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梵音 作者:知更鸟的乐舞 杜百灵飞身上船,只见一条懒人正在甲板上晒着太阳。她心里暗想,这个像大 懒虫的家伙,就是爹说那个了不起的秦楼月吗? 杜百灵娇喝道:“那懒虫,看见一个叫陆无盔的人没有?” 秦楼月翻了个身,吟道:“主人有酒欢今夕,请奏鸣琴广陵客。月照城头乌半 飞,霜凄万树风入衣。” 杜百灵又大声说:“喂!你是聋子吗?问你话呢!” 秦楼月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微笑说:“姑娘是在对我说话吗?我可不是懒虫, 也不是聋子,是个人,请礼貌一点。” 杜百灵脸一红说:“那么,请问你知道陆无盔逃那里去了?” 秦楼月说:“他偷了人家的酒,没脸见主人,跳到海里去了。不过你放心,我 这里的海边什么鱼都少,就是鲨鱼多,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果然见陆无盔浑身湿透大呼小叫的跳上船来,叫道:“妈的,那么多的鲨鱼对 我那么亲热,我还是宁愿被你捉进牢房好了。” 杜百灵一笑,不去理他,对秦楼月说:“那么,你就是秦楼月秦公子了?” 秦楼月笑说:“正是。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陆无盔奇道:“不是找我的吗?” 杜百灵恨恨瞪了他一眼,说:“秦公子怎么知道我来找的是你?” 秦楼月笑说:“区区几瓮酒,还不值得天下第一名捕的女儿追到这里来吧!” 陆无盔笑说:“我就知道,没什么事瞒得过这偷儿的。” 杜百灵说:“家父有事相求,请到京城一趟。这是他的亲笔信。”秦楼月看了 信,沉吟了一会儿。杜百灵又说:“家父说,事关边境和平,百姓安危,论武功才 智,当事也只有秦公子能当此重任,还请三思。” 秦楼月笑说:“酒鬼,咱们有生意上门了!” 浩翰的戈壁滩上,飘荡着悠然悦耳的驼铃声,列队的骆驼,负着重载,迈着稳 健匀称的步伐,迎着朝霞行进…… 沿着渭河河谷进入甘肃境内,延绵约1600公里的古丝绸之路留下了大量的文化 遗迹,沿线有闻名世界的敦煌莫高窟,藏传佛教名寺拉卜楞寺,以及炳灵寺、麦积 山等著名历史古迹,还有被称作丝绸之路要道的“河西走廊”。 此刻出现的正是大漠之路,黄沙百战穿金甲,滚滚而来的是风尘,那正是丝绸 之路所必经之地。浩瀚的大漠光秃秃的一片,乍看起来还有一种苍凉的美,阳刚的 美。但是有过经验的行客都知道,那是一片时刻埋伏着绝望的危险之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没见过大漠,还真的体会不到这种意境!”秦楼 月感叹说。 “我说偷儿,咱们是不是当了一回傻子了?好端端的跑来给飞鹰老头护送舍利 子!”陆无盔灌了一口酒,全身像火一样热起来,却还是喝酒不喝水。 杜百灵瞪眼说:“你不去,可以自己走,才不稀罕你!” 路上,陆无盔总和杜百灵时不时要斗一斗嘴。飞鹰却总是沉默着,话很少。在 他们几人的后面,是长长的驼对、马群和随行马夫。驮着的经书是遵朝庭意旨送往 敦煌莫高窟的。 陆无盔笑说:“这偷儿既然来了,我怎能不来凑热闹?” 杜百灵忽然对飞鹰担忧的说:“爹,这些地方听说马贼很多,就凭我们几个人, 要是碰上他们的马队怎么办啊?” 飞鹰笑说:“别担心,我既然找了秦公子,就对他有信心。” 陆无盔也笑说:“这偷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轻功比人好一点,拳法好一点, 内力好一点,百科杂艺都懂一点。” 秦楼月擦了擦额头的汗,仿佛没听见,忽然向远处一指说:“大家快看,那里 是不是就是敦煌了?” 随行的人群都欢呼起来。 随从都卸货交办经书,那些和尚,倒是挺和善的。只可惜见了陆无盔喝酒,却 总要皱一皱眉。秦楼月等一行人走进石窟,只见洞窟内金碧辉煌,绚丽多彩的壁画, 雕刻精致的彩塑,那些避画气势磅礴,瑰丽奇幻,有飞天舞袖,舞蹈中有“罗衣从 风,长袖交横”的中原清商伎;有弹指作拍的龟兹舞;有纵横腾踏的胡腾舞,有自 莲花中出的拓枝舞;还有玩手弄足、拧腰甩臂的天伎舞等等。 转进大殿中,只见一大和尚跌坐于蒲团上,合目入定,正是竺法乘大师。飞鹰 说:“这就是竺法乘大师了。”那和尚睁开眼来,微笑说道:“你们就是护送舍利 子的朝庭使者吗?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和尚竺法乘大师。” 飞鹰大喜,拿出公文核对无误,便向他捧上一黄布包裹。那和尚跪拜行礼,郑 重的接了过去,转入内窟。 陆无盔说:“就这么完了吗?鹰老头,有什么酬劳没有?回去了可要让我把你 家的烧酒喝个够。” 飞鹰笑说:“大恩不要谢,这小小要求那还用说。” 秦楼月忽然说:“糟了!这和尚有古怪!” 飞鹰愕然问:“有什么古怪?” “他的僧衣是新的!” 话音未落,他率先展开轻功追入洞里,仅仅见人影一闪,秦楼月和飞鹰等忽然 脚下一空,落入黑暗之中。 “奶奶的!偷儿!我们中计了。” 灯光一亮,却是飞鹰打亮了火折子,只见这是一个绝洞,四避都是佛经和避画。 “怎么办呢?”杜百灵急得跳脚。“我们会困死在这里的。”飞鹰说:“灵儿别慌, 大家找找出路。” 秦楼月用手在四壁上摸了一遍,又用手一震,仅有无数灰尘落了下来。他摇头 苦笑说:“太厚了,像是在山里。”几人都试了一回,终于明白都是白费劲。 陆无盔停手说:“鹰老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会冒出个假大师来?” 飞鹰呆了半一会儿才一拍脑袋说:“想起来了,他一定是吐藩国的国师无疑了。 据说他本是竺法乘大师的师弟,但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弃佛做官了,这吐藩国一直 想得到舍利子号令西域各国,乘机向中原进犯,这东西落入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 想。” 陆无盔笑说:“这当儿明白也没用了,还好这酒瓶没摔破,要不在这里可寂寞 得紧!” 杜百灵怒说:“酒鬼!就知道喝酒!”他吐了吐舌头。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他们饿得头晕目花。陆无盔的酒早喝光了,躺在地下,浑 身无力。 陆无盔说:“偷儿,看来我们真的要死在一起了。” 秦楼月忽然被墙上的佛经吸引,念起佛经来。陆无盔苦笑说:“先超度一下也 好,不要死了还不安心。” 只见其中有几行字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 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秦楼月心想:“果然有《玄黄密笈》,却原来藏在这里。” “见水澄清,亦令明了,无分散意;既见水已,当起冰想;见冰映彻,作琉璃 想;此想成已,见琉璃地,内外映彻,下有金刚七宝金幢,擎琉璃地;其幢八方, 八楞具足,一一方面,百宝所成,一一宝珠,有千光明,一一光明,八万四千色, 映琉璃地,如亿千日,不可具见;琉璃地上,以黄金绳,杂厕闲错,以七宝界,分 齐分明,一一宝中,有五百色光,其光如华,又似星月,悬处虚空,成光明台;楼 阁千万,百宝合成,於台两边,各有百亿华幢,无量乐器,以为庄严;八种清风, 从光明出,鼓此乐器,演说苦、空、无常、无我之音。” 其中有《佛说观无量寿佛经》,又有《金刚经》等,中夹内功修法,玄妙至极。 秦楼月看了一刻已经明白,照着修炼,闭目入定,头上白雾弥漫。陆无盔等知道他 在修炼,不敢打扰,他向那壁上看去,却一点儿也不懂,暗骂见鬼。 又过三日,看看大家都支持不住了,杜百灵早已经晕了过去。秦楼月忽然一跳 而起,眼睛闪闪闪发光,竟似能看穿黑暗一样。陆无盔小声说:“偷儿,你练了那 么久,到底行不行啊?”秦楼月在墙上摸了半天,终于运力一掌拍去,只听石破天 惊的一声,众人目光一亮…… 几天后。 “因祸得福,你说这偷儿真有本事!”在拼命吃了好几只炸鸡、白切鸡、烧鸭, 几大碗白米饭,喝了一瓮酒后,陆无盔匝巴着嘴巴说。 舍利子已经及时夺了回来,送到真正的大师手里,他们也回到了海边。这段经 历,却深深刻在了他们的回忆里,或许在梦里还会梦到: 在浩翰的戈壁滩上,飘荡着悠然悦耳的驼铃声,列队的骆驼,负着重载,迈着 稳健匀称的步伐,迎着朝霞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