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她看起来消瘦、虚弱、敏感。 她风衣的兜帽被拉上去盖住她那灰白的长发就象一个修道士的头罩,她严肃而 紧握着一本书仿佛那是一本教义问答手册。但几分钟以前她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时 却象一名斗士,她沙哑却深蕴着可直接抚摸你灵魂深处的声音依旧勇敢而骄傲: “一名艺术家在伤痛之处继续工作,那么这是我的时代的一种隐痛……” 她读着她的诗,双眸晖映着坚强而狂热的光芒,以布道者的方式祈求人们建立 一种真实的态度去尊敬并思考那些已死去的人的精神,那些用死亡去证明的追求: “我们象穿过雷区的孩子一样单纯而危险。在艺术与梦里,你应该狂放不羁地 继续前行;在生命里,你应该公正而不为人知地活着。” 她就是 PATTI SMITH (派蒂·斯密斯),朋克,诗人,咏诗者,摇滚艺术家, 女性摇滚精神领袖。 我忘不了PATTI 遥远的声音。 与之同时,尼采的身影在我的脑际浮现,并与 PATTI SMITH 重叠—— 都林的一条大街上,一个马夫用鞭子猛抽一匹瘦马,哲学家尼采突然冲上去, 忘情地抱住马头,抚着一条条鞭痕失声痛哭,让街上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 他疯了。 在这个世纪末,尼采已不复存在了。但我忘不了尼采遥远的哭泣。在喧嚣的人 群之外的某些角落,许多年轻而天真的面孔在经历过同样陡峭的精神历险后也有过 那种似曾相似的哭泣。 有人说:理解尼采的疯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是理解人的宿命。理解尼 采写下来但最终没有做下去的话,更是不容易——那是理解人的全部可能性。 也许,真正理解“摇滚”就象理解尼采的疯狂一样不容易——这是人和人创造 出来的文化的宿命。理解那些摇滚旗手吼出来写出来但终于没有做下来的话,更是 不容易——那是理解人的全部可能性。 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缝隙中,在哀挽与叛逆的驿路上,这些诗人、摇滚艺术家, 无形中被迫承担起对时间、对人类、对世界的质疑和思考,摇滚因而更具有震撼力, 因而更具有煽动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