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世上最美的东西,是天上的星光和人心深处的真实。 ——康德 序 建生常想,那次如果自己再狠狠心,放弃身边的一切,和昙离开这个纷乱的城 市。最后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但一切都只是也许,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建 生又解嘲似的对自己说,人生何必太执着,随缘就好,人再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增 上帝的讪笑,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建生这样想着,心中又浮现出昙的眼泪。昙就是 太执着了,不单单让自己累,而且让身边所有的朋友一起跟着她累。唉,昙,一想 到她,建生的心情莫名烦扰起来,于是举起手中的酒杯,把剩下的葡萄酒一饮而下, 葡萄酒是昙最喜欢的长城白葡萄酒,昙以前常说,最幸福的生活就是和你一起很穷 很穷地过,家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话,只有唯一的酒杯,每天都盛着一杯长城白, 我们每天都沉醉在音乐和葡萄酒里。昙,唉,怎么又想到她呢?今天是怎么了?怎 么总是想起她呢?这个女人已完全不属于自己了,她只是自己过去已久的生活,曾 经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结束了,建生神经质地反复对自己喃喃自语, 直到弥漫在整个客厅的音乐声停了他也没发觉。许久,建生缓过劲来,蹒跚度到cd 机旁按了一下play,于是空气中又响起了Secret Garden 的nacturne,这首曾经是 他们每晚必听的音乐,他们在这音乐的包围下静静地拥抱,静静地做爱。然后无一 例外的是昙的流泪,记得建生曾经不止一次地问昙,为什么每次完后都要流泪呢? 昙静静地说,我注定要为你流泪,不过不会是一辈子,我只会为你流999 次眼泪, 因为999 次之后,我就要离开你。建生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无言地紧紧抱住昙,他喜 欢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昙的爱,用全力抱她,让她无法呼吸。然而,每次抱到最 后都是建生自己先顶不住,松开了手拼命的喘着粗气。昙在这个时候从来不说一句 话,建生就以为她不怕这种不能呼吸的感觉。直到那次休克,建生在惊慌之中才知 道,原来昙每次都忍得很辛苦,为什么她没说过一句放手呢?建生有点责备昙,为 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反抗呢? 昙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说我愿意,你抱着我,你就是我的氧气,有你在,我 怎么会不能呼吸呢? 昙呵你总让我为难,建生这样想。你太不懂怎么爱一个男人了。你怎么能把自 己全部都交托给我呢?你自己呢?什么都不留下,你说要在我这里不想有自我的感 觉,2 become 1. 呵,这怎么可能呢?你是你,我是我,我们都是独立的两个不同 的人,没有独立的人怎么会有真正的爱情呢?他反复这样对昙说。昙不置可否,离 开他的那天,昙留下一句话,说余生的任务就是找一个愿意和她融合为一体的人, 那个才是真正爱她的人。每每想到这,建生的心中总会一阵阵的悸痛,是担心,还 是害怕?担心昙终其一生都遍寻不到爱情的失望,还是害怕她找到以后反衬出自己 当初深深的自私呢?尽管如此,建生还是很想知道,昙到今天找到了吗?她现在好 吗? 忘记我了吗?他拼命地想着昙,心中间歇的疼痛就着大口大口的酒灌进建生的 胃,建生找到一种畅快淋漓的快感,用来忘记一切。身体的痛苦压过心中的痛,建 生感到舒服。而影每次总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象一片雪花一样飘落附在建生的胸膛, 轻轻地移走建生的酒杯,对于这个女人,建生无处遁心,无论自己怎么掩盖,建生 总觉得影的眼波洞悉着他心中的一切秘密。这个女人,真让人舒服呀!建生这么想, 影安静,温柔,从来不过问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象昙,每天都要把她的心情先 和他述说一遍,然后一定要自己把每天的不愉快说出来。唉,真是小女孩,她怎么 会懂一个男人心中那些稍纵即逝的悲悸呢?那种无法表达却时时困绕心中的烦恼呢 呵呵,小女孩。建生“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但马上他就察觉到自己的神态,于是 歉意地看了影一眼,影一如平时轻轻的笑容,仿佛根本没看见他暧昧的神情,看着 他小声地说,难道你今晚又想做酒仙吗?建生不由得又笑了,他抚着影柔和的双肩, 咬着她的耳朵:“我今晚想醉,你先回房间吧。”影顺从地点了点头:“房间很暖, 我先去睡了。”于是影又象雪片一样飘离建生,建生怔怔地看着影轻盈的身影消失 在自己的视线,她真令人放心呀,成熟,独立,不需要依赖自己也可以好好地过。 不象昙,每次都说不抱着自己就会害怕,睡不着,只会使劲地拖着自己离开,小女 孩,呵呵,昙可真象小女孩呀,事隔5 年了,他还是这么认为,建生叹息着又把酒 杯倒满,一抬头,酒就下去了。止不住的泪水就象是酒化成的一样从心中不断地向 外涌。霎时间他明白了昙临走前的眼睛,那曾经无数次为他流过泪的眼睛,为什么 在走的一刻是那么的绝情和干枯。他现在知道,眼泪是从心中流出来的,当想着一 个人的时候流泪,眼泪就会沉淀下来,如同化石,凝固在心中,越积越多,到最后 就会把心压碎,不会再流一滴眼泪了。于是,每一次的流泪都会象刀刻的一样在心 中有迹可寻。建生被泪水迷糊的眼中又一次出现昙的容颜,挂着两串泪水,幽幽地 说:“你尝过我的眼泪,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我的。”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