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你的爱情姓什么? 作者:周雪儿 我是在戒毒所里采访聂敏的。她坐在那里,衣饰得体,仪态大方。按她的年 龄,正是风华正茂的时期,但她的脸上却显出憔悴之色。她久久地看着我,嘴角 露出一丝友好的笑意。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是为了让自己镇定下,开始了时 断时续的诉说—— 她觉得自己真是命苦惟一的选择就只有努力学习 聂敏在中医学校读书时是大家公认的校花,但她时时感到命运对自己太不公 平。她来自郊县的矿区,父亲是煤矿的采煤工人,母亲是地道的家庭主妇,家庭 经济一直处于贫困状态。从聂敏记事起,她身上穿的衣服,学习用具总比别人差。 班里的许多女同学都是今天穿一套明天换一身的,而且穿的款式都很时髦,聂敏 的穿着大都是母亲去批发市场买的减价货。聂敏特别羡慕身边那些穿得花花绿绿 的女同学。聂敏很懂事,她知道家里的经济情况,尽管她也特想赶时髦穿几套流 行服装,但她绝对不会向父母要,在父母眼里她既乖巧又懂事。 初中毕业时聂敏的中考成绩很不理想,她是作为中医学校预科班学生就读的, 预科班收分低于正常生50多分,学费比正常生多出三倍,每年多缴1 万元钱,校 方承诺毕业时包分配,父母就是冲着校方这种“包分配”,甘愿多缴钱读书的。 为她读书,父母不但倾尽所有,而且还欠外债两万多元,好在这些钱都是从自家 亲戚处借来的,也不急着还。从父母口中流露的意思看,这两万多元的借款父母 是等着她学成后,工作了由她挣钱偿还。为此,她也感觉到自己肩上的压力挺大, 读书期间,父母每月给她的生活费都控制在300 元以内,300 元钱在郊区生活或 许能勉强度日,但在都市生活就显得寒酸可怜了。聂敏是能节约一分就节约一分, 从不乱花钱。而最让聂敏担心的是,如今大学毕业生已不再包分配,也不好找工 作了,何况是中专生,看来学校当初“包分配”的承诺是无法兑现的,如果真是 那样,自己毕业后该怎办?找不到工作,父母欠的外债如何偿还?一想到这些, 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她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努力学习,争取优秀,交上好运。 初恋失去后她又“爱”上校长的儿子 读初三那年,聂敏认识了附近一所大学里学计算机的华彬。华彬来自“天府 之国”的成都,父亲是一家工厂的厂长,每月给他的生活费用至少都在500 元以 上。华彬在大学里属“富家子弟”,用钱大方,穿的服装也是皮尔。卡丹之类的 名牌。华彬对聂敏很痴情,也很慷概,华彬还许诺一定要帮聂敏在他父亲管的工 厂职工医院里安排工作。。聂敏很感激他,一想到自己毕业后工作不用愁了,而 且自己也将成为“官家”媳妇,聂敏常常沉浸在幸福之中,而且还把自己的身子 主动给了华彬。 华彬早她一年毕业,毕业后华彬去了广州一家合资企业。他们的关系仅仅维 系了几个月,华彬就移情别恋另有所爱,华彬的无情使聂敏痛苦了好一阵才从感 情中挣脱出来,没有了“靠山”,聂敏又面临了贫困状态,而最让她担心的是毕 业后的工作问题。她不想再让父母为她操心,父母欠债让她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 聂敏想,路是靠自己去走的。 “五四”青年节那天,学校在附近的街道举行“为民服务”,聂敏认识了街 道办事处的副主任李谋,后来聂敏又知道李谋是中医学校校长的儿子。这个7 岁 时就因车祸导致右腿残疾的李谋,巳是33岁的人了,还没有娶到妻子,李谋的个 人问题也是父母最担忧的事情。聂敏主动向李谋射出爱神之箭,而且很快就进入 了热恋。对于聂敏与李谋的爱情,李谋父母都很反对,他们很难相信,校花聂敏 会爱上残疾人李谋。他们都认为聂敏是一时冲动,如果某一天聂敏发现自己与李 谋的爱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时,一旦与李谋分手,真不知道本身就因残疾而自卑 的李谋能否经受得住打击。于是,李谋的母亲私下找聂敏淡话,给聂敏讲明嫁给 一个残疾人将要付出的代价。聂敏其实早就看出了李谋父母的心思,聂敏信誓旦 旦,让李谋父母深信不疑。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李谋对爱情充满向往,李谋父母 更是喜上眉梢。眼看就要毕业分配了,聂敏也把找工作的事提上了日程。一天, 聂敏与李谋去公园散步时,将要李谋的父亲帮她找工作的事情提出来,见李谋有 些为难的样子,聂敏说:“你不帮我,谁帮我呀?如果我今后没有工作或者工作 在离你很远的地方,我们两地分居有啥意思。”李谋敌不过聂敏的温情,答应去 试试。李谋知道,父亲是个不愿求人的“古董”,不愿意在社会上拉关系,欠人 情债,几次欲向父亲提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李谋迟迟没有动静,聂敏 有些急,她找了个机会,让李谋与她“偷吃禁果”,李谋获得了聂敏的肉体,对 聂敏的爱更加疯狂,李谋只好求母亲出面。母亲利用父亲的关系去市人民医院联 系,市人民医院的郑院长是李谋父亲大学时的同学,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答应 接收聂敏,聂敏如愿以偿,在市里有了一份工作。 聂敏在市人民医院工作,在父母眼里女儿有了出息。 聂敏工作后和李谋的关系日渐生疏,李谋约她,她总以种种借口推托,李谋 体谅她工作累,但李谋的母亲却不这样看,她总认为聂敏与李谋的关系潜伏着某 种危机,至少说李谋这种残疾人与漂亮年轻的聂敏就很不般配。李谋父母的担忧 在半年后得到了验证,聂敏和李谋摊牌,要与李谋断绝恋爱关系,李谋受不了这 种打击,险些为情而自杀。 李谋父母更加气愤,李谋母亲又直接找到郑院长,想借郑院长之手找个理由 让聂敏下岗,让她知道李家的厉害。但郑院长说聂敏的业务不错,没有理由让她 下岗。至此,李谋父母对聂敏已是鞭长莫及。 为了心中的理想她嫁了个不爱的男人 同事们鄙视聂敏这种行为,但聂敏有自己的理由,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 点小计谋算不了什么。那天郑院长通知她去办公室,她惴惴不安,心想这下完了, 肯定是李谋的父母找到了郑院长,如果郑院长要她下岗,她就什么也没有了。郑 院长是一位和谒可亲的男人,他说聂敏与李谋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并表示理解。 聂敏不知道郑院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紧张的不得了。院长换了种口吻说, 李谋这种残疾人与你肯定是不般配的,如果嫁给他,岂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院 长一番话语重心长,让聂敏感到一丝温暖。原来,郑院长是想聂敏成为他的媳妇, 郑院长的儿子郑正波是一位出租车司机,其貌不扬,三十好几的人了,都还没有 找到女人。与郑正波见了两次面,聂敏就发现郑正波没有多少文化,性格粗狂, 而且有些蛮横不讲理。聂敏试着去寻找他的优点,但聂敏很失望,聂敏又不敢说 不,聂敏不愿意自己的努力得到的一切化为泡影。郑院长还透露,如果结婚,他 可以给聂敏父母4 万元彩礼,而且还要为郑正波买一套120 平方米的新房。 在如此优越的条件下,22岁的聂敏披上了新娘嫁妆。 新婚那段时间,郑正波对聂敏十分体贴,把聂敏当宝贝似的宠着,此时的聂 敏倒觉得幸福,郑正波虽说相貌不怎样,虽说没多少文化,但会关心体贴人,倒 使聂敏对他产生了真情。尤其是聂敏父母,得到亲家给的4 万元彩礼后,装修了 房屋,买了高档家电,过上了小康生活。这一切都是争气的女儿带给他们的,他 们逢人便夸自己的女儿多有出息,聂敏的事在矿区里传为佳话,许多为人父母的 还将聂敏的事作为教育子女的素材。 渐渐地聂敏发现郑正波在变,常常酗酒,常常赌博夜不归家,而且动不动就 对聂敏拳脚相加,新婚时的体贴关怀在时光流逝中逐渐消失,聂敏心里产生了极 大的痛苦。其实,郑正波以前就是一个十足的赌徒,而且因轮奸少女被判过两年 刑,只是聂敏对他的过去一点不知道,现在虽说知道了这些,但聂敏又无法摆脱 了。很明显,聂敏一旦离婚她现在所获得的一切都将会失去,有时,她也想,与 其这样生活,倒不如离了好。但这种离婚想法刚说出来,就被郑正波一阵吼骂, 郑正波还扬言,如果聂敏真要离婚他会杀了她。聂敏常常对着空房发呆,有时候 也真想一死了之。聂敏学会了喝酒,学会了抽烟。 有一次,聂敏在郑正波提回来的皮箱里发现几包白粉,聂敏先是吓出了一身 汗,难道郑正波在贩卖毒品?继尔,好奇心又驱使她想尝尝这是什么滋味,学着 电视里的样子,小心地吸。郑正波知道聂敏吸了毒品后,对聂敏一顿痛打。原来 郑正波在贩卖毒品!聂敏巳有了毒瘾,郑正波见她实在可怜,便“恩赐”她一些。 有一次,一位从云南过来的毒贩来郑家,那毒贩对漂亮的聂敏一见钟情,便以两 万元的价格要与聂敏过一夜,而郑正波为了毒品,竞然同意。聂敏听后如晴天霹 雳,她以前怎么也不会相信郑正波会这样对待自己。聂敏至死不从,但当她见到 自己思恋的毒品时,她又什么也不顾了,在毒品面前,聂敏失去了女人起码的尊 严。 不久,郑正波被公安局逮捕并判无期徒刑。 郑正波被抓,聂敏的毒品来源也被切断,后来,她利用工作之便,偷窃医院 的麻醉药品,最终被送进了戒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