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 作者:水尽云起 “难道我真的网恋了?”肖述有点不相信。 可是回想一下自已刚才的坐立不安,他开始有点确信了。从九点钟上班到现 在他看了看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11:24分这2 小时14分钟里面,他每隔三秒钟 进一次聊天室看看,打了六个哈欠,叹了八次气,喝了两杯水,哼了十二遍“LOVE U MORE THAN I CAN SAY ”,三次想上厕所而不敢上- 所有的忐忑,都只是因为 他在等小龙女。他们几乎每天这时候在聊天室里见面。可是,今天小龙女失踪了。 肖述的心悬在了半空,没有着落。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这种滋味了。上一次的 这种心动感觉是在一年多前,他刚跟刘玲好上时。 象这个大都市中千万对情侣一样,肖述和刘玲周末才见一次面,平日里各自 奔忙着。每周五晚上,刘玲会来到肖述租来的那套小房子里,做饭、洗衣服、收 拾房间,周日才回去。对于这样的日子,肖述也觉得蛮不错的,和和美美- 除了 吵架的时候。 肖述和刘玲因一些鸡毛蒜皮之事吵过无数次,而且这无数次吵架的结果都是 嚷着分手,但无数次提出分手之后却又是无数次的和好。可并不是和好如初了, 肖述早已把以前那一片炽热执着之心渐渐淡了。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就象一种间歇 性发作的慢性病一样,在习以为常中不知不觉地蚕食着他们的感情。肖述日益认 同了那句被唱得很滥的歌词: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就这么过着吧!”每 次想起跟刘玲的关系,他都这么想。他们俩就象已婚多年的夫妻一样油盐酱醋地 过着,平淡,没有激情。 肖述的激情是被小龙女重新点燃的。那一段时间,他无可奈何地在公司里混 着日子,每天有一大半时间就泡在网上,沉迷于聊天室里。平日里并不外向的他, 在聊天室里却能妙语连珠,吸引了不少美眉或恐龙。偶尔,肖述也会为自已上班 时间聊天而良心发现地自责一番,但他很快就总结出网聊的几大好处:锻炼思维 反应能力、锻炼口才、增强幽默感、提高打字速度……挖掘出这些理由后,肖述 仍是心安理得地每天进行着他的网聊工作了。但是,有一个网聊的好处肖述却没 意识到,那就是网聊可以产生网恋。对于网恋,肖述一直认为那是无聊的学生们 玩的网络游戏的一种,虚拟而不现实,类似于他小时候玩过的过家家,象他这种 成熟而理智的男人是不会与之沾边的。所以,当他意识到他与小龙女已陷入所谓 的网恋时,他已无法自拔了。 与刘玲的倔强脾气不同的是,小龙女在网上给肖述的印象正如金庸笔下的小 龙女一样,温柔可人,天真娴静。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促狭地把名字改为“过儿”, 跟她打招呼说“姑姑好”,然后不由分说地“啵地偷偷地亲了她一下”。过了一 会儿,她发来悄悄话说:“我脸红了!”他有点不相信,但又有点好奇- 这些表 情在网上都已泛滥成灾了,他每天亲过多少个女孩儿自已都记不清!后来,他才 知道这个小龙女原来真是个纯纯的女孩,上网没几天。于是,他每天就有意跟她 胡搅蛮缠,时不时找个肉麻的动作偷袭她一下,然后一脸坏笑地想象着电脑前她 羞得满脸飞红的样子。聊天时,她大多数时间在听他说,偶尔回应一句“嗯、呀、 嘻”之类的语气词,那一番小儿女情态往往会在他的心湖中荡出一波又一波的柔 情来。 此后,小龙女和过儿的网聊渐渐成了两人每天心照不宣的约会。因而,今天 小龙女的失约使肖述的心情就如书中小龙女失踪时的杨过一样,焦虑不安。 在一整天的焦灼等候中,肖述为小龙女的失踪编织了千万个理由:她太忙了 无暇上网;她的电脑坏了;她病了;她厌倦了他们的网聊……当所有能想到的理 由都编织完了以后,肖述得出的结论却只有一个:他网恋上她了!一种他以往并 不认同的恋爱方式! 第二天,小龙女却若无其事地如期而至,她说她只是感冒了。但肖述深知, 她的这一场小感冒将改变他往后的命运。因为,细想之后,他觉得现时的他,对 网上的小龙女的依恋已胜过身边的刘玲。他必须在刘玲和小龙女之间做一个抉择 了。虽然他自知自已不是个专情的人,但让他在两个人之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他会觉得别扭。 选择谁呢?虽然只有两个选项,可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与刘玲的感 情看似名存实亡,但肖述不敢保证一旦提出分手刘玲会不会如往常一般地揭斯底 里。 而且,虽然他直觉小龙女对他也有着深深的依恋,但她也从未向他许诺过什 么,况且在网上近在咫尺的她实际上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大都市! 抉择之左:你还想我怎么样? 这个晚上,黑黑的屋子里,肖述边抽着烟,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电视里 在演一部港产青春剧《红苹果》。看了一会,俗套的情节却有一些东西触动了他 的心:主人公古巨基的前女友在跟他分手时指着新男友李灿森说:我现在喜欢上 他了,我不再爱你了!说罢挽着李灿森扬长而去…… 原来分手的理由竟可以这么简单!分手的方式竟可以这么直接!肖述想。 …… 情节推进,老男人曾志伟对古巨基说: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我明 天就把香港的厂卖了,到@ !#$去找她去。我都几十岁人了,还能这样地喜欢一 个女人,这就够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霎时,肖述的胸口象挨了重重一击,而后豁然开朗了。是啊,能够不管不顾 无怨无悔地去爱一个人,此生足矣!又何必去思前想后考虑过多呢?千里之外, 会有他的新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工作,新的爱情。虽然,一切都还有待开始! 肖述知道自已的抉择了。 抉择之右:抱紧眼前人这个周日的早上,阳光从阳台敞开着的门洞里斜射进 来,明晃晃地映落在床前的地板上。肖述坐在床上边抽着烟,边心不在焉地看着 电视。刘玲在自得其乐地忙碌着,扫地、拖地。“你看!你看!昨天才拖的地, 今天又有这么多灰尘了!”她挥动着拖把,头也不抬地说着,语调欢快,一点也 没察觉到肖述的心事重重。肖述呆看着,她一头黑缎般的长发随着手臂的动作有 规律地前后甩动着,雪白的脖颈在发丛里隐现,眼神专注。阳光里无数的尘埃颗 粒在漂浮涌动着。一股温馨的家庭气息。肖述突然发觉,自已内心深处原来竟是 如此地依恋着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 电视里,梅艳芳幽幽地唱着:抱紧眼前人…… 是啊,抱紧眼前人! 肖述知道自已的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