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眾人皆醉 「你們知不知道?衙門裡來人了。」 「哦?什麼事?」 「明年端午太后六十壽辰,叫小乙哥上京城獻藝呢!」 「真的?」泡在六寡婦家的一幫子光棍漢和青皮後生都轟動了。 三愣兒和四喜子眉飛色舞,說著從族長七叔公家得來的消息。「這還有假!有 聖旨啊,七叔公擺香案跪著接的。百匠獻藝會京師啊!」 「小乙哥真是我們王家村一寶啊!」 「去年他捏的那個三英戰呂布,戲臺班子的人都來學扮相啊。」 「嘿,我家裡還收有巧手王捏的一套八錘大鬧朱仙鎮哩。」 「這有什麼稀奇,前年他給我捏了個水滸一百單八將!算算,天罡三十六,地 煞七十二,整整一百零八個麵人兒啊。」 「嗤!小乙哥跟我最瓷,送過我一個齊天大聖大鬧天宮呢……」 「哼,不就一個猴兒孫悟空嘛……」 「一個猴兒不稀奇,可他還斗著十萬天兵天將呢……」 房里人爆笑成一團. 鼎鼎大名的拳師「打死牛」有些不樂意了。王猛子將嘴一 撇,「巧手王啊巧手王,你們沒見他這陣子泡在酒裡成了醉貓,只怕要廢了。」 屋里人都沒音了。 六寡婦提著水壺道:「聽說他這陣子見廟就拜,見香就燒,到處打聽哪裡的香 火最旺,哪裡的菩薩最靈. 」 眾人更是納悶了。 王猛子冷笑道:「怪只怪他的名氣太大了,娶的老婆子又太漂亮能幹了,你們 想想,天下的好事能給他一人佔盡?" 眾人正在沈思,三愣兒忽然看著窗外大叫, 「是小乙哥啊!」說罷沖出去把王小乙拖了進來。「小乙哥, 這麼冷的天都快 下雪了,還在外面晃蕩什麼?」 王小乙沖大夥兒咧嘴一笑,酒氣熏得眾人把頭直搖. 「嘿嘿,」他笑了半天, 把指頭豎在嘴上,「噓——,告訴你們一件事……」 眾人豎起了耳朵。 王小乙看了看門窗關緊,把指頭慢慢放下來,神神秘秘道:「我老婆不是人。」 眾人一驚一愣。 「真、真的。」王小乙打了個酒嗝,「向老天爺發誓,我、我老婆真、真的不 是啊人……」 屋裡又爆笑成一片。 王猛子叫道:「怪不得你這陣子瘦,骨髓都要吸乾了!」 六寡婦把水壺沖王小乙一撂,恨恨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也是你前世積了德。 到哪裡去找這麼好的媳婦 啊,居然這樣說她!」 「小乙嫂當然不是人啦——」三愣兒、四喜子拖長了聲音道:「誰不知道,她 是仙女下凡啊。」 王猛子摸摸頭,「娘的,你小子繞著彎兒誇媳婦啊。」 「成心氣死光棍啊!」三愣兒、四喜子等人一齊笑罵. 「唉——」王小乙仰天 長嘆,「你、你們不信的話,禍事就要臨頭了。」 「什麼事什麼事?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啊?」一幫子人擠眉弄眼,爭先恐後。「 讓我來啊,我壯著哩。」 「呸呸呸!」六寡婦拿條帚撲打著光棍閑漢們。 王小乙悲傷地看著一伙夢中人。 忽然,屋子裡靜了下來。柳金定娉娉裊裊站在門口,柔柔地喚道:「小乙,我 們回家吃飯去吧。」 眾人一齊把眼光投向王小乙。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王小乙一骨碌下了炕,東栽西倒往外沖. 柳金定攙住他。 身後,又是笑鬧又是一片嘖嘖聲。王小乙想:妖精的手可真有勁。 -------- 凤凰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