子过得真快。我准备在我最美丽的五月去见他。五月温暖的阳光晒着 我慵懒的生命。我该出发了,在这个春天。 原来,爱可以让一个懒惰的人忘掉疲惫,不管要经历火车还是长途。 火车终于驶进那个陌生而又亲切的城市了,我的心开始莫名的激动。夜晚11点, 我终于到了那个在我心里呼唤无数次的地方。我不急着下车,我知道,他在外面等 我。 来自前生的记忆准确无误的降临。我知道的,他是谁。爱的方向,心灵的方向 都躲藏在黑暗的背后。我要是靠近,那就是我的宿命。我决定了,一个单纯的欲望, 被眼前这个男人碰上了。 我们的相见想象中的冲动,也没有太多的浮华。安安静静地相对,牵手,回家 …… 他的脸甚至是模糊的,在这个花朵轻轻绽放的黑夜。我黑色的,他兰色的身影, 穿过了街道和楼宇。 我和他拉着手走在蓝颜色的天底下,风轻柔地吹在我们的脸上。我的影子重叠 他的影子;我们的影子重叠生活的影子。我偷偷的想:没人知道我到了这里,他们 都不喜欢我的固执和偏激,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场平凡的虚拟爱情。他们都错了, 现实如斯的我,爱上了网络上的一个男人,现在,他拉着我的手。那一刻,我问自 己:我们会不会就是彼此生命中的精灵? 我不是个相信爱情的女子,他也过了可以为谁脸红心跳的年纪。可是除了爱情 这个被说滥了的词我想不出更贴切的词汇来形容我们。 静静地和他走进闹哄哄的市场,买他喜欢吃的菜,我喜欢吃的肉。回去。我从 背后环抱着他,看饭菜慢慢变熟。看着电视,喝着啤酒,把它们吃下。 我很满足于这种平凡世界中的幸福生活。我是幸福的。 假期很快结束了,尽管我们谁也没有提起过分别。没有任何情绪的节奏,我们 拉着手,说笑着到了火车站。像所有的情侣一样那么的不舍,一次又一次拥抱。我 不喜欢接吻,我不喜欢那个深情动作,我一直不喜欢。可那天我们还是在站台上接 吻了,我希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我情愿在那一刻死亡,只要不再有分离。 火车还是开走了,我们没有哭。我很少哭泣,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宿命,哭泣 不能挽留什么,而我可以生死不顾。 躺在火车上我发疯地想他,他的面容在我脑海里焕发着眩目的光彩。他复杂, 多情,自持,投入而又理智,我甚至觉得他已经符合了我在生活中的所有要求。 火车还在前进着,他的呼吸仍然流转于我的耳边,他的脸清晰无比。 我懂得他所有的厮守与追求,我更懂得自己不断蔓延的心思。 思念又在不经意间侵袭了我。我开始计算我们下次见面的日子。 四十二天,我们又能拉着手上街重叠幸福的影子了。 因为懂得,所以思念…… (完) -------- 西陆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