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玫瑰 这是一家很有情调的酒吧,坐落在新天地的一旁,我曾经从不逗留于各色各样 的酒吧中。 而它唯一吸引我的是那种透明晕黄的建筑。这里的门窗和里面的容器无论是玻 璃还是琉璃都是那样的晶莹剔透。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一角听着经典浪漫的欧洲乐曲, 心仿佛也和这容器样透明。 第一次来这个酒吧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年我、菱还有杰在繁忙的都市中一个 幽雅的大学校园相遇。杰是一个很优秀的大男生,这是在后面的日子中我不停的发 现的一个人物。他能用口琴吹出一曲又一曲的怀旧的情歌,从《The best is for the last》到《广岛之恋》;他能用大大的毛笔写出一手很漂亮的姚体;他更能用 自己大方幽默的谈吐吸引女孩子阵阵的欢心,也许那个时候我也不例外吧。从在校 门口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更不用说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几乎陶醉于他的琴声之中, 他的字体之中,他的谈吐之中。但是,每一次我都把自己的感情遮掩的严严实实, 总是在他大显身手时昂着头,漫不经心的离开,却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注视他的 一举一动。 菱是我高中的同学,也可以说是我一个很好的死党。她并不高挑,也并不漂亮, 是那种可以淹没在人群中的女孩,可是她却是个爱说爱笑的人,无论到哪里都能让 身边的人感染她身上那种喜悦的感觉。相反的是把我显得更加的沉默,更加的无趣。 我想杰也是同样的被菱身上的那种坚韧,乐观的精神所打动吧。 开学没有几个月,三人的游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渐渐的变成他们两人的独 处空间。 当我发现他们彼此眼中那点眷恋的时候,我也开始用很多的理由去推托一次又 一次的出游。 不过我们依然是校园里最出色的死党派别,每次当杰又开始大谈阔论的时候, 我看着被他那张油嘴骗的团团转的小姑娘,我开始不安的看着菱,而每一次菱都会 上前拉住我说“走,我们吃饭去,让他在这里慢慢聊吧。” 我很诧异菱的镇静:“菱,他是你的男朋友啊,你不怕他?” “为什么要怕呢?你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啊,当初爱上他也正是被他这样 的细胞所感染啊。毕竟爱情是要互相信任,我爱他,他爱我就是彼此间最好的动力。 我不能限制他的自由!” 繁忙的都市在夜晚来临的那刹那间是浓妆艳抹的城市,加快的节奏感似乎有点 让人难以的配合。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杰和菱还是那样的默契,只是他们很少 再去那个当初被我们一起发现的酒吧。很多时间都只剩下我一个人去欣赏那种另类 的琉璃感触。 杰很顺利的去了一家网络公司,得到了一份让人羡慕不已的报酬,菱也去了一 家星级酒店做起了办公室主任,而我循规蹈矩的生活让我最后选择了留校的生活。 是都市迅速的节奏打乱了人们思维的空间?还是灯红酒绿的色彩迷乱了人们的 视野?就是那样的一天,杰走进了我的办公室,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他皱皱的西装, 蓬乱的头发,红肿的双眼,所有的人都对着他行着注目礼,连我也一下子呆了。 “她提出了分手” “分手?不可能吧?你在骗我吗?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可是几个小时前她就是这样清清楚楚的告诉我这一句话——分 手吧” 我突然呆住了,分手?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菱和杰会分手,我一直以为他们是 最般配的,是最能互相了解和扶持的一对,而现在就是这个当事人在我的耳边说着 他们分手了。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站在教学大楼的楼顶,现在是冬季,寒冷 的西北风紧紧的敲打着我的心房。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潇洒的男人如今却 是这样的无神,疲惫,我的心在流泪。 傍晚,我找到了菱,当敲开她的们,菱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异,后来就恢复了 平静“哦,是你啊。近来好吗?” “菱,你们分手了?”我还是怀疑的看着她,以为他们只是偶尔的闹别扭,过 后只要谁低个头就可以重归于好的。 “恩。你找我就为了这个啊。是杰告诉你的?” “为什么?”我还是不敢相信菱的如此冷漠,就像在说别人的分分合合,“难 道你们不爱了吗?那以往的所有誓言呢?你们不是说想过完年结婚吗;不是说准备 生个国家队吗;不是说过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吗?” 菱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我知道因为她想起了从前,想起了热恋的时候,可是 她又一下子恢复了她的冷漠“我们不适合啊。你也知道我不优秀,他那么的潇洒, 那么的多才,看看他身边围着的女孩你就该明白他该是一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我找人结婚是希望他能保护我。而他不是……” “不!你这是借口,你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身边的女孩,而且谁也知道杰不是 那样的人,他的心中只可能想着你。”我几乎咆哮着说着,因为我无法相信现在站 在我眼前这个大谈安全感的菱曾经那么乐观接受着杰的幽默和吸引。 菱在那一刻也是很迷茫的看着我说:“要不是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年,你现在 的态度和心情真会让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也爱杰,爱他的一切” 我突然发现我是那样的失去理智,没有顾虑到身边的她是杰心爱的人,而我只 能算是个旁观者“哪有啊,我只是认为大家都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希望能够有更好 的完美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菱冲我笑了笑,“要咖啡吗?” 我点点了头,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黑黑的咖啡,茗了一口,很苦。 “怎么样,太苦了吧,其实爱情也是这样,分手的刹那你会感觉撕心裂肺的痛 苦,过后就麻木了。甚至会有一丝的甜味。” “甜味?分手还有甜蜜吗?” “有。当你知道这一次的分手是还给他自由,减轻他的负担和责任,你就会感 觉咖啡的甜味。因为你为自己最爱的人减轻了责任和劳累。” “菱,我是被你越说越糊涂了。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菱轻轻搅动着咖啡,还是那样的镇静的告诉我:“你还记得高一那次我发高烧 住院的事情吗?” “记得,那次你还动了手术,很吓人啊。怎么了?” “前两天我感冒了,去看过医生,没有想到医生告诉我,病菌正在向我的腿部 扩展,如果不尽快进行手术的话,可能危及生命。” “手术?那就快点去做啊。只是手术啊,好像用不了提分手啊。这样他还能在 你住院的时候照顾你。” “可是,可是,可是这次手术是会让我失去我的双腿。” “失去……失去……双腿?我不明白。” “就是截肢,我不愿意杰娶回的新娘是一个只能和轮椅打交道的人。我不想连 累他,不想。” 菱一直用她那冷静的思维说着,而我一下子蒙住了。就在这一刻环绕在彼此间 的空气也在那一瞬间凝固,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该用什么的表情去安慰她。 走出菱的屋子,我下意识的来到了杰的家,他激动的为我开了门随后失望的继 续躺在床上。我知道他以为是菱的回心转意,以为一切的痛苦可以过去。而我永远 走不进他的心。 我收拾起满地滚的酒瓶,扫出一地的烟头,坐在杰的身旁,情不自禁的把这个 喝的酩酊大醉的男人轻轻的拥在自己的怀中。也许我曾经想过让那一刻的时间永远 停止,永远的属于自己。 一个月后,菱截了双腿,虽然失去了双腿,但庆幸手术是成功的,病菌也停止 了扩展。 我看着坚强的菱心里划过一丝的伤心。杰,你又是否知道其实菱才承受着最大 的痛苦。 杰也开始了他的奋斗精神,他的西装又开始笔挺了,他的头发又开始飞扬,只 是他的背影变的沉默,他也不再吹口琴,不再谈笑风生,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 和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工作,偶尔会念起我这个故人,请我出去游玩,可是每次我 都能从他的眼神里看见那不知名的忧伤。 冬天的寒冷其实很快就过去了,情人节也很快的如约而之。菱强烈的要求我不 要去相陪,希望我自己能好好的过个属于自己的情人节。而我明白她是不想让我为 了她忽略了身边的幸福,不想让我知道其实她在想他。只是她永远无法明白我爱的 人永远不会来到我身边,因为杰只属于菱的。 出乎意料的是杰在情人节这天发出了邀请,我赴了约,希望给自己的初次的爱 情画个完美的句号。杰送了我一大束红的滴血的玫瑰,而我明明看见了他眼中掠过 的忧伤,我想他想起了菱。 “杰……” “恩?” “你还爱菱吗?” “为什么怎么问?” “因为你脸上写着爱” “哦?是吗?别说这些故事了,我请你看电影,走吧。” 杰走出了餐厅,却一步一步走的沉重,我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去承受这样不安心 的局面,我想我真的不忍看见他和菱各自痛苦的折磨自己,看着应该相爱的人却分 道扬镳,我相信如果有真爱,杰不会计较一切的,会真心的陪伴菱走完一生。 想到这里我跑到杰的身边,一把拉着他的手说:“我带你去看另一场电影。” 我的手紧紧的握在杰的手中,这是生平第一次牵手,杰的手很温暖,像是寒冬中另 一种的温暖,而这一份的温暖将不再属于我。 菱开了门,杰惊异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四目相对的时候, 我看见彼此眼中闪烁的泪光:“菱,给,这是杰给你的情人节玫瑰。” “杰,我把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爱她,好吗?” 他们开始了紧紧的相拥,我也开始过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我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酒吧黑暗的角落,今天这样的一个节日不再会有人注意我, 我点了杯咖啡,苦苦的那种。 “你好,情人节快乐!”服务生照例的在每个客人面前送上了一支玫瑰,我笑 了笑,把玫瑰的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放进苦苦的咖啡里,不一会就漂出苦涩却夹杂 清香的热气,也许爱情就是这样,而我无缘相逢而已。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