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第二天居然下了雪,并不算很大,淅淅沥沥的飘着,但是在昭化这样的雪却是 难得一见,刚吃过午饭,峰就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在楼下等我了,跟着他去了维多利 亚,一路上他什么也没有说,似乎在组织着语言然后准备在维多利亚给我来个惊天 一击。 我们依然坐在我们最爱坐的位置上喝着可乐,就我和峰两个人,面对面静静的 坐着,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气氛压抑的象即将来临一场狂风暴雨一样,而我说 过,一般暴风雨来临前的空间是很沉闷的。我低头喝着可乐准备接受峰给我来一记 惊世骇俗,峰也不时的看看我,然后看看窗外,看来他很难向我开口说出事情的真 想,真的有那么可怕么,也许真的就有那么可怕,不然我怎么感觉自己心跳的好快, 手有点微微的颤抖呢?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沉默了好久。“刘燕已经都告诉你了吧? 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好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开了口。“恩……”然后峰 猛的喝完了整杯的可乐,我怎么觉得峰比我还要显得紧张和难受,他起身径直走向 了吧台又要了一杯可乐,在他起身转过去的瞬间,我分明看到了峰红了的眼眶。当 峰端着可乐坐回位置上后我对他说:“没关系,你知道什么就尽管告诉我好了,我 是谁啊,有什么事情我还接受不了啊,呵呵。”勉强的冲着峰笑了笑。峰想了想终 于还是开口对我说:“张馨婷跟她以前的男朋友和好了。”峰说的是那么的小声, 以至于我觉得我是听错了或者没有听清楚,然后睁大了眼睛望着峰说:“什么?你 说什么?”“张馨婷和她以前的男朋友和好了,就在圣诞节的时候。”这次我确定 我是听清楚了,听的无比的清楚以至于脑袋里一直在回响着峰刚才的话:张馨婷和 她以前的男朋友和好了。接着脑袋里一片空白,懵了,我确定我当时是懵了,头皮 开始发麻,耳朵也嗡嗡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以至于峰反复的叫着我的名字而我却只是 呆呆的望着杯中的可乐,峰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他最爱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可 是为什么现在峰的表情看上去那么难受,眼睛里还闪烁着泪花?看来峰不是在跟我 开玩笑,他这次是在说真的了。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听见峰在一旁焦急的问:“靖, 你没事吧?”我看了峰一眼,他眼中已经含着泪花,也许我看到的是自己眼中的泪 花,我小声的说了句:“我没事。”然后低头喝着可乐,喝了好大一口,呛的我咳 嗽了老半天,眼泪都不自觉的就出来了,这种时候连我最爱喝的可乐都在跟我开玩 笑,我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咬着吸管不说话,峰也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我。维多 利亚这个时候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静的我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加快了节奏 的心跳,听见我那变重了的呼吸。我感觉手在颤动着,然后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眼泪不争气的砸在杯中的可乐里发出“滴滴”的声音。最害怕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 发生了,这两天一直在想着如果是这样的结果我该怎么办,甚至设想了一千种办法 来面对,可是当峰把那句“张馨婷和她以前的男朋友和好了”告诉我的时候,我还 是不知所措的懵了过去,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是静静让这句话撕裂了我的心,我 又能做什么?我又该怎么做?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接受着这样一个事 实,接受着这样一个沉痛的打击。窗外雪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步行街上人们有 的缩着脖子匆忙的走着,有的尽情的享受着这场难得的雪带给他们的快乐,似乎外 面很是热闹,可是我却听不见,只听到我自己小心抽泣的声音,那么的清晰,那么 的痛彻心扉。 过了好一会,我终于尝试着调整过来呼吸,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笑着对峰说 :“呵呵,我没事了。”然后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最后还是只有盯着杯子发 着呆,自从上次张馨婷在这告诉峰她喜欢我以后,维多利亚的沙发此刻又让我觉得 坐着这样的不舒服。“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刘燕她也是圣诞节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件 事,她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你说,昨晚他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 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这件事情……靖,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也许 会好一点。”怎么觉得峰最后这句话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说:“没事,谢谢你们了。”说完我开始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很多回忆一下涌进 我的脑海里:第一次在维多利亚见到张馨婷;紧张的帮峰要她的电话;刘燕告诉我 她喜欢的人我不是峰;我们一起去都江堰、凤凰山、昭化古镇、水上乐园;过生日 的时候在河边搂着她看礼花;陪着她去外面画画写生;在她家楼下抱着哭的跟孩子 似的她、吻她;她和刘燕流着泪送我和峰去重庆……一切的一切都通通浮现在我脑 海里,异常的清晰,就象是昨天才刚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曾经那些让我觉得无比幸 福的画面此刻却让我觉得那样的难受,那样的心痛,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现在 我终于感受到了。一直努力的想要我们幸福的走下去,最终还是无情的化为了泡影。 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模糊掉了窗外的天空。我努力的抬起头对峰说:“生活 总是爱对人开玩笑,而它总是很眷顾我。” 那天我和峰一直在维多利亚坐到他们打烊,我才神情恍惚的跟着峰走出了维多 利亚,雪花淅淅沥沥的飘到脸上,一股冷风吹过来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拉了 拉衣领,和峰静静的在步行街上走着,周围的灯红酒绿、歌声嘈杂,此刻都显得那 么的讽刺,似乎是在嘲笑着我,鄙视着我。我象只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道该走向哪里,只是踩着并不深的积雪留下我心碎的脚印。峰买来了热乎乎的 橙汁,我喝着橙汁觉得心里有了一丝暖意,我笑着看着峰,峰也微笑着看着我,然 后我转过去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对峰说:“这些脚印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了吧。”峰 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前面还等着你去留下脚印呢。”接着我和峰消失在这个有雪 的夜里。 接下来几天我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想出去,峰也是天天到我家里来陪着我聊天 看电视,我说:“你小子也不去多陪陪刘燕,到时候她肯定要责怪我了。”峰笑嘻 嘻的对我说:“哎呀,我有去陪她啦,放心吧,再说她这几天随时都跟她父母在一 起,我也有更多的时间好来陪陪你了叁。”“靠!你小子不乘机去见见未来的岳父 岳母,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跑我这来伤哪门子神啊。”“我靠!到时候恐怕 我还没来得及表现,就已经被她父母扁的不成人型了吧。”然后我们两个开心的笑 着,似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就这样一直到了过年,大年三十晚上 吃过年夜饭,峰照旧一个电话把我叫了出去,当我下楼的时候看见峰身边站着刘燕,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很久没有看见刘燕了,本来她的身边应该还有一个 女孩的,可是现在却只是她站在峰的身边,而我只能是一个人充当着硕大的电灯泡。 刘燕似乎也觉得有点尴尬的看着我跟我打招呼,我很明白她心里在尴尬着什么,我 对她说:“我今天可是要当一会一千瓦的电灯泡哦,你可要忍住啊,别一冲动把我 给灭了呢,哈哈。”“额……当然不会啦,呵呵。”气氛总算是得到了缓解,然后 我们三个继续有说有笑的走着。 我们还是象往年一样买了一大堆的烟花爆竹去了中心广场,看着周围无比开心 的人们,心里免不了有些感伤,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峰、刘燕,还有张馨 婷,我们四个在这里是多么的开心,多么的幸福。看着峰和刘燕开心幸福的放着烟 花,心里很是羡慕,同时也很是失落。峰和刘燕也很能理解我的心情,总是把我拉 着让我跟他们一起嗨,虽然他们知道我肯定是不能真正的开心起来,但是他们都尽 量让我不感到孤单,尽量不让我看到周围的一切而过于的触景伤情,在伤心失落的 同时,我心里也有很深的感动,真的很感谢他们这样的在身边陪着我。午夜十二点 的时候我们依旧跟着广场上的大钟倒计时,只是这次我却不知道该许什么样的愿, 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说:峰,你和刘燕一定要继续幸福的走下去,帮我完成我不能完 成的幸福。在十二声钟声清脆的响起的时候,大家又把狂欢的气氛提到了最高潮, 就在我看着周围兴奋的人群欢呼雀跃的时候,我象被闪电击中了一样楞在原地,因 为我在人群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张馨婷。 多少次都证明了我的确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她来,此刻看见她站在人群 里挽着她男朋友的手,两个脸上露出了开心幸福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去年同样的时 候在同样的地点却是出现在我和她的脸上,而此刻她身边站着的却是别人,我只能 在远处傻傻的看着呆在原地。我有点不知所措,心乱如麻,赶紧拽着峰和刘燕匆匆 的离去,峰也看见了人群中的她们,走的时候还说了句:“我靠!”看见张馨婷和 她男朋友那一刻心里那种很深很深的悲伤一下又全部激发出来,比上次在维多利亚 还要来的凶猛,来的痛苦,感觉自己的眼泪快要忍不住掉下来,赶紧加快了脚步, 峰和刘燕也默默的紧跟在后面。到一个没人地方,我停了下来,努力的做着深呼吸, 尽量不让自己太过的难受,可是脑袋里反复出现张馨婷挽着她现在男朋友的手的画 面让我越来越深的难受,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峰过来一把把我抱住,我就这 样趴在他肩旁上肆意的哭了起来,眼泪顺着我的脸流到了峰的肩膀上,很多年后提 起这件事峰就对我说“我靠!看不出你小子泪腺这么发达,当时我肩膀上的衣服全 都湿透了,一拧绝对能拧出一滩水来。”当时我就这样尽情的在兄弟的肩膀上哭着, 峰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把我抱着。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我笑着对刘燕说:“对不起啊,破坏 了今天的气氛。”刘燕看着我说:“别这么说,看到你这样,我和峰心里也不好受。” 峰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我说:“行啦,大过年的,别再哭了,你说你这又哭又笑的 象个什么样啊。”峰一说完我们三个就都笑了。我一边擦着泪一边说:“我靠!你 小子什么时候学会随身带着纸巾了?神奇。”峰一看我开始和他贫嘴了,知道我心 里好受了很多,也就放心了不少,也不还口,就在那乐呵呵的傻笑着。“我说你在 那傻笑个啥劲啊,走,陪我喝酒去。”“行,你想喝我就陪你喝个痛快。”然后我 们三个到了佛罗伦萨,在上次的包房里我用酒精拼命的麻醉着自己,麻醉着全身每 一个细胞,然后在舞池里疯了似的晃动着身体,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后来昏昏沉沉 的被峰和刘燕扶了出去,经过一家卖烟花爆竹的商店,我进去一下买了五个雷王, 然后在路边上用纸巾把五个雷王的引线裹在一起点了,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我的耳朵就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最后只记得峰和刘燕把我扶上了出租车,直接 扶回了峰的家……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