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陷阱 作者:翠微无住 “铃……”,手机的铃声把我从华北平原的落日中拉回车厢。 “喂,是李无住吗?猜猜我是谁啊?” “哎哟,还真没听出来,你大点儿声,我在火车上呢。”我迅速在大脑的内 存中搜索着这个声音,不知是朋友还是豺狼? “法大的同学余-阿-帆!你要来深圳吧?我刚听王劲松说的”。 “哦……是你啊,早听说你在深圳。咱多久没联系了。我正在火车上呢,去 你们那儿办一个案子”我大声地冲着手机喊到。 “是的,听说你要来就赶紧问了你的电话,你快到了就和我联系,我去接你, 咱们见面再好好聊,多年没见了还真怪想念的!嘿嘿” “那行啊,到时再联系吧,先谢谢你了哦”。 “别客气,可一定要联系我哦,一定,拜拜”。 合上电话,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余阿帆是我大学同学,同系不同班。他毕业 后就去了深圳,从来没联系过。说心里话,我挺讨厌他的,他是那种特现实的人, 城府深不说,主要是心术不正。我当时是系学生会主席,他是管外联的。因为一 次活动多报账的事,我严厉地批评过他,还向系里做了汇报,他也因此退出了学 生会。我记得他四处扬言要请校外那帮著名的痞子殴打我,害得我仔细地研究了 一下刑法条文,又揣把水果刀在身上,随时准备正当防卫。 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他还能找到我,我没听劲松说和他有过联系呀?不过他刚 才倒是显得很热情,看来工作以后就是不一样,变得懂事多了。毕竟混这么多年 了,儿时的积怨早就烟消云散了吧。 我明天下午就能到深圳,后天下午开庭。一个挺简单的案子,我代理原告, 被告是当地的一家公司,欠我们30万元货款。证据也很清晰明了,一份买卖合同, 一张对方出具的收到货物的便条。我第一次是去立案,现在是第二次去。这可是 个好差事,是主任交给我做的。主任是我法大的师姐,比我高三届。我和她是去 年在海淀法院门口巧遇的,巧的很呢。 那天我依然象往常一样,蹲在海淀法院门口找案源。我取得律师资格已经两 年了,在一个很小的律所执业。我没有工资,所里也不交给我案子,只能凭自己 出去瞎撞,靠可怜的一点提成苟且地活着。 “您打官司吗,我是律师,没准能帮您点忙呢……”看见长的象当事人的, 我就厚着脸皮凑上去这样招呼着。我知道,业界都管我们这样的叫“野律师”, 可我也不想“野”啊?谁愿受当事人的白眼呢?谁不愿坐在窗明几净的写字楼里 等着大笔大笔的案子找上门呢?唉!难啊,咬牙忍着吧,未来应该会美好的。 嘀嘀嘀,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在身后响起。扭头一看,一辆红色的宝马在催促 我让路。 “嘀你妈了个头,这是人行道,凭什么开上来!”我心里狠狠地骂着。我最 讨厌这些牛B 哄哄的有钱人,不就是开宝马嘛,凡漠视别人尊严的人在我眼里还 不如牛马。 “先生请让一下好吗,我开上去。”从徐徐落下的车窗里传来温和、清脆的 声音,“李无住!是你!”车窗里那个长发披肩的女人突然摘去太阳镜,惊讶地 叫着我的名字。 “罗晓宁……真的是你,太巧了。”我更惊讶了。就这一瞬间,怎么说呢, 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当时的一万两千种内心感受……。 就这样,在分别8 年后,我和罗晓宁第一次碰面了。 罗晓宁的爸爸是部队的一个将军,姥爷好像是我党我军的著名领袖,但她一 直保密,反正背景很深的。她毕业不久就和别人成立了“北京联君律师事务所”。 虽是高干子女,但在大学时期她和我这个农民出身的师弟关系一直挺好。那时她 是学生会的前辈,我们常在一起搞活动,后来熟了就单独约出去畅谈理想、畅谈 人生、畅谈友情什么的。有一次她请我喝咖啡,当听到她说我纯朴幽默时,我突 然从心底涌出一股爱的冲动,不过那种冲动一闪即逝。因为我很清楚,她不仅比 我大4 岁,不仅有个高大英俊的硕士男朋友,更为重要的是,她是高干子女,而 我算啥呢?一个农民的儿子,一个穷的连一杯咖啡都请不起她小师弟。 当她知道我也是律师时,就让我到她的联君所来。我当然高兴了,晓宁是个 好人,而且我们还有过一段非常知心的日子。不过我也没想从此就依靠上她,我 不是那样的人。有这么个好机会猛然砸到我头上,我肯定会好好抓住它的。毕竟 时代不同了,孤傲是没有用的,填不饱肚子,交不到女朋友,挣不到足以让爸妈 安度晚年的银子。 那此邂逅不久我就到联君所正式上班了,我记忆中的那个清秀、善良,处处 散发着成熟魅力的罗晓宁,糊里糊涂的一下子就变成每天都要面对的罗主任…… “列车正行驶在富饶的珠江三角洲平原上……”,车厢上端传出播音员不太 标准的普通话。 我出神地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土地。妈的,南方就是不一样,扔粒沙子都会 生根发芽。可在我老家,沙漠都淹到村口了,奶奶再世时,一到傍晚就站村口盼 我放学,一站就是半天,如果她是颗仙人掌,我想也早该生根发芽了吧。 深圳,一个欲望的城市,这是我第一次去时最直观的印象。北京虽是首都, 但广阔的地域分散了它的繁华,深圳虽不大,可高楼大厦特别茂密,哪挤往哪扎。 大街上是看不完奔驰、宝马,街两侧是数不清银行、酒楼。置身这浓密的繁华中, 我躁动不安,差点迷失了自己。我感到金钱原来可以那么伟大,精神原本如此渺 小。更让我激动是,那满眼飘摇着的各式各样的美女,让潜藏在我肉体深处的一 粒种子迅速萌发,蠢蠢欲动,压都压不住。 “纷飞万里隔千山,离泪似珠强忍欲坠凝在眼……”,音箱里传来广东名乐 《纷飞燕》的曲调。我知道这首歌,晓宁,不,是罗主任最爱唱的。好几次她请 人吃饭和卡拉OK时,就总唱这首歌。我不知她啥时会说粤语的,反正我听着就和 香港农民唱的差不多。 看了看表,马上就要进站了,我给不给余阿帆打电话呢?还是打一个吧,人 家挺真诚的,再说了,活的现实真的没错,是我那时太单纯了。生存是现实的, 欲望是现实的,我们又怎样能不现实呢!对,见见他,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出了站,按照余阿帆的指示我在对面的香格里拉酒店门口等他。到联君所上 班快半年了,罗主任对我很关照,隔三岔五地交给我一些案子,虽然标的不是很 大,但收入足以让我把爸妈接到北京住一段。除了攒下给爸爸治病的钱外,我还 按照白领律师的标准配置新添了几套行头,所以,尽管此刻站在特区的五星级大 酒店门前,我并不显得老土。相反,好像还挺有点味道的,不然路过的那几个女 孩干嘛那样色迷迷地看我,看得我心里痒痒的。 “李无住,这里这里”,一辆广州本田在路边嘎然而止,虽然脸蛋膨胀了, 头发萎缩了,但我一眼认出那团肉就是余阿帆。 “快点上来,后面有阿雪”。 虽然后来才知道阿雪不是他太太而是指交警,我还是象逃跑的贼那样迅速钻 进他的本田里。 “丢(相当于北方话的”靠“)!你小子,来深圳也不告诉兄弟我一声,要 不是刚好找到劲松,还不知你来呢!”余阿帆咧着厚厚的嘴唇快活而仗义地笑着。 这么多年了,他一点都不生分,像见到亲爹一样高兴。 “唉!毕业8 年各奔东西,谁知道您在这发财啊,再说俺们小地方来的,怕 您嫌弃不是嘛,嘿嘿”。见他那么热情,我也免去一般性的客套。 “摇毛(有没有)搞错,你是首都来的,我们这才是社会主义新农村呢”。 阿帆是四川人,可现在说话常蹦出“丢、摇毛%^#@^& ×+?”等鸟类的语言, 长的也越来越象香港农民。也不知怎么的,不管是大老板还是歌星影星,我总觉 得凡香港人都有点象农民。 我们的本田混入奔驰、宝马的海洋,朝红岭路方向开去。我这个人喜好研究 地图,虽只来过一次,但深圳的几条主要大街还是了如指掌。 先住下,等会儿吃饭,阿帆把车停在××酒店门口。这是××的招待所,条 件一般,但没人干扰,想干嘛干嘛。我大概听出他说的“想干嘛干嘛”意味着什 么。我知道,广东在这方面特直接,不象北方,做了婊子吧还哭着喊着要立个牌 坊。一想到婊子,我心中的那颗种子又突然拱了出来,一股暖流从下半身扩散开。 刚才在路上,我用30% 的注意力和阿帆聊天,用剩下的70% 来捕捉路边美女们迷 人的曲线。我不知道为啥会这样,也许比照那句著名的登山格言来解释最为贴切, 那就是―――“因为她们在那”! 唉!欲望的城市欲望的人群!我不知是否会一步步地陷落进这无边无涯的欲 海中呢?…… 暮色悄悄降临,这个城市更加浮躁起来,连空气都变得神秘和性感。余阿帆 载着我,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缓缓前行,满大街飘散着煲汤的香味。广东人好像 很爱喝汤,一家酒楼的横幅写着:“尔乃靓烫―――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 院。”我问阿帆什么叫“尔乃靓烫”,他似乎有点不屑一顾地说,尔乃就是指二 奶,小老婆在家没事干,所以煲出来的烫味道才最好。 哦是这样。说的好啊,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呢,有哪个男人不爱美女呢,或许 男人就是为了得到美女才去拼命加油的吧? “这条街叫什么?”看着狭窄的街道拥挤的人群,我好奇地问,在深圳的摩 天大楼背后,居然也有这么杂乱不堪的地方。 “一条食街,说了你也记不住,前面就到,今晚我们好好耍耍”。阿帆一边 咧着嘴笑,一边侧目撇了我一眼。我也搞不清从他这一瞥中看到了什么,是热情? 是炫耀?还是神秘?也不知怎么,一种无名的不安突然扯坠了我一下。 在校时我就知道阿帆是个著名的情种,谈过好几个女朋友。我们班的赵芗蓉 是他老乡,他俩很好过一阵,可后来芗蓉哭着喊着要自杀。我虽不了解内情,但 知道这一定和阿帆的朝三暮四有关。我还亲眼见过余阿帆和我认识不认识的女孩 出没于学校周围的小旅馆,我甚至羡慕过他的胆量,妒忌他的艳福。别看我当过 系学生会主席,其实我挺自卑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在整个大学期间,我都没 有从心理和生理上真正拥有过一个女孩。第一次和我亲近的女生还是罗晓宁,那 是在大一的新生晚会上,她手把手地教我跳舞…… “想啥呢?这么多年你还这么深沉,咱到了。”余阿帆把车开上路边的简易 车场,我们走下车。“这是我的据点,公司来人一般都带到这”,阿帆得意洋洋 地用胖得快要破裂的手比划着。 中午在××酒店时阿帆告诉他早不干法律了,现在一家公司做副总,主管销 售。我也简单讲了讲我的情况,不过我没和他说我在罗晓宁的律所,罗晓宁一直 就很反感他…… 酒桌上的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杯盘狼藉了。菜比我想象的要差,除了 一煲叫“誓不低头”的壮阳汤有点贵以外,其它的都是平常菜。不过对余阿帆这 只著名的玻璃耗子来说,已经足以让我感动了。在我的印象中,都是他赚别人的 便宜。可这次他挺够意思的,在酒店就抢着帮我交押金,尽管没抢过我。现在又 请我吃饭,都8 年没联系了,他又不求我什么,本没必要招待我的。看来我以前 对他人格的定性可能有些偏激,只要真心去发现,再不怎么样的人也会有闪光点 的。 随着一杯杯啤酒不断地灭失,我血液中的酒精孽息也越来越多。阿帆的酒量 很一般,但还是赶着和我干杯,他那个姓钟的广东马仔接也接二连三地敬我。谁 说广东人不劝酒、不热情,他俩一口一个“大佬大佬”地叫着,一杯一杯地干着。 搞的我也从起初的沉稳渐渐变得兴奋、激动甚至狂躁起来。 吃的差不多了,我一看表都10点了,于是假心假意地试探性提出结束今晚的 饭局。 “讲笑,这夜生活才刚开始呢,你想往哪儿走!”阿帆用粘乎乎的肉掌拍着 我的肩膀,“来来来小姐,把桌子撤了,我们OK一下,你再把妈咪叫来”。 我知道他说的妈咪是指什么,这在法律上叫做居间人,她们负责给客人和小 姐提供订立三陪合同的媒介服务,并收取一定的坐台费用。 “别别别,不早了,明儿我还开庭呢,兄弟的心意我领了”。尽管嘴上这么 说,但我心里却极不想走。刚才进门时,我就看见叠坐在角落中的一群小姐,她 们那直勾勾的眼神,那白花花的肌肤,那晃悠悠的曲线,让我心旌一直在偷偷摇 曳。尤其是现在,在酒精的蛊惑和催化下,那欲望膨胀的感觉就象破裂的水管, 沽沽地往外冒着。 “你首都来的大律师,开庭还不是湿湿水(小意思),从酒……店打车不要 10分钟就到罗……湖法院,”阿帆显然也喝多了,舌头明显不利落,“不行我派 车送你去,你……今晚就给我好好爽,不爽透了都……对不起那碗汤。” 阿帆的话象一股暖流彻底感动了我,也彻底打消了我回酒店洗洗睡了的恶念。 “那好,老弟就听你安排,下回去北京一定找我,我要好好谢谢你,”我也拍着 拍阿帆的肩膀海誓山盟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去罗湖法院开庭?”我忽然想起没告诉过他啊。 “嗯?哦……管它哪个法院呢,来到这就得听我的,到北京听……你安排。” 阿帆有点语无伦次,正说着呢,包房的门推开了,一个身披黑纱长发过肩的女人 带着一股迷人的香味飘了进来。 “你把最靓的小姐多给我找几个来,另外你再给我拿半打喜力。”阿帆吩咐 着这个叫“妈咪”女人。 “大佬别叫酒了,再喝非把”誓不低头“全吐出来不可,那多可惜了啊,哈 哈哈哈”我也学着他们的叫法开起了玩笑,此时的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搂上个 小姐潇潇洒洒地“唱”一回了。 我还是经历过这种风月场面的,到联君所半年也有个十回八回了。有的当事 人请客,熟悉的律师就叫上我。当事人给我们安排小姐,但无论我见识到的还是 享受到的,也仅仅限于陪唱陪喝陪跳舞什么的。别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 我不喜欢有偿性交和涉金做爱,我认为没有感情的性就像缺乏标的物的合同,我 无法去履行它…… “妈咪”去了半天也没有回来。这时包房的门被推开,长的象猴儿一样的阿 钟龇牙咧嘴地走进来,我挺同情他长相的,不过也不是他的错,可能他的祖先过 早从树上下地了吧。紧跟着蹩进来的是三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她们穿着低胸露腰 短裙,一字排开站着,让我想起一部电影里在码头上等待农场主挑选的黑奴。我 的眼睛在她们脸上和身上迅速耕耘了一遍,还都不错,脸蛋漂亮曲线玲珑。 “李哥挑一个,今天生意好,就剩三个了。”阿钟的爪子随着音乐的节奏在 小姐身上蹭来蹭去。 “来来来,都坐过来吧。”余阿帆象黑帮老大一样招呼她们,“你来陪北京 的大状,要是伺候不好小心你屁股开花,哈哈哈哈。”阿帆指着那个我一眼就看 上的小姐,让她来陪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小姐就一屁股坐到我腿上,“先生,来,陪你喝酒 嘛”。我浑身一颤,天!她丰满的屁股就这么真真切切地贴着我的大腿,妈的, 南方的小姐就是开放,我算是有艳福了。那两个小姐也随即笑盈盈各自坐到阿帆 和阿钟身旁。 “小妹儿,你是哪儿的哦,四川哩?叫啥子嘛?”阿帆用四川方言问坐在我 腿上的小姐。 “不是,我是贵州的,就叫我阿燕吧,来,大哥,我敬你们一杯。”说着, 这个叫阿燕小姐抽回搂在我脖子的玉手倒满两杯“喜力”,“我先干为敬”,说 完,一仰脖就灌进嘴里。 好!我就喜欢这样大大方方的女孩,这才有意思。我二话没说一口气也干了 一杯。就这么着,我们六口人放荡行骸地喝着,唱着,摸着。阿燕越来越显露出 爱岗敬业的奉献精神,她紧贴着我,红润性感的嘴唇中呼出的气息直接抚弄着我 的脸,抚弄着我的灵魂。我的手不知不觉地粘在她丰满的臀部上,浑身的血液咕 嘟咕嘟地沸腾起来…… “小妹儿,今晚陪你老公回去好好耍一下,一定要耍爽了哦!”阿帆一手扶 着我,一手挑着阿燕的下巴淫荡地笑着,“瞧你老公可是个靓仔,北京猛男啊, 哈哈哈哈”。 “呃……别……,我……可是,我一般是买笑不买身的。”听到阿帆要小姐 陪我过夜,我赶紧结结巴巴地解释到。 “你妈的,你要是不带她回去,就不是我兄弟”。阿帆见我推辞就差跟我急 了,“噢……你放心好了,你那绝对安全,谁敢查××酒店除非他不想混了,老 子天天安排人去那里潇洒。” “哦……倒不是怕查房,是我没这习惯,”我贴近阿帆的耳朵小声地说,我 怕让阿燕听见会以为我不喜欢她。其实我也不知为啥要推辞,我心里很矛盾,既 想彻底放纵一下,又觉得不好开这个先河。 “去你的,”阿帆一把推开我,“来来,喝酒,再干一杯,我说阿梅啊,你 叫DJ放段迪斯科,给我们跳个艳舞嘛。”阿帆眼睛放着青光,用手拉扯着他那个 叫阿梅的小姐。 阿梅便从沙发上站起,叫服务员去打碟。不一会,音箱中传出震撼而迷离的 迪斯科音乐。阿梅走到我跟前,紧贴着我的双腿,开始放纵地摇摆、扭动起来。 她那对儿活生生的肥乳,那片圆滚滚的丰臀,就这么着在我眼前晃动,摇曳,我 口中的唾液开始大量分泌,需要不断地往肚子里下咽。阿燕这时也蹦了上去,抱 着阿梅疯狂地扭动。她们搂在一处,阿燕还模仿着某种床上运动的姿势戏弄着阿 梅……不行,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醉,我要放纵,我要在今晚淋漓尽致地吃掉 眼前的这个女人…… 卡拉OK的乐声停了,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阿帆潇洒地买完单,我们鱼贯走 出这个快活和淫荡的包房,我知道,接下来我要去做一件更快活、淫荡的工作。 我已不再需要理智,完全靠下半身来指挥我的大脑。 阿钟自己打的走了,阿帆开车载着我和那三个女孩。刚才陪阿钟的那个小姐 晶晶是阿燕的老乡,前两天刚从老家上来,和阿燕住一起。她说她不知道回家的 路也不敢一个人回去,阿帆便不怀好意地让她和阿燕一起到我酒店去。 “你今晚可以双飞喽,多爽阿,哈哈哈哈,”阿帆又淫荡地笑起来,然后又 附耳跟我小声说了一句“你一人给200 就行,市场价。” “那多不好啊,这怎么弄呢,”我紧张了,别说是什么双飞,就是单挑我都 没干过呢。 “大哥让我去嘛,我刚上来一个人回不去家,你们做你们的,我闭着眼睛不 看就是”,晶晶半开玩笑地央求着我。 “是啊,我们姐妹一块陪你那才爽呢。”阿燕也在一旁帮腔。 “嗯……那就去吧,不过你们姐妹别一起强暴我就行。”我尽量想放松语气, 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我的手在发麻,我的牙在打抖。要不是酒精 麻醉了我的神经,我真可能把心脏全抖出来,太刺激了。 接下来的事情是在强烈的亢奋中完成的。阿帆送到酒店门口便走了。我象个 贼一样匆匆走过大堂,不敢看保安的那张严肃的脸。她们俩倒是很默契地跟在我 身后,保持了一段足以让周围的群众认为我们啥关系也没有的距离。进了门,阿 燕没多说什么,一把就把我拽进卫生间。用她的话说,先一起洗个鸳鸯浴嘛。可 这不光是洗浴那么简单了,实际上,我和这个女人,就在浴缸里,把该干的事情 都干了…… 等我们穿好衣服出来时,晶晶已经在椅子上疲倦地睡去。唉,都不容易啊, 要不是没别的出路,谁会出来当小姐呢。她们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也许都指 着她们辛辛苦苦挣的钱来过活呢。 “给,你们拿着,快回去吧。”我拿出400 元钱,给了阿燕300 元,又给了 晶晶100 元。 “再给点嘛大哥,我们姐俩都陪了你一晚上了。”阿燕一边接过钱一边又赖 兮兮地摇了摇我的手。 他妈的,我真没想到,她居然会说这个。阿帆说干一次市场价是200 元,我 给了她300 ,又给了晶晶100.我以为她们会谢我,没想到还不满足。唉,那句话 说的多好啊,嫖客有意婊子无情! “我钱不多了,下回再去找你们,走吧,时间长了不好。”我尽量压住心中 的厌恶,面带微笑地送走了她们。 关上屋门,我的情绪突然一落千丈。欲火消退后是可怕的无聊。跨进浴缸, 我把冷水开到最大,让圣洁的清水好好冲洗一下我身上的污垢。可身上的污垢净 了,心灵的空虚又怎么填补呢?我越来越陷入自责和懊丧之中,这第一步算是迈 出去了,可我不知道将如何面未来,如何面对我将来的妻子。欲望是永不会熄灭 的,我将放纵还是克敛? 算了算了,不想它了,男人恐怕就得这样才算经历成熟吧。也许这才是生活 的本来面目,无论怎样,全当是体验了一把。明天还开庭呢,睡吧…… 罗湖法院审判庭的布局和北京差不多,我在原告的位置上坐下,习惯性地拿 出案卷、记录纸和笔。我看了看对方,好像是个本地人,手指上戴了两个大钻戒, 脖子上还栓条跟金色的宠物链,一看就不是个律师。我目光炯炯略带挑衅地逼视 着他,这是我的经验,不论案情如何,首先得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他倒一脸无所 谓,看不出是什么心理。 砰―――,现在开庭,法官敲了一下庄严的法锤。 到联君所没两天,罗主任就安排我独立做案子,大庭小庭我都经历过,整个 程序我驾轻就熟。 “听清了……不申请回避……下面我说一下我的诉讼请求和事实理由……”, 我按照法官的提示一步步进行着庭审程序。 不对!?说着说着,我突然意识到手中的案卷里怎么没有合同和收货单的原 件呢?我赶紧查看文件袋,没有!又翻变整个皮包,还是没有!怎么可能,在火 车上我还检查过一次呢! “下面由被告就原告的诉讼请求简要地答辩一下”,法官转向了被告。 “原告讲的没有这回事,我们次(去)年到他们那边哪(拿)过一货,总共 是13万多,已经全部搞掂了,现在他们说我们欠30万,我都母鸡(不知)是怎么 回事,他们诬陷我们。”这个姓张的代理人用浓重的广东话表述着,尽管他说的 是大街上的语言,但这无疑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一下子不安起来。 原件呢?对方彻底否认了30万合同的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一股不详的阴 云笼罩了整个审判庭,我的汗刷地喷涌出来。 “下面进入法庭调查阶段,先由原告举证”。我此刻最怕的就是这句话,可 法官偏偏把它一字一句地砸在我头上。 我飞速琢磨该怎么办?心脏在砰砰地跳高。豁出去了,先应付一下再说。 “我的第一份证据是原、被告在2002年9 月20签订”买卖合同“,我要证明 的是原、被告已经建立了买卖合同关系。”我强装镇定,但心里很清楚,我将无 法面对没有原件的灭顶之灾。 “你把合同原件向法庭提交一下。”此时法官的这句话对我来说,无疑等同 于一个被告人听到死刑宣判立即执行一样绝望。 “呃……法官,我解释一下,当事人临走时忘了把原件交给我了,其实被告 也知道这份合同的,可能他不是具体经办人,对此还不清楚。”我知道无论怎么 说都无济于事,但我还是要做最后一博。 “什么我不清楚,你不要瞎讲,合同拿不出还说什么欠钱。”对方当事人向 动物一样凶猛地反击我。 “你怎么不带原件,开庭通知不是寄给你们公司了吗!你是个律师还不清楚!” 法官也有点不高兴了,“那下一个证据呢,你提交的收货单有没有原件?” “这也是……那个……当事人忘了给我了,要不我……”我简直不知在说什 么。 “你们这样还开不开庭,什么都不带,干什么来了。”法官真的生气了, “被告,我问你,原告所说的合同和收货单你们见过没有?” “从来没有见过,我都说了,以前的那单都结清了,这是对方诬赖我们的, 他们搞什么搞。”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气势汹汹的。 “原告听清了,鉴于此种情况,限你们在10日内向法庭提供相关证据的原件, 如过期不提供,视为举证不能。好,现在休庭,双方看笔录签字”。砰―――, 法锤落下的声音直接砸在我的心脏上。我懂了,我大概懂了是怎么回事,我被他 们陷害了,一切都是一个肮脏的圈套。 合同原件肯定在我的包里,这绝对不会有错。可现在它没了,没的那么蹊跷。 只有余阿帆,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我急匆匆地回到宾馆,我需要证实这一 切。尽管我不知道每一个环节是怎样的,但我大体能想象的出。冷静了一会儿, 我开始给北京的王劲松打电话。 “劲松,我现在在深圳,我问你一下,余阿帆不是朝你要了我的电话吗?当 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哦,怎么了?那天他突然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说你好像要 去趟深圳,然后他问你的电话,我就告诉他了,你见到他了吗?”王劲松在电话 那头显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说他找我干嘛吗?还有,他的工作是什么?”我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他在一个律所,他就问你的电话,啥也没说,你知道 我和他也不怎么来往,到底怎么了?” “我可能被他陷害了,我回去再和你说吧。”我匆匆挂断电话。 接下来,定了定神,我开始给深圳市司法局打电话。我假装是当事人,询问 一下有无一个叫余阿帆的律师。在北京的时候,有些当事人开始不太信任我们, 怕我们是假律师,我们就告诉他可以往北京市司法局打电话证实我们的身份。我 现在也想这么做。 经过一番询问,我终于得到了司法局的证实,是有余阿帆这么个律师,“深 圳××”律师事务所的。我明白了,还真是这样。我来到宾馆楼层的服务台,我 要让服务员帮我一个忙。 “小姐你好,我是502 房的,你帮我打个电话好吗?”我是想让这位小姐给 被告的法定代表人打电话,然后假装找余律师,我还需要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测。 行,小姐欣然同意了,我拨通了那个法定代表人的手机。 “喂,请找余律师……。”小姐按照我的提示说了起来…… 果真是这样,我的猜测被彻底证实了,服务员说对方开始愣了一下,然后问 你怎么打这个电话,你是哪里的?服务员又按照我教说是她是罗湖法院的,找一 下余律师,对方说余律师不在,然后又突然改口说不认识什么余律师,打错了。 我谢过服务员,迈着沉重的双腿挪回房间,我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 慌乱?悲愤?悔恨?…… 我点着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中,整个内幕逐渐变得清晰和可怕起来。余阿 帆可能原本就和那个公司认识,也可能是通过律所接触到这个案子。总之,当他 看到起诉状副本时,就一定想到那个代理人―――李无住,这个很少重复的名字 ―――就是我。也许就在那一刻,他整个恶毒的计划就已经形成,以他的心肠和 智商,是完全能安排得凶险毒辣和天衣无缝的。他一定和当事人达成默契,消了 这30万的欠款,他能拿到15万也说不准。不但赚得一笔丰厚的不义之财,连8 、 9 年前对我的恩恩怨怨也捎带一块儿给报了。 他假装不记前嫌热情招待我,又说自己在公司做贸易,让我放松了警惕,一 点也没想到他会和我的案子有关。然后又安排三陪小姐,用色相引诱我,让我一 步步坠落进欲望的陷进。现在回想起来,余阿帆在卡拉OK时露了个馅儿,他无意 说到在罗湖法院开庭,可惜当时我完全被膨胀的色欲麻痹了神经,一点也没多想 一下。 余阿帆还高在精心设计的细节上,他让那个叫晶晶的女人谎称刚从老家来, 不能一人回宿舍。这导致我带着两个女人回房,晶晶趁我和阿燕在浴缸里发泄淫 欲的时候,偷偷拿走了我皮包中的原件。被告那里有原件,余阿帆肯定让小姐都 看好了,打开包就知道拿哪个。余阿帆这么设计,一是大大方便了小姐窃取,二 是排除了我报案的可能。因为学法的人都知道,和一个女人做爱,顶多是卖淫嫖 娼的违法行为,如果公然带两个女人开房,那就很可能涉嫌聚众淫乱罪了。所以 他断定我绝对不会去报案,宁可谎称自己搞丢了原件,也不敢把真相说出来而彻 底断送了律师的名声和前程。 我又想起来,那两个小姐说自己是贵州人,虽然贵州话和四川话很接近,但 我当时就觉得她们的话更象是四川口音。我还具体问那个阿燕是贵州哪里的,她 含含糊糊也没说清,可当时我一点都没顾得多想,唉!我知道,我无法找到那个 酒楼,阿帆故意绕着带到那个偏僻杂乱的地方,再说就算找到又有什么用?那两 个、或者三个小姐肯定不在那里坐台。这都是阿帆一手策划好了,也许是他给了 小姐不少钱,也许那根本就是他的老相好。茫茫人海,我不可能找到她们,即使 找到她们会矢口否认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对,我一定要个余阿帆打个电话,也许还有最后转机 的可能?于是我拿起话筒。 “阿帆,我知道你以前挺恨我,可你不能这样毁我,我去过××所了,我都 清楚,你不能这样。” “你说什么?酒还没醒?还有事吗?我这就要出差。”余阿帆简直变了一个 人,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他。 我仍不想放弃努力:“我要找你谈谈,你不能这样,为了钱,你也太狠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在学校你就总和我过不去,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不怕你 录音,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简直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啪的一声,他挂断了 电话。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还能做什么呢?杀了他吗?与他同归于尽吗?我知道, 我做不出…… 提着律师包,我茫然地走在深圳的大街上。街上的奔驰、宝马依然趾高气扬 地穿行着,银行、酒楼依然人来人往,各色美女们依然飘过我的身旁。可我什么 也看不见,悔恨让我双目失明。我只知道我这是要去火车站,可我就这么回北京 吗?我无法面对我的当事人,无法面对我的同事,更无法面对那个我曾经把爱深 深藏在心底的,对我如此照顾和信任的,我的师姐。 无论今后的路怎样,我将永远记住这个时刻,记住这个因欲望而坠落进地狱 的时刻。我爬不上来,就像无法爬上身旁的摩天大楼一样。是余阿帆害了我,但 更是欲望毁了我。只是我没想到,报复会来得如此之快。余阿帆这种人最终也会 遭到报应吗?我真的不知道…… 天空依然美丽,依然令人神往,可我只能看见弥漫在整座城市上空的无休无 止的欲望迷雾,它滚滚地蒸腾着,淹没了人群,淹没了街道,淹没了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