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收拾爱情残局 作者:沙漠风云 我和杨虽然没有正式结婚,但我们已经同居一年多。 当今社会,已经不太象以前那么保守,同居,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本来我们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自从她父母来过一趟深圳,似乎一切都发生了微 妙的变化。 她的父母是非常善良的老人,对人也和蔼可亲,只是给人的感觉有些观念守 旧,性格显得沉稳内向,不那么容易接近。 他们来深圳,也是我和杨同居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我们没有太多的谈 话。平日聊天,也都是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他们在深圳住的时间也不算长, 前后不到两个星期。然而,他们走了以后,我却感觉到杨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容 易用语言表达的变化。 一向天真活泼、爱说爱笑的杨,忽然间变得有些寡言少语,有时候会陷入某 种神思恍惚的发呆状态。那天晚上,我和杨躺在床上,我实在不堪这种情绪的阴 影笼罩心头的困苦,就忍不住发问:“杨,有什么事情吗?”我用手指轻拂她长 长的头发。 “没事,”她回答时心不在焉。 “是不是你爸妈说了什么,叫你不开心啊?”我继续追问,希望能够化解她 心中的疑虑。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她欲言又止,“沙,算了,不说这个了……”“有 什么话,就照直说吧?”我点燃一根烟,“不是因为我们没有结婚就同居,你爸 妈有什么意见吧?”“沙,你是爱我的,对吗?”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仰起头 望着我,眼神显得有些忧郁。 “这可是你第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我抽了一口烟,尽量揣测着杨的心思, “你爸妈一定有对你说过什么,不然你不会连我们之间的爱情都产生怀疑吧?” 我说着,嘴角上不由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那笑容带有些许嘲讽,似乎是想告诉 她,我已经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疑虑。 杨轻轻叹了口气。 “沙,说实话,我爸倒没说什么,”她把脸贴在我的胸前,眼睛有些失落地 注视着对面的电视画面,“只是我妈问起来”她似乎有难以启齿的话语。 “说吧,免得把话藏在心里闷得难受?”我的手臂环绕她的颈项,并轻轻触 摸她柔软的胸脯,仿佛是在鼓励她把话说出来。 “我妈问说我们住的房子还有汽车是用谁的名字买的?”她说话的声音很轻, 就象一只盘旋在空气中的蚊子。 “原来是这样啊?”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也知道,房子和车子都是在我 认识你之前就买的,当然写的是我的名字。”“你别介意,我妈只是问问而已… …”“我哪会介意,”我亲了亲她发烫的脸颊,“不过,我明白你妈的意思,如 果能让大家都开心,房子和车子都改成你的名字好了,我无所谓。”我说这话时 的态度很认真,因为我了解,作为长辈,担心自己的女儿也是有情可缘的。 杨听了我的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用修长的腿盘住我,把头深埋在我的怀 里。我感觉到有些凉丝丝的东西滴落在我赤裸的胸脯上,我托起她的小脸,竟然 看见她满脸泪痕。我亲吻着她的腮颊,抱紧她,手在她身上抚摩。我渐渐感觉到 两腿之间有个神奇宝贝在慢慢坚硬起来,于是就扯掉了她的三角内裤,缓缓进入 她的身体。那个晚上,我们做爱的动作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轻柔,好象是怕打碎 珍贵的古董花瓶似的。就连我最后射精的时候,都是在不经意之间流泻出来,完 全没有平常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第二天,我就和杨一起去办理了房子和汽车的过户手续。其实杨也说,房子 和汽车写谁的名字有什么所谓?我回答说,那就写你的名字好了,免得让大家心 存隔阂至少让你父母放心。 办完了过户的手续,杨打电话给她的父母,闲聊了几句,顺便把房子和汽车 过户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她妈显然很高兴,还特意叫我听电话,说希望我们春节 能去他们家里住几天。我也就欣然答应了。 那时候是十一月份,离农历新年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这个小小的风波也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我因生意上的事情去了吉隆坡,杨留在深圳没什么事情,也就收拾了一下先 回父母在杭州的家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春节。 我在农历二十七,乘飞机到了杭州杨的父母家。他们全家去机场接我,表现 得非常热情,当晚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我接风洗尘。我们吃饭、喝酒、聊天, 度过了一个相当开心的夜晚。本来我是准备去酒店开房间的,但杨的父母说家里 的房子很大,是那种复式的套房,有几间客房,就住家里好了。我也就点头答应 了。可到了他们家,我才发现他们为我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客房,不是和杨住同一 间房子,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杨为我铺床的时候解释说:“妈说我们没有结婚,睡一起不太合适。”她说 话的时候不敢正眼看我。 “没关系,”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感到有些别扭。 “你应该能够理解老人的吧?”杨大概是想开点玩笑,可她说话的语气一点 也不好笑,反倒让我觉得有些酸楚。 “我能理解,”我说,尽管心中觉得很不舒服。 “早点休息吧?”杨在我的脸上敷衍地亲了一下,就轻轻带上门回自己的房 间了。 我那天喝多了一点酒,说实话,真的很想和杨亲热一番,可是,既然她的父 母这样安排,我也不想让他们不开心,所以也就没再勉强。杨出去以后,我怎么 也无法入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完全没有睡意。于是,我拿出一本渡边淳一的 小说,百无聊赖地看着。 也不知道看了什么情节刺激了我,我感到两腿之间的非凡宝贝开始渐渐耸立 起来。我心里有点生气,就把内裤给脱了,真不明白,一个多月没有见到杨,见 面后却要分房而睡?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竟忍不住用右手抚摩自己燃烧的欲火。 不知不觉间,我感觉到有一股黏液流入我的手心,并渗透我的手指缝隙。糟糕, 竟然是不经意之间手淫了一次。我起身走进盥洗室,洗了个热水澡,看了一眼手 腕上的雷达表,已经是凌晨四点。 我疲倦不堪地回到床上,点了一根香烟,发呆地望着天花板。香烟在手指之 间慢慢燃烧,有一团淡兰色的烟雾袅袅升腾,我却完全没有想抽烟的欲望。长长 的烟灰弯曲着,就好象是我萎靡不振的欲念。 当天空开始泛起白光的时候,我沮丧地拉上窗帘,用棉被蒙住头,进入迷乱 的梦乡。 我梦见我在一个荒芜的悬崖上与一头笨拙的怪兽互相撕杀。那怪兽动作缓慢, 张牙舞爪地掐我的脖子,我也同样笨手笨脚,而且浑身软弱无力。那怪兽一步一 步把我逼到悬崖边上,我抓住一棵枯萎的树干,谁知那树干转眼之间变成一个阳 痿的男性生殖器。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光秃秃的树干头上喷出一股白色的 液体,我的手一滑,整个人就开始跌落黑黢黢的山谷…… 我看见那怪兽站在悬崖边上,青面獠牙地对着我哈哈大笑。我哎呀一声惊呼, 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是冷汗,两腿之间沾满了冰冷的黏液。 第二天,天气特别寒冷,天空阴沉沉的,下着凄迷的小雨。 我整整一天都感觉情绪低落,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过的体验。杨的家里来了 很多亲戚,热闹嘈杂的气氛搞得我昏昏欲睡。有好几次,别人问我什么,我都神 思恍惚,只好很抱歉地说可能是搭飞机太累了,还没有缓过劲。 到了晚上,大家都睡觉的时候,我悄悄溜进了杨的房间。 “杨,我想你。”我说,抱着浑身颤抖的杨。 “我也是,”她说话压低了嗓门,几乎是在耳语。我知道她是怕被隔壁房间 的父母听见,“过几天,我们回深圳就可以自由自在了。”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僵 硬的笑容。 “可是,今天我很想跟你做爱真的很想……”我抱住她,亲吻她的小脸。 她轻轻推开我,起身走到门口,侧耳听了几秒钟,似乎是想确认她父母已经 睡了。然后轻手轻脚把门反锁。回到床上,我们开始接吻。这时我感觉到自己的 什么宝贝又放肆地坚挺起来,我用右手环绕她的身体,左手脱掉她的蕾丝底裤。 当我准备去脱她的蕾丝内衣的时候,她轻轻摇了一下头,表示不用脱上衣了。于 是,我爬到她的身上,把肉欲插进她的身体。我感觉到她的全身在微微颤抖,她 没有象平时那样尖叫,只是发出很轻的呻吟。我不敢很用力,因为那张床会发出 咯吱咯吱的响声。在整个做爱的过程中,她都无法全情投入,她的耳朵始终警觉 地倾听着隔壁的声音。因此,我的兴致也大打折扣,我只是毫无感觉地抽送了几 下,就心不由衷地一泻了事。我刚把萎软的东西抽出来,她就匆忙穿好了衣服。 那一刻,我整个人就好象是一个翻墙入室的窃贼一样,感觉万分沮丧。 我慢腾腾地穿上衣服,大脑象一团糨糊一样无法思考。 “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点起床,去我姨妈家拜年呢?”杨柔声细语地 说。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满是郁闷和烦躁。 这是我一生中所度过的最不幸的一个春节。自从那个夜晚之后,我不再勉强 和杨做爱,我只是象个正人君子一般,每天应酬杨的家人和亲戚朋友,感觉度日 如年。好不容易熬过了初五,我借口生意上有事情,就匆匆订机票,搭上了飞回 深圳的班机。说来也奇怪,我竟然没有想要杨和我一起回深圳的念头。 回到深圳是夜晚八点多钟,我放下行李,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了酒吧。我觉 得自己好象是一个刚刚从监狱里释放的囚犯,需要呼吸自由的空气。我大口大口 喝酒,身体伴随着激荡的音乐声近似疯狂地扭动。 “嗨,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啊?”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在我身边坐下,把光 滑的手臂搭在我的肩头。 我又灌了一大口威士忌,转头盯着她那对高耸的乳房。 她用另一只手轻托自己露出一半的乳房,用半带揶揄的口吻说:“怎么,没 见过女人的奶子啊?”她说“奶子”两个字的时候,让我联想到鲜嫩欲滴的乳汁。 “想不想要啊?”她冲着我笑,笑容就象一泓碧波荡漾的温泉,叫人有一种 忍不住想沐浴其中的冲动。 我一句话也没说,买了单,就把那女人带回自己的寓所。 走到寓所楼下的时候,我的手机响。我看了一下号码,是杨打来的。我没有 接听,把手机的电源关了。 进门以后,那妓女开始往浴缸里放水,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轩尼诗XO. 我泡 在放满了热水的浴缸里才想起来问她的名字:“你叫什么?”“你叫我菲菲好了,” 她依旧含着暖融融的微笑,用一块海绵轻擦我的身体,“你太太不在家啊?” “废话,我太太在家,我还把你带回来?”我的脸上也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心 里还在想:我有太太吗? “那倒是,”她又咯咯地笑了两声,然后下意识地说,“你的小弟好棒啊!” 她边说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摩我的宝贝。 “哼哼”我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香醇的白兰地,我感觉到有些飘飘然,不知道 自己是活在现实中还是梦境里。 洗完澡,我和菲菲开始在大床上做爱也许说性交会更恰当。她的叫声很夸张, 是那种职业妓女的呻吟和尖叫交叉的声音,很有几分挑逗和刺激。 正做得昏天黑地时,床头柜上的电话铃玎玲玎玲地响起来。是谁这么会挑时 间啊真是扫兴! 我不假思索地拿起听筒,说了声“喂”,语气充满了幽怨和愤懑。 “沙,你到家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杨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过来。 “哦,我刚到,还没来得及。”我说话时还在喘粗气,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砰 砰的心跳声。 “刚才打你的手机”“没电了,”我迫不及待地回答,希望她快点挂电话。 “我想后天回深圳……”杨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在家里住厌了。”“不用 急着回深圳,多陪陪你父母吧!”我说这话,忍不住流露出一些怨恨,插在菲菲 身体里的东西也跟着不由自主地使劲捅了一下。不料菲菲竟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声。 “家里还有别人吗?”杨的声音里满是狐疑。 “没有啊?”我急忙辩解说,并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示意菲菲别发出声音。 “我好象听到什么声音?”杨继续说。 “是电视上的声音吧?”我信口雌黄,“我正在看电视剧呢!”“哦,是吗?” 杨没再追问,但能感觉到她仍然疑虑重重。 “杨,我刚回来,很累,也很困,明天再聊吧?”我说完,不等杨回答就匆 忙把电话给扣了。 挂断电话,我的宝贝没有射精就软了下来。我倦怠地靠在床头,点了一根香 烟,心里有些气恼。菲菲甩了一下卷曲的长发,开始用舌头在我的胸脯上舔吮。 她的舌尖象海鳗一样在我的肌肤上游弋,慢慢滑向我的两腿之间。我能感觉到她 柔软的舌头在我的小鸟上面轻柔地颤动,仿佛翩翩飞舞的燕子掠过动荡的湖面。 她一边吸吮,一边发出低低的呢喃,使我浑身酥软。当我的宝贝变得象艾非尔铁 塔一样坚挺高耸的时候,她得意地笑着,跨腿骑上去,有节奏地上下滑动…… 我紧闭双眼,尽量想象着杨的容颜。 当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的时候,我翻身把菲菲压在下面,这一次,是我自己 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吼叫。 那个夜晚,我和菲菲一连做了三次,直到我觉得自己已经射完了最后一滴精 液,才疲惫不堪、但却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 我没有做梦,几乎是昏死一般地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绵绵细雨,雨丝象烟 雾一样飘摇不定,整个天空都湿漉漉的。 我穿上睡袍,站在窗前,迷惘地凝视着在雨中游动的行人。我的心就象一片 荒芜的沙漠,干枯得没有一丝水分。我点燃一根香烟,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荒 诞的事情,心里不免充满一种罪恶的感觉。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酣睡的菲菲,真希望那个裸体的女人不是菲菲,而 是我深爱的杨。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声音。难道是杨回来 了吗?我的心一阵惊慌,我似乎感觉到大难临头了。我赶忙冲出卧室,跑去客厅 查看究竟门打开了,吹进一股冬天的寒气,杨拖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沙,你才起床啊?我搭早上的班机回来,没有打电话通知你,只是想给你 一个惊喜的!”杨的脸上泛着红云,头发上还沾着一些晶莹的雨珠…… 当她扑到我身上,准备拥抱我的时候,她的视线从敞开着的卧室门看见了床 上的菲菲。杨的手臂象电影画面定格一样在我的肩膀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又象 慢镜头似的缓缓滑落。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跟沉静的湖水一般毫无表情。 她歪了一下头,冷冷地朝我扫了一眼,然后步履蹒跚地走进书房,轻轻把书 房的门关上。随后我听见书房里传出响亮的音乐声,好象是一首伍佰唱的歌曲 今夜的寒风将我心撕碎,仓皇的脚步我不醉不归,朦胧的细雨有朦胧的美, 酒,再来一杯…… 菲菲离开以后,我忽然觉得手足无措,我走到书房的门口,忧郁了一下,伸 手去开书房的门。门在里面反锁了,我敲了两下门,没有任何反应。我颇感沮丧 地走到客厅的酒柜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12年的威士忌。我喝了一大口,走回到 沙发上坐下,我的心里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我试着整理自己的思绪,但是, 那种心乱如麻的思绪,让我几乎绝望就象一个人被困在孤岛上,望着茫茫无边的 大海,预感到死亡的一步步临近。 当我喝第三杯威士忌的时候,我听见书房的门响,音乐声已经停止,四周一 片死一般的寂静。我低着头,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仿佛一个被判了死刑 的囚犯,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感觉到杨的身影在客厅里晃了一下,就象一个幽 灵一闪,就消逝在卧室里。卧室的门又被轻轻地关闭,没有我想象中那种沉重的 摔门声。这反而让我更加难受,就好象有人用一万枚钢针,无声地刺入我的心中。 我痛得紧紧缩了一下身体,费力地站起来,又去倒了第四杯威士忌。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感觉到一股炽热的液体从我的喉咙缓缓穿过我的肺部, 滑向我的胃里。我的五脏六腑顿时象燃烧的火焰,我甚至能够闻到一股人肉被烧 焦的糊味。我开始感到有点晕眩,仿佛整个世界正在慢慢颠倒,我的嘴角漾出笑 容是那种幸灾乐祸的笑,我似乎在渴望着世界毁灭的那一刻。我模模糊糊觉得, 如果世界真的毁灭了,也许一切可以重新再来?于是,我又举起酒杯,一仰头, 把杯子里的琼浆玉液喝了个底朝天,似乎是为了加速世界的崩溃。我跌倒在松软 的沙发上,浑然丧失了意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周围一片黯淡,不知道 是清晨还是黄昏。毛毯?一定是杨帮我盖上的。我站起来,脑袋隐隐作痛,仿佛 正在被撕裂一般。我走到卧室,不见杨的身影,我又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依 然没有发现杨的影子。 这时候,我听见窗外响起了一阵轰隆轰隆的打雷声,紧接着,倾盆大雨开始 狂泻下来,整个世界淹没在朦胧的烟雨之中。 我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这天正是二月十四号,西方的情人节…… 原来杨赶回深圳,是为了跟我庆祝情人节的?可是现在,事情却发展到这样 的状况。我的心就象秋天的梧桐叶一样,感觉一片荒芜。我走到卧室,查看杨的 衣物,衣服还在,说明她没有完全离开,也许她需要一点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情。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又四处寻找,看看杨有没有留下字条什么的。没有,什 么都没留下她还在深圳吗?或者,她不会去寻短见吧?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海, 我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不,不会的,杨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不会为这种事情自杀 的。 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也许,我应该打个电话给她? 打电话又能说什么呢?说对不起?这也太难说出口了再说,遇到这样的事情,绝 对不是一声“对不起”就可以化解的。 唉,听天由命吧如果杨说要分手,我也只能默默地承受了,好汉做事好汉当! 何必这样提心吊胆地胡思乱想呢? 想到这里,我点了一支香烟,心情略微轻松了一些。即使天塌下来,自然有 个子高的人顶着,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我抽完烟,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半。窗外的雨已经不象刚才那么狂泻不止, 变成了淅沥缠绵的细雨。 我走进盥洗室,洗脸刷牙,刮胡子的时候,嘴唇边有个小小的粉刺,不小心 刮破了,流出一些淡淡的血迹。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一夜之间似乎 憔悴苍老了许多。 洗刷完毕以后,觉得肚子饿得发慌,就出去找了一家餐厅,随便叫了一些东 西。说真的,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饿得难受,却没有胃口吃东西,胡乱吃了几 口,又摆脱不了杨的纠缠。她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时不时跳出来,令我坐立 不安。 我匆忙结了帐,象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又急急忙忙回到公寓。房间里依旧没 有杨的身影,寂静得好象一所荒芜的坟墓。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心神不定 地慢慢啜饮。我的耳朵却一直竖立着,倾听走廊上过往的脚步声。我熟悉杨走路 的声音,却始终等不到那熟悉的哒哒声。此时此刻,那种有节奏的脚步声对于我 来说,也许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黑夜很快笼罩了窗外的一切。我不知不觉已经喝了第四 杯酒,心头好象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我感觉呼吸困难。我站起来,步履蹒跚 地走进卧室,昏昏沉沉倒在床上。我希望自己能立刻进入梦乡,在一觉醒来的时 候最好一切都没发生杨还和从前一样,温柔地躺在我的身边。 睡着的时候乱梦纷纭,醒来时已经不记得做的是什么梦。我没有马上睁开眼 睛,小心翼翼伸长手臂在床上摸索很失望,宽大的床上空荡荡的,没有发现杨的 身体。我睁开眼睛,望了一眼窗外,外面依然黑黢黢的。 几点了?我在心里自问。伸手扭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哦,原来才凌晨三点五十? 我又想起昨天的事情,感觉心里疼痛得难受我相信我的心其时已经扭曲成了 麻花状吧?口渴得厉害,起身走到厨房,在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 了半瓶。杨去了哪里呢?我回到卧室,脱掉衣服,下意识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拨了三个号码,手又停住了。凌晨三点多打杨的电话?那不是等于告诉她说我的 心灵非常脆弱吗? 我放下电话听筒,脱光衣服走进浴室。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我的心情开始 平静了许多。讨厌的女人,离家出走?哼!愿意死在哪儿就死在哪儿吧!好在没 有和她结婚,否则警察说不定还要通知我去帮她收尸呢?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我忽然想到也许杨此时此刻正睡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我的血液开始往头部翻腾,就象满月时的潮水,呼啸着势不可挡。见鬼!我暗暗 咬住自己的嘴唇,真不明白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整个世界一如既往地喧嚣不堪。我去公司上班,尽量不 去想杨的事情。当然,我知道,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在期待着她的消息。每次电话 铃响,我都会想到会不会是杨打来的?接听后发现不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种失 落的感觉。 晚上下班,依旧没有接到杨的电话。我不想回公寓,想到那冷冰冰的屋子, 我就会忍不住打寒战。我在一家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游游荡荡又来到了那家酒 吧。因为时间比较早,酒吧里客人不多,我就坐在椭圆形的吧台边喝着味道怪异 的马天尼。 大约九点多的时候,客人开始陆续多起来,音乐声、聊天声显得有些嘈杂, 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香水、烟草的混合味道。我不时看看放在吧台上的手机,似 乎在期待着什么。那款乳白色的三星双屏手机,象是在跟谁赌气似的,一直沉默 不语。切,牛什么?不打电话来就算了!好象谁求你似的?我招手叫WAITER再给 我一杯马天尼。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曾经和我做爱的妓女菲菲走进酒吧。她似乎也看见了我, 扭动着丰满的屁股朝我这边走来。 “嗨”她在我旁边坐下,不慌不忙地拿出香烟,“怎么样,帅哥?那天被你 老婆抓到,没罚你跪搓板吧?”也说不上为什么,见到菲菲,我的心里竟然有一 种奇妙的感觉似温情又似欲火在心中蔓延。 “跪搓板?我?”我冷笑着哼了一声,“那玩意是男人跪的吗?”“哈哈, 你还挺嘴硬的?”菲菲斜眼看着我,嘴角上的微笑漾出嘲讽,“那天我看见你的 脸色都成白纸了当时真想摸一下,看你有没有尿裤子。”她甩了一下飘逸的长发, 用纤细的手指拿出一个小巧的ZIPPO 打火机,姿势优雅地点燃了手上的香烟。 “不请我喝点什么?”她对着我吹了一缕淡淡的烟。 “你随便叫吧?”我没看她,低着头,似乎是在收拾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妈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拥有时让人感觉平淡无奇,失去了却又让人牵肠 挂肚?既然你自己要离开,就不能怪我放荡不羁吧?这样想着,我伸手摸了摸菲 菲的手。她的手纤细柔滑,给人一种绵绵的诱惑。 “怎么样,今晚还去我那里?”我把嘴巴凑近她的耳边,闻到一股浓郁的CHANEL 香水的味道,那味道混合着她身上的乳香,如吗啡一样渗透我的身体。 “还去你那里?”她用手撩了一下垂落腮边的头发,半开玩笑半嘲讽地说, “再被你老婆抓到,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吧?”这时候,她叫的酒送了上来。她 端起酒杯吮了一口,然后把脸凑到我的耳边:“你愿意的话,去我那里吧?”有 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忘记了坐在我面前的是妓女。我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暖融 融的感觉。我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碰杯的叮当声清晰地传进 我的耳朵,就好像两颗寂寥的星星撞在一起。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付了帐单,和菲菲一起走出酒吧。菲菲搀扶着我的手臂, 看起来有点像一对缠绵的情侣。夜色阑珊,凉风拂面,我微微感到有点醉意朦胧。 我走进菲菲的住处,非常惊讶地发现和我的想象完全不同。她住的也是那种 有电梯的高楼,房间里布置得非常温馨,客厅的电视机旁边居然还摆放着一个相 架。玻璃镜框里是菲菲和一个胖男人的合影。 “那是谁啊?”我指了指照片。 “是我老公。”她说“老公”两个字的时候带着戏谑的神情。 “哦?你结婚了吗?”我下意识地问。 “你不是这么单纯的吧?”她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那是个香港人,是帮 我付房租的人,是我的饭票!”她说完,淫荡得意地咯咯笑起来。 呵呵,原来是二奶啊?我心里想着,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快感。那天晚 上,我和菲菲做爱的时候,动作非常放荡,内心深处体验着一种极端复杂的情感。 似乎是在报复杨的出走,又好像是在偷吃那个香港人的美味甜点。 我窃窃地想:如果那个被菲菲称为“饭票”的香港人知道我正在跟他的二奶 做爱,他一定会气得晕死过去吧?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希望那个香港人会突然出 现,把我们捉奸在床。那个场景或许会成为这场游戏的高潮吧? 一连两天我都和菲菲泡在一起,等候着游戏高潮的来临。然而,事情并没有 发生,我的心里越来越感到空虚。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象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可 德,挥舞着沉重的长矛,刺向沉默的风车杨没有出现,菲菲的“饭票”也没有出 现。 我开始思念杨。那种思念的感觉,就象是一杯烈酒,慢慢渗透我的血管。我 的血液里流动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煎熬。 过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杨的消息,我终于在一个寂寞难耐的夜晚,拨通了 杨的手机。 “杨,你去了哪里?”我尽量装出平静的口吻。 “要你管?你每天去找妓女混吧!”杨的口吻冷冰冰的,但我还是能够听出 来,其实她也在等我的电话。 “别闹了我现在后悔了,”我说,点燃一支香烟,“我向你道歉行吧?”我 当时觉得自己的脸皮可真够厚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 的。 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电话里一片死寂,我差点就以为杨把电话挂断了。渐 渐的,我听见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杨的啜泣声。 “行了,你别哭,我真的保证以后……”我还没说完,我听见杨的怒骂声: “还以后?沙漠,你混蛋!”我的耳朵被她的喊声震得嗡嗡鸣叫,但我知道,杨 已经原谅我了。 “杨,你在哪里?”我小心翼翼地说。 “我死了再也不想看见你!”“好了,别闹了,我真的受不了我想你想得快 发疯了!”我装出可怜兮兮的语气,不顾自尊地苦苦哀求。 “我在珠海的银都酒店,想我回去,你就准备八抬大轿!”杨说完就把电话 挂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我匆忙穿上衣服,拿起车钥匙,飞也似 的下楼,启动汽车朝珠海方向狂奔。尽管心里急着想见杨,但我还是不敢把车速 开得太快,我真的很怕一不小心车毁人亡,那我可是带着无限悲哀和遗憾下九泉 的啊? 上了高速公路,汽车上的速度表在一百三十的位置左右摇摆。我点了一根香 烟,伸手把汽车音响打开,里面传来王杰的《伤心1999》 台北的黄昏人海浮沉,我也在浮沉,匆忙的脚步跟着空洞的眼神,心事就别 问。我只是个平凡男人,感情也只贪个安稳,所有认真,所有责任,被你看得不 值一文,原来所谓的残忍,看不到伤痕。 想着你的吻,却化成咒语,我难以翻身,不怪你太狠,怪我太愚蠢,还相信 永恒,世纪末冷酷预言一点一滴正在发生,再多努力,再多苦撑,也要失去爱的 可能,原来坚持的完整,代价是要让人掏空灵魂…… 到达珠海银都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多钟,我在总台查到杨的房间号码, 就径直走上楼去。站在她房间的门口,我忽然感觉忐忑不安起来,难道我就这样 屈服了吗?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跑来求她回去吗?这些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毕竟是我自己酿成的错,残局当然应该由我来收拾。 这样想着,我伸手按响了门铃。 门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我看见杨站在门口。她显得憔悴了很多, 眼睛红肿,脸颊上似乎还挂着伤心的泪痕。她一句话也没说,闪出一条通道让我 进去。我本来想拥抱她一下,又怕被她拒绝,伤了我的自尊。于是,我就这样手 足无措惶恐不安地走进了房间。 还好她没让我下跪,也没有逼我向她忏悔。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边的椅子 上,仿佛是在等我开口说话。 “杨,”我嗫嚅着,“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所犯的错……”静默,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我猜想她的内心也许已经进行了激烈的斗争? 她低着头,一语不发那种沉默几乎让我窒息。我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试探着去抚 摩她的脸颊。她没有拒绝,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头。 “你们男人总是管不住自己”她开口了,声音就好象是一个母亲原谅了犯错 的孩子,“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些什么?”我当时觉得自己的眼泪就要流出眼 眶,我在她面前缓缓跪下,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忍不住抽噎起来。她用柔软的手 摩挲着我的短发,我感觉到那股浓烈的柔情,透过她的指尖传遍我的全身。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从她怀里抬起头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累了吧?”她关切地问,“喝杯咖啡吧?”她并不等我回答,就象往常一 样,起身帮我去泡咖啡。 我们俩就这样坐在落地玻璃窗前,面对窗外苍茫的夜色,回忆我们初恋时的 美好时光。我们都在刻意回避着被捉奸在床的那幕尴尬情景,我们似乎也在尽量 避免着彼此的身体接触,生怕会让她联想到那丑陋的镜头。时间在无声无息地从 身边流逝,不知不觉天空已经泛白,晨曦悄悄地从云隙中倾泄下来。 “你困了吧?”她问。 我觉得好象再也睁不开眼睛,于是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我发现杨象小猫一样卷缩在地毯上,她睡 得很香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嘴角荡漾着浅浅的微笑。 我知道,她的心里也许还有一个难以解开的心结,虽然她已经原谅了我。我 心里没有把握,不知道今后需要花多少时间来摸平她内心深处的那道裂痕?也许, 这一生我都要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带着无法弥补的深度遗憾,一天一天地赎罪 般度过剩余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