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好像和考试线形无关 作者:puer “早晨,又是早晨。 窗外的风很大,很冷。但在这间屋子里,却绝不会让人想到寒冷二字。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它没有华丽的装饰,却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因为每 一样东西看得出都经过了主人最精心的挑选,每一样东西都在它最应该在的位置。 这间屋子里最引注目的是25张课桌。 白白的天花板,有着这世上最明亮的日光灯。 当然,还有人,25个人。 一半是男人,另一半是女人。 12个健康的男人和13个健康的女人,他们在一起会做些什么呢? 他们静静地坐着…… 静静地坐着…… 男人默默地解开胸口的扣子,将外衣脱下,放在一边… 女人微微抬起头,用一种优雅的、温柔的声音对身边的那个男人说:“请把灯 关掉好吗? 好刺眼……“ 早晨。 窗外的风依旧很大,很冷。 但在这间绝不会让人想到寒冷二字的屋子里,没有人说话,却没有人再静默, 25个健康的男人和女人正在用尽他们所有的力气做着什么……… 大约七千二百秒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25个健康的男人和女人,疲倦地走 出了教室。“你真厉害,能陪我坚持那么久…”那个女人微笑地对男人说。 男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像虚脱了一样,对女人报以同样的微笑:“为了你, 我就算死也愿意…..” ………………. “”张……乐……. !!!!!!!“”这就是你们班级的学 生写的作文!·####·……% ¥¥“”这哪一点像在描写语文考试…. 简直是在写 集体淫乱……. “”··……% ¥# ¥%#“ 我静静地听着朱老先生用他那火鸡似的嗓子对着我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其实,我对今年期末的语文试题本来就不知所然。题目既偏又难,最后还出了 这样一个试题:《当你无助地坐在考场的时候…. 》。 可今天一到办公室,班级的语文老师朱老先生就将一大叠厚厚的语文考卷摔在 我面前,二话不说地抽出夏爽的这篇作文,完整的、深情的、近乎疯狂地读了一遍。 我很认真地听完整篇作文,然后一言不发,也发不出半个字。 在我身后已经笑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聪明老师徐琼琼,还来不及用纸巾将眼角 的泪痕、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就开始发表她那套不怀好意的言论:“夏爽!这个名 字里有四个X 的小子实在有一套,能够将古龙的《天涯. 明月. 刀》这么完美地演 绎在语文考试的描写上,文笔优美、叙述婉转,既有整体的泼墨,又有细处的直描, 还将男女同学之间那种纯真、默契的友情刻画得丝丝入扣,张乐,你真行啊!班里 有这么个天才!” 朱老先生的火气好像被徐琼琼激到了极限,用颤抖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试卷, 声音像个摔破的杯子:“小张,你…. 你…..这个班级…我是…教不了,我马上去 找校长…..我不干了…..不干了………” 我低着头,整理着自己的讲义和课本,心里想:新高一就搞成这样,看来这次 带的班级犹比去年毕业的那届更胜一筹,真是江山代代人才出,新一代整批整批的 挑战我们教育界,28岁的我已经快战死疆场了。 回想大学刚毕业那年,我是匆匆地进入本市的这个降龙一中教书的。 校长名叫龙天八部,早年立志创立一所重点完中,经过十多年的苦心经营,一 不小心办成了个帮会学校。俺们中学的特色就是耍大刀。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大刀 队,从预初一开始培养,到高中基本成材,可以到街上去劈人。 别的学校的酷哥辣妹,胸前挂个手机,耳畔悬个环环,可我们学校的帅哥人人 腰里都插着把钢刀,本来是大刀队的练习用刀,明晃晃的一把利刃,结果全校上下 都看着慎人,街道主任和派出所天天找上门,最后全体女教工罢课,说进这样的课 堂影响生育,催人提前进入更年期,引起感情问题、婚姻问题乃至社会问题。于是, 八部校长下命令,不许佩带钢刀进校,为不影响学校特色,全部改成木头刀。凡是 进怀孕女教师的班级,一律在刀把上挂个什么Hello Kitty or Miky Mouse 的小挂 件。 最近八部校长为了迎接帮会学校运动会,忙着排练一套“独孤九刀操”,结果 练得操场上人扬马翻的。我整天趴在窗口看着300 多号人口在有个圈的操场上,跑 过来、跑过去,然后排成一个扫把的形状,冒充一柄大刀。 这个时候,我开始想念我的原先的那班弟妹们,虽然他们在这次高考中没几个 进本科,虽然他们让我今生不想再做班主任,虽然他们个个都曾经是对教育界的最 大挑战,但是我还是喜欢在每天用上5 小时以上的时间和他们在一起,还是喜欢替 他们令人想跳楼的行为收场,还是喜欢一遍一遍地为他们重复不能再简单的公式与 例题。 当初学校上下30多个班,都有琳琅满目的花名:什么恐龙之谷、超兽军团、践 踏蹂躏岛、狂野激情村等等。轮到我教的班级名曰僧尼班,原因是班里有八大名僧、 三大神尼。 这哪跟哪啊!凭什么??!!我就该做庙会主任??? 可是教导主任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乐同志,你是年轻单身男性,带这样的 班有利于你的洁身自好。年轻人嘛?难免会有想入非非的时候,可你面对的是一群 不食人间色相的有为青年,这样的班级早晚全部进清华,小乐,你可要知足啊!” 作为社会主义好青年,我只有进庙主持了。 而八大名僧实际是八大淫僧,而三大神尼之所以称为“神尼”,是因为她们个 个长得都可以去吓恶鬼,做门神。然后我的班级门前冷冷清清,女生怕受辱,男生 怕受刺激,连飞来只麻雀都肯定秃毛的。 两个月下来,毫不容易把和尚、尼姑们改造得像个俗人了,一不留神起了反应, 唤醒了他们的动物本性,结果班级成了动物园,从原始恐龙到没进化好的牦牛,还 有会算24点的鸭子、白天吃夜片的熊、只吃猪肉的回回猪、两栖类的蛤蟆、不会游 泳的鱼。最后剩个和尚没被改造好,反而升级,进化成了高僧,班里同学都尊称他 为大师。 整整三年美好的青春岁月,我陪着这帮小崽子们一起学习、玩乐,虽然教室里 的没有一件不残废的家私;虽然课堂上除了我这个班主任,换了28个任课教师;虽 然师生中除了我以外再也找不到处男,但是,我喜欢他们用那种崇拜或者认真的眼 神听我讲课,即使我知道他们的手正在课桌底下理牌。 三年后,他们就像我手中的风筝。风很大,风筝飞了,飞得很高,那么就松开 手上的线头吧!让它飞得更高,更远! 开学后一个多月,身边的小弟小妹们纷纷赶去新的大学报到,留下我接了现在 的这个高一(4 )班──又一个可怕的班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