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许诺言一直也没有见到他最想见的人……蒋湄。却偶然在一则娱乐新闻上见到 了她的新闻,说她是今年的大热门,多少多少人看好她等等,旁边有一张她的半身 像,穿着泳装,笑得很甜,下面有一行小字注释:'11 号佳丽蒋湄身材玲珑浮凸, 容貌俏丽,很有冠军相' ,许诺言却没有丝毫欣喜只觉得心一直往下沉,蒋湄在他 心中一直像个纯洁的天使,善良美丽的化身,可是这照片、这评论却给他截然不同 的感觉。 他收拾着自己的衣物,突然想立刻就见到她,也许她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就可以 打消他的一切顾虑,一直以来,一旦阿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会感到踏实和满足, 而以往,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他需要她想见她,她就会出现。躺在病床的每一天, 他都觉得她会出现,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期盼在达到最高峰后慢慢地减退, 直到最终的失望,对他来讲,这是一个太大的转变,他的阿湄似乎已经不再时时刻 刻守在他身旁了。但是,他仍旧会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也许她真的没有办法 抽出时间,也许是子深还没有告诉她。要是她知道自己受伤,她一定会像以往一样 飞奔着来到他身旁的,她一定会温柔地向他解释,不停地道歉,而他一定会原谅她, 他突然想起,他似乎从未生过她的气,在他眼里,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即使有一 点他不能理解的地方,他也会立即找到其中的理由。阿湄就是他的依靠,虽然他没 有意识到这点,但不知不觉中他的潜意识他的情感早已把阿湄当作唯一的依靠,只 是他不觉得他依靠任何人罢了。 “阿湄!你最近很忙吗?”他终于拨通了她的电话。 “是啊!阿言!你还好吗?大哥说你住了院,我好担心你啊!可是我没办法请 假,因为我们在日本拍外景。我好着急好想回来看你啊!”她的声音都听得出焦急。 许诺言只觉得放下了心,阿湄不会无缘无故置他不顾的,他一直都知道。 “你不用着急,我早就出院啦。没有事的,你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他反 过来安慰她。 “真的吗?真的没事吗?我根本没有心情再参赛了,我只想见你。”“你放心 吧,我真的没事,我一向龙精虎猛,你是知道的!好好参赛吧,你还要拿冠军的吗。” “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我回去会煲汤给你喝的。”放下电话后,许诺言的不安一 扫而光,喝了一口咖啡,便看到佟靓走了过来坐下。她看了看他“你的脸色好多了。” “是啊。也算趁机休假。”许诺言把侍者招呼过来,佟靓点了饮品。他接着说: “你不是真的有兴趣听我的故事吧。”佟靓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你真的这么有空吗?”“怎么?后悔?”佟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放心, 我有大把时间。”“我......”许诺言欲言又止,佟靓继续看住他,她觉得他此时 的表情很有趣,就像一个小孩子向家长坦白他的错事,想隐瞒又想坦白。他终于像 鼓足勇气般,挑了挑他好看的眉毛,“我是在长洲张大的,和妈妈一起,十岁以前 我都很快乐,虽然没有爸爸,又不是很有钱,但是感觉无拘无束的,活得很真实, 周围的邻居也都很友善,我最高兴的事就是和子深阿湄一起玩,他们每年会到长洲 住上半年,我们就一起到海边捕虾捉鱼,有时一起帮妈妈看铺子。我很喜欢海,也 很喜欢游泳,不过有一次差点出了事,幸亏子深跳下水,阿湄去叫了人来,我才得 了救。妈妈那时好担心,我看她哭得很厉害,一边哭一边打我,那一次是她打我最 狠的一次了,我还记得她说' 你爸爸不要我,难道你也不要我吗。' ,我哭着跟他 说以后不会了,从那以后我再没下海游过泳,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妈妈一直 盼着那个人来接她,她动不动就会拿出那个人送给她的戒指来呆呆地看,有时还会 不时地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我知道她一直希望着那个人会真的有一天这么做,可 是,她始终没有等到,所以,后来,她不再等了。”他顿了顿,佟靓知道他提到的 '那个人'就是他的爸爸,不过可能直到今天,他也不曾把这两个字和那个人联到一 起。 “自从我游泳差点出事,她就开始频繁地去香港,我起初不知道她去做什么, 后来过了大半年,有一天,她突然满脸喜色地回来,给我买了新书包新文具还有新 校服,她问我,想不想去香港读书,想不想住大房子,想不想有爸爸。我点头,她 笑着说,很快我的愿望就可以达到了。我那时也很高兴,我很想知道有爸爸的感觉 是什么样子的。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有个男人坐在屋里,我认得他就 是我爸爸,因为妈妈身边有他们的合影,我怔在原地,他上下打量我说' 原来他已 经这么大了' ,妈妈让我叫他爸爸,我却问他' 你是来给妈妈戴戒指的吗?' 妈妈 的那个行为给我的印象很深,她每次做那个动作,都会泣不成声,我幼稚地认为如 果爸爸回来给她戴上戒指,她就会高兴起来。记得当时没有人说话,那个人回头看 了看妈妈,说' 我早说过无法给你名分的。' 妈妈脸色很难看,但嘴里却说' 他小 孩子不懂事。' 我冲他说' 你不给妈妈戴戒指,就不是我爸爸' ,我从电视里知道, 一男一女戴上戒指才可以成为一家人的。他看了我一眼,脸色有些变了,但他又对 妈妈说:' 你叫他这样说的是不是?我该答应的已经都答应你了,是最大限度。而 且,你记住,我并不缺儿子。' 说完他转身走了,我看到妈妈瘫在椅子上,眼泪夺 眶而出,我过去抱住她,告诉她我不需要爸爸,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妈妈却大声哭 着说他没有兑现他的第一个诺言,她一定要他兑现第二个。从那一刻起,我发誓永 远不叫他这个爸爸,因为他不配。他是个出而反而又只会让妈妈伤心的人。”许诺 言讲着这一切当时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他似乎又看到母亲悲恸的哭泣,似乎又 看到那个人冷酷高傲的脸。所以他的脸上一时沉痛一时悲愤,佟靓以为他痛恨他的 父亲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被确认,却没有想到是他对他母亲的伤害使他对他蔑视 和不愤。看到他又陷入他痛苦的回忆中,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她也觉得一阵感伤, 不由得握了握他的手,他抬起眼看她,那里面有着隐约的泪光,眼神使她猜不透, 她真的很想马上全部了解他,突然间她觉得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赶忙站起 身“对不起,我想去洗手间”她轻声说,她想给他和她自己一点时间缓和稳定心情, 站起来时她看到他用手擦了擦眼睛。 许诺言看着佟靓的背影,突然觉得把这些曾经只写在日记或隐藏在心中的事情 讲出来,竟有一点点的舒服,以前就象是不断地向气球里充气,可是这气球偏偏是 永远不能爆裂的,只能不断变大,变胀,而始终不能爆发。那种憋闷的感觉只有他 能够体会到,他自己又永远不会主动释放,还不断的在外面加上更多的外层,这些 东西越想冲出去,他就会越难受,而如今佟靓却有如一个慢慢给这个气球放气的人, 而一旦气体向外走,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佟靓回来坐下,看到许诺言的脸色好了很多,便说:“讲了这么多私人事情给 我,请你吃饭?”“我喜欢吃辣的,你行不行啊?”“咦?这么巧的?”两个人笑 起来,佟靓发现她已经开始喜欢他的笑和笑起来的酒涡了。 佟靓第一次觉得和一个人吃饭是一种享受,她很喜欢看他被辣得不得了不停喝 水的样子。 “你是不是真的可以吃辣啊?”佟靓取笑他“我喜欢吃,但不大可以吃。”他 有些不好意思“你倒是深藏不露的。”佟靓一直是面不改色。佟靓微微一笑,他接 着说“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公平啊,你知道我这么多,我好象还对你知之甚少。” “你有兴趣知道我的事吗?”佟靓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当然”他点头,佟靓面露喜色,“这样才公平吗。”“原来如此”她不由得 有些失望。“以后你总会知道的。”他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这么说来,他并不 急于了解佟靓,这使得她心情沉重和失落。“有个问题想问你?”她不想再延续这 个话题,她的心情会变坏,在这一刻她也终于明白,她已经爱上了他,不然,她不 会想去关心他的一切,想去分担他的所有喜怒哀乐,想他同样在乎自己就像自己在 乎他一样。只是,他并没有同样地爱上自己。 “什么问题?”他问道“你的署名为什么叫心蓝?”“这是我妈妈的名字。” 他微微一笑。 待到许诺言再继续他的故事时,是在海边的长椅上。夏日傍晚的海风吹在脸上, 很舒服。 “我真的很喜欢海的,很广阔,那种波涛汹涌的感觉,会使人心潮澎湃。不过 香港的海与长洲的海不同,它被限制住了,不如长洲的海那般自由自在。”佟靓觉 得这更像是说他自己。“记得我第一次看见阿湄就是在海边,那年我六岁,她也只 有三四岁吧,她穿着小花裙子在海边玩泥沙,我觉得她像卡通片里的小仙女一样, 我走过去和她一起玩,她一直笑着,和她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子深呢就是那种无敌 武士一类的人物,他像一个大哥哥,每次我们被人欺侮也好,有什么困难也好他都 会挺身而出,渐渐地,我就很希望每天同他们在一起,他们一回市区我就会觉得很 失落像缺了什么。以致后来十岁我同妈妈一起搬进那个人家里时,我哭着不肯走, 我怕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妈妈硬把我拉上了车,我闹得翻天覆地,到了香港后,还 曾偷跑出去想回到长洲,妈妈把我找回来后,哭着求我别再惹事,我真的不能忍受 妈妈哭的,那个人使她难过伤心,以泪洗面,我不能再这么做。所以我不再提他们 兄妹俩个了,虽然我的心里一直想着他们。”他顿了顿,接着说“后来我知道妈妈 之所以可以带我一起回去住,是因为那个人的老婆死了,妈妈又一直去找他让他照 顾我们母子,他才把我们接回去。我见到他的两个儿子,许责健和许责康,他们敌 视地看着我,那时许责健已经19岁,许责康15岁,都在名校读书,许海桐并不是他 的亲生女儿,是他的一个很好的朋友留下的孩子,那个人和他共同创业,同甘共苦, 却没有等到成功的一天,他还算念旧,对许海桐很好真的像亲生女儿一般,很宠她, 那两个兄弟也对她很好。只有我,是他们共同厌恶的对象。那个人对妈妈是不冷不 热的,他们兄弟和许海桐经常故意和妈妈作对,我一直想要保护她,但是没有人给 我们撑腰的,我劝她离开这里,过以前的生活,她始终不肯,她总是说那个人会兑 现给她的承诺,我也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叫' 诺言' ,因为在她心里铭刻的就是他 给她的诺言。我也一直没有好日子过,他们三个经常联合起来欺侮我,我经常是鼻 青脸肿的,后来十八岁那年,我靠我自己考上了香港大学,那个人高兴得不得了, 似乎第一次以我为自豪,他还训斥他们三个说他们不求上进都是靠他捐钱才可以上 得了大学,他们很生气,找了一些人打我,他们打断了我的腿,我记得当时我趴在 地上,他们对我说永远不要妄想超过他们,不要妄想在那个人面前争宠。我不敢回 家,怕妈妈知道难过,幸亏子深和阿湄帮了我。”他满脸悲愤地神情,提到子深和 阿湄时终于有了些放松。 “我和他们真的很有缘,上中学时当我在花名册上看到蒋子深这个名字时,我 差点跳起来,我出现在他面前时,子深同我一样的高兴,他也一直在找我。他带我 去见阿湄,我又看到了她甜美的笑脸,那时,我觉得,老天开始在补偿我了,他们 兄妹使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和舒服。因此每当我有什么不开心,我都很想见到 子深和阿湄,在他们面前,我可以忘却很多事情,我可以不需要防备,但是我没有 把不开心讲给他们,因为我不想把这些令我烦恼的不屑一提的事掺入这分难得的友 情中。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我和那个人及他的家是什么关系。那次我断着腿去 找子深时,虽然我骗他说是我不小心摔坏的,他还是有些怀疑,但他却从不会逼我 说我不想说的事。阿湄那次哭得很厉害,她说她很心痛,我觉得心里暖暖的,那些 伤痛也不算什么了,也许是从那时开始,我开始对她有了超逾友情的爱情了吧。” 佟靓很想对他说,我看到你那个样子不是同样会心痛的吗,可是你却没有注意到, 也可以说你没有打算去注意吧。 “所以,那次你看到的情况对我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我根本无畏去报警,首 先对他们根本算不了什么,其次,我看不起他们。如果一个人唯一的手段就只有使 用武力的话,恐怕和野兽也没有什么分别。”“他们这样对待你,你没有想过报复 吗?”他说的许家兄弟的所为令佟靓气愤难耐,一个可以对亲生兄弟如此心狠手辣 的人,真的与禽兽分别不大。她真的很想许诺言能够出这口气。“我可以帮你。” 许诺言笑了笑说“我有想过,去报复,但是当我发现他们唯一注重的东西只是钱的 时候,我就放弃了。”“你是怕没有财力去对付他们?我真的可以帮你!”佟靓急 着说道。 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去跟他们争这些,在他们眼里,钱是一切,在我眼里,它 不值得我花时间。”“你看重的是感情是不是?是你和你妈妈,和子深,和阿湄之 间的亲情友情爱情!”佟靓发现自己真的是在逐渐了解他“所以你会为了你妈妈做 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对子深阿湄隐瞒你的任何不开心。可是,你知不知道维系感 情远远要比追求金钱付出的多的多,也更难,而且一旦你失败,你会伤得很重!” 许诺言惊异地看着她,这些话从不曾有人对他说过,他听得出她的言语中有解释、 有警告更有关切,突然之间他感觉他和佟靓是那么地接近,而且他突然惊觉,他会 对她讲出他从未讲出的东西,没有丝毫地不自然,没有丝毫地防备,没有丝毫的保 留,这已经完全不像他为人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全无顾忌敞开心扉 了呢? 他怔怔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佟靓看得出他有一些感情的变化,她突然很 怕他会像往常一样停止表露他的内心世界,再把自己防卫起来。她赶忙说“对不起, 我破坏了游戏规则,我不应该发表评论的。”许诺言沉默了很久,佟靓以为担心的 事情会发生,但他还是又继续说了“后来妈妈得了急病,有一天她把我叫到她的床 前,告诉我也许她不能再照顾我了,我很伤心,但还有一丝高兴是为了她终于可以 脱离这种状况,自从她来到这里,她没有一天开心过。我始终不明白为了什么她要 留在这个地方,我问她,她告诉我这是那个人许给她的第二个承诺,第一个就是答 应她要娶她,他并没有兑现。她要我在她离开后继续留下,我不答应,我之所以留 在这里仅仅是因为她,如果她走了,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呆在这个我一早就想离开的 地方?她看到我很坚决,于是不住地求我,甚至声泪俱下,我又一次屈服在她的泪 水之下,答应她留到那个人去世,她面露笑容地自言自语:他终于可以做到了。我 不知道那个人到底答应了她什么,她说我离开的那一天就会知道。第二天,她就去 了。那个人还算有些良心,为她设了灵堂,风光大藏。如果她从不曾认识过那个人, 也许她会幸福得多,她不会因为他的承诺而受束缚,不会为了去要求他达到那个承 诺去郁郁寡欢。所以如果你从来不要求什么、不去在乎什么人的话,也许会活的更 快乐。”这也许就是他封闭自我的原因? “不知是不是报应,那个人在妈妈去世后的第二个月突然中了风,他不再能说 话了,他之前跟我讲的最后一次话是要我留在这里,到他去世时他会给我和我妈妈 一个交待,我告诉他我留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我答应了妈妈而不是要他什么补偿。他 看了我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没有说,然后他就走了。他中风之后,他 的两个儿子也不再理他,我能看得出他眼神中的悲哀,而他看我的眼神也逐渐变得 很温柔,我也看得出他很想接近我,很想我坐下陪他聊聊,可是这不能打动我,因 为一切都太迟了!他曾经怎样对我我并不在意,可是是他毁了我妈妈的一生,我不 能原谅他!”“可能是因为我始终留在许家的缘故,那兄弟俩个始终对我戒备着, 虽然我从不曾染指他们的生意,虽然我尽可能早的不再花他们一分钱,虽然我从不 曾想过被承认是许家的什么人。倒是许海桐慢慢对我好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 比起那兄弟两个,她虽然玩的很疯,又从不会认真做事,但起码她还明辨是非,也 算是敢做敢当。不过,不管他们怎样,我虽然住在这里,却始终不曾想过与他们有 任何关联。”他不再说了,很久,他转头看着佟靓“我的故事就是这样。”佟靓点 点头。没有说话。 “我不觉得我会从现在起改变什么。或者说..... ”他顿了顿“你的游戏不会 令我改变我的做人方式。”佟靓微微笑,还是没有说话。他皱起眉头,不知佟靓是 什么意思,突然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不由得有些生气“你真认为这是游戏?原 来你是拿我的感觉和故事来玩的?”“你有没有对其他的人讲过你的故事?”佟靓 却问他。 他还是皱着眉,没有给她回应。 “这就是你的转变,因为你把你的故事和心情讲了出来,这就是你从来不曾做 到的。也许你现在还体会不到什么,可是,对我却有很大的影响。”他的眼里满是 疑惑,他不知道他能影响到她。 “我想..... ”她像在下什么决心“我已经爱上你了!”她也为她能说出这句 话感到惊异,可是却没有后悔,因为这是她可以确定的感觉。她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满是期盼,可她也绝对知道他不可能在这一刻接受。 许诺言呆住了,他没有想到佟靓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却无法像拒绝许海桐 一样地拒绝她,因为她的这句话给他完全不同的感觉,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而一 贯以来,他对事情的处理除了接受就是拒绝,这次,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才发 现在他讲了他所有的故事给她听后,他对她的感觉是有所不同了,因为这是第一个 他面对面抒发感情的人,而他不知不觉的感情的流露,已经把他们的关系拉近了。 只是他在她说出这句话后他的不知所措才意识到这一点。佟靓是除阿湄以外第一个 他可以自然地交流而且不会排斥的女人,到现在,许诺言才发现 自己竟然不会去 拒绝这样的一个人,他甚至无法再自然地去看她了。他只是张口结舌地说:“你是 不是在开玩笑?”“我不会用 我的感情开玩笑的。”佟靓断然地说,她之所以把 自己对他地感情让他知道,是因为她知道他永远不会主动去考虑他和她之间地关系, 而他现在地反应使她觉得欣喜,至少他没有立即拒绝。 他终于抬起头来看 她,那眼神似乎在检查她有没有撒谎,佟靓又是一阵高兴, 他在乎她的话的真假是表明他关心她的感情,万全不是无所谓,他是在乎她的。佟 靓迎着他的眼光,“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你没有在这方面想过而已。”许 诺言被她提了醒,他对佟靓有感觉吗?想起他们认识到现在的一切,他们的一次次 相遇,从相互讽刺挖苦到佟靓对他的关心,从针锋相对到现在倾诉心声,他们的关 系是建立在不知不觉中的,她也在不知不觉中闯入了他的生活,为什么他会轻易地 向她倾诉一切,甚至包括许多连阿湄子深都不曾了解地事。难道真的在不知不觉中, 他已经对她信任对她有了不同地感情了吗?他突然为自己 的这个想法恼怒,他的 心里应该只有阿湄,为什么他会突然间去在意同别人的感情,这太对不起阿湄。他 站起来,用冷冷的声音说:“我对你没有感觉!”说着转身向前走去。佟靓反而觉 得高兴,他的逃避只能说明他真的已经对她有了感情。她高声说:“那 你为什么 不敢面对我 !”许诺言加快了脚步。只觉得心绪不宁,他很想回头去和佟靓讲清 楚,可是他觉得他在面对她时会不知讲什么。他真的希望能像对许海桐一样对待她, 可是,他发现,他竟做不到! 那次以后,佟靓没有再见到他,她一直以为他一定会给她打个电话,至少他们 会在什么地方再见,可是她失望了。她开始怀疑自己那天地做法是否正确,是否她 是太高估自己了?这些猜测使得她心情极坏,她发了很多次脾气,几乎等于她长到 这么大所有发脾气次数得总和,原来爱情的失落会使一个女人变得如此没有自制力。 佟威曾经很有深意地告诉她,她已经变得不由自己支配了。她知道她所做得一 切佟威都了如指掌。 “他没有接受我!”她干脆直接说。 “那很好!”佟威竟说“你们本就不该有什么发展。”佟靓不再理他。 再之后,她唯一与他的接触就是每天看他的文章,但是从那里她根本不 会知 道他在想什么。 她没有想过主动去找他,因为那很无畏,她已经向他表明了一切,如果他不再 出现的话,只能说明一点:他没有想过与她在一起,即使只是朋友。 倒是有一次,她看到蒋 湄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她真的拿了冠军,看到她灿烂 无比 的笑容,她有一丝心痛。她可以想像许诺言和她一起庆祝得场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她以为她和许诺言也许不会再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她却看 到了令她意想不到的场面,那是一个慈善舞会,佟靓是这么久后第一次见到许责健, 他笑容可掬地走过来,佟靓也应酬 他,两个人客套地寒喧,但是佟靓眼前总是交 相出现许诺言浑身是伤和许责健 的笑脸,她几乎无法再伪装自己同他再讲一句话。 就在这时,许责康挽着一个美女走了进来,他身边地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并不稀奇, 可是佟靓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地眼睛,那个女人竟是- 蒋湄! 她和许责康态度亲昵, 也笑得很甜。 佟靓呆足几秒钟一动不动,她怎会这 样?许诺言呢?他知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怎样?他最在乎最依靠的人竟然投向他最 痛恨的人的怀里!这对他来讲会是怎样的伤害? 她几乎要冲过去质问她。但她却不动声色地问许责健“咦?这个女孩好眼熟, 好象是什么小姐地冠军哦?”“可不是吗?阿康就是喜欢明星。”佟靓又看了他一 眼“不对啊,我想起来了,她好象和那个许诺言有什么关系呢,我见到过他们在一 起,好象好得不得了。”许责健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是啊!我看那小子现在也许 已经自杀去了吧。”佟靓心里一紧,难道许诺言已经知道了?她尽量使自己声音平 和“他已经知道了吗?是什么反应?一定气坏了吧?”“生气?他整个人都呆了, 像个傻子一样就跑出去了。哈,海桐想得办法还真是有效。”“什么?海桐?”这 真是意想不到的答案。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下冲了出去。留下许责健在原地发 呆。 佟靓又发动手下去找许诺言和许海桐,终于在一间酒巴找到了许海桐,却没有 任何许诺言的消息,佟靓心急如焚,她真的怕许诺言做出什么傻事,因为这对他来 讲足以算作是致命伤害。因此她几乎是冲进酒巴,她直直地站在许海桐面前,许海 桐抬起半醉的眼看她,她大声质问道:“许诺言在哪儿?”“我......我也找不到 他,我没有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我看到他当时的眼神就知道我做了一件很大的 错事,我害了他!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伤害他的。”她说着眼泪已经流了出 来、佟靓把她拉出了酒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他不爱我,只是想着那 个阿湄,我以为如果她移情别恋,他就会爱我的。我叫二哥去追阿湄,二哥知道阿 湄是他的女朋友,就立刻去了。不久,那个阿湄就投入了二哥的怀抱,不过她不知 道二哥和他的关系,那天,二哥把阿湄带回了家,特意等他回来,他一见到这场面 就傻了,阿湄也呆住了,二哥把他们的关系告诉了阿湄要她选,她犹豫了好久便问 他能不能原谅她。他几乎面无人色,然后就跑了出去,阿湄要去追他,被二哥拦住 了。”她虽然有些神智模糊但还是叙述的很清楚“我很后悔到处找他,可是我找不 到,我找不到,即使找到了,我跟他说什么,说什么呀!”说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佟靓看得出她真的很伤心,怒气也慢慢变成了同情,她拍了拍许海桐的肩膀。她突 然神智有些清晰,看了看佟靓“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我和你同样关心他。” 佟靓突然想起刚刚蒋湄的笑脸,许海桐都会在这里自责,而伤害许诺言最深又是他 最在乎的她却依然在玩乐,即使他已经几天没有踪影, 佟靓几乎是发了疯般地找他,可他却有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她不要他消失,如 果真的那样,她一定会失去理智地去对付蒋湄和许家兄弟,他们伤害他太深。她已 经发现,她被他打动最深的地方可能就是他的善良,他从未想过去报复伤害过他的 人,却尽量把自己置于事外,但是那些人却不会停手,佟靓突然很想让他们得到教 训,她见惯了尔虞我诈互相残杀,因此许诺言这份纯良格外珍贵。她对自己发誓, 如果许诺言出了什么事,她一定要他们补偿! 手下传来的是一个个令她失望的消息。她心急如焚,甚至口不择言乱发脾气, 所有人都为她的行径感到诧异,她几乎是变了一个人。佟威终于忍受不了“你以为 我们在开侦探社吗!”“总之我一定要找到他,活也好,死..... ”说到这个字, 她的声音发颤,再也说不下去了。佟威完全看得出她的用情之深,这一刻,她已经 不再是那个沉着冷静理智的佟靓了。她已经因为他,因为爱而改变了。他清楚知道, 这个改变对他无利可言。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佟靓去找蒋子深,这是目前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可是 她也记得他说过,他不会把不开心带给对他好的人,她希望这次是个例外,但是, 正如他说的,他不会改变他的做人方向。蒋子深甚至不知道他的妹妹已经移情别恋, 他感到同样的震惊,“阿湄她怎么可以这样?”也许一开始许诺言就看错了她和他 们这段感情,他把蒋湄看作是他的所有,但蒋湄也许从未这么想过,她要求的不仅 是感情这么简单。许诺言对她是绝对的信任维护和迁就,因此他无法面对她的背叛, 他真的会失去生活的勇气,佟靓越想越怕。蒋子深答应与她分头去找,佟靓却觉得 好象已经束手无策。 她来到曾经和他谈话的海边长椅,默默地回想他对他说过的话,忽然她的脑子 里开始重复他的两句话“香港的海不像长洲的海,它被束缚住了......十岁以前我 最快乐,那时是在长洲..... ”她蹭地站起来,直接奔向码头! -------- 文学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