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恋 作者:2046 “我以我自己的方式存在着,其他的一切不值一提。——高明”。 “……你很无聊,我不再对你所谓那种不羁和放浪感兴趣,我渴望安定舒适, 我觉得我的生活该是充满温和的阳光与清新的空气的,对了,我同时受够了那些 垃圾音乐……所以我准备离开,这也是我今天要讲这些话的原因,我知道你会恨 我的,哦,也许不会——我希望我们都能为自己的感情和明天负责。”一个长头 发的女孩就这样慢声细语的跟我讲话,虽然声调不高,但却显得特纯熟特激昂, 其实我想这种语调与说话内容是不相符的——不如说她是在给家长熟练地背一篇 课文,一字不差,稍有紧张,但对方是听不出破绽的——奇怪的是,我非常的不 爽,因为我将会在十分钟内失去她,一个我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女人…… “其实你蛮优秀的,至少你对我真的很好,……好吧!祝你幸福吧。希望我 们还能做朋友。”“你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若是说她前面的话还能让我有 一点伤感的感觉外,那后面我真的被激怒了,其实我对她是不好的。在山上,她 的脚有次扭伤了,让我背着她,我对她说,坚强些,做人要懂得坚持,其实那时 候我真的很累,才不想再花力气去背她的,说说而已;在生活中我会试着迁就于 她,但这不是对一个女人的怜爱,而是在故意地弄出温柔的气氛(这就象不少男 人在打电话给女人的时候音调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酸几几的),这种温柔我会 带到床上,然后就不会再迁就她了——在我说完那句屁话后,女孩的脸上居然露 出了痛苦的表情,也许她在想她刚刚的演讲失败了。 我也为我自己的唐突开始自责,我一定是疯了,我对她其实也算不错的,她 生病的时候我一直守在她的床边,晚上看着她痛苦不安的表情,我的心里会隐隐 做痛,我甚至会混帐地祈祷老天把他的痛苦分给我一半为她承担,结果是她不久 后出院,我的舌头却得了溃疡,一大片,吃东西很疼,不过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吃 面条,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也陪着她大口大口地吃,吃的很“辛苦”,感觉很 “幸福”[事后知道,也许那是少吃青菜的原因]。有次在街上,她在我前面走 的很快,一辆车就这么开过来了,我觉得就象是要撞到她了,拼命上去推她,那 辆车就擦着我过去的。这时我意识到自己是愿意为这段感情做出牺牲的,她在不 断埋怨我弄坏了她肩上的小包,而我则为她的平安庆幸和微笑,嘴上骂着混蛋, 妈的。我不想再回忆了,那样显得我特假,特虚伪,因为我真的很爱她,本来在 那种时候我该跟她说“我爱你”的。 她决定离开了,因为我的思想在溜号,或是说我很悲伤,在回忆某些甚至值 得流泪的往事才会没有听见她后面的埋怨或祝福,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听 清了她跟我说的最后两个字:再见!声音婉转暗淡端庄凄凉,顷刻我便淡化了周 围的一切,树和楼宇的影子都变的雾蒙蒙,最终消失在一片汪洋中。我的眼泪就 在她转身的一刻落下,不过我还是为自己保持了一个很酷的表情,嘴角微微上翘, 面露不屑。 我几乎是忘记了我手中的东西,一个梨形白色光滑的石头,我本来是准备把 它送给她的,只因上面有两粒黑色的瑕疵,紧紧的挨着,依偎了亿万年。 我是一个石头人,不要碰我! 6月10日 周二 天气:晴 也许我该做一下自我简介以便读者能更好的了解故事的情节,这也是在为我 陈述的东西做个小小的铺垫。我叫高明,高明的高,日月明。今年24岁,未婚, 在某未亏损企业做小职员,薪水不多,900来块钱,基本没什么不良嗜好—— 我是说如果抽烟跟喝酒不算什么不良的嗜好的话。我现在是一个人住,屋子的面 积不大,供暖制冷都很好,屋子里堆着我的衣服和散落满地的啤酒与香烟盒,电 脑桌放在里面显得有些挤。我喜欢按部就班的工作,起床洗漱吃饭上班工作餐下 班盒饭回家,打开电脑,拨号上网…… 我打开ICQ,从五个号码中选择了一个叫“林巧稚”的名字登录上去。之 所以我申请了五个号码是因为我喜欢自己拥有不同的身份,如同美国的FBI行 动诡秘,方便自己刻意做一些留名和不留名的好事和坏事。今天我只想跟别人去 讨论妇科的疑难杂症,随便说一说荷而德林眩美的作品,俨然象一个毫无职业道 德的心理医生。找不到合适的目标是正常的——所以我很随意的找了一个叫“豆 浆”的,从她的文字和语气中我感觉她应该是个女的,当然最后还是照片让我肯 定了自己的假设,照相的人水平一般,和她的长相很相配。她是那种对人生对生 活对理想都充满信心的那种,每天早晨都去永和喝豆浆也不知道厌烦的那种,我 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她给我讲张爱玲的故事,看来她对张很熟悉,就象是在 跟我讲她们家的亲戚一样,只是少了很多挖苦和嘲讽,多了很多生活细节的描述。 后来我问她:“张爱玲在上床前通常会跟老公说什么呢?”在“豆浆”沉默的5 分钟时间里我去收了一下信,用最快的速度捡有用的读,顺便把其中一封某个重 要器官得了怪病求诊的信转发给朋友信箱列表以外的网友,我知道自己对那个器 官的机能还算了解,但若谈到诊治我的意见却只有切除了,就象是计算机里的硬 件坏了换新的一样,不过我还是很同情那个病人,并把他的痛苦转发给网络上别 的健康的人,希望那些人里面有人愿意为他找个合适的医院。“豆浆”名字闪烁 了,我来看看她的答案:对不起,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我们改天再聊。看样子张 爱玲的性生活并不美满…… “豆浆”下线了,我知道她是有意回避我,回避这些狗屁不通又装痞的问题, 但其实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尤其是对这种满怀爱情憧憬的人来说,我的这些 故做高深轻浮晦涩的东西简直是对纯洁的亵渎。我打开CD机,放进去一张老掉 牙的PINK FLOYD,满屋子都是音乐的轻快了……打开冰箱门取出一罐 啤酒,在打开前,我先点击了收藏夹中的一个聊天室,然后起了个名字进入—— “妖气”。 啤酒进肚,果然轻松了很多,也产生了很多对异性的遐想,仿佛聊天室中每 个女性化名字的背面都藏着一张不俗的脸,这种感觉很有趣,你可以凝神地望着 她,但她毫无知觉仍与那里不阴不阳不卑不亢的家伙在一起谈天说地。慢慢的你 就会因为她的某一句话引诱了你,而加入到其中。我是因为这句“妖气你醒了没 有?”,“醒了,不用推了!你好”对方叫“轻”。 我喝光这罐里的最后一口酒,没有动身去取另一罐,因为她打字很快。 “我见你在这里半天了,但没吭声” “那是你不清楚我在此流连的目的,我是在观察并研究人与人之间那细微的 感觉” “那你看到些什么了?:)” “看到有人向我走过来,是你!”我点了一根烟,抽上一口,马上屏幕上便 云遮雾罩的了,象是PHOTOSHOP里高斯虚化和放射虚化滤镜结合的效果。 “我是无意间瞥到你的,你不要太自信了” “没有没有!我是个聪明的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肯去瞥我一下的女孩的, 尤其是象你这么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小姐。呵呵” “我觉得你这最后两声‘呵呵’,特虚伪,真是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如果你不是来打假的,那不应该反对我赞美你,至少这是我的权利。” “好吧!就当你了解我好了,嘻嘻” “我该告诉你,你的指甲有些长了,叫醒我时划伤了我的脸。”我觉得陌生 的感觉被破坏了。 “是吗?那你怎么不说你脸上非法的建筑物太多呢?” “哦!我觉得如果一张脸上只有鼻子一个突起物的话,未免显得太孤单了。 所以找了些弟兄陪它。当然日子长了,有不少都失散了。” “哈!你很幽默。我想你的女朋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一定很开心。” “是吧……” 我的女朋友?我从大脑的数据库中查找一切有关于她的资料,但相关的链接 太少了。在我回忆她的面容的时候,就象是拼图一样,我找到了她每一寸裸露光 滑的肌肤和深邃动人的眸,但却遍寻不到微笑对我的嘴和洁白如云的牙齿。我甚 至有些苦楚,对于爱情一旦回忆起来就难以终止……我起身取来第二罐啤酒,现 在是晚上10点20。 “你似乎不大想提起这些,是吧!”轻说…… “恩?好象不回答我” …… “说话啊!” …… “你去哪儿了?” …… “我刚回来,刚刚有电话打进来”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掩饰。 “怪不得!我以为是你失恋了呢,原来这个时候女朋友还在惦记着你呀!” “什么呀!是我妈让我有空回家吃顿好的。”人不要轻易的撒谎,不然要撒 多出几倍的谎去解释你前面的话,这样很累,有很多人就是这样得病的。然后在 送往医院的途中还要极诚恳极自信的告诉别人说,我没病,我的病也就是没有感 觉而已。 “看来你的女朋友的厨艺并不高,不能满足你日益增长的食物品味需要了” “你干嘛老提上她!……何况她做的杯面我很喜欢吃,物美又价廉……”我 怀疑她是质检站的,太过关心我的生活质量问题!让我觉得有些絮叨。 “我很抱歉涉及了你的隐私,不过我原以为你们生活的会很愉快呢。我不了 解你,正如你也不了解我一样。我只是想跟朋友一起快乐,或是说让你快乐而已。 如果说这些话伤害了你,让你勾起很多难以启齿的回忆的话,我向你道歉。” “谁说我们在一起不快乐……不过,分开后快乐的时间会更长些。” “果然是这样,妖气!从你的名字我就看得见你的忧郁和对现实的排斥了, 开心一点。” “我试着去忘掉些什么,可是到现在我却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去忘掉了,都 是些琐碎的小事儿,也就是这些琐碎的小事儿构成我们的全部,然后我选择反安 装的时候,那些碎片都残余在我的躯体内,随着血液一样,隔一段时间就腐蚀一 下我的大脑” “我还以为你又跑掉了呢”轻接着说“凡是可以称做回忆的东西都是难以忘 却的,与其选择忘掉不如选择珍藏……” “你是说……”我对她的说法感到很满意 “我的意思是,每一段回忆对 你来说都有非凡的意义,她可以小到不能再小,一个吻,一碗面,一勺粥,甚至 是一句让你附属于她的妄语——‘你是我的’。正是这些构成了情感的全部。爱 过是无尽的疲惫,这是属于你的战利品!只有回忆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 我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我只剩下回忆了……” “还有新生活,新感觉”几乎在我说完的同时,轻的这句话就出现了,我感 觉我们是在同一时间发出的不同声音。 门铃响了……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你等我一下……”我去开门,门口是一个看上去颇 现实的家伙,“鱼雷”,今年24岁。因为他遇水即沉,可惜了这浮力大于水的 180多斤脂肪,因此得名。 “嘿!又上网泡妞呢?嗅到几个了?”那家伙嘬着牙花子,看样子是刚吃完 烧烤,一股籽盐味儿。 “一边呆着!不要成为我这陋室的第一批不受欢迎的人。”说话间我已经坐 到电脑前,轻已经打了一句话给我…… “有朋友来了?今天也不早了,我该休息了。认识你我很高兴,祝你快乐! 再见。——轻” 轻离开聊天室了。 我又找了两个木偶的站点感觉特没意思,转回聊天室,发现轻的名字果然不 在了。然后下了网,专心喝起啤酒来,一面幻想着轻的模样。 鱼雷找了本阿罗斯密斯的CD塞到音响里,马上穿出一阵猫叫和乐器的轰鸣 声。“我听老卡说你跟小回子吹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老卡是我初中的一个同学,今天的为数不多的几个现实朋友中的一个,跟鱼 雷一样他们非常热衷于打探别人的消息,然后炒作。小回子是我女朋友,不,是 前任女朋友,回民,人口数目并不少的少数民族。“是离了,有一个多,或是两 个多月了吧!”我靠在椅子上掰手指头,脚搭在桌子上,不小心压到了键盘,屏 幕的输入栏里,排出了一大排的N,然后机箱里嘀嘀乱响。我只好换了个姿势, 端庄的坐好,发现那个胖子在喝我剩下的啤酒,我只好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 “高明,你说那玛利亚·凯莉弄那么胖干嘛?不会是她男人喜欢胖女人吧!”小 回上个月来的时候落下一本杂志,被我心烦的时候扔到床底下,没想到鱼雷还是 给翻出来了,因为杂志上很多灰,所以他看的很小心,就象书的页角上沾满毒汁。 “不知道,一会儿打电话问问你的小蜜。” “整个一傻波依——”他举着杂志给我看上面一个正大红大紫的大眼睛女星。 “我回去了,这两本书让我看看,一本昆德拉,一本茨威格。杂志我也拿走,回 去受受学龄前教育。”我起身送客…… 回到屋子里,我看了看表,看了看床,真感觉有点累了。关了音响,脱了脱 就钻了进去,灯没闭,电脑也没闭。 6月11日 周三 天气:晴 我不喜欢夏天的原因就是我不能背着冷气机到处跑,所以就变得极少出门。 赶巧这天单位要我出去买几个墨盒,这个差事不错,因为下午我可以借口留在家 里不用去上班。 中午在外面吃了点冷面,也算是打打牙祭。冷面不冷而且做的很难吃,放了 很多我不喜欢的泡菜,在吃面的途中我就打了电话给老卡和鱼雷,他们正好在附 近的一家馆子里喝扎啤,我留下大半碗面和三块钱,打的直奔那里。发现两个人 已经喝的差不多了,鱼雷看上去象个西红柿,脸上还反着光。旁边还有两个姑娘, 不用说,这顿饭的动机不太单纯。我自己搬了把椅子靠着老卡坐下,要了一杯扎 啤,开始挑咸菜碟子里的黄豆粒。 “离了?”老卡问我。 “啊!离了!没劲。” “因为什么呀?是不是满足不了你了?还是你又有了心上人儿了?” “哪儿的话。很简单,就是该做的都做的了,该说的都说了,难有突破。再 这么下去就只剩下过日子了,我和她又都不想,所以先假离。哎!服务员。你再 拿一碟这黄豆,挺香的。” 谈话间我看了看那两个女孩,左边的还算标致,也许是因为低着头。右边的 我没敢细看,因为她正看我呢。由此推测,“右女”是替“左女”择友把关来了, 然后选择对象是鱼雷,因为那小子紧着给“左女”递皱巴巴的餐巾纸。 老卡替我分析了一下:“小回子人不错,可能是因为你老不陪她,让她动了 外心。” “唉,谁是小回子呀?我认识吗?”“右女”问老卡。 “你认识,就是铁娘子呀,外号撒切尔夫人的那个。” “谁呀?……是我们学校的吗?”“右女”再次发问的时候,我可以找机会 仔细看一看了,果然是那种脸蛋儿过不去用话说找平(衡)的那种女孩,不过她 带了一条别致的项链,我在想是不是真货。 “你没病吧!这事儿有什么好问的?真是个幼女。”很难想象这是鱼雷说的, 虽然符合他的个性,但时机有些不对。 我在听到幼女这个词儿的时候,一口酒就那么喷出来了,弄的可身都是,也 没空擦。开始就我一人乐,后来我们三个都开始乐。“幼女”(这会儿我真的可 以叫她幼女了)的脸由白变红再变白,然后拉起另外一个女孩的手起身就要走, “看看!这就是素质!我们走!” 那个女孩很矜持,显然是不想走,“要不你先走吧,回头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吧。”“打手机吧,我还要上网呢。”“哎呀呀!还打手机。” 老卡趴在我肩头上小声的说。跟着我们两又是一阵狂笑。笑声中,右女离去, 留给我们一副用过了的餐具,有服务员过来收了。 跟着我们就在那儿一顿乱侃,因为我来的晚,所以中途鱼雷还建议罚了我两 个扎啤。后来侃着侃着就侃到网络上了,于是乎,我想到了“轻”,但不知道该 想些什么。从1点喝到3点的时候,我们四个人决定去附近的一家酒吧。 再次捧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有点多了,他们俩的状况也不好。鱼雷抱着那个 女孩不知道再叨咕点什么,估计又是些海誓山盟吧。老卡把脸贴在啤酒瓶子上, 非说那样凉快。我上了趟厕所,然后回到座位上坐好。我想起了小回,想到我们 鼻尖相碰的感觉,想到她头发的味道。每次我喝醉的时候都喜欢拥着她,把脸贴 在她那柔软馥郁的脖子上,这是让我难忘的兴奋与沉沦。醉是种甜蜜的感觉,当 周围景色由昏暗转入凄凉时,只有她是温暖的,是真实的。 小回就是那缕若即若离的月光,高傲,孤寂,充满希望。 酒吧里萦绕着罗大佑的《是否》: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是否这次我将 不再哭/是否这次我将一去不回头/走向那条漫漫永无止境的路/多少次的寂寞 挣扎在心头/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只是为了告 诉我自己我不在乎……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鱼雷家的地上,床上有两个,是鱼雷和老卡, 看样子我是滚下去的。那女孩在卫生间里洗床单。我进去洗了把脸,连擦也没擦 的就出去了,走的时候没忘了跟那女孩说再见。 走到街上的时候我发现天已经黑透了,看表:10点半了。打车回家是11 点了。 回到家里,站在镜子前我梳了梳头,大口大口的喘了几下气,又挤破了一个 刚刚长出来的青春豆。洗脸回到电脑前,我突然想起了叫轻的那个女孩,连忙上 网看她是不是还在…… 聊天室里人影攒动,东一句西一句的好不热闹。我在选择谈话对象里选择了 轻,“你好啊,轻,是在等我吗?” “妖气,你来的很晚啊!是去喝酒了吧。” “没有,看了会儿电视。”这是我的习惯,不希望让对方觉得自己一猜就中, 那样太没有个性了。 “是嘛!有什么好电视啊?” “鬼片儿,无聊!” “哦!对了,心情好些了吗?” “还不错,只是被你划伤的印子还没好利索^-^.” “与其让你挂在嘴边上落下埋怨,不如也让你抓我一下好了” “这个…其实我不是在埋怨你,你的力度和长度都正好,只是位置稍稍差了 一点儿而已,看上去没有那么酷罢了。” “你就知道贫嘴。你真的打算放弃你的女朋友了?” “你的ICQ是多少,聊天室的速度很慢。”我不会再跟她提起这事儿了。 “告诉我你的吧!” “17717198”这个ICQ的注册的名字是妖气。 几乎不用等待,就有加入信息了,名字是单字母“N”。我知道一定是她。 “轻?是你吗!” “ ^-^ 很可爱不是吗?” “还不错,但不足以打动我!我只喜欢蝴蝶和张曼玉这两种动物” “我不会比她们差许多,我是说不仅仅是长相,而且身手也很敏捷,轻嘛” “我好想躺下来跟你聊天,可是这太难了。因为你只活在电脑里,我只有靠 近屏幕才看得清你。”我觉得自己的酒劲儿又发作了,思维缓慢,错字也开始多 起来,连坐着都觉得很费劲,于是去了趟厕所。 “网络的我不能给你温暖,同样网络的你也不能带给我安全感一样。我们生 活在不同的世界,只有靠比特来维持你我的关系,这已经足够了。我跟我都只能 生活在这里面,但感觉是相通的,我能感觉你的心跳” “可我感觉不到你心跳” “这是正常的,因为我的心已经不跳了^-^.” “轻,我经常感到自己特孤独。孤独到跟所有的人都产生了距离,而且我走 的越近对方离我越远。我仿佛置身原野之中,身边是无数纷飞的蝴蝶,但这美丽 却让我感到压抑。” “人的肉体对于灵魂来说是只木偶,人的灵魂对于肉体来说却是鬼魅。灵魂 可以穿越困的罅隙,可木偶不能;肉体可能承受的任何的轻,可鬼魅却永远也感 觉不到其中的质量。你不可以活在无休止的意识轮回中。因为你是人,活着的人, 现实的人。” “这是盘棋,我不可以输给感觉,我是他的主人。” “生命本身就是种幻觉。所有的感觉都是你把看到和听到,感受到的东西加 工后出卖给自己的幻象,而你却用真实的情绪去换。” “也许你说的对,轻。也许我们真的是活在两个世界里。” “不要胡思乱想了,如果我们明天还能够见面的话我们再好好的聊,你今天 有些累了。 12点多了,明天要上班的。再见!“ “轻,等等。” 电脑上已经显示对方下线了。 这天的晚上我做了个美梦。 6月12日 周四 天气:晴 或许我该对自己的工作日程做一下简要的介绍,但现在想想还是没有什么好 说的,无非是整天摆弄些数据表格一类的,这些对我来说很容易,也很轻松。 墨盒在昨天上午就买好了,今天一早晨我就带到单位去。夏天的清晨和新鲜 的空气会带给街上每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一个良好的开始和不错的心情。除了 感觉有些饿外,我的精神还不错。走过一小片住宅区的时候搭了段主任的车,随 便也蹭了棵烟,夸一夸主任家小孩的智商和最近他一些鲜为人知的丰功伟绩。主 任也对我提了些意见和期望。 坐在办公室里,我发现自己的随身听里面并没有放磁带,便跑到车队去借了 本《劲爆大杂烩》的带子,磁带的音质巨差,当然里面那些臭了街的烂歌让我听 了更难受。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巴金老头的《愿化泥土》有一搭无大一搭的看, 那个老头儿很有意思,对现实很矜持,言语里充满希望。除非撒手人寰,不然决 不会放弃对青少年的感化,就象是他在给自己做的序中这样说:“我的心燃烧了 几十年,即使有一天它同骨灰一道化为灰烬,灰堆中的火星也不会给倾盆大雨浇 灭。”我很钦佩这老头在80多岁的时候还有此激情,还肯把自己那捧热灰同泥 土搀和在一起,让自己不朽、升腾与千万人的思想一起荡漾。我想一想自己80 岁的时候会老成什么样,还会拥有些什么,那时候陪伴我的会不会仍是小回,哦! 不,她已经离开我了。想着想着我就睡在那儿了…… 梦中的我走在大厦林立的街头,漫无目的地向前狂走,不知方向也不理规则 更不会疲倦,周围是行色各异毫无表情素不相识匆匆赶路的行人,头顶是面无血 色的苍老的太阳在风中颤抖。终于我走累了,坐在路边休息,就化为一摊泥土, 后面的人群毫不留情的从我身上踩过去,我终于有幸成了这个城市自然风景的一 部分。 醒来的时候错过了吃饭的时间,只好自己拿电炉子煮了点方便面吃,煮和吃 的时候我都想起了她——小回。 下班的时候我拒绝了几个姑娘“去蹦D”的邀请,因为我还要回家继续我的 生活和习惯。 我上网的时候轻还不在,那朵小花是红色的,看上去惹人怜爱,娇艳欲滴。 我先去一家壁纸站选了两张清淡的壁纸前后比较,最后选中了一张上面带有大小 圆圈的,回头自己编辑了一下,把自己的几张头像贴到圆圈里,竟产生了意想不 到的效果,再做了些装饰,改变色相和饱和度,最后我给这副画起了个名字叫 “EYE”。这个时候轻的那朵小花还是红色的,红的有些烦躁,有些焦急。我 点了根烟,拎了张报纸去厕所,等我再回来的时候见那花还是红色的。我跑去聊 天室找轻,她果然在这里,跟一个叫“树冠的光”的家伙在聊这阵子的天气情况, 并牵强的和自己的情绪联系在一起。 “轻妹妹……”我用的是私聊,因为我是来叫她打开ICQ的,不是来抢人, 别让人家误会。何况我知道有些人就象是体内注入大量雄性激素的公牛一样,苦 于无处发泄,正等待时机。 “妖气你来的这么晚啊!”也是私聊。 “我以为你在ICQ里的,所以我眼睛都看酸了。” “我忘记了开。等我。” 就这样,那朵小花由红变绿,我几乎可以闻到一股湿湿的麦香了,并同时化 解了土腥。 “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没什么企图,因为我们之间没有 约定,也不同属于一个城市,甚至一个世界。 “等我干什么呢?是想让我陪你观察并研究人与人之间那细微的感觉吗?” “你的记忆力很好啊!莫非是魔界村的?” “嘻,还好!由于我对生活的虔诚,上帝有意照顾我,送我一副上好的脑袋, 要我记得朋友说给我的每句话。” “……哦!是嘛”。轻的那句话我好熟悉,从前似乎听到过,或许只是语气 的相仿,再或是对圣灵的偏袒和对生活的执着?是小回,但我不打算继续回忆下 去,带来的只有撕开伤痂的疼痛,她对我的一切到今天全变成难以割舍的紧附于 心的痂。尽管我努力的逃避这种无意义且伤感的回忆,但“轻”的这句话仍象香 烟的缭绕从眼前掠过,足以让心流泪。我塞了一本带子到卡座里,是张楚的《造 飞机的工厂》。 “当然!对了我今天找到一个非常不错的网站啊,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地址” “http://www. ???????” “正在进入……” “我已经到了” 眼前渐渐出现大片的葡萄园,恬静安详,一条银色的小河蜿蜒穿越于园中, 象画院里悬挂的钢笔淡彩。“挺美的,但没什么特殊的。” “有没有看到远处那淡黄色的椅子?” 我这才发现那里果然有一双人靠背椅,颜色淡黄。“看到了。还带着铁支架。” “不错。那有没有看见屏幕的右边,还有一个相同的?” “哦?真的,这里还有一把……” “那更远处呢?” 我开始仔细的留意这张图,发现图的深处有很多美丽的东西。黄色的椅子越 来越多了,甚至遍布整个葡萄园,落错并不杂乱,在静静的等待。“这种感觉很 象天堂,严肃溶解于整个园中。现实中的天堂也会熙熙攘攘吧!” “不会,我现在就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嗅远处飘来的葡萄香和静听飘渺的乐 声。远远的我看见你坐在那里,前顾右盼的象是在寻找什么,但其实你已经沉浸 在自己所谓的平和和自然里。” “我觉得你象是园中的主人,而我是来做客的。或许我不属于这里,因为我 们身处不同的世界。” “……或许是吧,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些,找到些什么,忘却些什么。” “我很想了解你内心深处的东西,可以帮助我追忆和建筑希望。” “我想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 “你对我来说是个熟悉的谜,不过不要紧,神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哈。” “临走的时候我要对你说:生活虽然有很多难以言传的纯净和精美,但她绝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波涛汹涌,更重要的是不够多姿多彩。 这就是20年和50年的问题,你用20年的时间去享受冲动和激情或是用 50年的时间去品味人生的平淡与祥和。你选择的不要太快,明天告诉我……“ “你是让我用整晚的时间去想吗?” “就算是吧,我来帮你找一找令你困顿的原因。bye-bye ” “再见,晚安” 轻走了,留下一道太难的选择题。我用三分钟的时间冲了个凉,然后倒在床 上静静的想,就睡着了。 夜里下了雨,有雨点打透了纱窗间的间隙,化成水雾扑醒了我。我爬起来点 了棵烟,坐在窗台上边抽边看街上闪亮的街道,象一条黑色的河流,向盲点处蔓 延。浓重的黑幕压制了心绪的杂乱,我终于可以静下来想那20年和50年的选 择了…… 6月13日 周五 天气:雨 早晨的时候雨还没有停,整个城市看上去就象幅水彩画,而我就是画中无轻 无重的一笔混在车流中向前。我原以为城市加入水以后也会变得稀释的,可他看 上去更浓重了,也很年轻,所有的颜色都更加鲜亮了。我把随身听的音量调大, 很快整个城市和雨一起都淹没在音乐中了。 路上的时间要比平时长一些,等我到了单位,已经迟到了,不过没谁埋怨我。 楼下财务的‘孙二正’上楼给他女朋友送手表,看到我收伞整理湿了的裤腿,笑 着说:“早晨卖的好吗?现在‘水果’生意不大好做了,哈哈”。“啊……是啊, 明天改卖避孕套,哎,小孙,你这是多大型号的?”我拉了拉‘孙二正’的雨披。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只有我一个人表情严肃。“A4的吧,单面光。”哈哈哈哈! 大家很快就乱做一团,用互相调侃来打发时间。在单位的日子就是这么好过,整 天有聊不完的话题,也有看不完的专业书,我甚至找了一本资深专家编写的书去 垫我的桌腿。 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我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告诉我有时间回家看看,给我 好好补补营养。我告诉她就今天晚上好了,回家吃饭,给我包点羊肉萝卜的饺子。 周末的晚上,很多人都预先准备了好多的活动,其实只从中选择两三个来做,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把这些设想都变成现实的话两个周末晚上的时间也不够,而且 差不多要花去差不多一周的薪水,这对他们来说是决计不可的——所以,陪老婆 看看电视是最经济的,随便也能调剂两个人的感情;再或去蹭别人一顿饭。自从 上网以后,我的晚上都被网络占用了,星期五的晚上对我来说也只是能多遇到一 些苦读的学生而已,一个个面露菜色,精神疲惫,想上网来轻松一下,结果是同 样的头昏脑胀的下。 在我家楼下遇到一初中的同学,那个家伙现在正大批量的贩卖圆珠笔,据说 生意也还不错。临走的时候我看见他的T恤上俨然印着“走进INTERNET” 的标语,随便问了问在哪儿买的。“封闭市场10块钱一件,‘走进因特那匈耐 尔’嘛!实现现代化。”“哦,呵呵。 是啊是啊。有空上去坐坐。“ 饺子已经蒸好了,老妈老爸坐在那里等着我。老妈一见到我就心疼的说: “哎!这孩子又瘦了,老高一会儿给儿子准备点钱。以后可要按时吃饭啊。要不 就回来住吧!呆会儿把衣服换了,妈给你洗洗。” “哦,不了。我吃完饭就回去。这几天挺忙的。”“注意点身子,别累坏了。” “恩”。我从老爸手里接过钱,查也没查的装在上衣的口袋里,坐在饭桌边上。 “爸,一块吃吧!喝点。”“再给我儿子炒两个菜。”老妈答应着笑着进了厨房。 看得出老爸已经老了,也许我该抽出更多的时间去陪陪他们了。 我回去的时候差不多9点多了,晴了的天又飘起雨丝来。我路过烟亭的时候, 买了三包希尔顿,打开一包点上一棵,就这时候雨大起来了,把我嘴里那根烟打 的湿漉漉的,由弯逐渐折断。我的脚步仍保持一个频率,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 就这样,我到家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 冲了个澡,换了件干爽的衣服。我又坐在电脑前,轻早就在了。 “想好答案了吗?”这次是她先。 “你先等我把头发擦干:)” “OK!” “有冲动50年的选择吗?” “有!那要等到人类的寿命再提高五成。你抽烟,酗酒,不讲究生活作息, 没得选择。” “那我选择20年!” “这是种自私的答案,你耗尽了自己的20年,把痛苦和寂寞留给别人。” “那个人是跟我生活在一起的人吧,我想她或许可以跟我一起冲动的。” “两个冲动的人生活在一起的本身就是一种冲动。冲动的你需要考虑这种生 活的可靠性有多少。” “这么说,你选择了无味的50年?” “这不是无味的生活,只是去体会生活的平淡与祥和,跟自己喜欢的人去长 厢斯守。” “说的华丽一点罢了!呵呵” “你被网络这种虚幻的东西给传染了!生病了,不是进化。你变得孤独怯懦, 不敢靠近现实一步,只在网络中满足自己的私欲。”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好象有 点急了。逼得我去仔细的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网络综合症。 “有药可救吗?” “没有了!最后一片被我吃掉了。:)” “我正好等下批了。” “不如你试一试物理治疗。” “物理治疗?我听别人说就是上刑。” “你这种人上上刑也不错。接受吗?我可以做你的医生。” “是私人的医生吗?我可不愿意跟你那帮病人混在一起,大呼小叫的。” “你可幸福了,这拨就你一人。不过,我从前也没有过患者的。” “啊……行啊!为了我的幸福,就牺牲一下吧。”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要试着少熬夜,每天晚10点半以前睡觉;多做锻炼, 睡觉前20个俯卧撑;坚持晨练,每天早晨慢跑30分钟;多看健康的杂志,少 读痞子文学;多培养自己对陌生人的自信心。这就是第一个疗程。” “MY GOD!这都是我的缺点吗?” “在我不了解你以前,这仅仅是表面上小小一抓。抽烟酗酒还不算” “烟酒先过一阵子再说吧!我一下子变得太正常,连周围的市民都会受不了 的。从今晚开始吗?” “Yes !NOW !10点20了,你还有不到10分钟了。准备准备吧! 我陪你一起,我也下网。“ “也陪我做俯卧撑吗?” “做梦吧你,我的任务是吃掉下午买回来的冰淇淋?” “我苦!” “下!” “汪——汪汪” “你想告诉我狗急跳墙的故事吗?明天吧!嘻嘻。一起下吧!” “这很简单没什么的!” 就这么骨碌下来了,连再见都忘了说,刚想上去补一个。发现轻已经下了, 她好认真啊。 差不多有两年多没这么早睡了,翻来覆去的折腾,12点的时候想起来把小 闹钟调早了一个小时,两个,一个在枕头边,一个在电脑上边。 滴答滴答,终于睡着了……奇怪,没做梦。 6月14日 周六 天气:晴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小闹钟冒着生命危险在我耳边轻呼。“啪!” 一本英汉辞典中断了它的话。“嘀嘀嘀嘀——嘀嘀嘀嘀——”第二只响了,我被 打败了。 起床洗漱,那时正是早晨5点10分,我环顾小窝,非常寂静,整个窗外是 一片淡蓝,远处是灰。昨天掐灭的烟头卷屈在啤酒罐上,周围一片狼籍。机器忘 记了关掉,电扇发出嗡嗡的响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充斥了整个屋子,幸好我 及时将它关掉。我穿好衣服,换上一双轻便鞋出门。 空气非常清新,我怀疑这种新鲜的东西在白天躲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厌烦城 市的嘈杂而远去农村。我开始跑起来,一路浏览从前没有注意过的事物。象树, 象楼,还有远邃的天空,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这个城市也有些可爱了。 早晨晨练的人并不少,所以我的出现没有新意,只是我走走停停的让舞枪弄 棒的老爷子笑话,我大声的向他们喊:“嘣——入呵!”他们怎么会懂法文,哈 哈!我赢了这一局,笑到了最后。蹦跳离开。 清新的空气和愉悦的心情果然让我兴奋了不少,路过街边的油条铺子买上半 斤油条和一碗豆汁,一口气吃掉。于是我也开始羡慕起有早饭可吃的人们了,懂 得享受早饭的人才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那也多半是年老的人和学生吧。轻是 不是也懂得这种早餐享受呢?张爱玲呢?小回不会,她平时是住宿舍的,而我每 次去找她的时候都是睡眼惺忪。在小回离开的日子里,我也曾路过她们的窗前楼 下,那时所有失去的美好岁月都会渐渐的浮现,在我准备仔细整理的时候,却被 自己所谓的自尊严重击垮——一切都已经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强硬的 态度与日俱增,后来竟然成为我聊以自表的论据。 “生活是一锅粥,什么都是靠熬的。”在我跟小回熬日子的时候她这样跟我 说。我们也就是在混在这一锅粥里,被搅来搅去,由稀变稠再变稀。这是个周六 的上午,是个难熬的上午。我拨了十分钟的号也没有听到校验的声音,我想今天 上午是奔不到网上去了,充满了厌倦。除了上网,我有时也通过无聊的小说和音 乐去打发时间。我找了张PANTERA的92专辑,我很喜欢那张CD,只是 那碟片损坏的极其严重,到后来只有前四首歌曲可以听,不过我还是常拿出来听, 第五首歌的名字是《This Love 》。这个上午,所有的文学名著都变成了《普通 物理》,让我难受,让我困顿乏味,最后让我放弃。 我在这无比的炎热中逐渐丧失了激情和欲望,剩下懒惰和对美好的绝望。脱 光衣服后,我暴露在空气中,让整个身体去接受热量。大汗淋漓后,我发现熬日 子过是一种发泄,然后发泄带给我的疲惫本身也是一种发泄。我又开始说这些狗 屁不通的话了,反正我终于觉得现在的生活在慢慢折磨我死去。而网络是什么? 是让自己那已经本已死去的灵魂寻找另外一种活法吗。说实话我已经搞不懂上网 的目的了,这就是一种“一切照常”的习惯,是种程序。 我想到轻,突然钻出的新鲜就象夏日的冷气,让我肯去重新发现自己,追溯 感觉。 一觉醒来,我睡在中午1点过5分,口渴了。冰箱里有啤酒,我在想自己如 何下床,入厕,打开冰箱门,取出啤酒,一口喝掉半罐。 但我始终没有动,只是在想。于是,再次晕倒……再次醒来是差五分钟3点。 我给老卡打电话,约他过来吃饭。二十分钟后我们如约在楼下的小吃部见了 面,点了葱包肉和烧茄子。吃饭的过程中,谁也没提喝酒,也许我们都在庆幸。 小吃部里热浪袭人,老卡一直在抱怨国产的电扇的质量不佳。我们都光着膀子, 看起来比穿着T恤的姑娘们凉快的多,可还是忍不住把裤腰向下退了一寸。吃饭 的时候我们大谈特谈“饿尔尼诺”,甚至把它揪出来大骂一痛。我们就是喜欢这 样牢骚,贫来贫去的不知疲倦,话与话之间又不贴什么边,只是打那儿指那儿— —象我现在一样,只是在表白现实和现实的不知所云。 吃完炎热的午饭,我们各自建议回家,做鸟兽散。我路过门口的时候没有上 楼,直接去音像店买了两张VCD《乐火焚身》和《动物总动员II》。两部极 其无聊的电影,只有出色的声光效果和毫无新意的搞笑噱头。 我坐到电脑前,上网收信,发现信箱里又塞满了广告。我先是一股脑的全部 删掉,然后又趴到垃圾桶边上翻来翻去的,捡自己认为值得一看的信读一读,后 来还是全部清空了。 ICQ有图标闪烁,我打开发现是轻的离线信息:“妖气,跑了多远了?心 情怎么样?” 我飞快的RE:“轻!早晨的空气好极了,而且我在几年内第一次尝到了油 条豆浆的味道,很香!” 我又开始了在网络间漫无目的的搜奇,不去猎艳,只是瞎转。下载了一整张 STEVEVAI的专辑,反复听了几遍里面这首《Fever Dream 》。轻不知不 觉地就绕到我身后了。 “早餐的味道不错是吗?” “我等你等的仙人掌都榭了”看到她,我很高兴。 “是嘛?你肯等我我就很高兴了” “你怎么才来呢?” “我知道你有耐心嘛” “可耐心也是奢侈品啊!” “不能多分一点给我吗?” “你的碗里有个洞,你还要我分给你多少?” “再有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了。” “如果我能找到更多的,就一定会分给你。至少把你该得的那部分分给你。” “那我该得到哪一部分呢?” “除了责任和承诺,这部分已经有人预领了。” “你女朋友吗?” “本来她该得到的东西会更多,不过已经变卖求现了。” “剩下的呢?分给谁了?” “就着早晨的油条豆浆一起吃掉,化成我身体的一部分。” “原来变成了现实的东西了。我开始还不太明白这个变卖求‘现’的意思, 现在明白了,嘻嘻” “现实的总会是现实的,虚幻的就留在这里面” “你把我锁在这里了。” “抱歉我不得不如此,一切等待之中的梦想就象是那海市蜃楼,虽然你看得 见她,但却不存在。” “幸福总是可望不可及” “呵呵”好多女孩都喜欢郑钧的歌,我也很喜欢。 “你总是能影响到我的情绪,妖气” “不是我成心的,轻” “是” “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 ” ………… …… … 6月15日 周日 天气:晴 昨天跟轻聊天到很晚,她也没有要求我早起,可我忘记了调回闹钟的定时, 所以5点的时候我又被吵醒了。我猜她这个时间一定在梦中吧! 昨天躲去农村的新鲜又闪了出来,让我尽情的享受了一下。昨天的油条和豆 浆也还在路口,热乎乎甜丝丝。只是昨天的那个大爷不在那舞剑了,在跟一个眼 帘微垂面带微笑双手合十过顶的大妈调侃。旁边有个三十多的男教练,动作也跟 老头儿老太太们一样缓慢,没有力度,没有声音。挥手,砸拳,踢腿均象是电视 片里面的慢镜,看得我呼吸都慢的很。 整个一天我的心情都好的很,上午去买了管牙膏。下午准备去游泳馆。 池水淡蓝,一漾一漾的,特别招人喜爱。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但大多数都 不大会游,会游的都躲去水下看姑娘们的腿了,所以池里的人大都配了一个游泳 圈,从上面看上去象一朵朵盛开的九月菊。岸上也坐了不少人聊天,偶尔用脚碰 一碰池里的水,又象触电般收回。 我游累的时候,停在水中左顾右盼,用脚踏水。突然我发现前方有个女孩象 是小回,皮肤白皙,穿着橘红色的泳衣。在我准备赶上去的时候,有个淘气的孩 子从台上跳下,象个炸弹一样在我面前开花,炸散了所有的景象。等我抹了把脸 继续向前时,发觉那个橘红色的泳衣不见了,我寻遍整个游泳馆,也没有找到第 二个穿橘红色泳衣的女孩。或许,橘红色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在离开游泳馆时,我口渴的厉害,买了罐雪碧,边走边喝,若有所思。 回到家后,身上又变得黏糊糊了,我不得不再次冲凉。散发了热量,带走了 汗渍我觉得自己有点虚脱了,才发现我已经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冰箱里可 以吃的东西还有肉和鸡蛋。我自己做了个木须肉,闷了锅饭,居然吃个半饱。然 后用啤酒溜缝儿,用火柴剔牙。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偶尔我的耳边也会响起 小回赤脚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咚咚声……呵! 这个夏天真是装满了寂寞。 今天轻来的最早。 “妖气你已经迟到了。怎么样?今天过的还好吧。” “又起了个早,吃到了豆浆。” “果然!你不用督促了。” “我还是喜欢有人监督我” “你在说什么啊?看你的架势不是要远离爱情了吗?^-^ ”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觉得自己改变了好多。” “真正的爱情其实是朴素的,朴素的让你厌倦了这种单调的美丽。 但更多圆润光滑的感觉就蕴藏在这里,没有奢华,却给你一片真实。“ “爱情,或许她是族人崇拜的图腾吧!至高无上又虚无飘渺。我的爱情上长 满了锈蚀,让我感到古老陈朴并非永恒。或许是因为我太长时间没有照料的原因 ……” 之后是我们两个人的沉默,此时我有好多话要说,却说不出,也许我正等待 轻的声音,她在做跟我相同的事。 “妖气,我想我该走了!” “还早啊。”我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钟,是21:50。 “不!我是说,我该离开网络中的妖气了。感谢‘你’让我认识了‘你’” “轻,不要这样说!是不是我让你不开心?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就向你 道歉” “妖气,不要说了……我非常珍惜这几天来你我之间的感觉。我怕自己会撑 不住自己的‘轻’,为此我不得不放弃。妖气和轻从网络相识,就在网络中结束。” “轻,不要刻意的去逃避些什么。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嘻,是啊。所以我准备要送你一个小礼物,做为一个影子,做为一个怀念, 让你珍藏起来,去证明轻是现实存在的。” “礼物?珍藏?现实的?” “明天你会收到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让我们重新理清头绪好吗?” “不必了,网络其实对于我们来说仅仅是一个舞台,在上面扮演着属于自己 的角色,编织情节的同时,也在追溯过去和展望明天。今天网络上的假设在明天 也可以变成事实的。如果有缘的话,我想我们会在街头相遇,是虚幻的邂逅。” “你是说你不会真的消失,而是躲在角落里观察我?” “是啊,看着你一点点快乐” “也祝你快乐,轻” “祝你快乐,妖气” “快乐” “再见” 那朵绿色的小花静静的离去了,让我感觉我的生命中一些东西在流失,随之 而来的是那深陷的孤独,这一切让我想起小回离开的那刻。屋子的墙壁在徒然升 高,刹那间变得空洞幽深干燥乏味,象万倾的沙海,象干枯的湖。我独自蜷缩于 惨白的荒原之中,仅靠思念和回忆来支撑我干枯的眼…… “喂!妖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地址呀!嘻嘻” 啊!是轻。“你怎么还没走?” “你在赶我啊,你告诉我啊,我马上就走了。” “哦,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的地址是:XXXXXXX高明收” “?记下了。注意查收,再见。” …… 那颗是流星吗?稍闪即逝…… 6月16日 周一 天气:晴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 一上班我把自己的办公桌彻底的收拾了一编,清除了很多没什么用的东西。 橡皮,半截铅笔和写了一半的纸等等,统统灌入纸篓。中间也发现一些尚有利用 价值的破烂,象没有电池的电子表,折断的格尺,八位数计算器等等,遇到这些 东西我就问问门卫的老刘,他通常都非常乐意的收过去。在我把玻璃板底下的台 布翻一个面的时候,有样东西飘落下来,是张照片——是我和小回。我从身后搂 着小回,她笑得很甜,很开心,看上去也很漂亮。她当时头发的气息我还清晰记 得,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捏在手里的感觉是那样的惬意。我们在阳光下接受太阳的 抚摩,烂漫温暖,幸福的无懈可击。 看着看着,我觉得眼圈湿润了。把照片夹在了米兰昆德拉的那本《生活在别 处》里放回抽屉。有很多东西失去了就不再回来,象贞操。那段日子对我来说就 不复存在了,也许是我自己在努力放弃些什么。从始至终的一切大概都可以用线 段来表示,简单直接。简单的相识,简单的爱上双方,简单的生活在一起,又简 单的离开彼此的生活。 中午食堂开饭的时候,我还在不停的收拾,就没有去。办公室里一个人坐在 椅子上迎着阳光,觉得自己的灵魂就从毛孔的深处蒸发出去,在空气中徜徉,在 热浪中升腾。 多少次的寂寞挣扎在心头只为挽回我将远去的脚步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 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我不在乎 是否这次我已真的离开你是否春水不再向东流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情 到深处人孤独 …… 伴着老罗悠扬的歌声,多少清晰慢慢走远,连生活与宿命也在其中慢慢地变 得模糊了…… 下班后,路过门卫,老刘叫住我,递我一个精致的木头盒,上面贴着我的地 址和姓名。 投递人:轻。没有地址,没有邮戳。我才知道轻就在这个城市的某处了。我 没有马上打开盒子,而是拼命跑回家。 一路上我看到一群嬉戏的孩子,一对幸福的情侣,一位拉着气罐匆匆赶路的 中年人,一块相扶相携的老人,一轮夕阳缓缓西下,楼宇间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整个城市就象身披黄缎的女人,娇柔可爱,富丽堂皇。 我坐在窗台上,背对阳光撕开封条,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个梨形白色光滑的 石头,上面有两粒黑色的瑕疵,紧紧的挨着。我才记得我有一个同样的石头,我 开始翻遍整个屋子,只找零碎的回忆和大量尘封以久的情感,却找不到白石,找 不到小回。我明白了这一切……小回! 我飞奔下楼,决定找回白石,找到小回。眼前是通明的灯火,身后是汹涌的 宿命的长河,满眼是小回灿烂的笑,所有的一切渐渐清晰却转瞬变得模糊,感情 融入眼泪飘散在夜空中。 小回,轻。轻,小回。这只是扑朔的假象?还是生活的调侃?亦或我从来就 没有失去什么。你的出现给我带来惊奇,打破矜持。让我充满激情却又战栗不止, 让我充满无限的希望,却渐渐置自己于深深的绝望和暗淡中。 “你忘记了收回家里的钥匙,在为你收拾房间的时候,我发现了这颗美丽的 石子,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了,没有改变……” “我爱你”当我紧紧抱住小回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是真实的,活在现实中。 “你是我的” “我爱你”当我仔细品尝自己的感情时,知道这是咸的,充满幸福的味道。 “我也爱你” “……” 白石在手中变暖,变湿,化成眼泪滴下。 (完) (完稿于2000年2月13日,情人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