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的爱 作者:周雪儿 傍晚回家接到父亲打过来的电话,父亲说5 月4 日是我的生日,问我回不回 家,公司五一节放不放假。我说到时候才知道,五月一日我们要举行同学会,还 不知道能不能脱身。 放下电话,我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内疚的感觉,5 月4 日是我的生日,父亲还 能清楚地记得,而我呢,父亲什么时候生日我却不知道。父亲对我的关怀是无私 的,而我对父亲的回报却没有一点。离婚后,我就从来没有去看望过父亲,倒是 父亲经常打电话问候我,安慰我,父亲也说,既然国安已经不爱你了,你完全没 有必要想着他,婚姻也讲个缘,靠双方去维系,不能残缺,否则这就不是婚姻。 我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七十年代的工农兵学员,父亲是下乡插队时推荐到师 专读书的。而我的母亲,当时却是回乡知青,他们是一起被公社推荐读师专的。 因而,产生爱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业后,他们又信誓旦旦要回公社培养无产 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但母亲如愿了,父亲却回了老家,在生他养他的县城中 学教书,父母结婚后,母亲幸运地从公社调到了市区中学教书,市区中学离县中 有80多公里的路程,县城有一套住房,父母便把家安在了县城,母亲每周才回家 一次,对教学工作尽职尽心。市区中学的教学条件好,因此读高中时,我就一直 跟着母亲,住在学校一间空房里,后来学校校办工厂倒闭,我们在离学校200 米 处的校办工厂旧地址分到一间60多个平方米的屋子,父亲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并 将屋子一分为三,我们又在市中区安了一个家。 我母亲是脑溢血病死的,那年我刚读高三。我读大学时,市区的家就不存在 了。 我读大一时,父亲又给我找了个继母。继母年小父亲8岁,是死了丈夫的女 人,父亲娶妻后,我就很少回去了,我怀念我的母亲,对继母有一莫名其妙的仇 视。但继母对我却是象对自已的亲生女儿一样,我冬天穿的毛衣,全是手工编织 的,都出自她的手,而我对她却从来没有半点感激之情。但继母从来就不计较这 些,对我的爱一如既往。继母有一个儿子是判给她的前夫的。记得我读大学时, 经常回家向父亲伸手要钱,有时候我要100 元,父亲最多也只给我20或者50元, 我心里总认为,父亲的钱一定是拿给继母的儿子了,对父亲的解释一点都不理解, 父亲总是说,我每月的工资还不足500 元呢,你就节约点花嘛。每到这时候,继 母都在旁边默不着声,而每次我离家时,继母都要送我到车站上车,每次都要给 我10-20元钱,说是给我的路费,每次继母给我钱,我都会不客气地收下,其实 继母工资也不高,一位普通女工,那年月的月收入也不过300 元左右,她每月还 要给儿子的抚养费100 元,这是离婚时法院判的。后来,继母申请病退,在街道 上摆了个小烟摊,继母说,守小烟摊的月收入是在工厂时收入的三倍。自从她摆 了烟摊后,她给我的钱便从20元长到了50-60元,她还悄悄来大学里看过我两次, 每次都给我钱。我与国安在校外租房同居后,她曾经劝过我,不要过早把精力花 在谈恋爱中,这样很不值得。她说话很委婉,但我还是觉得她管得太宽,叫她别 管我的事。有同学问起她时,我告诉别人她是我们的邻居。她嫁给我父亲近7 年 了,我从来就没有叫过她“妈妈”。 此时,想起这些心里也觉得欠疚。也许是我现在的处境的缘故吧,我对父亲 说,妈妈在不在?电话那头的父亲有些惊讶:雪儿,你说什么? 我重复说,唐阿姨,不,妈妈在不在家。 父亲说,在呀,她正在洗碗呢!我忙叫父亲叫妈妈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继母有些兴奋,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是…… 我对着话筒大声叫了一声,妈妈!你现在好吗? 继母说,好,好,好呀,我与你父亲都好。我已是泪如泉涌了。 继母问我生日回不回家,她好早点作准备,不要把自己亏待了,如果嘉嘉没 人照看,带回去她帮我照看。我心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只想哭。继母 听到了我的抽泣声,忙说,雪儿,你在哭吗?你病了吗? 我哭腔着说,没……没有,妈妈,我以前对不起你呀……我再没有勇气把话 说完,搁了电话。 不一会儿,继母又打过来电话,继母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生活太累,我来 吗,我来给你煮饭,把嘉嘉也接过来和你一起住。我止不住泪水激涌,我说,妈 妈,我很好,我会回来看你的…… 此时,我坐在电脑旁,继母音容笑貌在我眼前浮现,这就是女性,这就是母 爱,母爱真的是无私的。 我回到家,继母抱过女儿,喜欢的亲了又亲。我笑着一个劲地鼓励本就还不 会说话的女儿叫外婆,我发现继母眼泪花花的。嘴里不住地说,外婆喜欢嘉嘉, 外婆喜欢嘉嘉!我从行李包中取出我编织的毛线背心,说,妈,以前尽是你给我 编织毛衣,我也给你织了一件。继母忙空出一只手来接,我说,妈,以前都是我 不懂事……继母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不听话的泪珠流出了眼眶。嘴里说, 女儿,好女儿,谢谢你!你都那么忙还给我织毛衣。 我理解继母此时的心情,我这些微不足道的礼品,意味着我认可了她母亲的 地位,她与父亲结婚7 年了,我是第一次叫她妈妈,第一次给她织毛衣。其实我 心里也挺后悔,为啥从前会对她耿耿于怀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叫她一声妈妈? 此时,我双眼里的热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敲键盘的手在颤抖,我一直想着想为父 母做点什么,尽点孝心,可一但在家里,我成了父母的“掌上明珠”。 ——选自《一个离异少妇的情感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