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施仙法教主展妙手 「吴老虎!是吴老虎!」 诸葛静一愣~他放眼望去,一面书著「秦」字的大旗缓缓垂倒,铺在地上,任 著窜逃的士兵们践踏著。 怎麽回事?诸葛静再看看另一边,昏暗的暮色中,无数面军旗飘扬著,斗大的 「吴」映入了眼廉。 是晋邑之战?吴老虎……是吴起,一定是吴起!战国第一兵家吴起! 何等潇洒?何等风光?诸葛静不禁喜形於色,发步便向魏军奔去。他想看看兵 圣吴起的模样。 可不知怎地,他明明觉得自己跑得很顺畅,忽然一个颠簸,他竟跌了一个狗吃 屎。 挣扎著爬起身,诸葛静朝魏军方向看去,只见得乌抹抹的一片,魏军不见了, 吴起也不见了。 「你羡慕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是不见人影。诸葛静一怔,叫道:「 你是什麽人?」 那人沈默了一阵,半晌之後,才道:「我是鬼谷。你跟我来。」 鬼谷?是鬼谷子?孙膑与庞涓的师父?诸葛静忽然看到一盏惨蓝色的灯光向前 飘盪著,似是一团篝火,它渐渐远去,连忙爬起身跟随而去。 走著,走著,四周乌漆抹黑,没有景色变换,根本无从得知已走了多远,只觉 得似乎已走了一刻钟、似乎是一个时辰、又似乎是一整天、一个月、一年、一辈子, 诸葛静走得好累,忍不住叫道:「你要走到哪里去?」 话才说完,眼前恍地一亮,鬼谷子点燃许多烛火,他俩已身在一处石窟。 诸葛静左右巡视,只见数百本书籍、竹简飘盪於空。 「这些,是历代名帅猛将的人生。喏,那就是吴起,你看看罢。」鬼谷子指著 一卷竹简,示意诸葛静翻阅它。 诸葛静走上前去,伸手便取。但他才一碰到那竹简,忽然一阵头昏眼花,登时 立足不稳,又是扑倒地上。 诸葛静爬起身,眼前已非石窟,而是一处宫殿。 宫殿之上有一张玉床,床上躺著一位君侯,是尸体。 诸葛静环目四顾,看这宫殿的建筑形式,他直觉这是楚国。 他又回头看看那尸体,不禁喃喃言道:「悼……楚悼王?」 一阵马嘶声与车轮滚动响起,一人自殿外奔了进来。 他直奔到楚悼王的尸体前,抱著悼王尸体,大恸不已。 那是吴起,诸葛静看著吴起如丧考妣、泣如儿啼,心中隐隐觉得不忍,别过了 头,不去看他。 眼光扫到宫外,他才发现这殿中的侍卫竟是人人携弓悬韬。 诸葛静张大了口想叫,想叫吴起小心,但不知怎地,声音卡在喉咙,竟是吐不 出来! 吴起似乎也觉得不妙,一回头,一支箭已钉在他的左胸。 跟著,箭如飞蝗、弦作雳霹响,不过须臾,吴起已成一只刺蝟,缓缓倒地。 就连吴起身後的楚悼王尸体也不能幸免,尸体上已布满了无数箭支…… 「丽兵於王尸」,是大不敬!乱臣贼子之所为也! 诸葛静愣在当地,哑然。 吴起的确是这样死的,史册是如此记载。 诸葛静不禁怒火中烧,见了殿外一名丽服装饰者大笑入内,他知道那是昭雄。 昭雄和昭忠,楚国的昭氏领袖,他们就是这次暗杀吴起、「丽兵於王尸」的主谋! 诸葛静发步向前,他想狠狠地在昭雄脸上打一拳! 可才没跑两步,诸葛静扑地又倒! 今日步伐为何如此不稳?诸葛静爬起身,才发现自己又回到石窟了。 「如何?」鬼谷子道。 诸葛静心中有了个影,他开始发觉到鬼谷子想表示些什麽。 「不!我不相信!」诸葛静叫道,伸手取向另一篇竹简。 眼前又是一片昏天暗地,诸葛静忙蹲下身子,他不想再跌了。 天地扭动、景色急变,忽地,石窟已非石窟,到了一处刺史府。 诸葛静定睛一看,一个粗莽汉子提剑斩杀了太守,旁儿一名儒生随即叫道:「 刺史不义,今已伏诛,众人可随我主起义讨秦!」 诸葛静脑中急速转动,找寻这个片段。 很快的,他想起来了,那是刘邦和萧何!他们杀太守而夺其兵,起义抗秦! 不,那不是起义,是起於不义!他们为了要有部队、有战斗力,他们所杀的太 守是秦所任命没有错,但他是提拔痞子刘邦为泗水亭长、并用萧何为别驾的徐州太 守,他可是刘邦和萧何的恩人! 诸葛静咬著牙~这是没有错,但只要成功灭秦,这并不过份!为救万民而杀一 人,是可以成立的! 「呵呵~是吗?」耳边响起了鬼谷子的声音,诸葛静忽觉一阵头昏目眩,他搓 搓眼睛,再张开时,看到了很多人,刘邦在,还有一位粗旷的英雄、一个貌如妇人、 作军师装束的细致男子。 他们正在写字,订契。 「鸿沟之约……?」诸葛静喃喃道。又是一个名画面。那英雄当是项羽、军师 必是张良了。 景色一转,鸿沟之约已经订立,眼前是项羽带著江东兵缓缓离去。 可身後忽然传来无数马蹄响,势如震地翻天!刘邦、张良竟率众追去! 「鸿沟背信击项羽……」因此一战,项羽一败涂地,乃至垓下之围、四面楚歌、 乌江自刎,诸葛静很清楚。 诸葛静眨了眨眼,他又换了一个地方。 这次竟是到了厕下!他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没有耳、没有鼻、双眼已被熏瞎、双掌双足都被截断。 「人……人……人彘……!」诸葛静不禁叫道!那是刘邦最宠爱的姬妾戚夫人! 她被吕后残害,既丧骨肉、又遭此污辱! 「不……不!不!不!不~~~~」诸葛静狂叫数声,一晃眼,他又回到了石 窟。 鬼谷子阴阴地笑道:「再看下去罢,还有韩信、庞涓、曹操、司马懿……」 「不要!我不要了!不要了!」诸葛静闭眼大吼道,声势几乎要造成石窟崩坏。 耳边仍然响起鬼谷子的阴笑,可诸葛静不禁愣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一个很遥 远的声音,不断叫著他的名字……对,很遥远,但彷佛一张眼便能见到声音的来源。 诸葛静犹豫了会儿,决定张眼。 「静?你怎麽了?你醒醒!」谢祯翎焦急的推著他、叫唤他。 诸葛静倏地坐起身,他已是满身大汗。 他看了谢祯翎一眼,努力地想定住自己的喘息。 谢祯翎心中满满的是疑惧~她在诸葛静眼中看到了恐慌、惊骇、甚至还有失去 生命的感觉! 「你……作梦了吗?」谢祯翎柔声问道。 带著些许的颤栗,诸葛静微微的点著头,点著、点著,似乎停不下来。 他仍然持续著深入深出的呼吸。 谢祯翎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诸葛静会叙述的,现在只要等待就好了。 过了半晌,诸葛静吐了口长气,缓言道:「我……梦到鬼谷子,他让我去看吴 起、刘邦……本来还有,还有庞涓、曹操、韩信、司马懿,可我不想看了,我不想 ……再看下去了。」 听他的语气带著深切的徬徨与无助,谢祯翎思绪一转,已明白个中道理。 那些人都是兵家、法家,他们是一流的军事统领、一流的政治家,但没有一个 有好下场~不是报在自己身上、也会遗祸子孙。 诸葛静是一个天生的军师,自然是个兵家,这个梦,等若预告了他的未来! 可是,不当军师,诸葛静可以做什麽呢?这个梦若让诸葛静退缩了,也等於夺 走了他的生命呀! 莫怪乎方才诸葛静的眼中失去生命的光彩了。 谢祯翎道:「那……你打算怎麽做?」 诸葛静还未来得及回话,一阵脚步声响起,他一眼望去,漆黑的房中出现了小 鬼的身影。 「乾爹,你作恶梦吗?怎麽鬼叫鬼叫的?」小鬼揉著睡眼,打了个哈欠,满不 悦的发话道。 诸葛静起身,经过了谢祯翎身旁,走向小鬼,道:「你睡罢。走,乾爹说个故 事给你听,很长的故事,听完它,保证你会睡著的。」 小鬼愣了一下~故事?乾爹从来不说故事的!怎麽回事? 诸葛静已带著小鬼回房去了。 谢祯翎缓缓转身,她感受到诸葛静经过她身边时,发出了一股十分镇定的气息。 这并不是说谢祯翎也同段钰璘一般能认气,她只是觉得诸葛静的呼吸很稳。 刚刚才做了那麽震撼的梦,诸葛静竟能马上便恢复如常,想来,或许和他所谓 的故事有关。 并不是想偷听,但谢祯翎很有兴趣知道诸葛静所谓「很长的故事」是在说些什 麽。它,应该便是令诸葛静下定决心的因由罢? 不管诸葛静的决定是什麽,那个故事该会有所透露的。 「成都城外有一个小村子,在八年前,那儿举行了一个比赛,比箭术、马术、 观察力的比赛。这个比赛,是小村子非常隆重的大事,大家都很重视。村中广场的 一株梧桐树上,有一截绳子系在树干上的半截箭尾上,它绑著一柄匕首。那是比赛 的采物,在这个小村子里,等若是种荣耀的表徵。参加比赛的人都带著弓,但是没 有箭。箭要骑马到村旁的树林里找,有五十支箭,那是村人在前一天藏好的。」 「在广场边挤得满满的人群中,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他可以参加,但是他不 会箭艺,所以没有参加。他的哥哥参加了,他在替他的哥哥加油、祈祷。」 「一共有多少人参加,他记不得了,但最先回来的三个人,里头并没有他的哥 哥。他有点失望,可是当他看到那三个人没有把绳子射断,他又笑了起来。」 「很快的,他那大他五岁的哥哥回来了。这是哥哥最後一次参加比赛,他一定 要拿到匕首!」 「小孩的手被握紧了,是个少女,那年十六岁的少女,那少女是哥哥没过门的 妻子。少女的父母说,如果哥哥可以拿到匕首,才要让少女嫁过去。」 「小孩抬头,看著比他高了一点的少女,再看看哥哥,他也衷心的希望哥哥可 以获得匕首。但不知怎地,他却不太想让这个少女成为自己的大嫂。」 「不喜欢她吗?不,小孩很喜欢她,这种感觉是怎麽回事,小孩也说不上来。」 「有个人是和哥哥一起回来的,那是村中有名的箭士,他姓赵,他和哥哥一起 回来,哥哥的状况并不太妙。」 「小孩看得出来哥哥很急,规定在离树两丈外射箭,可以远,不可以近,但离 树还有十几丈,哥哥就已经将箭搭上了。小孩皱著眉头,他看看少女,一副满怀期 待的表情,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嫉妒。」 「姓赵的箭士看到哥哥搭弓,他也没有落後,比哥哥更早一步扯满了弦。他们 都已经离树不到十丈了,看来很快就可以分出胜负。」 「突然,出乎意料之外的,有三声弦响同时发出。不对,不是同时,哥哥比姓 赵的箭士快了半线,少年看得出来。」 「那另外一响呢?大家都看著哥哥和姓赵的箭士所发出的箭有没有射断绳子, 所以没有注意,但小孩看到了。」 「那响箭是哥哥的死对头放的,就是有他从中搞鬼,哥哥在前年丢了到手的匕 首,还赔上了一匹马。那人把哥哥的马射死了。但他说是失手,村中的长老也没有 办法。射箭,失手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 「那响箭射到了哥哥的马前,马吓了一跳,登时人立起来,将哥哥掀下了地。 或许是因为本来就不是自己骑惯的马,哥哥没拉稳缰绳,跌下来了。」 「哥哥的头先著地,小孩愣住了,少女似乎是看完了两支箭哪个胜出,回头去 看哥哥,她也愣住了。」 「哥哥的头流血了,地上有一块大石头,哥哥的头直接撞了上去。」 「小孩和少女一起冲了上去。少女扶起哥哥,哥哥咳嗽了几声,跟著便没动作 了。哥哥死了。」 「姓赵的箭士下马走了过来,他看著哥哥,没有讲话。人群也围了过来,吱吱 喳喳,讲了很多话。」 「姓赵的箭士待了半晌,走到了树下,捡起匕首,又走了回来,将匕首塞到小 孩的手里,然後就离开了。」 「是哥哥射下来的吗?小孩没有问。旁边有很多人,或许他们有在讲,但小孩 也没有听。他看著少女抱著哥哥的尸体哭,转身就走掉了。」 诸葛静说到这儿,长长呼了口气,咽了几口唾沫。小鬼见状,跳下床倒了杯茶, 送到他面前,然後又上床躺下。只是双眼睁得老大盯著诸葛静。 诸葛静一笑,喝了口水,续道:「後来没有人再看见小孩。一直到两年後,村 中依照习俗再次举办了一场比赛。在村人藏箭的那一天,小孩出现了,他坐在广场 中央的梧桐树前,一动也不动。很多人知道他回来了,很多人去看他,和他说了很 多话,但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人,甚至连眼睛也没有打开过。一直到那个少女过来 找他,他才看了少女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要比赛了,有人担心小孩坐在树下一动不动,会有所影响。但小孩 不见了。」 「又过了两年,比赛的前一天,藏箭的日子,少女去树下,他以为可以看到小 孩,但小孩没有出现。比赛的那一天,有人在藏箭的树林中看到他。」 「又两年之後,小孩已经十九岁了,他不是小孩了。藏箭的那一天,他又出现 在梧桐树下,一样闭著眼,一句话也不说。这次,没有人来管他。」 「忽然,少年听到了一点声音,是琴声。少年睁眼,他看到少女坐在他的面前 弹琴。」 「弹些什麽,少年不懂。弹完之後,少女走了。」 「比赛的那一天,比赛开始前半个时辰,人已经开始聚集了。又过了两刻钟, 少年忽然站起身,往林中走去。」 「比赛开始的时候,少年又走了回来,走在马要跑过、人群让开的大道上。有 人嘘声赶他,他不理,只是一直走。他看到少女也在人群中,走到了少女面前,从 背上解下了一个箭囊,递到了少女手里。」 「少女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很沈,少女一看,里头满满的是箭,箭尾的羽毛 都是黑的,那是为了避免有人藏箭作弊,所以每一次村人都会做出五十支有特徵的 箭来做比赛用。每次比赛用的箭特徵也都不一样,这次用的是黑羽箭。」 「村中的长老看见,吓了一跳,急忙过来向少女要箭囊。接著,他把里头的箭 倒在地上,开始算,不多不少,正好五十支。」 「村人开始大叫大嚷,尤其是正准备比赛的人们更是火大,人们都向少年围了 过来。」 「少年忽然开始大笑,朗声道:「箭都是我找来的,我只花了两刻钟就找到五 十支箭,这样也不能算我赢吗?如果我和他们一起比赛,他们有几成机会能比我还 快找到这些箭?没有箭,他们怎麽赢我?」」 「村人都愣住了,少年所说的并没有错。他一个人在两刻钟之内就找出了五十 支箭,村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种能耐。」 「少年走了。虽然他说自己赢了,但是他没有去射绳子、赢匕首。」 「一直走到了村外,少女追上了他。少年回头看著他的准大嫂。他知道少女仍 然没有嫁。」 「少女跑到了少年跟前,还没开口,便先狠狠地掴了他一巴掌。」 「少年呆住了,他疑惑的看著少女。」 「少女叫道:「你既然有这种本事,为什麽要干这麽无聊的事?你应该做大事, 轰轰烈烈的大事,把你的本事发挥出来,让天下人都不敢小看你!你的目标不能只 是这一个小村子!我会看著你做,在你成功之前,不许再来见我!」少女说完话, 就走了。但是没有回村子,她的父母都过逝了。她走的方向是朝成都去。」 「少年抚著被打得热辣辣的脸颊,呆呆的看著少女离去。」 「後来,少年也到了成都。他打听到少女入了一间妓院,卖艺,卖琴声、卖笑。」 「少年至今真的没有再见过少女,他没有成功,少女不肯见他……」 诸葛静又喝了一口水,小鬼已经睡著了。 诸葛静静静地起身,将茶杯放回桌上,离去,拉上房门。 谢祯翎倚在扉边,她没有睡著。 诸葛静看了她一眼,道:「你的身体不好,不应该太晚睡。」 谢祯翎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已经得到她要的答案了。 诸葛静独自站了一会儿,走出了屋子。 南宫寒看著手中的剑,没有笑、没有哭、没有喜、没有怒、没有表情。 他成功了,他可以知道成功了,这把剑一定会成为名烁古今的名剑。 皓羽站在旁边。南宫寒忽然自语道:「它要有个名目……有名目才容易成名… …它……叫什麽好?」 皓羽的表情也很漠然,她看著剑身上那一抹淡白,插话道:「箫……箫湘烟雨 罢。」 南宫寒微怔,回头道:「潇湘烟雨?」 皓羽道:「是箫……乐器的箫……这把剑上小刃这麽多,如果砍到人,血一定 会如雾幕雨倾般洒出来,唤它烟雨,也不过份。」 南宫寒呵呵一笑,道:「好~很好,好个箫湘烟雨,就是箫湘烟雨!皓羽,你 把它送到大理去,送到段钰璘手上。他想在灵山一战中有所展现,就要靠这把剑了。 这剑原本也是为此一战而铸成。」说著,他归剑入鞘,递到了皓羽面前。 皓羽「嗯」了一声,自南宫寒手上接过了箫湘烟雨剑。 她才刚刚过手,丁叔至忽然冲了过来,夹手便将剑自皓羽手中夺过,道:「我 来送。」 南宫寒见了,笑道:「你要送,好,那也好得很。皓羽,这个给你。」南宫寒 又将背上所负的琴解了下来,一把推到了皓羽怀里。 皓羽一愣,疑道:「这琴给我作啥?」 南宫寒道:「你知道这琴是什麽琴吗?」 皓羽道:「不是雕手素琴吗?寒伯伯你自己做的……」 南宫寒道:「哈~对,是雕手素琴。我在陷灵谷底指断琴弦,已经接回去了。 我知道你会弹,你把它带著,到大理去赴战。琴匣中有一本琴谱,只要君聆诗和诸 葛静一摆八阵,你便将它弹出来。他们必然要在八阵中占去「风、云」二位,但现 在的他们心性尚未臻此境界。那琴谱是「广陵散」,嵇叔夜作的「广陵散」,你弹 它,会有帮助的。能发挥几成功效,端看你的功夫。」 皓羽闻言,一晃便将琴囊上了背,再自颈後一拨,将头发外覆在琴上。 丁叔至只是紧紧的抱著剑,箫湘烟雨剑。 皓羽回头,向丁叔至道:「走吧。到大理去。」 丁叔至似无听闻,一动不动。 皓羽轻叹了口气,伸手拉著他的衣袖,拉著他走。 丁叔至猛然抬头望向南宫寒,大叫道:「我会回来的!你等著,我会证明给你 看,要铸出一把千古名剑不用牺牲天地至灵!我一定会铸出一把剑,胜过你、胜过 这把剑!」他抱著剑的臂膀又抱得更紧了些。但心里忽然生出了很矛盾的感觉。 要胜过南宫寒很难,但这不是重点,而是如果他能铸出一把胜过箫湘烟雨的剑, 他真的会甘心了吗? 他心里未尝不希望这把江闵湘以生命铸就的剑,是天下第一呀! 丁叔至抱著箫湘烟雨,咬牙切齿,头也不回的走了。 皓羽背著琴,也走了,也没有回头。 敕里掀开帘幕,看著他的病患。 五感失其二,仅馀味觉与触觉,四肢完全不能动弹、无法出声、连睁眼也不行、 呼吸都有困难,如果连思考能力都失去了,他几乎便是个死人。 但他毕竟不是,只要不是死人,敕里就有办法救他。 早在君聆诗出征永安时,敕里就已经摸清楚病因了,那几天他用来思考治疗的 方法。 胸前一掌是最重的伤。其实说重也不重,如果他在中掌後不随意乱动,好好休 养,是不难痊愈的,但他不仅乱动,还挥刀动剑出掌去打人,又被打回来好几下, 这根本就是雪上加霜的行为。如今他全身气脉几乎都阻塞了,甚至不时还会发生血 液逆流的现象,但近来已不会了,不然他早就死了。 只要打通他的气脉,再将视觉、听觉、嗅觉的神经导回原位,他应该可以复原 的。这是敕里下的定论。 要打通一个人的气脉,定然要有另一个内功绝顶的高手相助。这种人敕里不缺, 青松、红桧都是,敕里本身也一样。锦官军无法将他医好,就是少了一个内功高手。 敕里扶起他的上身,呼了一口气,伸右手食指抵住他的灵台。又吸一口气,便 将自身的气劲砰然灌入他的体内。 阿沁跑了进来,她看到帘幕快速抖动,发出喏大的声响,似是台风在吹动一般、 整个屋内的摆设都在摇晃,较轻者已落到地上,仍不断地被吹离敕里的身边、所有 窗棂的壁纸都破了,一股强风直朝外吹。整个房内,已形成一个气旋,以敕里为中 心的气旋! 阿沁压著自己的头发,没让它们遮住自己的视线,也压著衣服,免得它们被吹 走了。 阿沁已经觉气窒难当,鼓足了气,才大叫了一声:「教主!」但它却已被吹散 了,连阿沁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但阿沁没有发现,在园里受到这股「风」吹拂的花,不分时节,一瞬间从枯萎、 发芽、结苞、开花了!一片草地也显得更为欣欣向荣、小虫猛跳、鸟雀直啼,整个 风力所及,竟是一片初春景象! 十馀丈外、在凉亭中下棋的青松与红桧,衣衫、须发也不断抖动著。青松冷哼 一声,他周围登时恢复一片宁静。敕里的气旋,似是绕过了他的身体,他的衣衫和 须发停止抖动了。 红桧押下一子,道:「炮二平五。」同时,他也自引气圈,驱开了敕里的气旋。 但他们心中明白,十馀丈外,敕里的气无法影响他们,若是在数尺之内呢? 阿沁感到一阵茫然,她的身体感觉得出来,教主散发的气种类和以往不同,现 在这气虽然强大,却丝毫不见昔日肃杀霸道的王者气息。 又是君聆诗改变了他吗?虽未一时断言,却能肯定八九不离十了。对敕里而言, 影响力大到能改变他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他麾下的四名大将,便是老乌龟、赵灵儿、 李逍遥、织锦,还有凯特及君聆诗而已。 如此看来,教主是决定在大战之前先治好这小子了。这股充满生意的温慈气息, 八成是他从「拜月秘术」上学来的罢? 又过半晌,敕里抽回手指,歛收气息,连一声稍重些的喘息也没,已端坐未知 何时他给扶正的凳子上。 阿沁也拉起一张凳子坐下,问道:「教主,这气是什麽来头啊?」 敕里一笑,道:「五气朝元,不陌生吧?」 阿沁微怔,愣愣的点了点头。是不陌生,但名头听过很多次,倒是首回亲眼见 著。 敕里道:「我想,以往我练它不成,是因为我满脑子只有征战与阴谋。原来它 很简单,只消生万物的念头有,便能练得成,灵力与内息强了,它的功效就更大些。 记得原只有女娲会使,想来便是因著慈爱万物的心意,并无人能出其右了罢!」 阿沁看著敕里起身准备茶具,又问道:「就这样?只要将气灌给他,他就会好 了?」 「我想,是的。现下我们所说的话,他应该已经能听见了。」敕里微笑道。同 时,他已端出茶壶、漏壶、茶杯安置桌上。 杯有三只?阿沁赫然发现,那垂死人已睁著斗大的一双眼盯著自己和教主。 敕里帮著他下床,扶他就坐以後,动手筛了些茶叶放在茶壶里,一边说道:「 久违了。身子安泰吗?」 那人扭扭脖子,道:「现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身体状况。」 敕里一笑,道:「别急,身体太久没动,是要花些时间让血液经脉活络一下, 大概再过两三个时辰,你就可以像伤前一般活蹦乱跳了。」 那人道:「我睡了多久?你又干嘛救我?」 敕里道:「将近七十日了。我不过忠人之事罢了。」 忠人之事?那又是受何人之托呢?那人还没发话,已听敕里先自言道:「十天 之後,不才将与大理诸杰、君聆诗、李逍遥、南宫寒等人约战云南灵山,我想江少 爷应该会有兴趣。」 …………………… 敕里叫错吗?呵~别闹了,敕里这辈子错过什麽?是江闵岫,的确是。 「约战?你和李叔叔、师父他们……?」江闵岫听了,不禁惊呼一声。 敕里道:「我和他们原是立场敌对,江少爷何须讶异?说得清楚些,李忆如、 段钰璘、风神、雪妖、诸葛静、徐乞乃至於令姐也会到场,江少爷不想独处其外罢?」 江闵岫伸手一撑桌面,便想立身站起,但屁股离凳未及一寸,又掉了下去。 双腿酸麻无力,似乎不是自己的,教他如能站得稳? 敕里正在将热水注入壶中,见状便空出一只右手伸向江闵岫腰间。 阿沁看了,忙道:「我来!」一闪身便已到了江闵岫身边,伸手轻触其腰际, 略一闭眼凝神,双手便已泛起一片淡淡红光,缓缓移至江闵岫双腿上。 江闵岫一阵愕然,没来得及开口,只觉双腿一阵温暖,酸麻感竟尔大消!同时 气力渐复。这双腿长回他身上了! 敕里用「五气朝元」医治江闵岫,花了几分气力,阿沁不甚清楚,因为没有人 知道敕里的极限。但她晓得敕里想用灵血咒帮助江闵岫加速复原,至少要令他恢复 行动能力,自然要抢先去做!教主的气力要留在十天後用才对。 江闵岫看著阿沁,完全的无解~无法理解。只是脱口问道:「你……不是阖罗 凤吗?」 「呃……差不多啦!」阿沁讪讪一笑,起身归座。 在阿沁施法的空儿,茶水已经入味了。 敕里斟了一杯,送到江闵岫面前,道:「江少爷,饮过之後,恕不相送。十日 之後,我们灵山见。」 江闵岫毫不客气,接杯便饮。可他怔了一怔,脱口道:「好个龙井!」放下茶 杯,转身离去。 急什麽?当然急!他好久没有看到姐姐了,如何不急? 江闵岫急,敕里可一点也不急,他斟了饮、饮完又斟,转眼已经三杯,第一泡 倒掉了,第二泡喝完了,他已注热水弄第三泡。 阿沁再也忍不住好奇心作祟,问道:「教主,君聆诗回来以後,你到底和他说 了什麽?」 敕里微微一笑,并不即答,他见热水溢出壶外,放下水壶,盖上茶壶盖,结束 动作之後,才道:「我给他两个解答、三件礼物,并提出两个问题,再向他要了一 张纸。他嘛……给了我「王者之道」。」 阿沁可以猜到教主所谓的解答、礼物是什麽,但教主会有问题?当下摇头道: 「不懂。」 敕里道:「我问他为什麽何以织锦在嘉陵战前更换衣饰,还有,人的等级。」 他只有解释这些,因为他也很清楚,凭阿沁的头脑,有些不必去说。 阿沁还是不解,又道:「织锦的衣服?很重要吗?纸是什麽?」 敕里斟过杯茶,缓缓饮尽之後,道:「君无忧因著织锦的愿望与我为敌,我只 是告诉他,织锦并没有那麽死脑筋,只是不知道他懂了没有。那张纸,是南宫寒给 他的锦囊,写了四个字……「南王必段」。」 阿沁愣了~这什麽意思?或许它的字面意义很明白,但这……可能吗? 还离大理约有两里的距离,诸葛静却已感受到一股军气在空气中盪漾著。 他判断有军队在大理城前布阵,但尚未开打。会进攻大理且拥有军队的正统势 力,眼下只有南绍。但敕里已发出了战帖,前日凯特来访时亦提及此事,可见大理 也有收到,再加上李逍遥,至少敕里已向三方面正式挑战了。 那麽,约战之期未至,南绍为何出兵? 绝非敕里使诈、也不是巴奇抗命,这与他们的为人不合。其实兵家都是奸诡的, 但敕里用计用得正大光明,他向来让对方明知会落入陷阱,却又不得不入。这是形 势比人强。但这形势是怎麽来的?还不是敕里用他「正大光明的诡道」造成的吗? 巴奇则较接近一个武术家,他只采正攻法。在南绍诸将中,他是最磊落、最实 力派的人,相信他亦期待灵山一战,他没有理由偷袭大理。更何况,现下那股军气 十分稳定,没有移动。 那麽,这支军队又是干什麽的? 诸葛静仍自走著,不过踏出第二步,他已明白个中缘由。 李逍遥和大理都是敕里、是南绍的宿敌,他们接到敕里的战帖可谓理所当然。 那诸葛静呢? 「哼……想试我?怕了你,我就不姓诸葛!」诸葛静低声咒骂了一句,大踏步 向大理走去。 远远已望见大理城门,另一边,约在城前百丈处,一支军队驻扎著,只是兵士 们或坐或卧,形容零乱不堪。当头大将在阵前盘坐著,一柄长刀横置双膝之上,他 自顾地闭眼养神,凝然不动。 兵士们尽是黑或深蓝的暗色系服装,再看看那名大将的模样,虽然未曾谋面, 然则诸葛静可以断定那是巴奇无疑。 他细细的观望了半晌,又迳自信步行向大理城去。 「有八千吧……为了一场试验战,算是大手笔了。呵~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 望的。」 巴奇睁开双眼,看著诸葛静从面前经过,仍不稍动。 诸葛静已至大理城前。城门紧闭,理所当然。 守城门的厉队长见过诸葛静,凯特吩咐过,一旦诸葛静到,马上放他入城。 厉队长略一犹疑,看了看不远处的南绍军兵,即下令道:「开门!一个缝就好!」 诸葛静看到厉队长眼袋深陷、精神极差,至少已两日没閤眼了,可见得他对这 守护任务极为负责。又听得「咿呀」一声,城门开了,却只是一个宽仅约二尺馀的 小缝,他斗然大笑一阵,朗声道:「这是待客之道吗?素闻白族好客,怎用狗洞接 人?更何况这位客人有能力掌控你全族存灭!」 厉队长听了,怎不万分为难?凯特要求以至诚接待诸葛静,他也愿意,怎奈巴 奇离城不过百丈远近,根据情报,巴奇曾在宜宾瞬间移动数十丈的距离,杀了措手 不及的赵明、赵育。城门若是开得大了,怎保城池安好?但见诸葛静模样,不将城 门全开,他是不肯进门了!此人恁地不明事理,凯特今番是否看错了人? 厉队长正思索间,忽闻「呀呀」连响,是城门打开的声音!他耸然一惊,忙下 城楼看视,却见开门之人竟是鱼和尹思潜,凯特站在正中,迎接诸葛静入城。 诸葛静淡然一笑,现在他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由大理的老四前来接他入城, 已够风光了。 只是,他心里仍暗暗盘算,下次再来,定要大理白族族长亲来迎接,这才显得 本事! 凯特迎著诸葛静,回头便向议事厅行去。经过厉队长身边,才道:「抱歉,没 有先知会你一声,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回非得靠他不可!」跟著,便转向甫关上 城门的尹思潜和鱼道:「去请唐兄弟、族长、盖大姐和少主到议事厅,就说参军到 了,可来听取退敌之策!」这意思竟是说,不必大家商量,只是诸葛静下令,他们 执行便了!大理向来不是这麽独裁的! 厉队长看著他们四人分道而去,只是愣在当地,做声不得。 凯特令著诸葛静行向议事厅,路上说道:「诸葛兄弟,你要不要先巡视一下大 理周遭的环境?」 「不必,」诸葛静淡然一笑,道:「我来过,也看过。来说些实际一点的问题 罢!巴奇领军至此多久了?」 凯特道:「我前天去找你,回城之时,巴奇就已经在了。这支部队约有八千人, 可是少见的大数字。」 诸葛静道:「我知道有八千,看得出来。你晓得为什麽他不攻城吗?」 「详实的理由不清楚,我猜是在等你罢!」凯特一笑,脸色马上又沈了下来, 道:「以往巴奇正攻,我们就正守,倒也没什麽问题。但今次他一搞鬼,竟弄得我 们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过几条方案,也觉不甚受用,无法可施之下,只好城门四闭, 等兄弟你大驾到来了。」 诸葛静听了,当下敛起笑容,静静的走著。 这次,他要调遣的是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大理诸头领,太过轻佻,说出来的话就 不会受到重视了。他刚到成都时便是如此。 有个人到了火麒麟洞里。 火麒麟正打著盹儿、鼻孔吹泡泡。那人走近前去,见了此景,便在火麒麟面前 盘腿坐下。 火麒麟洞很热,阿奴和李逍遥进来时,阿沁那双光溜溜的小脚丫子就被地面热 脱了好几层皮,一连十几天都没法好好走路;李逍遥也几乎脱水,幸赖紫金葫芦炼 化了自锁妖塔封印的许多妖魔,装了满满一葫芦的天仙玉露以资解渴,他才没热死 在火麒麟洞里。 这人竟自不同,她静静地坐著,一滴汗也没流。四周因过热而使空气分子产生 扭曲,景观有些变形,她周身似另外一个空间,景观也有变,但变得很一致! 仔细瞧瞧,她竟是被一个水球包围著!那些水,一点也没有蒸发的迹象。 火麒麟似乎闻到水的气味,打了一个喷嚏,泡泡破了。 她以为火麒麟要醒了,便站起身来。可火麒麟鼻头抖了两下,又吹出一个泡泡。 过不多时,另一边也吹了个泡泡。两个泡泡一个扩大、一个缩小,缩小的扩大了, 扩大的就缩小…… 她在旁看了,虽然外界情势危急,仍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火麒麟早就醒了,身边有了水气,他睡也睡不安稳。他只是想看看眼前这家伙, 是否会像十八年前的阿奴一样白目,拔他的胡须把他弄醒罢了。 实验证明,她很好,一点也不白目。火麒麟两只鼻孔一起用力喷气,吹破了两 个泡泡,随即恢复人形,仔细地端详眼前这家伙。 是女的?对,女的。年轻吗?不对,头发半白了耶!可是她的脸上没有皱纹, 皮肤很粉嫩的样子……眼角好像有细细的鱼尾纹啦!虽然千年来看过的活人不算多, 不过麒麟老人觉得她很漂亮……除了那头白发以外。 而且好像还有点面熟……不对啊~不可能的,绝对没见过! 除非见过她妈!不然就是她外婆、曾外婆、玄外婆……一念及此,麒麟老人知 道她是谁了! 她见麒麟老人醒来,双膝微屈,当即款款跪下,跟著便将额头往地上砸。 麒麟老人忙伸手杖一引,将她扶起,道:「求我救人,求便求了,你有自虐狂 啊?自残躯体,不怕有人心疼?」 她站起後,细声道:「他不会晓得。」 麒麟老人道:「未必哟!我告诉他不就好了?我话可说在前头,你不让我讲, 我就不救人。」 她脸色一变,登时相当为难。 麒麟老人道:「你祖母、娘亲也没你这麽狠心。我说了你或许不信,现在他满 脑子装的都是你,我救醒了他,他没见到你,倒是生不如死了!别说我妖怪魔兽没 谈过恋爱,我用这对角碰一碰,就什麽都知道了。我的经验比起你,可丰富得多罗!」 她静静地听麒麟老人说著,没答腔。 麒麟老人也默然半晌之後,才道:「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左右你的决定,我除了 年纪大一点,神格还比你低了几阶咧!不过……你驱使金翅凤凰去救林月如,现在 又要我去救李逍遥,自己却不肯出面,我倒觉得有点矫情。你干嘛不敢见他?为了 一点白发?」 她摇摇头道:「十八年前那一击,我的灵力耗尽,虽然圣灵珠的祖先亡灵用数 千年来的精神力量帮我留下一命,但我的真气如今已无法自行恢复,再加上五灵珠 的神灵有两个幻化成人、三个为镇狱明王所吸取,我已经没有任何补充真气的方法 了。现在只要我一用仙术,就会耗损真元、加速老化。十八年来我几乎没用过几次 仙术,也白了头发。更何况我天生就是祸胎,要是让人知道我还活著,我不仅自身 难保,定然还要连累他们……」 「我不能说你的道理是错的,可是……」麒麟老人叹了口气,没词了。 相对沈默。麒麟老人想说服她出面,但她有自己的顾虑,而且顾虑得很有道理, 麒麟老人也不能强人所难;而她,只是在等麒麟老人答应救人。 许久之後,麒麟老人终於说道:「林月如一回来,我便出洞救人,只是他愿不 愿意醒,我就不打包票。还有,我希望你去找找看,有没有恢复真元的方法,终不 成你要一辈子当缩头乌龟罢?」 她点点头,道:「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