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早上起来的时候,乔梁又给我打电话了,他在电话里给我告饶,再次REPLAY了一 遍他的错误。 他说,我就这一把钥匙,您老还是快来给我开门吧。 我说,我还要上班,迟到了要扣工资。我们是吃死工资的工薪阶层,您可是带总 字的辈儿了,不用打卡,不用签到。 他又REPLAY一遍,我错了,我逗你玩儿的。 我忽然想起了,卞小冰今天正式辞职。这是个绝佳的人选,于是我就准备把这烂 尾楼甩给她。 从前卞小冰在一个公司做客服,整天就是接电话,接受一些顾客的无理谩骂,这 两年里,她的心理素质锻炼得倍儿棒,怎么回应对方一张口就出来。所以说她的口才 才是如此地优秀,估计去挑战主持人拿前三名没问题。 但是这个未来的冠军还是辞职了。 我就给她打电话,我说,帮我去给乔梁开门吧,丫被我反锁在了地下室里,估计 现在正满屋子的乱窜。地下室又没排水管,他也出不去。 我就把钥匙留在家里,然后去上班了。 走出门口,安紫走了出来。她挽着我的手,说要跟我一起去上班。傻子都知道我 和她是南辕北辙,根本不顺路,顶多走到公交车的站牌那里。 路上,她问我,你知道乐乐是谁吗? 我马上就石化了。 我哥确实是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一把手,什么人他都吸引,可人家吸铁石也只 吸铁的,他是不管铜的铝的都乱吸一气。 乐乐是个GAY 。在现在二十四岁之前发生性行为都叫荒唐的中国,同性恋必定是 个异物。在我哥被超龄非主流垂直打击了以后,他曾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因为他被 这个叫做乐乐的GAY 勾引过。 我的QQ就有乐乐,是我从我哥那里软磨硬泡来的。 我还记得当时和乐乐聊天时的心情,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活的GAY ,所以心跳有 些不规律,我哥见我的爪子开始乱捋,就搬了张椅子来我旁边坐着,警惕地看着我们 聊天。 第一次聊天不敢太嚣张,只能简短地打个招呼。 我说,你是乐乐? 对方回答说,对啊。 我说,我哥可是直男一枚,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直的我能把他掰弯。 我哥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问我什么是弯的,什么是直的。 我就耐心给他解释,正常的男人叫直男,同性恋就被叫做弯的。 他当时非常郁闷,他埋下头去,几秒后抬起头来说,弯的我能把他掰直。 我喜出望外的点头,然后握着拳头对他说,好!掰直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可这件事就没后续报道了。 直到我哥以超越光的速度结婚后,我第一时间通知了乐乐,然后幸灾乐祸地看他 接下来说什么。 过了很久,他说,我祝福他。 我简直是失望得如一盆冷水浇下来,把如鸵鸟一样伸长脖子等待着鸵鸟冻的我浇 得透心凉。 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安紫。安紫也石化了,她半晌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 你哥是同性恋? 我就对她发誓,保证我哥绝对不是,连倾向都没有。纯粹是那个同学自己在暗恋。 安紫就稍微稳定了一点。她走到站牌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问我说,这是不是说明, 你哥还是很有魅力的? 我就又发誓说,绝对很有魅力。 然后我就看着她喜滋滋地走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在QQ上遇到卞小冰了。我问她,你去给乔梁开门了没? 她傻呼呼地问我,开什么门? 我大惊失色,赶紧给她打电话,她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想起来了, 早上我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醒了还以为那是我的一个梦。 梦你个屁,你快去我家拿钥匙吧。我催促了她之后,赶紧挂了电话,然后给乔梁 打了一个。我真担心他就被憋死在地下室了,那里的空气特不好。要是再漏个煤气什 么的,他还不挂了才怪。 乔梁不接我的电话,我担心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旁边恰好坐着我们经理,她看着我开始乱捋爪子,就跟着我一起激动。我挂了 电话后,她凑上来激动地问,怎么怎么,又有啥事儿要发生了? 我没应声,只是想,不行,我还是得去一趟,要不乔梁真死在地下室了,我可就 是凶手,要陪葬的。 我就对经理说,要死人了,我得请个假,大概两个钟头。 办公室的人一听到死人了,呼啦啦地围上来安慰我,可脸上都带着看热闹时里三 层外三层的亢奋。我们的经理有着八卦的潜力,赶紧把我往外推,一边推一边说,快 去快回,我们都等着你。 我当时荣誉感油然而生,像董存瑞一样跨了出去。出去抬着头走了半晌才反应过 来,我这不是去炸碉堡,是去救乔梁的。于是我就噔噔噔地跑去搭电梯了。 我赶到的时候,卞小冰还没到。我打乔梁的手机,可光听到里面的音乐在响,没 听到人的喘气声。我就开始在外面拍门,大叫着乔梁你别死。 对面的门吱呀一声儿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走出来,唾沫横飞地斥责我,叫 什么叫,老娘才睡下就被你们轮流吵醒。 我赶紧道歉,但在她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回味出了轮流俩字。 我赶紧拍她的门,她打开门,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赔着笑脸问她说,你今天上午见过那屋里的小子没?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说,早上找了个开锁的来把门弄开了。估计现在还没回来。 我这是咬牙切齿。我在心里把乔梁鞭尸了一万遍,直到卞小冰捂着个鼻子走来。 一边走她还一边说,这地下室的味儿怎么这么大啊?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