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悔交加,我的放弃也美丽 作者:周雪儿 1999年春天,在市教委组织的中小学美术教师基本功大赛中,我认识了唐黎, 唐黎是市教研室的美术教研员,也是在那次大赛的评委之一,后来我又被推荐参 加省里的美术教师基本功大赛,参赛前领导指定唐黎作我的指导老师。 那年我二十四岁,大学毕业才一年。三十四岁的唐黎是一个出色的男人,在 市里的中小学美术教育中晓有名气。但唐黎不恋家,下班后他宁愿坐在办公室里 上网聊天,或者就呆在画室画那些永远也没法完成的油画。他的妻子是医院里的 一名护士,脾气暴躁,心眼小,同事关系处理的极差,对他也是横眉冷对。唐黎 起先还忍着,渐渐地他失去了耐心,他把不回家的理由推给了工作。 去省城比赛时也是他带队,全市去省城参加比赛的三名教师中,只有我没有 获奖,但我对他仍然心存感激。回到市里后,我怎么也没法忘记他,我三番五次 地约他,都被他拒绝了,后来我竟跑到他单位上去找他。在一家酒吧里,我含情 脉脉地对他说:“我爱你!”他很惊讶地说:“这怎么可以,我大你十五岁”。 我说,“爱情是没有年纪大小之分的,我只需要爱情”。“可我没有你想象中的 那么好,我不是好男人更不是好丈夫”。我知道他会拒绝我,但我对他仍心存希 望,我相信“心诚则灵,金石为开”这话。我打电话,打手机他都不愿意接听, 有时接听了也是沉默不语。我又改为给他发短信息,往他邮箱里发EMAIL ,向他 表达爱意,但他视而不见,后来我的EMAIL 变成了日记,我每天写每天发,我就 不相信他会是铁石心肠,我不断地约他,他不断拒绝我,我一意孤行,当爱情到 来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愿多想,我不想放弃,我要主动去获取。 那天夜里,我坐在离他单位不远处的“红磨坊”酒吧里,我知道他一定还在 单位里的,我给他打了几次手机,我要他一定来陪我,否则我就去他单位。我说 我已经喝醉了,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干的出来。他真的被吓住了,他到了酒吧,他 本来是想再一次向我阐明观点的,但没容他说出口,我就要他喝酒要他接受我的 爱。他说,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不值得你爱,我说,我不管这些,我只对自己 的爱负责。 他的妻子知道了这事,一阵大吵大闹之后,就失踪了,他非常着急,我也为 他心焦,每次我询问他找到没有,他总是说:“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我知道, 这事是由我而起,他对我绝对没有好感觉。我说:“对不起,唐黎,其实我不是 故意的”。 他心急火燎地打电话给我,他说,他妻子要见我,要我作好思想准备,他还 说,他不希望伤害任何一个人,但事情总要有个解决。最后他说,我希望你放弃 我,我真的不是好男人。 在一家茶楼里,他把妻子带来后就转身离开了,我和他的妻子面对面地坐着, 我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他的妻子并没有象我想象中的那样大吵大闹,她一把鼻 涕一把泪地告诉我,他们以前是如何如何的相爱,她为了孩子和唐黎受了多少苦 多少累,最后她把话题落到了正题上,她说你正年轻漂亮,唐黎这种有妻儿的老 男人是不值得你爱的,我拼命在心里对自己说,别相信这个女人的眼泪,眼泪和 孩子都是这个女人的武器,我不能被她的眼泪击退,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 我更觉得唐黎可怜,他怎么会娶这样一个没有档次的妻子,他竟然和这种女 人生活了这么久。那天唐黎主动约我去酒吧,他不说话,只喝闷酒,在我的再三 追问下,他才说,我是个可恶的男人,我只想平静地生活,现在我两头不是人, 你就放了我吧。原来他妻子见和我谈判没有结果,就对他又哭又闹施加压力,他 的心情很沮丧,那天我俩喝了很多酒。 唐黎在外面租了一间房,他是想躲避妻子的哭闹和我的穷追不舍,他躲着我, 但我不忍心他这样生活在感情的阴影里,我去找他妻子,他妻子也觉得他们的婚 姻到了尽头,半年后他妻子同意离婚。但对离婚的事,唐黎并不高兴,反而离婚 让他变得沉默寡言了,我想他可能是后悔了,但我才不管这些呢。我决定和他结 婚。 我们结婚没有举行仪式,也没有人来祝福,他的那帮中年朋友听说我们结婚, 脸上的表情也挺复杂。我父母强烈反对,妈妈说你这是吃错药了,你一个年轻漂 亮的女孩子,干嘛要嫁给这个老男人,还背上“第三者”的名声,你怎么对得起 他的妻子儿子,做人也要讲良心呀。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爱情如战场,我 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嫁给他的。 我们的新婚生活只甜蜜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平淡下来了,我老觉得我们之间 隔着什么,他的工作总是那么忙。和以前一样,他总把太多的理由推给工作,我 很难接受,家是什么?家是两个人的温暖,可他总让我独守孤灯,我不想吵他, 因为我爱他,我不想重走他前妻的路。渐渐地,我感觉到他开始后悔了,他丢下 了妻儿,他的心灵上有了一层情感断裂,整个过程都是我一厢情愿,他被动接受。 我们之间毕竟有太大的年龄差异,我们对爱情对生活的理解也不相同,我们之间 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很难跨越,但我不能够也不愿意放弃他,因为我不想认输,更 不愿意让别人看我的笑话。 有一天深夜里,他突然打回来电话,他说他儿子生病住在医院,他说今晚我 不能回来了,他要守儿子。我说,他母亲不可以守吗?干嘛非是你守?他平静地 说,我是他父亲,这是我的责任!我突然明白了,他对他儿子一直都在深深地歉 疚之中,因他读小学的儿子正是需要他关怀的时候,我也觉得他儿子怪可怜的。 第二天,我买了一大袋水果去医院看望他儿子,他儿子对我横眉冷对,并叫我滚。 我知道他恨死我了,我夺走了他的父爱。我的心情沉沉的,我这个享受过父爱的 女人,怎么能夺走一个孩子的父爱?事实上我在追求爱情的时候,同时也夺走了 一个孩子的父爱,击碎了一个家庭温馨而甜蜜的幸福,面对家庭的解体,做妻子 的眼泪不是武器,而是内心的恐惧,我心里疯长着歉疚。 其实,我也并没有获得我想象中的幸福,这个我深爱着的男人,实际上也没 有把全部的爱情给我,这也是我这场爱情的悲哀。这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时,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我也心灰意冷。我最终决定结束 我腹中的小生命。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他时,他抱着我哭的泪流满面,在他的眼泪 中,我读到了他对我的感激。我说我们离婚吧,你还可以回到你的妻子身边去, 用你破的心补上那个碎的家,或许还能补成一个圆…… 他凝惑地望着我问,这怎么行?你会愿意?她会同意? 我说,我想她会同意的,其实你的儿子更需要你。我酿成的苦果我会吞下。 我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离开了这座生我养我的城市。 家对女人是多么的重要,我想,等到将来,当我真的成了为人妻,当我有了 一个温暖的家庭后,我将用我一生的爱去捍卫家的圆满,我的家决不容忍别人来 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