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香水 作者:指间沙 自认为是个无法诠释却又无限向往香水的人,温情或乖张或野性的品名,清 雅的淡香、美的艳香,全是无法抗拒的。就像白玫瑰与红玫瑰,该从何选择,该 放弃什么?就像爱情沁在幸福中了,也就无从选择了。 我也许是个心理早熟的孩子,小时侯就特别喜欢看都市小说。陪我度过青春 期的是70年代作家。另类的人、怪异的情节、堕落的气息、苍白的世界,常会想 在某些段落中会不会有自己的影子,将来的自己。 秋冬记得97年的上海蛮热闹的,10月的满街秋冬新装,红男绿女。秋意伴着 诱人的爱情香弥漫着每个角落。 那时我刚进一家餐厅实习,服务、记帐每天重复着相同的事,竭力装出一副 山口百惠式的勤劳乖乖女样子。内向、冷漠的态度让同事一直对我保持着距离, 这样也好,彼此相安无事。结果,好几次却让经理抓到我上班时间偷打电话,向 妈咪、好友诉苦撒娇,夸大一些客人及同事的的搞笑情节。而他则像拥有神气小 宇宙的幽灵准确无误的出现在我身后,欣赏着我乖张而又张扬的另一面。 就叫他BOB 好了。BOB 的职务是餐厅经理,国外流浪了10年又回到这个有他 初恋情人的地方。才28岁却已开始发福,有了一个微圆的啤酒肚,笑起来像欧阳 震华,很Q 的一个人。他那头黑亮的头发看上去松松的很丰满,总让我想起家中 肥肥的毛绒玩具。心里老痒痒的想,想那头发摸上去会是怎样的感觉,手间的感 觉,一个有阅历而又神采飞扬的男人,会是怎样?总是一想就晃神,感受者BOB 紧追左右的眼神,那段日子手心总沁着层薄汗。 就在每天和BOB 乘地铁上下班的途中,我感到平凡的日子中秋风夹着怡人的 桂花香已将我重重包裹。呵,或者这就是所谓爱了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已有选折 了什么,心是兴奋与期待的。 现在想来这永远是个俗气的爱情的开场,我和他都以为对方是老鼠。在这个 永远刺激不知疲倦的游戏中,我们是彼此需要却又自私得卑鄙!我充满了幻想的 初恋因为有了蝴蝶翅膀般绚烂的欲望,注定只是一场青春的洗礼蝴蝶顾影自怜的 游戏。 11月冬至了。在淮海路上略嫌老式的红房子西餐馆中,我度过了第一个和BOB 在一起的生日,我的二九年华。红红的屋顶、红红的墙,不是热情灼烈的红,是 旧旧的、有点伤感的、暖暖的红,暧昧中有丝冷漠。餐厅里放着苏格兰风笛音乐, 周围只有2 、3 对人,模糊的轮廓、亲声细语及絮絮的刀叉声。而我充满了浪漫 幻想的心总也装不平静,无由的慌乱竟点了份五成熟的牛排。皱着眉咽下生生的 牛肉,心中却又泛着甜意,一股莫名的满足感,甚至想大笑出声。 平时善辩的我和他此时却漫无目的的闲聊着路边的趣闻。当我实在受不了他 那柔和得有些放肆的眼神的追逐而正视他时,我发现了自己致命的弱点。那是双 清亮的眼睛,黑黑的瞳仁是那么的深邃,像无底的黑洞将我卷入吸纳。天顶上有 只坏了的灯,幽幽的灯光像火苗似的一蹿一蹿的,伴着我120 的心跳! 没有birthday cake ,于是点了份ice cake,没有birthday boogies,于是 他点了打火机。旧旧的打火机,火光却是明亮而温暖的。我许了愿,已忘了说了 什么,大致是要幸福之类的。只记得晃晃的火光、晃晃的眼神、晃晃的人影…… 春夏空闲时断断续续看了几遍《红楼梦》,常以为林姑娘还是仙逝了的好。 拥有了爱亦足够了,长久了倒怕变质。更何况宝哥哥和她或许只是寂寞大院中, 不被理解的两颗心檫出的火花边缘情罢了。不如和宝钗姑娘在一起轻松长久些, 亦算是适应了社会吧。BOB 不反驳我的看法,又总是埋怨我的敏感,林姑娘似的 多愁多情。 “凌,小傻瓜。你的小脑袋为什么要装那么多?还是个小孩子呢。”BOB 喜 欢从身后将我紧紧环住,爱怜的亲吻我。我能感到他温热的嘴唇在我发间、颈间, 每一次酥痒的摩挲。总是倚在他怀中倦倦的轻问“你真的爱我吗,会丢下我吗?” “呵呵,小傻瓜,你要我怎样离开你呢?”BOB 的话语及气息温润柔和的从 衣领口一直传至我冰凉的小腹。很多时候BOB 一些暧昧温暖的话语,简直意味着 上帝将天空中最美的星星送给了我。 很喜欢张清芳《花雨夜》的意境,柔媚诱人又有种说不清的晦涩。小屋中宜 家的木桌散发着淡淡的泥土香草味,窗外细雨蒙蒙,整个天空、整个世界都有种 湿漉漉的妩媚。透过咖啡腾起的热气,一切又有种朦胧的美,弥漫周围的是慵懒 的舒适。 用心品茗出夏的第一缕馨香,思绪满满乱乱的,无从说起,只觉口中涩涩的。 BOB 迷乱的吻总打断我漫游的思绪。 “凌,王子和公主只是口中的童话,我们的爱情不是,我们只能去适应……” 是吗?是吗?我却只求时光在我最爱时分停留。他的手温暖有力,他的眼有 如星光月华。 终于沉迷,沉迷于上海霓虹闪烁的夜,沉迷于夜的诱媚…… 拥着柔软的被子,拥住BOB 沉沉的呼吸,这样多好。有人叫我孩子,任我在 他怀中撒娇放肆,有人呵护关爱的感觉真好! 我很少承认自己的寂寞,尽管我的内心要比外表脆弱的多,但我就是不愿承 认!这并不是一个相信眼泪的时代,我厌恶这湿湿的液体,它提醒我,我是脆弱 孤单的。所以只要有BOB 或是其他喜欢的人在身边就是有阳光的日子。我是精神 与物质并存的女孩,缺一不可。我像城市中延树攀爬的野草,张开肌肤的每一个 毛细孔,拼命贪婪的呼吸他们能给予我的氧气及叶绿素。呵呵,我需要完全的爱, 甚至是灼烈的,哪怕会受伤。 手中的香水是BOB 送的,“NIKOS PARFUMS ”的巴黎香型,流线型的圆锥瓶 身,桂花香的冷列基调。BOB 用它补偿不在我身边的日子。 暗暗阴柔的夜里,掀起暗蓝窗帘的一角,月亮、屋舍、街灯在近视的我看来 都是朦胧遥不可及的美。因为无人陪伴的深夜,因为这样的我,一切美丽的生命 都那么的冰凉隐晦。看这瓶口喷出的雾状液体向天花板扑去,一圈圈一层层四处 飘洒散开。是纯净的少女在祈祷?是邪恶的灵魂在舞蹈?是我在无爱的夜独自沉 醉。 重复的季节若BOB 只能陪伴我三十分之一,那我也愿给他三十分之一的快乐, 而爱也只有三十分之一,究竟是谁教会我们自私。 淮海路上的“加州阳光”改成了“仙综林”。原先摆放浪漫烛台的小桌贴上 了粗条木纹,摇曳暧昧的烛光成了终日的明亮,靠落地窗有一排排粗实白绳悬挂 着的秋千椅,摇与其中,晃得我的心神也恍惚得不得了。两年多的重复季节,早 就到了沸点之后的冰点。我们彼此需要而又害怕得到后的失去。 我拿着银色小匙不停搅动杯中的咖啡,借此转化我的急噪不安。这好象是几 个月来的第一次约会? “BOB ,有没有想过要有一个家?” “家?不是我能承担的。凌,我的玻璃娃娃。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那我也 就不是我了……原谅我。”(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呵呵,我的空白早已被你填满抹黑。我们依赖彼此不是吗?你这个坏男人, 要我悄悄的留在你身边吗?”我早该发现这个男人的自私,我们是一样的人啊。 “我需要你,真的!不可背弃我,凌。会体谅我的是吧。” 他永远都是那么沉静绅士的男人,熟捻的品着咖啡。BOB 的双眸始终是我致 命的弱点,心神不定时却不敢找寻,那里没有我的安全与幸福。 许久,感觉到手的疼痛,芊芊五指被包于他的手心之中,有些陌生却又无法 挣脱。一首《UNCHAINED MELODY》掩盖了我们的沉默。终于明白了《花雨夜》的 那丝晦涩,在得到了很多时亦会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上海的昼夜是玻璃罩 中的喧闹,纯情与现实永不会融合。 我们已经不再相爱、不再彼此需要。因为我要的你给不了啊。 BOB 继续在不同的分店之间奔波BOB 的家人紧锣密鼓的为他张罗着相亲BOB 的声音已经无从辩别,那么遥远BOB 属狗,比我大十一岁 我是坠落着的蝴蝶,需要那朵灼烈诱媚的花儿。 九五年,16岁我来到上海寄居于亲戚家中九八年,我在实习中遇到BOB ,生 命中第一个男人九九年,在租借的蜗居中我拥有了最初最美的爱恋、缠绵,以及 深夜至黎明的苍白二千年,我重新借了房子远离一切,靠朋友的真挚供给生命养 液 时光飘逝如指间流落的沙尘。只是,冬季的生日我仍然不愿一个人…… 指间沙于上海 01/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