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入阁大赛 时光如梭,岁月如织。 数月后的一天,谷外小屋前的空地上…… “哇!这太没道理了啦!”婷儿扔下竹剑,撅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晶莹的汗 珠从她脸颊上滴滴滑落,“你进郁秀堂才六个月,但我从小就开始练剑了,为什么 反而会打不过你嘛?” “是婷儿一直在让我啊。”絮儿开心地挨着婷儿坐下,脸上不免也有些得意。 “看你们打得这么热闹,姐姐我也有点手痒呢。来,絮儿,还有力气陪我练练 吗?”一旁观战的仪霞兴致勃勃地向絮儿邀战道。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欺负我?”絮儿娇笑着躲到婷儿身后,在她耳边怂恿道, “婷儿,要不我们一起上,杀杀仪姐的威风。” “好啊!这次咱们一定能打赢她!”婷儿雀跃地蹦起来,与絮儿一左一右气势 汹汹地向仪霞杀去,如同两只彩蝶翩翩飞舞,虽说是武斗,但其中的旖旎绮丽实在 叫人赏心悦目。 “两个小丫头讨打来了。”仪霞嘻嘻一笑,勇敢地迎了上去,一时间三朵美人 花分分离离地纠缠在一起,在草地上翻飞腾舞,绘成了一副春意盎然的画面,连屋 檐上被炎炎夏日晒得恹恹欲睡的鸟儿也叽叽喳喳着为这美景欢呼鸣唱不已。 打了一会儿,絮儿内力尚浅,最先支持不住,嚷着罢战,仪霞拿剑背在她臀上 轻轻敲了一下,趾高气扬地说:“这就是给败军之将的惩罚!”说着又要去敲婷儿, 后者边跑边叫:“仪姐耍赖!咱们明明是平手!”两女追追打打,正闹得不可开交 之时,只听絮儿叫了一声,“少爷回来了!”两人这才停止追逐,转头往林子的方 向望去。 只见青火赤裸着上身缓缓从树丛中走出,他头上系着白巾,腰间别着他一直拿 来当斧头用的碧隐剑,右肩上扛着一根环臂粗细,两丈多长的树干,上面软绵绵地 搭着七八头豹子野猪之类的猛兽,总共的重量只怕在三千斤以上,但青火虽然走得 满头大汗,摇摇晃晃,脚步却坚定不移。 “简直是怪物……”婷儿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仍咋舌道。 “呵呵,不知道是谁整天嚷着要吃怪物猎来的野味呢。”仪霞笑道,“这次看 来又够我们吃上好几天了。” 我辛苦万分地走到空地前,肩膀一松,树干轰然落地,今天上午的任务终于完 成大半了。 絮儿拿着一块湿布跑过来,嗔道:“怎么比昨天又重了这么多?少爷别太勉强 自己啊。” “提升的程度已经大大减慢了,”我坐在树干上,一面擦汗,一面摇摇头道, “我真怀疑那死老头是在骗我,世上哪有可能存在‘永无极限’这样的事情?” “什么极限不极限的?”仪霞领着婷儿也走了过来。 “哦,没什么,你们又来找絮儿玩啊。”我摆足了主人的架子说道。 “玩?练剑也算玩吗?”婷儿不满地说。 “咦?这不是我的亲亲小师妹婷儿吗?快叫声师兄我听听。”我嬉皮笑脸地道, 这些日子婷儿终于不情不愿地跟着典斐开始学医术了,我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她的师 兄。 “谁是你的亲……什么什么的?”婷儿气得满脸通红,拿起剑便刺我。我怪叫 一声,一个空翻翻到树干的另一头,一脚踩在一匹野狼的背上,揶揄道:“你要是 能碰到我一根毫毛,我从此就叫你师姐。” “这可是你说的!”婷儿飞身跃至,挽起朵朵剑花毫不留情地攻来。但她无论 怎么进攻,我总能以侧身,低头,旁移,后退等最简单的动作干净利落地避开,因 为她这些几个月前我或者还会认为非常凌厉的招式在此刻看来实在太慢了,甚至我 还有暇回忆起了这五个多月以来我所遭受的种种非人待遇——有时候,我真的觉得 典斐只是想找出一种方法活生生折磨死我而已。 当初典斐往树林里投放食物时我还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渐渐地我就发现林子 里的动物越来越凶猛强壮,甚至连一些食草的动物都变得极为暴躁,见人又是咬又 是撞的。到了后来,甚至出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典斐说那些叫 “变种”,端是个厉害,不光个个牙尖爪利,而且还聪明了不少,常常是要么不遇 见,遇见了就是一大群,我就好几回在十几头比老虎小不了多少的野狼的围剿下被 抓得浑身鲜血淋漓,白骨尽露,有次差点连脚板都被叼去。还有那些狗熊,一个个 变得像山那么壮,一巴掌拍过来,足够把一棵碗口粗细的老树推倒,上次我和它们 的头头打了半天架,骨头都快震散了。 下午的特训更是恐怖!记得典斐曾美其名曰要训练我的“抗击打能力”,把我 捆成粽子似的让那群野蛮的女人拳打脚踢,每次训练下来,我都不敢从铜镜里看自 己;然后又是提高“经脉韧度”,让女人们拼命地用掌力轰我,弄得我全身上下又 涨又痛,不把我整得翻白眼绝不罢手;还有把我推毒蛇坑里任我自生自灭,说是训 练灵敏性;从附近的山峰上把我像球一样推下来,说是训练我的反应和自我保护能 力;把我放滚腾的水里,说训练我的抗热能力…… 唉,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嘿嘿,婷儿这丫头,别说还真是漂亮…… 仪霞看着青火鬼魅般躲闪的身影,又望向那些被一拳砸碎颅骨而亡的猎物,叹 了一声,暗自思量:短短几个月时间……这个家伙或者真是怪物也说不定啊…… 婷儿急攻十几个回合未果,不禁又羞又气,恨声道:“仪姐,絮儿,你们还不 快来帮我?” “好!让我们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妄自尊大的家伙!”仪霞争胜之心暗起,扑身 加入战团。絮儿犹豫了一下,在青火鼓励的眼神下也挺剑攻来。 青火收起嬉皮笑脸之态,在三人织成的剑网中钻来钻去,躲得颇为狼狈,其中 仪姐的剑法最是纯熟,经验也极为丰富,幸亏婷儿不谙配合之道,时常不自知地被 青火借来挡住仪姐的进攻路线,否则他早玩完了,可笑她还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让仪 姐她们别老是碍着她。 “絮儿!”青火望了她一眼,传出“只管放手来”的信息。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剑法突然一变,一招一式断断续续的,全没了“落红舞”流畅自然的剑意,然而每 一剑却总是刺在他移动的必经之路上,仿佛约好了等他撞上去一样,形势顿时急转 直下,青火一下子陷入了左支右绌的绝对劣势之中。 “看我的‘天翻地覆扭转乾坤头脚倒置大法’!”眼看就要不行,青火大喝一 声,翻身倒立,双手牢牢撑地,两只脚前后飞踢,丑形恶状地向絮儿冲去。絮儿倒 着看他的眼睛时读心术就不灵了,又被他的新造型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 道该怎么打了,只好连连退后。 “胡闹!”仪霞也愣了一愣,但立即恢复过来,挡在絮儿身前接下攻势。 经过典斐那变态的训练,青火的手臂差不多已经可以胜任腿的工作了,不仅转 身挪动自如,而且还可以做四五尺高的“跳跃”,但唯一的麻烦便是转头不方便, 所以正忙着应付仪姐时,一道阴险的人影悄悄潜到了他背后…… “准备叫我师姐吧!”婷儿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对着青火讨厌的屁股狠狠一 剑刺出…… “咦?好像有人惨叫?”药王殿中典斐侧耳听了一下,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继 续看书。 夜晚,无比疲累的我浸泡在药池里,空中皎洁的月亮散发着温柔的光芒,我的 额头开始渐渐发热,这是即将进入“魔印幻境”的前兆。 经过我长时间的摸索,我终于发现只有在月光照人的情况下,我额头上的魔印 才会苏醒,所以,只要天气晴朗,我就会把药池搬到屋外,在休养身体的同时学习 幻境中那神奇的剑法。所以仪姐婷儿她们都很自觉的不会在清晨来找我,想起那次 婷儿无意间撞到我美男出浴时被吓呆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思想渐渐陷入混沌,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站在了那片竹林中。 “这次……一定要成功!”我喃喃道,将手中的墨剑扔开,凝神片刻,手中出 现了我的那把碧隐剑。 我发现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些东西是可以由我说了算的,比如自己的衣着、相貌, 当然也包括武器,由于我已经习惯了碧隐剑的重量,所以每次进入幻境我都会换剑。 民间一般的剑重七到八斤,军队中士兵的剑重十二斤,而武林人的佩剑则要重 的多,不过也不会超过五十斤,但碧隐剑却足足重八十斤,所以以前我即使双手把 持也吃力非常,但现在它对我而言已是如臂指使了。为了达到笑苍生说的人剑如一 的境界,我时刻不离地带它在身边,连泡澡也抱着它,日子久了,当真有了些血脉 相连的感觉。 “开始吧。”我挪动了一下脚步,面前一个人影从无生有,由淡转浓,不出意 外地又是一身紧身便衣的打扮,脸部依然模糊不清。 我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的一霎那,而那,也就是他出剑的一霎 那。无数次惨败的经验告诉我,贸然进攻绝对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五个多月下来,他始终只出一剑,但就是这招式丝毫没有变化的一剑,我却一 直无法破解。 这一剑,就是“点睛一剑”! “点睛一剑”里没有别的,只有刺,而且只刺人的眼睛,没有任何犹豫,没有 任何变化,简单得令人害怕。而且,我很快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破解这一剑, 唯一的方法,只有比他更快,更简单…… 突然,他动了! 我也动了! 用的同样也是“点睛一剑”。 仿佛两道电光,撕开了这想象中的空间…… 我最终还是败了,他的剑穿透了我的眼睛,但我的剑,才递出一半…… 照例的,我漂浮在半空看着整个打斗过程的解析,两人的动作都放慢了几十倍, 我想从哪个角度观看都行,连毛孔的收放都可看得清楚。 那个人出剑时手臂上肌肉的收缩和姿势的微小变化,剑尖的指向和颤动的方式, 收剑的动作和再次出剑的时机,腰腿的借力方法和目光焦点的移动……一切的一切 都显得那么精确而合理,我能感觉到其中隐隐蕴涵着一种深刻而难以捉摸的神髓, 一种我追求了很久但始终不得门而入的东西。 然后,就是我开始角色的代入。我一下子成了那个人,看着这个“自己”杀死 了另一个“自己”。本来这个过程对出剑的感受是最强烈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动 作是不会放慢的,而这一剑又实在太快,所以我所能体验到的东西反而不多。 杀死那个“自己”后,我的头脑一阵眩晕,四周景物模糊过后,我又站到了竹 林的中央,等待着战斗的再次开始。 一般来说,只要月亮别半途被云遮住,而又没有外界的动静打扰我的身体,这 样的学习一晚上可以重复十次。 正痛苦地挣扎在反复杀人与反复被杀的漩涡中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心神一动,眼前的景色顿时化作粉末消失不见,睁眼一看,却是絮儿在药池边轻声 叫喊。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有什么事明早不能说吗? “少爷,絮儿……想离开一段时间。”絮儿吞吞吐吐地说。 “为什么?想去哪里玩吗?” “不是的,是为了吉丽的事。”絮儿顿了顿,道,“下午我看见吉丽,她好像 有什么心事,一问才知再过半个月蛊窑三年一次的入阁大赛要开始举行了。” “入阁大赛?” “是的,蛊窑每三年都会挑选一些年轻弟子进入一个叫‘衍阁’的地方接受培 训,人选就是通过这入阁大赛决出的。”絮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当时看了看 她的心意,发觉她非常非常希望能够胜出……我刚才想了很久,虽然絮儿知道,絮 儿的武功还不大好,但是还是想帮帮她。” “这个大赛肯定是什么毒术的比拼,你能帮上什么忙?” “不是的,入阁大赛其实就是比找东西。听吉丽说,衍阁里的长老能够培育出 一种世间独一无二的虫子,好像叫什么‘金蛊’,大赛的时候会选一片森林放飞三 只,然后让窑中弟子去捉,捉到的三个人就能入选。”絮儿解释道,“吉丽对她的 ‘觅蛊术’和‘驯服术’都很有信心,但是就怕自己在捉到‘金蛊’后被同门之人 抢夺,这在大赛里是允许的,所以蛊窑弟子大多会找一些武功高强的朋友一起去。 蛊窑为免引起江湖仇杀,规定随行之人必须是未成名的晚辈,最多只能两个,我和 婷儿正好符合条件,而且在吉丽跟婷儿说了以后,婷儿也很想去。” “那怎么行?让你们三个女孩子和人家争来夺去的,这太危险了!”我想了想, 笑道,“正好我的草药快用完了,要不我陪吉丽去好了,顺便还可以采药。” “少爷和吉丽一起?没问题吗?”絮儿笑着说,“而且少爷现在在江湖是很有 名的人了,不符合条件哦。” “这倒也是……”想到吉丽凶巴巴的样子,我不由缩了缩脑袋,考虑片刻,断 然道,“还是不行!太让人放心不下了!我可以以游人的身份先去,料想蛊窑也不 至于不放我入林,然后干脆由我捉住那虫子交给吉丽好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典斐的 弟子,小时候捉蝉抓蛐蛐的功夫也是一级棒的,小小‘金蛊’岂能难倒我?” “那太好了!不过……少爷你真的行吗?”絮儿担心地问。 “放心好了,到时候你们只管在林子边等我交差吧!”我一脸自信地说,底下 却暗自发愁。唉,自己就这个毛病,在女孩子面前老爱吹牛…… 不知道现在开始找死老头研究收伏毒物之术还来不来得及?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