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访谈的堕落 二零零二年一月二十五日的焦点访谈看起来还真有点意外,也颇有些意思。事 件的主要内容是:武汉某房地产开发公司经过有关部门的审批后,在长江的外滩— —实际上也是长江行洪河道上开发置业,经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曝光、中央领导重 视、四百多套房子已入住三百多户人家后,决定拆除,第一爆已获成功云云。访谈 的焦点是:第一、中央领导高度重视;第二、湖北省、武汉市领导高度重视,并组 织了专门小组,使定向爆破得以安全、有序、严密地进行;第三、法学专家也认为 这是依法行事,言外之意,不再是长官意志;第四、业主,也就是广大住户,体谅 国家,当然,也间接地说明了领导的工作细致、周密,正如一位受访领导所言,是 以情动人。——虽然说没有规定焦点访谈只能报道批评性的东西,但是这个报道聚 焦于人们关注之外的东西,却是叫人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正如2002年1 月30日《法制日报》指出的那样:长江河道花园式楼房被炸,炸 不掉的是质疑。人们最为关心的是,固然也有炸掉楼房的运作程序以及业主的相关 命运,但是更为重要的则是这么一个庞大的、醒目的、违法的建筑物是如何产生的? 中间是否有人通过出卖权力而获得了利益?上亿元纳税人的财产被毁后又有哪些人 应当受到惩处? 事实上,明白这一建筑违法并不需要太高深的法学知识,九十年代以来中国数 次大洪水时媒体的相关报道足以使许多老百姓至少清楚在河道上建房子是不妥的, 而且,正如有的媒体曝光的那样,这一建筑开间之初,就已遭到多方面的质疑,原 来的焦点访谈也为此而曝光过,所以说无知既说不过去,也太小看了我们政府官员 的素质了;再说,一个诺大的武汉,区政府、市政府、省政府,层层叠叠、衮衮诸 公,也不可能如此整齐划一的出现这么奇妙的无知吧?但是神奇的是,它依然无所 畏惧的、威风凛凛的矗立起来了,这就不得不叫人佩服其后蕴藏的胆量和魄力了。 上亿元的财产刹那间灰飞烟灭,这不是什么壮举!这里面包含的是太多的黑幕! 虽然人们也明白,指望目下中国的媒体来一个比较彻底的曝光,无异如痴人说梦、 缘木求鱼,但是也未曾料想,一贯以揭露事实真相的央视焦点访谈节目,这一次居 然也变得如此堕落和下作,变得叫人失望甚或绝望!那几张平素一贯严肃的面孔, 此时让人看到的也只是做作和虚伪。——说实话,对如湖北和武汉当地的媒体,人 们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了。早间湖北体彩一案,大家已有所体验,事件的曝光,最先 还是有耐于数百公里之外的《南方周末》,而当时人们的反应,则是异常的理性和 冷静,所以,当地政府和媒体的素质,同当地人民的素质相比,已是高下立判,原 是用不着拿稳定来压服人的。——同样对于这一事件,人们希望的只是,媒体虽然 是党的喉舌,但更应当是人民的喉舌,否则,就不要恬不知耻地讲什么舆论监督, 自恋什么“第四极”? 河道上的房子炸了,于是我们的媒体可以欢呼:这体现了法制!这体现了党的 领导和关怀! 这体现了政府的工作有力!——坏事就这样又变成了好事!也好,我们固然从 媒体上看不到房子建起来的黑幕,也看不出究竟是谁应当对数亿元纳税人缴纳的税 款负责,但是我们总算看到了央视焦点访谈节目或者是明目张胆地,或者是欲盖弥 彰的堕落,也许,我们还可以猜想一下他们堕落的原因。——毕竟,你可以不让我 们说话,但是你总不能不允许我们想象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