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天使出现 我象空气一样自由,飘荡在这广阔的城市里。即不知家在何处,也不知爱为何 物…… 对于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圣诞夜不算什么。 我蹲在一家餐厅的门口,肩头上搭着大口袋,里面也装满了朔料袋,那是他准 备的‘棉花’——它可以帮助我度过这寒冷的夜晚。 圣诞夜是个幸福的时刻,人们都会享受到圣诞老人的祝福,所以流浪儿也分到 不少实惠。我填饱的肚子可以说明这一点。 对我来说,这算是个‘不错的圣诞节’! 刚才从餐厅里出来一群年轻人,他们看到我并朝我扔过来很多圣诞老人的小帽 子、气球还有一个圣诞老人的面具。这些玩意在一个经常徘徊在冻饿而死边缘的13 岁流浪儿面前简直象是一种讽刺。等他们嬉戏笑骂着上了一辆出租车,我还呆呆地 蹲在原处没有去碰那些东西,因为他不知该拿它们怎么办。 最后,当一个白气球象云朵般被风吹到路中间时,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差点错过 一块很不错的棉花。气球抱在怀里会越来越暖和的。 于是我就去追那只气球,追的很起劲--——圣诞夜是寒冷的,而此时每一丝温 暖对我都是重要的。 但是一阵很强劲的北风吹得海獭呼吸困难,并且把气球吹的更远了,最糟糕的 是那只大口袋也不知死活的掉到了地上。这可是芝麻和西瓜的选择,半点马虎不得。 我马上回身去拣宝贝口袋。 刚弯下腰去,一辆轿车飞驰了过来,躲是躲不过去了,那是什么样的速度呀? 一瞬间我想到的是刚刚吹来的那阵风,带着雪粒和寒冷一起向他扑来,使我连呼吸 都不能了,此刻我想象自己就是那只没人要的气球,即将接受唯一的命运——破灭。 就在同一瞬间,我被一双手从后面推了一下,我感到这是一双温暖的手,小小 的,但很有力量…… “平平!”一个妇女的喊叫声划破了黑色的夜幕。 我重心不稳的扑在路边的雪堆上,知道自己还活着。刚一抬头就看到那只气球, 不知为什么它又被风给吹了回来,正在面前慢悠悠地跳着,上面还印着圣诞老人的 头像,在冲我微笑…… 我没有理睬,因为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那辆华 丽的轿车里的人也下了车,人们不知从哪里都冒了出来,一下子聚成了一道人墙。 我的脑海里只停留着那个孩子躺在雪地上的画面:他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的衣服, 一双小手被血水染满,小小的脸蛋看起来还是那么红润,洁白的雪地上只有他是红 色的、温暖的……我的大脑里只有一片红色、血红血红的红色。 雪花开始翩翩的下起来,合着眼泪和悲伤,有种恸哭的感觉。那可怜的妈妈抱 着她的孩子不知所措。 我知道是这个孩子把自己带回这个世界,也知道是因为自己让一个幸福的孩子 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这个世界于我是地狱而对这个死去的孩子却是个天堂。 在此以前,我以为只有自己才会在乎的生命,就在这晚忽然出现另一个人用生 命来维护,现在我再也不敢说自己的生命没有价值,因为这个躯体是我和那个孩子 所共有的,我的生命之钟被这个孩子拨动,并将围着他那颗纯洁的心而走动,永远 不会停滞。即使有一天生命不在,我也希望其他人可以帮着继续这个使命。这可能 有点夸大,但当时我的心情就是这样。 我要为他而活,因为他是为我而死的…… 我从没为自己的存在而认真的想过,但是此时却有一种痛在锥扎他的心,使我 不能不想到自己是活着的——因一个为自己牺牲的生命而活着的。 看着母亲摩挲着孩子的身体怕他变冷时,这感觉变得尤其残酷和直接。我希望 自己才是躺在那里的孩子。这样至少可以减少那位母亲的痛苦…… 等那个母亲把她的孩子抱在怀里上了急救车时,我又回到了一个寒冷的世界。 雪地上的血迹慢慢被风雪掩盖;那个白色的气球,已经被人踏破。 我想不起那孩子是男是女,因为雪白的雪和着鲜红的血水把他掩盖了大半。为 了这一点我很痛恨自己为什么没看清楚,最后我忽然想起‘天使不分男女的’…… 圣诞夜还是那么冷,天还是那么黑, 我的脸上有种刺痛,那是泪水在脸上冻 成薄冰的感觉。 从此以后,每年圣诞夜里我都会游荡在装饰一新的街头。当看到那翩翩而降的 白雪时,就有一种被关怀、被呵护的感觉降临到我这可怜的孤儿身上,我凝望着天 际似乎在寻找…… 圣诞夜,天使会出现……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