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的地方 作者:柳州红黍藤 在一个离我很遥远的地方,那地方叫做贵阳。一个下雪的冬天,一次不经意、 一次偶然、在一个叫“老古玩”的酒吧里,我见到了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闭着眼 睛流泪的她。 我坐在她旁边的桌子,扔了一包纸巾到她的桌上,她把那双含泪、红肿的双眼 看向了我,抽搐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又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继续令人费解的伤 心。莫名的注意力全都到了她身上,心底竟也酸酸的,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曾 发生在我身上的往事,却又具体不起来。我问那个长发吉它歌手,能不能唱那首巫 启贤的《思念谁》。他满足了我。我特喜欢这首歌的歌词。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是什 么?大冬天你去喝上一杯冰凉的水试试,就知道了。随着吉他声响起,我陷入了歌 曲里。这时竟听到她的声音,好软的国语声。她说她想找一个人说话,特别是一个 陌生人。看着她还盈出的泪水,我的心恨不得有擦干她泪水的权利。我不知该说什 么才可以让她的伤心停下,并且我害怕我说的话会刚好是她的痛处。面对这样一个 女孩,我能做的只有毫不迟疑的坐到她的对面,用我诚恳的目光告诉她,我愿意, 我愿意倾听。她说她也非常喜欢这首歌,特别是作为一段跨省爱情长跑的主角,她 说她知道那种滋味,所以她一个人留在了这座远离家的城市。可是没有家人的陪伴, 没有亲人的城市,让她觉得自己的手好轻好小,所以她不知所措,她从没像现在如 此的努力。她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脱离家里的经济支援,能够撑起自己的 天空。而这一切的进行,都因那个让她情愿为他牺牲的男人在给她信心,在陪着她 走过了许多想像不到的日子。可没有家人的祝福,是她心底的痛,她离不开她的家, 她的家也需要她。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她舍不得她的家,可她也舍不得她的他,她 的初恋——她一直在说,可能她只知道她对着一个陌生人说着她的伤心,而那人有 没有开口说过话可能她没留意。那刻心里涌上的感觉不但是刚喝进了冰凉的水并且 还掺进了黑咖啡的苦尾。如果是我,我绝不让她为我伤心,这样给我感觉的女孩我 愿意为她牺牲。她一直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酒杯说话。我仔细的看着她,她的头发 好黑好软,她的普通话也柔柔的,低垂的眼睫毛很长,像一排小刷子。可能因为喝 酒的缘故,她的脸颊白里透着一抹绯红,紧裹着一件高领黑色毛衣,很是好看。我 看得有些入神了,那个让她感觉到了初恋的忧伤的男人难道竟会是凡高那幅画中令 所有的向日葵都毫不保留的绽放,甚至不顾绽放后凋谢的那个太阳吗?而她竟会是 那朵用眼泪浇灌的向日葵吗?我不由自主伸出手放在了她的手上、那纤细、白皙并 且还有点冰凉的手。我只想把那孤独、无助、楚楚可怜都握在我的手心里,我只想 温暖那冰冷的手。碰到她手的那刻,明显的感觉到了她颤栗了一下,她把手心朝上, 握住了我的大拇指、紧紧的。她似乎更激动了,因为我看到了大颗大颗的泪正从她 的眼睛里流下滴到了桌面上。 她抬起了头,望着我的眼睛。那刻,我竟挪不开我的眼光。我不知她会说什么, 但那一刻,无论她想干什么,我都愿意心甘情愿陪着她,答应她!她望着我,用那 种哀怨的眼神对着我说“我知道有这样一段歌词:这一生,希望能在对的时间遇上 对的人。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的幸福;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伤心 ;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我真的 好希望我就是那个能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的那个人,真的——” 后来,她说她心里舒服多了,她说她要走了,她说她谢谢我。她走了,穿上她 的红羽绒服走了。她走了后,我望着那滴在桌面上的泪痕,呆坐了大约一个小时, 脑子里满是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然后抬头望着我的那副画面,再后来,我也要走了, 买单时才知她连我的单也结了。听服务生说她一来上酒时就交了100 元,说是害怕 喝醉了找不到皮夹,她只要了2 支虎牌,剩下的付了我的。她还留下了一张字条给 我,上面用娟秀的字写着:“谢谢你!我需要的就是一个像你一样,不开口提问或 安慰我的陌生人。GOOD LUCK ”是的,坐在她的对面听她说了许多,我真的是没对 她开过口,可我相信她的留言,我相信我的真诚的确是给过她片刻的温暖的。 已过去了很久了,可我没忘记这座城市,也没忘记美丽的她在说着她那个忧伤 的初恋。即使是此刻,我还能感到手被她握住的那种紧紧的紧紧的感觉。对于这座 城市而言,我只是一个过客,对于她而言,我也许只是一个陌生人,也许她早已忘 记那年的那日,但也许没忘记而且也会和我有同样的感觉,用倪匡写的《网络倩魂 》里浪子高达说的一句话来慨括吧。“人生有些遭遇虽然像流星一般瞬眼而逝,但 留下的回忆,却是非常美丽的”我深信。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