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爱该死,我却该死 “孤女?”许睿宇蓦地转头,看着许睿米,微微变了脸色,说:“你什么意思?” “她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不少,她的身家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贫寒,你听我的没错。 假如你是随便玩玩的,我也就顺了你的意,毕竟男人都要发泄正常的欲望,我是你 姐姐,自然能理解你。不过你玩得太上瘾了,这不仅会给你,更会给我们许氏家族 带来不良影响。我不希望我们枫黎集团为此蒙羞。” “我不知道你查出曾欢馨的什么来历和背景,不过我从来没有打算从曾欢馨身 上获取些什么,就如她对我一样。”许睿宇冷淡地开口,“我必须要和她结婚,姐 姐,你无权阻止我!” “你,你到现在还是不死心么?!”许睿米平和的完美俏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 冰裂,她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要发作,再次强调说:“是,我是无权阻止你,但是 你为我们这个家族着想过么?为伊连云着想过么?你的快乐,一定要建立在别人的 痛苦之上么?” 许睿宇沉默着,高大的背影有些弯曲。 许睿米盯着许睿宇的背影,言语里逐渐带了严苛的不客气:“你太让我失望了! 早知道我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竟是你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我宁可让我的精力和心 血打水漂!” 许睿米的声音落下,半晌许睿宇都没有回应。 “从小到大,我哪一件事情没有顺过你的意思?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在父亲 面前说了你多少好话,母亲去的早,我以为你和我是最贴心的,所以才要一条心联 合起来应付父亲外面的那些野种,这么多年了,我也够了!”许睿米的眼眶因为委 屈而红肿。 “好不容易才盼望你能接替我,好好继承祖业,结果你就存心来气我!”许睿 米的声音有些沙哑。许睿宇听着姐姐在自己身后的哽咽声,他咬着牙,俊脸上满是 矛盾和挣扎的表情。他终于回过身来,走回到许睿米的身边,揽住了她说:“对不 起,姐姐。” “我是为你好,睿宇。”许睿米的声音带了沙哑的哽咽。 “我知道,姐姐,对不起,”许睿宇闭上眼,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也想忘 记曾欢馨,但是我发觉我做不到,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的离开。”许睿宇低沉地说道 :“姐姐,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我其实根本就是把伊连云当做自己 的妹妹看待,我不想耽误她,所以请姐姐你——” “不,你别打退婚这个主意!”许睿米从许睿宇的怀中挣脱出来,她瞪着大眼 看着许睿宇,眼里充满了不赞同,“你和连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是什么性格你 还不知道么?她一直在等着你。睿宇,你听姐姐一句话,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爱情, 还是有别的感情的。比如亲情和友情——” “可是姐姐,我真的无法再面对伊连云,我想和她说清楚,我爱的人不是她。” 许睿宇依旧执迷不悟。许睿米闭了眼默默在心里压抑着让怒气不要当场发作,片刻 之后她睁开眼,看着许睿宇,看来她这个弟弟已经被那个叫曾欢馨的女孩迷得已经 失去理智,她必须要想个对策才成,现在暂时先不和许睿宇闹翻最好,否则这偌大 的家业,只怕留得住他的人,却一定留不住他的心。 想到这里,许睿米再次放缓了声调,对许睿宇说:“弟弟,你现在暂时先不要 刺激到伊连云,好么?凡事总有个过渡阶段,虽然你不爱她,但也不能就这么冒失 地就对她说太多。你也知道伊连云的性情比较娇弱,你没有给她心理准备,她会受 不了的。难道你忘记了,你出国去留学那么多年,当初她想跟去你不让她跟,结果 她就患上了忧郁症?所以你别刺激她,行么?” 许睿宇没有吭声,许睿米伸手挽住了许睿宇的胳膊,将他拖回到书桌那里,让 他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给他派了定心丸:“既然你那么固执,那我们打个赌,看看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会不会回来找你?若是她真的有胆量通过我的重重考验,也许 我会改变主意呢!” “姐姐,你想对她进行什么考验?”许睿宇蓦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被时尚界奉 为教母的姐姐许睿米。他虽然从小在许睿米的呵护下长大,见到的都是许睿米和善 温柔的那一面,但是这些年来,许睿宇却从别人的嘴里还有自己的切身感受,已经 觉察到许睿米的铁腕手段和冷血计谋。他并不对姐姐的所作所为持有赞同意见,因 此在心里不由暗暗担心起曾欢馨的安危起来,后背有着凉飕飕的感觉。 “瞧你这小样儿,”许睿米笑了,她走到许睿宇的身后,用纤细的手指替他* 着紧绷的肩头,说:“又不是考验你,你怕什么怕呀?” “姐姐,请你不要过分为难曾欢馨,她是我要娶的女人,所以请收下留情,” 许睿宇恳切地看着许睿米请求道。 许睿宇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傻样儿!我有分寸!”许睿宇这 才稍稍安下心来。 ……. 许睿米以为曾欢馨寻找到她起码要过一段时间,却没想到,距离许睿宇 回到家不到三天,曾欢馨便风尘仆仆地来找她了。当秘书气急败坏地通报她说,外 面有个固执的小姐等了一天,不听劝告非要见到枫黎集团的米米小姐,不见到她就 不走的时候,许睿米将白皙的手臂互相支撑在办公桌上,思忖了片刻,说:“行, 既然她来了,我怎么的也总要见见她,否则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么?” 坐在气派而豪华会客室里的曾欢馨消瘦得差点让许睿米没认出来。 短短的一段日子不见,没想到当初那么靓丽青春的女孩竟变得如此憔悴和苍白, 许睿米心中诧异,但脚下还是依旧踩着轻盈而优雅的脚步走了进去,在曾欢馨的对 面坐下。 曾欢馨处于礼貌地想站起来,但许睿米却摆摆手,说:“坐下说话吧。”曾欢 馨这才坐了下来,大病刚初愈的她瘦得锁骨都突出来,眼窝也有些深陷,但她眼里 却有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听我秘书说,你今天等了我一天,就为了见我一面,”许睿米眯起眼,曾欢 馨立刻感觉到许睿米锐利的眼神已经将自己从头到尾都审视了一遍,许睿米的眼神 里自然带了若有若无的轻视。当然,许睿米是名媛,这种轻视是不会浮现在表面上 的。但曾欢馨就是感觉到了许睿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可是不管许睿米如何疏离,曾欢馨是不会轻易放弃今天来的目的。她的手搁在 膝盖上,绞成一团,手心里也有些微汗,她沉吟了片刻,便开门见山地点出了今天 来的目的:“您好,米米小姐——我今天来,是想带许睿宇离开的。请你把他叫出 来,可以吗?” 许睿米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曾欢馨这第一句话就是直接向她要人,不由 微微错愕了。 “我想,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许睿米怔然过后,不怒反笑道:“我还 没向你要人呢?你反而找上门来了,这是什么理?”米米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眼 神也咄咄逼人。 但曾欢馨却并没有被许睿米的气势压倒,她平静地看着许睿米说道:“我知道 您是反对我和许睿宇在一起的。我也曾经想过逃避,想过离开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但是现在我发觉,我不能没有他,所以不管怎样,我必须要见到他!” 许睿米皱了皱眉头,她听着曾欢馨的话,觉得很是耳熟,这不是她那个傻痴的 弟弟也在她面前叫嚣的话么?看来这两个人真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可是即使这 样,那又能如何?她必须要让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懂得什么叫门当户对, 什么叫做门第有别,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许睿米想及此,不动声色地看着曾欢馨说:“最近这段时间,我没看到许睿宇, 他那么大的一个人了,有手有脚,走到哪里去,我也控制不了他。至于他究竟去了 哪里,想必你比我还清楚吧?” 曾欢馨白着一张脸,说:“是,这些日子他都和我在一起。不过前几天他不见 了,我心里着急,所以就追到这里来了。” “你以后可别再找到我这里了,”许睿米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了解许睿宇, 我弟弟是很有个性的男人,他想什么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主意,若是他不想见谁, 是谁都无法强求他做到的。所以你最好别犯傻,在我这里寻找他。因为连我,现在 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您肯定知道!”曾欢馨抬眼看着许睿米,咬着唇继续请求着许睿米:“请你 放过他也放过我,好么,米米小姐?我真的很,很爱许睿宇——” 由于情绪有些激动,曾欢馨的眼眶红了。 但许睿米根本不为所动,她凝视着前方,眼神根本不放在曾欢馨的身上,而是 冷淡地开口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一点,曾欢馨小姐。许睿宇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太多,我只承认伊连云这一个。而你,只是介入于别人感情中 的第三者,你的角色并不光彩,曾小姐,所以别用爱这个词,会让我感觉有亵渎这 个神圣的字眼。” “真正爱一个人,不是像你这样死缠烂打,而是希望他过得好,”许睿米上下 打量着曾欢馨,这次她不假掩饰自己眼眸中的轻蔑和不屑,“曾欢馨小姐,我一向 不善于直白表达我的意思,所以我希望你懂得我的意思——你,真的和许睿宇不相 配。你距离我们家族的要求实在太遥远了。所以我请求你,放过许睿宇,远离他, 好么?” 曾欢馨的脸色更加苍白,本就没有血色的* 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两道痕迹。她 知道许睿米不喜欢她,但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敌视。 曾欢馨在许睿米挑剔而蔑视目光的巡视下,几乎丧失了所有底气。 她一直以为有爱就可以了,一直认为即使有门第观念,在真心的爱情面前,那 也是不打紧的,但没想到,原来在许睿米心中,家族和地位、金钱和背景原来是占 据了爱情的绝大部分。看来,从许睿米这里寻找见到许睿宇的突破口根本就不可能 了。 “我没有死缠烂打,”曾欢馨看着许睿米一字一字地说道:“他爱我,我也爱 他,所以才和他在一起的。” “这点我也能理解。我弟弟人长的帅,又有地位有钱,换了谁都要紧紧贴上去 不可,更何况像你这样家境贫寒的女子,很早就出来闯江湖,自然更能明白这一点 了。”许睿米毫不留情地说着曾欢馨,她不打算对面前的这个女孩仁慈,只有狠狠 斩断曾欢馨对许睿宇的情丝,才能让许睿宇死心。 曾欢馨煞白着脸,被堵得一句话都没有,但自尊与自傲让她使出仅有的一点气 力坐在那里巍然不动,她怕自己一张开嘴,便会崩溃自卑得大哭。但是她不能。她 必须要见到许睿宇,除非他亲口说他真的不要她了,她才能心甘情愿死心。 “不管您怎么想都好,我必须要见到许睿宇,”曾欢馨深吸一口气,依旧不妥 协地说道。 许睿米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看来不给点好处是不行的了。她想了想,对着会客 室的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有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秘书将一杯咖啡放 在了许睿米的面前,许睿米又朝着秘书使了个眼色并颔首示意,那秘书会意地将另 一杯咖啡端到曾欢馨的眼前,然后又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了曾欢馨。 曾欢馨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那秘书,又看看许睿米,许睿米笑了笑,说: “你收下吧,里面有三十万元的支票,够你好好做点小生意的了。大富贵你没福气 消受,不过你好歹也跟过我弟弟,所以我来补偿一下你。以前我常替我父亲做这种 事,现在换成我弟弟了,我也真是命苦——”许睿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根 本没有笑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曾欢馨连碰都没有碰那个信封,而是紧盯着许睿米问道。 曾欢馨原本带了红丝的眼睛因为怒意而显得有些狂躁,让许睿米微微有些诧异,她 向后靠在椅子上,身边的女秘书连忙挡在许睿米的面前,唯恐曾欢馨会突然袭击。 曾欢馨看着许睿米说:“我不是来要钱的!钱和权势,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 现在只是想要回许睿宇,请你明白?!请不要习惯用钱来侮辱打发别人,可以么, 许睿米小姐?!” “哦?今天真是难得,遇见一个不爱钱的——”许睿米好整以暇地端起面前的 咖啡杯,轻呷了一口,说:“那我真是难办了。我给你钱,你不要,可是这人呢, 我又没有。你说曾欢馨小姐,你究竟想怎么样呢?” “我没想怎样,”曾欢馨轻轻嗓子,觉得自己的咽喉堵得慌,头一次她感觉到 了穷人没有底气的自卑和伤感,还有愤怒。她冷冷地回击道:“我只想要回我的爱 人,哪怕他一分钱都没有,我也跟着他!我和许睿宇之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被严重刺伤自尊心的曾欢馨几乎频临爆发的边缘。 秘书一看不好,立刻便按了铃让保安上来。许睿米并不想多理会曾欢馨的失控, 这样的女人她早在处理父亲的风流韵事时见多了。这些女人想达到目的,不外乎敲 诈勒索哭闹,只要赔偿金额达到她们的预期目标,她们自然就会走人。 曾欢馨也不例外。许睿米就不相信曾欢馨会不为所动,曾欢馨现在这么坚持, 只是因为她给的筹码还不够丰厚吧? “曾小姐,别费唇舌了,说吧,你是不是嫌钱少了?”许睿米隔着秘书对曾欢 馨问道。 “我再说一遍,我要的是人,不要钱!”曾欢馨站了起来,看着许睿米说: “米米小姐,请你尊重一下人。即使我穷,没地位,但也不代表我一定要受到你的 侮辱!” “给钱就侮辱你了么?”米米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优雅了,她也站了起来,盯 着曾欢馨,嘴里冷笑一声,说:“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别张口闭口不要钱— —”米米说着停顿了一下,及时将下面的“假清高”咽回了肚子里,不管怎样,她 不想和这女孩儿撕破脸皮,何必呢,她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动气。 “你真的要找许睿宇,我也不反对,反正腿长在他的身上,我又不能卸掉,” 许睿米有些疲惫地重新坐下,说:“随你们闹去吧,你和许睿宇真是一对顽石,点 化不透,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你明白么?” “酿成什么大祸?”曾欢馨依旧倔强地看着许睿米,并未有任何妥协的意味。 许睿米冷哼一声,说:“我要强调过多少次?许睿宇是个有未婚妻的人,伊连 云你也见过,他们是最般配的,从外在到内在的条件,更何况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 长大的。你若是坚持要跟着许睿宇,就别奢望他给你一个名分。” 曾欢馨沉默了,表面* 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改变,但在心里,好像有一把刀在 慢慢钝割着她的内心。半晌,她才吸口气,觉得胸腔里都是酸涩的痛楚,她看着许 睿米缓缓地说道:“我不在乎什么名分,但是没有名分我不会和许睿宇在一起。他 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走丢了,我希望能再见到他一面,我们之间会把话说明白的。 所以,请让我和他见一面,可以么?” “你的话我能听么?”许睿米美丽的眼眸里精光一闪,有些嘲讽地问着曾欢馨。 “若是见不到他,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直到见到他为止。”曾欢馨坚定地对许 睿米说道。 许睿米却不屑一顾地说道:“随便你,我有的是各种驱逐你的手段,假如你冥 顽不化的话,闹大了事情对谁都不好看,我奉劝你一句,最好慎重。”说着,她站 了起来,说:“作为一个女人,假如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无声无息地离开你, 而不去找你,你就该反思他是不是真的爱你——假如我是你的话,我是不会再去纠 缠这个男人的。” 许睿米说完踩着高跟鞋和秘书昂着头走出了会客厅,把愣怔在那里的曾欢馨抛 在了身后。空无一人的会客厅里,曾欢馨站在那里思忖了半晌,然后才拖着沉重的 脚步走了出来。许睿米的话虽然她并不在意,但还是难免在曾欢馨的心中留下了些 许的阴影。 原来一直对自己自信满满的她,心中竟开始有些微微的动摇,可能许睿米说得 对,曾欢馨觉得自己有点傻,如果不幸许睿米一语中的,许睿宇根本就不是被抓回 去,而是临阵脱逃,那么她将情何以堪。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思一直在担忧许睿宇的安危和下落中度过,现在仔细想 想,其实从以前到现在,许睿宇每次失踪根本就没有主动回头来找她过,都是她傻 乎乎地四处奔波,跟发了疯一样寻找他的踪迹。或许,她一开始就误会了? 不,不能再想了,曾欢馨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可能的真相,她怕自己会受不了。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许睿宇其实是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原来尽管已经明白这 一点,但因为伊连云没有在场,所以她在潜意识里便把伊连云当成一个符号,但是 现在被许睿米着重强调了几次之后,伊连云这个名字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曾欢 馨喘不过气来。 不管怎样,她必须要见到许睿宇,把事情问个清楚。这样不明不白的爱要维持 下去,真的很累人,曾欢馨觉得自己有些精疲力竭。曾几何时,她和许睿宇在一起, 不是感情之间的交战,而是贫寒和富贵的交战,更是压力和反抗的对峙。这种日子 不知道该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曾欢馨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曾欢馨果然每天都会到许睿米办公的地点报道,但她很聪明,并没有死缠烂打, 而是在许睿米可能出现的地方晃悠着,每天都会让米米看到她一次。 传说中的拜金女都是浓妆艳抹,面目可憎,但曾欢馨却脂粉不施,安静地来了 又走。每天总有保安奉命来驱逐她,曾欢馨都是那句话:“请问,你们看到许睿宇 了么?”时间久了,连枫黎集团的安保都认识曾欢馨,大家的目光从最初的鄙夷不 屑,到后来的同情与怜悯,在慢慢起着变化。 可是曾欢馨一直没有等到许睿宇。许睿宇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无半点 消息。曾欢馨无法* 到枫黎集团的内部,所以也无从得知许睿宇究竟有没有来上班。 她心里焦急,但凭借自己的力量却又无法确认许睿宇有没有回来过。 直到这天,曾欢馨遇见了孙淳阢为止。当曾欢馨的视线还停留在许睿米的车子 上时,她的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咳:“欢馨。” 久经站立,加上饱受强烈日晒的曾欢馨神智有些模糊,猛然间听到男人的声音, 心中一喜,以为是许睿宇,连忙激动地转过身来,可那欣喜的笑容在见到面前的男 人时,便凝固住了。 “是你?”曾欢馨有些迟疑地张口,强烈的失望过后,她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并带着点点的金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孙淳阢伸出手搀扶住了曾欢馨,没开口说话,但英俊的脸上却有着不以为然的 神情。“欢馨,你到底为的是什么?”孙淳阢终于忍不住了:“难道天底下你看得 上的男人只有许睿宇一个人么?好男人都死光了吗?” 曾欢馨一动不动,缓过神来便用手推开了孙淳阢,说:“原来,是你啊——” 言语里有着淡漠,更有着失落,还有着不易察觉的不耐。 曾欢馨的这种态度让孙淳阢有些受伤,他没让曾欢馨的手臂彻底离开,而是用 力一扯,便将她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怀抱中。 “欢馨,你别耍性子,好吗?你不知道,现在的你,让我有多心疼?”孙淳阢 说话的声音却也有些沙哑,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 “孙淳阢,我知道对不起你,不过,请你别掺和到这事里来,可以么?”曾欢 馨依旧平淡而冷漠地说道,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叫掺和?”孙淳阢愤愤不平,“这件事,本来我就有份!曾欢馨,你别 忘记,是我先和你确立关系的,是许睿宇半途抢走我女人的!” 曾欢馨只是一言不发。孙淳阢见曾欢馨冷漠依旧,心里五味杂陈,半晌,他突 然豁出去一般,对曾欢馨说:“你真的想见到许睿宇?” 曾欢馨看着他,良久过后,才回了一句:“你知道他的下落?能让我见他么?” “也许可能吧,”孙淳阢想了想,说:“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许睿宇是我的 情敌,我为什么要帮他?” “假如你能帮我找到许睿宇,你放心,我免费无偿帮你的厂商走秀,所有的酬 劳都归你,可以吗?”曾欢馨看着孙淳阢说道。 孙淳阢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说:“曾欢馨,我虽然现在落魄了, 不过你那点酬劳我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那你要什么?”曾欢馨警惕地看着孙淳阢,孙淳阢笑了笑,说:“要你。” 曾欢馨面色一变,不想再理会孙淳阢,转身便想走开,但孙淳阢却一把拉住了 她,说:“曾欢馨,你就是这样,总喜欢让男人下不来台,我知道我比不上许睿宇, 但是我对你也是真心的,为什么你总是不正眼看我?我就那么差么?” 曾欢馨转身看了看孙淳阢,对他说:“不是你好不好的问题,真的,孙淳阢, 我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思。请别怪我,有时候感情这个东西,真是——”她说着, 苦笑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感情总有先入为主,有时候我身不由己。只能怪我 们之间没有缘分。” 她叹息了一声,轻轻挣开孙淳阢的手,然后拖着缓慢的脚步慢慢走远。孙淳阢 看着曾欢馨远去的背影,咬了牙关,憋了半天,终于吐出口气来。 没有找到许睿宇,曾欢馨总是坐立不安。不过相对于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寻找与 恐慌来说,这次许睿宇的失踪,带给曾欢馨的是无尽的伤感还有渺茫的失落感。她 经常沉默着发呆,对于生活,她看不到希望,更感觉不到幸福,只有绵长的无力感。 “欢馨,吃点儿东西好不好?你这是要干嘛?收拾东西干嘛?”程小喜看到曾 欢馨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就那样愣愣地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程小喜心 里不由为曾欢馨的健康开始担起心来。但还没劝完呢,就看到曾欢馨又开始站起身 来收拾行李,便着急地喊道。 “这么等着不是办法,我收拾东西去找许睿宇!”曾欢馨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她退掉了孙淳阢之前帮她找的房子,又搬回来和程小喜同住。 “你疯了么?”程小喜一把拉住了曾欢馨,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对曾欢馨说 :“欢馨,假如我是你,我不会再去找许睿宇!因为他不配!” 曾欢馨听了程小喜的话,收住了手,抬起眼来看着程小喜,说:“为什么?” “我怀疑他对你的爱到底有多少?”程小喜叹口气说:“换个男人,不会对自 己心爱的女人这样不闻不问!假如我能见到他,我一定会问他,到底把你搁置在哪 个位置上!” 程小喜的吼声让曾欢馨有些恍惚,她听见程小喜继续说道:“就算他失踪了, 就算他被他家里人囚禁,那么难道他一个电话都打不出来么?哪怕一个保平安的消 息他都不可以传给你么?难道他不知道你对他用情有多深?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把 你给逼疯么?” 曾欢馨无言以对,半晌,她放开了收拾行李箱的手,掩住了脸,乞求着程小喜 说:“别说了,小喜,求你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欢馨?!你应该从幻梦中清醒过来了!”程小喜的声音里也 带了些许哽咽,“我不忍心看着你越陷越深,你的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而且许 睿宇也不值得你等他一辈子!趁早放手吧,欢馨!你们再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别告诉我,你这么痴心等下去,等来的却是许睿宇和他未婚妻结婚的消息!” 程小喜的话犹如一把刀,割着曾欢馨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她没有吭声, 但掩住脸庞的手指缝里却渐渐渗出了水珠来。 “你别自己躲起来伤心了!”程小喜一把拉下曾欢馨的手,露出了曾欢馨泪痕 斑斑的脸来,“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让你哭,可是你还放不开?!你犯* 么?!” 因为焦急,又不善于劝解人,程小喜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别逼我,小喜!”曾欢馨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她甩开了小喜的手,也吼道 :“我知道我不该再爱他了,总归是没有希望,可是我就是放不开!你懂我的意思 么?小喜?你没有爱过,所以你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在你看来,爱情就是壹加 壹,二加二,可是对我来说,却不一样,你明白么?!”因为激动,曾欢馨的声音 有些凄厉,让程小喜有些惊愕地住了口。 半晌,曾欢馨听见程小喜低低地说道:“对不起,欢馨,我说错话了。我是没 有爱过人,不过欢馨,我希望你快乐,不要这么痛苦。”说完,程小喜便不再吭声, 而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曾欢馨听着程小喜回到她的房间,鼻子忍不住一酸,心里的后悔和沮丧犹如一 层层的浪,不停涌上心头,在胸口澎湃。她闭上眼,重新坐了下来,将脸贴在了冰 凉的桌子上,心里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劝她放手,她该放弃么?曾欢馨心乱如麻,她也感觉到自己对于这 段感情渐渐失去了信心。可是,在她心里却无法就这么扔下所有的心结,她必须要 找到许睿宇,她必须和他说清楚。她的爱情观向来是一清二白,干干脆脆,她绝不 能容忍这么拖泥带水,不了了之。她必须要问个清楚,她才能死心! 曾欢馨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咬着* ,拿出手机,找到 了孙淳阢的电话,迟疑了半晌,她终于还是接通了他的电话。 孙淳阢接起电话,声音里带了几分欣喜,他听到曾欢馨在电话里的声音冰冷, 但言简意赅,语句清晰得让他有些觉得是在做梦。曾欢馨在电话里对他说:“孙淳 阢,你赢了。我答应你的条件,请你帮我找到许睿宇,我就属于你了!”说完,电 话就挂断了! 若不是手机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孙淳阢会以为自己是在梦游,但曾欢馨 独有的语气还有声音里的那种忧伤,通过电话传递了给他,让他明白自己总算有机 会真正得到曾欢馨。 可是奇怪的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了和许睿宇争女人得胜的喜悦。 孙淳阢答应得快,确实是有把握。当曾欢馨接到孙淳阢的电话让她去见许睿宇 的时候,她都有些吃惊了。但她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纷乱的意绪,飞快地换了套衣 服,便匆匆忙忙出了门。孙淳阢在楼下等她,曾欢馨坐上了车,尽量让自己的面色 保持正常。 孙淳阢开车前沉思了一下,对曾欢馨说:“你答应我,见面后不要太激动,免 得惊动了米米,到时候我连和她做朋友都做不成。” “你放心吧,”曾欢馨给孙淳阢吃了一个定心丸,“不管看到什么,我都不会 让你为难,我也不会发疯的。”孙淳阢这才放心地将车子发动起来。 孙淳阢带曾欢馨去的是许睿宇的办公室,在车上,孙淳阢让曾欢馨戴上眼镜, 将长卷发梳起,然后套上一件深色的西服,便成了孙淳阢秘书的模样。孙淳阢上下 打量着面目全非的曾欢馨,叹息了一声说:“其实不打扮,你也不算漂亮。” 曾欢馨一言不发,没有理会孙淳阢的打趣,此刻在她心中,只要不是许睿宇, 其他男人的置评她根本不予理会。 孙淳阢将车子开进停车场,* 枫黎集团的并不太容易,不过幸好孙淳阢是老员 工,见保安对曾欢馨抱有怀疑态度,便走过来说:“这是我新介绍来的秘书。”保 安人员彬彬有礼地说:“那就请这位小姐到前台服务处登记一下,新来的员工应该 有档案。” 孙淳阢连忙赔笑道:“她新来所以档案还没生成。我这就是带她去见米米小姐 的。”不管怎么说孙淳阢曾是枫黎集团的理事长,地位和威严还是在的。于是安保 人员在打量了很多眼曾欢馨之后,才肯伸手放行。 曾欢馨一声不吭跟在孙淳阢后面,两人乘坐电梯上了楼。孙淳阢特意带着曾欢 馨绕开许睿米的办公楼层,直达许睿宇的办公地点。曾欢馨是头一次来到枫黎集团, 随着电梯楼层的上升,她的心扑腾扑腾开始跳个不停。 总算到楼层了。在出电梯门前孙淳阢回转头再次告诫着曾欢馨:“看过一眼, 达成你的心愿就走。你做得到吗?” 曾欢馨默默无声地颔首。孙淳阢这才带着她走到了许睿宇的办公室门口。门口 竟伫立着四个彪形大汉,将许睿宇的办公室团团围住,简直像是四尊门神一样。 孙淳阢颔首,对其中一个保镖说:“我进去见总裁。” “对不起孙理事,总裁在办公,你要见他请找米米小姐。”保镖面有难色地对 孙淳阢说道,这个保镖和孙淳阢相熟,还是以理事长来称呼孙淳阢。 孙淳阢蹙起眉头,对保镖说:“这么严苛?我前两天才见过总裁,跟他交流过。 我有一项重要的业务要找他谈,请别给耽误了。”保镖想了想,退开一步,说: “那您进去吧,不过这位小姐不能进去,请在一旁稍候。” 孙淳阢拿眼看曾欢馨,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曾欢馨点点头,不吭声。 孙淳阢这才被批准* 了许睿宇的办公室,曾欢馨在外面等着,面对职业化冷漠 的保镖,她在心里不由为许睿宇现在所处的环境担忧起来。孙淳阢在办公室里不知 道和许睿宇说了些什么话,很快保镖便被召唤进去,不一会儿保镖出来,看着曾欢 馨说:“总裁说孙先生的文件是在你这里吗?” 曾欢馨连忙点点头,说:“是的,”保镖想了想,说:“那你赶紧给送进去, 送完了文件就出来。”曾欢馨说:“好的。”便夹着公文包进了办公室。 许睿宇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全套红木办公桌椅更显奢华。远远地,曾欢馨便看 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许睿宇,她缓缓站住了脚,鼻腔里立刻泛起了酸楚,这股酸涩 蔓延到她的眼里,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欢馨,”许睿宇坐在红木办公桌上,缓缓开口,他声音宛如打磨过的砂纸一 样,沙哑得几乎不能听。曾欢馨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定定地看着许睿宇,她发觉他 瘦了很多,可她又何曾不是这样呢?两人隔着距离相望,眼波流转,碍于孙淳阢在 场,却无法互诉衷肠。 孙淳阢看在眼里心里却不是滋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那个——你们见 个面就可以了,欢馨,你有话就说,说完我们必须要走人了。” 许睿宇听到孙淳阢的话语,连忙紧张地看着曾欢馨,唯恐她消失,他沙哑地对 曾欢馨说:“对不起,欢馨。我——”曾欢馨在没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心是凉的,她 打算见到许睿宇便永远离开他的。但眼下见到了人,却惊觉自己根本就舍不得离开。 外面的层层看守,屋子里的通讯全无,许睿宇跟被软禁没有什么两样。曾欢馨 突然察觉出了许睿宇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劲,她连忙疾奔上前,绕过桌子,这才发 觉许睿宇的椅子旁竟然放了两根拐杖。 “你,你怎么了?”曾欢馨惊同小可,颤声问着许睿宇。 许睿宇苦笑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天从登记所被架回来,在家里 待了不久,就慢慢成这样了。我没办法打电话给你,也没办法通知你,对不起欢馨 ——让你受委屈了。” “你别说了!”曾欢馨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悲愤和痛苦,她看着许睿宇,眼睛 里却没有泪水,“是不是你姐姐这么做的?她太过分了!” 许睿宇苦笑一下,说:“欢馨,你别怪我姐姐,她也有她的苦衷——” “她有什么苦衷?难道限制一个人的自由,就是用这种软禁和下毒手的方式么? 她这种方式就是爱你了么?”曾欢馨愤怒得几乎全身都在颤抖。她看着许睿宇,一 字一字地对他说:“我必须救你出来,不管许睿米是怎么想我的!你等着我!” 孙淳阢在一旁觉得自己好像局外人一样,为了避免成炮灰,他连忙追问着曾欢 馨说:“欢馨,你别* ,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么?” “对不起孙淳阢,我欠你的总有一天我会还你。但是现在不行,我必须要让许 睿宇跟我走!”曾欢馨站起身来,将头上的发髻扯开,然后将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 镜一把拉下,转身便往办公室外走去。 “欢馨,你去哪里?”孙淳阢连忙跟了上去。许睿宇吃力地挪动椅子想站起身 来,曾欢馨站在办公室门口,觉得心痛难忍,她看着苍白而消瘦的许睿宇说道: “睿宇,你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你等着我!” “你——”许睿宇看着曾欢馨,正要阻止她* 行事,曾欢馨却笑了笑说:“你 放心,我不会以死相要挟,我没那么傻。过去我一直忍耐,以为退到没人注意的角 落就可以,现在才发觉,凡事都只能靠自己!许睿宇,这一次我不会再将你让给谁 了,你,我要定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