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最美丽的时候 作者:相见欢 最近看了不少感人的故事。在朋友的推荐下看了《其实我很感性》,猛然发觉,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我的,则只不过是校园中每一天发生的故事中最平 平淡淡、最普普通通的一个。然而,它对于我来讲则是绝对惊天动地、绝对无以伦 比。而把它写下来,当然是为了纪念,为了纪念我最美丽的一段青春,为了纪念我 最真挚的一段感情,为了纪念我曾走过的路。 我这人其实是非常以貌取人的,这点我想否认也否认不了,想改进也改进不了。 虽然我也知道这很偏颇,台主观,是个坏习惯。我比较亲近的朋友都知道我是个花 痴,平常在大街上遇到俊男美女都会盯上好久。我也从不忌讳让人知道这一点,事 实上美的事物人人都爱嘛,我只不过比别人更喜欢表现出来。不过,我一直很得意 的是我所中意的“貌”往往和别人不同,就是说,我的审美观很独到。我是个很粗 线条的人,平时从不知道细心观察为何物,所以“甲其实很喜欢乙啦”、“丙最近 心情不太好哦”、“丁是个很感性的人呢”种种,往往是从我心细如发的朋友处得 知的,由此我也才知道我的朋友是个“细心的人”。总之,我很笨就是了。但是, 我那特粗的神经一旦捕捉住什么,往往就是对的,也因为此,我交到的最好的几个 朋友,或者说我最喜欢的几个朋友,都是第一面就心里已经认定的了。 第一次看到你,是我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十月初的午后,太 阳暖洋洋的烤着昏昏欲睡的我,就被朋友拉起,说是需要帮忙。这也是我一大缺点, 不会说不,虽然我当时真的很想睡。然后被朋友拉到团委,就看到一间小小的屋子 里已经挤下了十几个人,我勉力听着老师的话,才知道这个忙可不小,我竟被招到 团委里面来了。然后是近十位新同学自我介绍,我就看到你了。我不是观察入微的 那种人,我看人从来只看大概,认识多年的朋友,你让我说她眼睛大不大我也是不 知道的。至今,我仍说不好你的眉毛什么样、鼻子挺不挺,但我仍清楚的记得第一 眼看到你的感觉,一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我心里隐隐的害怕着什么,虽然还很恍惚, 但我知道我害怕。除了这一丝心底的恐慌,其实我对你印象很好。你很高,很瘦, 有一点点腼腆,感觉上很像我远在百里之外的弟,要知道我们姐弟只相差一岁,感 情好得无话不谈。这让我对你有着很亲切的感觉。然后就开始共事了,每周都会见 上两面,直到一周后第一次联谊,我才和你说了第一句话。我们到北大去滑冰,回 来的路上你讲了好几个笑话给我听,我又发现原来你是个很会说话、很幽默的人。 但我心里对你是有戒心的,不是印象不好,而是印象太好。你的气质太像我中学时 的一个朋友,而那位朋友曾伤了我的心。也许我早知道你也会伤了我的心吧。 因为有了这层自觉,所以我自以为有了安全网。大一大二近两年中,我们成了 不错的朋友,也许你不这么认为,但我自我感觉还蛮好的,毕竟我知道了你的家事、 你的情事、你的烦恼、你的骄傲,我自认是个不错的朋友,懂得安静倾听,也能在 你暗恋女孩子时提一点点馊主意。我知道了你的能力,毕竟共事这么久,我当然会 看出你肯定是个非常能干的家伙。你有能力,而且以此为傲。你也是个很重感情的 人,很孤独的人,很早熟的人(忘了提,你真是我的弟弟,比我足小了两岁有余), 认真的工作,认真的生活,有一点点忧郁。我欣赏你,把你当作好搭档,好朋友。 二 那两年,应该是我最美丽的时候吧。我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件事,好好学习, 努力工作,朋友交了不少,业余爱好也没有放下,成绩虽不算前茅,自我倒也满意, 时不时拿点奖学金,还可以请请客。我活的自在、活的充实,那时的我每一天都很 快乐,也非常想将快乐分给周围的朋友。帮助别人是最有成就感、最能净化人的心 灵的事了。 事实证明,像我这种一帆风顺的人总会摔跟头的,谁能没有烦恼呢?所以,烦 恼来啦。 那一年的五月底,一个属于自习的下午。我学到四点多,有点头痛,就走出四 教吹吹风。然后,我就看到你了。你正骑车经过。因为工作结束,我俩已经一个月 没有见过面了,这样巧遇,当然很高兴。聊到工作,我问你部长找你谈了没有,因 为要有一位副部长了,而在部长征询我的意见时,我已经推荐了你。毕竟搭档两年, 我太知道你的能力。你的组织策划才能是一流的。可是,你却很漫不经心的告诉我, 你要离开团委了,要回到系里去工作。 我惊呆了,好久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再聊了几句,你继续骑你的车,而我再也 没法继续读我的书了。 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自以为安全的两年,早让我不知不觉的陷落。我已 经太在乎你了。 恍恍惚惚过了几天,我还在检讨什么时候发生了这样的错误,就迎来了团委的 联谊出游,骑两个多小时的车,到郊外住一晚,早上爬山、看日出。这也是我最后 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了。我们骑车的时候,队伍拉的老长,偶尔有一段,我和你并 肩前进,你却向我透露了一个秘密,你正在等待他高中女友的回音,如果成了,那 你们将再续前缘。 我已经完全忘记我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那晚,我独自走出营地很远,在死 寂死寂的丛林里,我靠的一棵大树,想着这两年的点点滴滴,你的大笑,你的认真, 你的忧郁,你的才干,我们并肩完成的工作,我们饭后校园中的漫步,有一滴泪就 这么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我为你而掉的第一滴泪,但却绝对不是最后一滴。 我不是那种爱你在心口难开的女孩,我也绝不是那种追求朦胧的人。我坚信, 爱要说,爱要做,喜欢就要让他知道。所以在斗争了几天之后(毕竟再勇敢的女生 也是会害羞的),我决定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的感觉,也搞清楚你对我的看法, 让这段没开始的感情有个干脆利落的结束。我到你的楼下将你叫了出来,然后在校 园里慢慢走着。又扭捏了几分钟后,我在校河边,看着静静的流水,直截了当的表 白了我的感情。 然后你却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了。我自然是很吃惊,毕竟我也是才刚刚明白没 几天。你淡淡的说,当你告诉我你将离去时,我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郊游时你的那段话是婉转的拒绝,可惜我最不懂得什么是 暗示。所以,在那个六月的午后,你陪我走了几个小时,谈你高中时的女友,非常 小心地告诉我,我很好,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我很感激你,真的,最起码你挺照顾我的自尊的。分手时,我们约定,还是好 朋友。而我的感觉,是长出了一口气。我有自信,我是拿的起、放得下的时代女性。 过去又不是没有暗恋过人,不都是好好的过来了吗? 但这次我陷的有点深。我有一点点不开心了,常常黯然失色,魂不守舍。然后 就是暑假,我随实践队到山东实践,其实是旅游了好多地方。心情好多了,怪不得 人家说旅游是散心。我认为我已经渐渐痊愈了。 大三的功课又紧了些,而我也升了职,工作也不少。这时候再加上感情的烦恼, 我活的可真是不轻松。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孩子,喜欢上了我,而我却伤了他的心。 他真的很不错,对我非常的好。周围朋友同学都为他说话,连我自己都认为自己是 铁石心肠,可是我不想接受。因为愧疚,我简直和他打上了游击,躲的远远的。 三 这一学期,我又见了你几次,都是巧遇,或者你找我聊天散步,我很开心你没 有像我躲他一样躲着我。你给我讲工作上的烦恼,讲和女友甜蜜的恋情,我是真的 为你高兴,为你的幸福而高兴。我也想你倾诉着我的烦恼,当然不是很多,我虽然 看起来很开朗、很活泼、很乐观、很外向,但我很少很少将心里真正的烦恼告诉别 人。我能说出口的都是我能够自己解决好的烦恼。 我是这么一帆风顺的人,又乐观、又活泼,我好多的朋友都想我倾诉苦恼,因 为我喜欢帮助别人,看到朋友开心,我也就开心了。可是从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 个很难很难懂的人,因为表现在外面的基本上只是我最简单的一面。而我的心思, 我不说,没有人能知道。除了你。 你是平生第一个说我很内向的人。要知道,小学是老师教我们用“活泼”造句 时,例句就是“欢是我们班最活泼的人”。十几年了,我戴着活泼开朗的面具,自 己都快忘记了。这算不算是知遇之恩呢?可你有没有想过,我那些不能讲的心思、 那些不能自己解决的烦恼,又有多少是你带给我的呢? 然后有大半年,我们没有再见面,而我虽有了烦恼,那“我仍是我”的自信却 还在,所以我还算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仍然坚信我会有忘记你的那一天。毕竟, 我想你的频率已经下降到一周只有一两次。而忙碌的学习和骤然增加的工作使我十 分的不适,这样积压了很久,直到四月底的一个晚上,校学生系统组织的一次晚会, 我的一件工作没有做好,虽然老大没有责怪我,我却极其的沮丧。当我回到我的座 位,却发现好久不见的你,赫然在座。那天全场至少有五百多人,而你为什么其它 地方不坐,偏要做到我的座位上。 你喝多了,因为你为之努力了一年的工作今晚有了成果。你和兄弟们出去庆贺, 我却知道其实你很遗憾,毕竟没有达到你想要的十全十美的结果。我笑着坐在一旁 的走道阶梯上,毕竟好久没见,在我最沮丧的时候,你正在我的身边。 你真的喝多了,因为你伏下头,低声的问着我:“还是一个人吗?”我为这个 问题而难堪,只好笑着敷衍:“这是隐私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是平时,你会很高明的将话题带开,或是随着我的口气开上几句玩笑。可 是你喝多了。是不是喝多了的人都很执著?你顽固的继续追问:“还是一个人吗?” 同样的问题,连续问了有多少遍,我实在没有数,因为我已经藏无所藏。我就 像被猎人执意追逐的麋鹿,暴露在你的目光里,暴露在你微醉的却更加深沉动人的 声音里。我由开始的笑应,到渐渐的目光闪烁,直到最后低下我的头、无话可应。 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的眼眶微湿,而我心里正汹涌的流着泪? 你不再问了,只是突然执起我的手,紧紧的握着。我应该知道你喝多了,我应 该知道你只是想安慰我,我应该知道我不该让你继续握着。而我,唯一的感觉是你 的手好暖、好热,唯一的确定是:这下我是真的完了。 我就在那一刻,才知道什么是爱情,才知道我已经彻彻底底的爱上你了。 原来爱情真的是存在的,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有天崩地陷的感觉,原来我也有 爱情。 四 我不知道那一天我是如何走回寝室的,我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五一假期我是如 何过来的,我完全被平生第一次的爱而振塌了。五天后,一次学校活动,我再次见 到了你。当然,这一天你很清醒,很振奋,你礼貌的和我打过了招呼,和同事边聊 边往外走。我迷迷茫茫的跟在你的身后,趴在大厅的玻璃上,看着五步之外的你, 挺拔、意气风发,而我,则第一次干了我原来最不齿的事:看着你的背影流泪。 泪水默默的、不停的流,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流。 直到你走远了,我才被同事们叫住,去进行活动的善后。那一晚,从来好酒量、 却很少喝到极限的我在庆功宴上喝的大醉,虽然是清醒的钻回女生楼的,却在半夜 吐了个一塌糊涂,凌晨三点用冰冷的水猛冲着我发烫的脸颊。 第二天,我痛苦的徘徊了一整天,终于在晚上拨通了你的电话。这一次,我还 是秉持着“爱要说、爱要做”的原则,却少了潇洒,多了祈求。 我再一次的表白,你再一次的婉转拒绝。在团委门口分手时,我故作潇洒的说: 我还是你的朋友,有什么烦恼了,要想到还有一个我。 你是笑着和我挥手告别的,可我却转身跑进一片小树林,坐在冰冷的草地上, 蜷着身体,失声痛哭。 我从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的泪水可流。 我也从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女生。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为了一首 情歌而哭泣、为了别人无心的一句安慰而哭泣,甚至为了看到朋友的幸福而哭泣。 那段悲惨的日子,延续了两个月,我辞掉了坚持三年的社会工作、开始长时间 的逃课,将自己像鸵鸟一样埋在小说里,什么也不想。我看心理医生,却没办法倾 诉我真正的烦恼。我已经快忘记打开心扉的感觉了。 然后期末考试了,想当然我考砸了。多门不及格。 在我最痛苦、最不可自拔的时候,是朋友、是老师帮助了我,我获得了一次暑 期外地活动的机会。 旅游真是一个散心的好方法。我再一次爬起来了。 在家休养,回来念书。我咬着牙在本来已经很重的功课外还要重修两门课程。 我将自己填的满满的,努力在淡忘。 谈何容易?我的功课好不容易过了关,推研也因为名额比较宽裕、基础尚可而 吊了车尾。而我对你的思念,总是不变。 又过了一年了,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忍不住将你约出来,聊聊天、吃吃饭。 每一次,我什么都不说,只是想看看你。我不想连朋友都没的做。可每次见了面, 回来后我总会再次失落一段时间。 你有没有发觉,我约你的时间间隔是四个月?熬过了这段时间,我就会主动联 络你。因为你有女朋友了,而我,不想打扰你们。 这一年多来,我的心情起起落落。有时候发誓一定要忘了你,有时候又确信这 辈子也忘不了了;有时候觉得思念淡了些,有时候又发现我还是那么爱你。 这一年多来,我仔细的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大一那一年,那个昏昏欲睡的午后,我真的睡着了,会怎么样呢? 如果大二那一年,那个自习时出来散步的我,没有遇到你,会怎么样呢? 如果大三那一年,那个人满为患的晚会上,你没有坐到我的身边,会怎么样呢? 也许我还是那个充满了自信、学习努力、乐观开朗、不懂得爱情的女生。 也许我已经照着过去的路,一帆风顺的走着,现在正在大洋彼岸享受阳光。 也许我已经答应了那个真的很好也很爱我的男生,过着最普普通通的被宠爱的 日子。 一个曾经充满了转机的故事,却再也没法回头了。 遇到你,改变了我的生活。 而我,无怨无悔。 在我最美丽的日子里,遇到了我这一生最初的、最深刻的爱恋。 就算它充满了泪水,它仍然,是我最美丽的爱恋。 后记 写这一篇东西,不是为了忘记。 老实说,这段经历,虽然不够完美,却足够丰富。我十分的感谢我所爱恋的那 个人,因为没有他,也许我的青春会少了很多的色彩。 其实我是个很懒的人,以前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我似乎并不想为过去的事情 而后悔不迭。 人的生命实在太短暂了,而“以有限追求无限”一直是我的座右铭。生命的长 度有限,我们只能尽力去扩展它的宽度。 我写下这篇东西,一则是好好纪念一下这段美丽的爱恋,二则是试着将心中的 烦恼倾诉出来,毕竟我还是喜欢潇洒开朗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