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到了周末早上,我刚睁开眼,还在被窝里就给乔梁打电话。谁知道我左打他的手 机是关机,右打也是关机。 最初,我还自我安慰自己。我自我催眠说,乔梁一定是昨夜关机充电,他怕回去 了手机没电,等会他就打给我。 说完了,又REPLAY一遍。 后来离发车只有半个小时了,我在车站等他,他仍旧是关机。 我直接怒了,杀到了地下室。 我在外面叫门,把门拍得特别响。对面那女的又吱呀一声儿把门打开了。 她说,你能不能小声点? 我说,我这正在找人。 她说,不在,昨晚上一宿都没回来。我说你们这烦不烦,每次都碰上我下了夜班 来吵,还要不要人活了?…… 接下来她说什么我都没听见,我就知道自己碎了。身心俱碎。石化,风化,火化, 沙化,然后被一阵凄凉的风吹散。 我提着包,像个冤魂一样飘出了地下室。 我这是第二次丢脸了。何保定那第一次,已经让我丢尽了脸,还好可以用年少轻 狂来遮掩过去。可现在我这二十四岁的高龄了,怎么去向众多姐妹,还有办公室的热 情八婆们解释? 我只有给卞小冰打电话,她正在睡觉,被我吵醒了,有些不悦。 她说,说不定丫又去找山鸡了。 我脑子就轰的响了一下。我顿时就慌了,我说,这孙子是不是出事了? 她说,也许似乎大概是。 然而未必不见得。 我就给山鸡打电话,山鸡的电话一打就通了。他一听我问乔梁,就用划清界限的 语气说,我没跟他在一起,我有一兄弟犯事了,我正到处张罗关系,要把他从局子里 捞出来呐。乔梁都俩星期没见着他了我。 我就去卞小冰的家里枯坐了一整天。反正我也没脸回去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要 和他去见公婆了,谁都在恭喜我,可谁知道乔梁在关键时候成了落跑新郎。 我这脸是丢大发了。 很糗很丢人。 卞小冰仍旧在游戏,我就在她耳边碎碎念。我说,你说乔梁会不会不愿意和我不 结婚啊?他会不会嫌弃我啊?就算他要跑,能跑哪儿去呢?他在北京就认识那么几个 人,我全打电话问过了。 最后卞小冰直接火了。她把鼠标一扔,冲我大声地说,不就一男人吗?你不会让 他更丢脸啊? 我就这样担惊受怕的过了一整天。 直到听说安紫和米歇尔再次会师,我才又被调动起了兴致。 晚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家,家里人见了我,都是诧异万分。我妈说,这么快?敢 情连他家的水都没喝到就回来了吧。 我忽然想找安紫聊聊,可兜来兜去也找不到安紫。我就问我妈,我哥和安紫挨哪 儿去了。我姑妈就在边上插嘴说,还能跟谁,跟王清木呗,说是要请他们吃饭。 我一听就知道有鬼。阿木那家伙,平时让他请吃冰淇淋他都要权衡半天,最后叮 嘱,别拿可爱多,3 块,忒不划算。 这么吝啬的人,能请吃饭? 于是我就打了个电话给我哥,那边一接起来了,我就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呐, 回来给我带几个蛋挞,我晚上还没吃饱。 我说的是实话,我晚上确实没吃饱。一是因为卞小冰那家里到处都是成堆的方便 面,二是因为我没心情吃。 我哥就说,等等就回来。 在这个时候,我就听到米歇尔的声音了。她那又尖又细的声音就扎进电话里,让 我忽然像是被注射器扎了一下似的,鸡血立马就进体内了。 于是我就问了饭馆的地址,名义上非要去为孕妇保驾护航。实则去搞动乱。 我当时刚脱下鞋,一打听到地址,生怕就赶不上趟,连袜子都没穿。下楼的时候, 我在楼下的小卖部拿了一瓶可乐,想想觉得瓶口太小,于是又换了一罐八宝粥。 我觉得要看点刺激的,才能把我从落跑新郎的事情中拯救出来。 坐在出租车上,我问司机说,能再快点儿吗? 司机说,不能再快了,这不是火箭。 我恨不得自己能长俩车轱辘出来助这出租一臂之力。 到了饭馆,我就看到安紫绷着个脸,米歇尔仍旧在哭泣,我哥一脸的尴尬,阿木 不时的再扒拉下盘子里还有什么剩菜能吃。 我就长吁一口气,庆幸自己还能赶上。 我落座,紧挨着安紫。 我刚坐下,安紫就说,你说你成天哭丧着个脸给谁看呐? 我忽然就兴奋起来了。我想,快掐起来吧,我这多久没见过掐架了。 可米歇尔就是不说话。丫的只会哭。 安紫正色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该滚回哪儿就滚回哪儿去,别蹬鼻子上脸。 我赶紧的把八宝粥放她面前,准备动手去掀盖子。但我发现桌上还有威力更大的 武器。那一盆紫菜蛋花汤还剩了一半在那里,我就赶紧把汤朝这边拉了拉,然后用殷 勤的眼神看着安紫。 可是安紫毫无动静。这让我十分失望。 于是我开始煽风点火。我说,人家都怀孕了,您该回美利坚众合国就回去吧。 安紫就纠正我说,是美利坚合众国。 不知道是不是米歇尔听了几天的第三者这首歌,脑子听糊涂了,把自己的角色完 全混淆,还是她一直认为我哥是她的专属物品。她说出了一句震惊四座的话。 她说,我只想知道,你这样介入我和他之间,那你是不是真的爱他? 安紫颇有风范的说,对不住了您,人家从前和你开始过吗? 气氛紧张,可我就是来劲了。那热血噌噌地朝脑门上窜。 可说完这句,几个人就没动静了。我那升到最高值的抛物线,又只能很不争气的 萎了。 然后安紫站起来就准备走,她把钱包拿出来买单,米歇尔就冲上去抢着买单,一 边抢一边说,哪儿能让您买呢,哪儿能呢。 我正要冲上去保护安紫肚子里祖国的花朵时,安紫一个耳刮子就给米歇尔刮过去 了。 米歇尔尖叫一声,捂着脸看她。 安紫冷笑一声,然后走过去挽着我哥的胳膊说,下次就不止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我看到了服务员都被打鸡血了,端着盘子的都转过头来,一厅的人都默默的期待 这场掐架能真正的掐起来。 这是全场亢奋。 我似乎可以听到空气中心跳的声音。 可米歇尔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就又开始哭。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觉得安紫是 个恶婆娘。米歇尔这招看似无招,其实胜有招。 在出租车上,安紫捂着肚子,看着窗外。 我为了调节车内的气氛,转过头去问我哥说,难道你真的是劈腿男? 我哥急忙划清界限,用坚定的语气说,她有幻想症!属于那种给她一只四脚蛇, 能幻想成霸王龙的。我怎么可能劈腿。 忽然,安紫回过神来了。她说,梦,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去天津吗? 我就沉默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