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生活 怎么会喜欢陆的,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 陆不是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男人。不会玩,不会吃,不会对女人甜言蜜语。 也许是那满屋子的书吧,横七竖八地堆在地上,象砖头一样厚;也许是陆对感 情那种在她看来是很傻的执着,等在远方心爱的女子回来,一人安静地生活,她觉 得他寂寞,只是他从来不说;也许是陆和她老是吵架,谁也不肯让步,陆说她很凶, 她说陆固执的要命。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开始总是想他了。 那个夜晚上海的天空中下着雪,很细很密,她在他家听完音乐出来,陆送她去 车站。她披着他很大的外套,也许是她小小的样子很好玩,陆在她背后不自禁的用 手揉揉她的头发,又轻轻拍拍她的脑袋,她那时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婴儿,而他宠她。 她说:我喜欢你。 陆说:我有女朋友,你知道的。 她把外套交到他手上,转身上了车。 她想把陆遗忘,她不是那种想不开的女子,也不想做那种无私奉献,默默等待 的事情。 她开始接受不同男子的邀请,只要有机会能不一人独处,她宁愿自己看起来非 常忙碌。 午夜的影院,身边的男人吻她,说:我喜欢你。她望着荧屏上闪烁的熟悉情节, 忽然想哭了,她想什么时候自己变成如此,昨夜和另一男子刚看过,分别时他说: 做我女朋友吧。 剧中男女主人公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圆满结束,她只有更清醒的看到自己,无法 忘却。 回家打开电脑,ICQ 上有陆的留言,许多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他想她。 她看了后,呆了半晌,几乎没有思考便冲出门去,已是深夜,街灯把她的身影 打的很长,空荡荡的马路显的格外宽广,连出租车都很少。她只有一个念头:想见 他。 在楼下,她看见陆的房间亮着灯。他开门,看到她,似乎没有意外。她站在门 口,望着他,这些天没见,他憔悴了。两个人就这样看了好久,终于,陆说:进来 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像过去一样,她听音乐,他继续摆弄电脑。终于把可做的 事都做完了,陆看到她望着他,于是他过来拉起她的手,说:你不会后悔吗,我什 么都不能给你。 她说:喜欢我吗? 他说:喜欢。 她说:我要你记得我。 他说:我不会忘了你的。 她说:我要你的身体记得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终于揽她入怀,紧紧地抱住她。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她和陆开始做爱,没有关灯。一开始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感觉,虽然这是她的 第一次,但没有流血,也没有觉得痛,她觉得挺奇怪。陆起身拿纸巾,她看着他赤 裸的背影,觉得很好看,比他穿衣服的时候迷人的多。当陆走过来时,她又觉得不 好看了。她以为都结束了,于是她翻过身去准备睡觉。 陆把她的身体轻轻扳转过来,他们继续做爱。那晚她总之是糊里糊涂的,只记 得他说:来,再来。后来,她渐渐有了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反应着他。她紧紧地 抱住他的身体,不想他离开,最后他笑着拍拍她的脸:你要的挺多。 他搂着她睡,她以为他会很快睡着,过了很久,她发现他眼睛睁着,她说:你 找个舒服的姿势睡吧。说着把他的手拿开,他说:不,你还是枕着吧。于是他继续 搂着她睡。那张床很小,两个人的身体若即若离,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她知道他这 样睡并不舒服,他总是替她把被子盖好,好几次她醒来发现被子全都被她卷过来了, 他有一半身体露在外面,她就在这时候觉得有点爱他了,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把 麻木了的手臂放好。 第二天他们都得去上班,他们在早晨做爱。她不想结束,陆说:要迟到了,于 是才起床。 他送她去车站,她看着路边橱窗里映出两个人的身影,他看上去精神不好。想 起昨晚他的背影,她还是觉得他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以至于后来她回想当时,他们说过的话似乎一片空白,他 们只是用身体在说话,没有诺言,没有未来。 自从那晚以后,他们再也没有一起出去吃过饭或者玩,再也没有共同出现在公 共场合。 每次见面都是夜晚,不会很早的夜。有时他在电话里说:你来吧。她便在黑夜 里穿越街道,来到他那里。都是先听音乐,玩电脑,然后吃点心,做爱睡觉。他还 是每次都睡不好,每次他都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睡。他告诉她:别人满足不了你的。 依然在早晨会做爱。 她会问陆:想我吗?他说:有时,身体会想你。 她说:我想你,是用心想,很想很想。 她没问他女朋友,她知道不会改变。 然而,有一天她忽然很想听他说喜欢她,哪怕不是真心话,只是,他不肯说。 她说:我最最喜欢陆。他说:别想太多。 在做爱的时候,她很紧很紧地抱住他,但还是感觉两个人离的很远,她不由哭 了,她把头藏在他胸口,不想让他发现。他还是发觉了,他替她搽去眼泪,很轻很 轻,没问为什么。 那次她的反应很冷淡,她觉得不知道怎样再继续下去,她感觉自己渐渐丧失了 爱一个人的能力。 这之间来了一个电话,陆说:不接。终于铃声停了,结果CALL机却不依不饶的 响了起来,电话铃又响。终于还是接了。然后再继续,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草草 结束了。 那夜她没睡好,不停地做梦。该死的弗洛依德! 早晨他醒来,发现她的脚一直露在被子外面,陆坐起来用手握住她冰冷的脚, 再把它们捂在怀里。 她说:我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我梦到你要带我去一间房间,我不肯去,你说要 告诉我一句话。 我去了。以为你会对我说:喜欢你。结果你说:我爱你。 陆沉默,过了一会说:我从没对一个女孩子说过这句话,就连女朋友也没说过。 她固执地说:可是我已经听你说过了。 他过来抱住她,她闭上眼睛,他进入她的身体。 她在想那个她没说完的梦:她以为他会对她说:喜欢你。结果他说:我爱你。 她一惊,张开嘴想说:我也爱你。但是怎样也说不出来,她叹了一口气,只好低头 亲吻他,然后她就醒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