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患难真情 耿云翔刚出客栈不久,本能的感觉到有几束锐利的目光在背后盯着自己,他心 中诧异,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回头望了望,却并没见到可疑的人物,便继续向前走去。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背后一定有人在跟踪自己,尽管穿过了七八条街巷,但身 后的肃杀气却似影子般在心头愈发笼罩的沉重了,耿云翔暗自猜想,这是些什么人 呢,是前来寻仇的官府爪牙,还是林宇廷发现自己没摔死,派人前来追杀?他脑海 中闪过林宇廷三字,不由的心中怒火陡生,好家伙,没完了是不是,爷爷难道真的 被你吓怕了! 这股怒火噌的在胸中燃烧,压倒了数月来渐渐滋生的胆怯与犹疑,虽然他明白, 无论敌人是谁,自己此刻都是多么的需要帮手,但他仍然决定不去找欧阳平,为了 做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为了师父,为了天山一派的荣誉,他不能再逃避了。他要独 自一人和强敌决一死战! 耿云翔杀机已动,径直往人烟稀少处走去,半个时辰后已到了城南荒郊地带, 杂草丛中幢着一截半塌的城楼,那是潞州城的旧城残迹,由于年久废弃,城墙破破 烂烂,内外长满了蒿草,他来到近前一提气,纵身蹿上了城楼,放眼四下宽阔的甬 道,暗暗点了点头,心说此处正是厮杀的好所在。于是背负双手,立于一处箭垛旁, 双目微合,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凭栏远眺,听着从远方吹来的长风低吟着掠过耳际,卷起大团的枯草落叶,跳 跃着又奔向更远的地方,耿云翔颇有些悠然神往了,他真想在这里多站一会,感受 人与空灵之间的溶汇贯通,但是一阵衣襟带风声打乱了他平静的思绪,有三个人跃 上了城头,分站三个方位,堵住耿云翔的退路,紧接着又有六人借着挠钩索链攀了 上来。 耿云翔转过身来向诸人看了看,然后双手抱肩,站在那里不动,这时对面一名 汉子走到为首之人面前道:“马右使,就是他抢走了藏金图,杀了清音道长和几十 名教中兄弟。”耿云翔抬眼瞧那人,果然面熟,心下暗道,原来这些人都是明教中 的人物。怪不得呢,那日密林之战,不该放那几个活口逃走,如今却惹下了麻烦。 再看为首之人摘下斗笠,此人五十上下年纪,面皮白净,留着三缕掩口黑须, 双目炯炯有神,很儒雅的一位老者,耿云翔却另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因为这个人 的眼睛太有神了,在日光反照下,竟发出宝石般莹莹的光彩,耿云翔淡淡道:“便 是阁下一直在后面跟着我吗。”那老者冷笑一声:“年轻人好本事,居然早就被你 看出来了,也罢,敬你是一条汉子,交出宝图,我兄弟们的血债便一笔勾销!” 耿云翔闻言不动声色,暗暗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拱手道:“说来说去, 还没敢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那老者傲然道:“老夫便是明教光明右使,人称木 居士的马……”他话没说完,倏的脸色大变,蹬蹬倒退几步,双手抬起,一护丹田, 一护面门,睁大了眼睛怒视耿云翔,明教众人见状不好纷纷拨刀抽剑,护在老者身 前。 耿云翔暗叫一声“可惜!”大步迎上,如闪电般冲入对方阵中,随着众人的叫 骂声,兵刃挥舞声,那六名武功稍弱的明教弟子已中掌倒地,耿云翔紧接着“嘿” 的双掌平平推出,和那老者一同跃上城头的两名中年汉子各出双掌相迎,三人六股 掌力相遇,那二人闷哼一声,抵挡不住耿云翔这招至刚至阳的天山飞云掌力,当下 右臂齐齐折断,口喷鲜血栽了出去。 那老者被耿云翔的接引归真神功暗劲所袭,百忙中急运护体内力相抗,仗着他 功夫深,勉力化解了来袭掌力,要说耿云翔本性也是个豪放粗犷的塞北男儿,不善 使诈,但他的师父大圣神君耿嵩当年却是个狡黠机智的老江湖,不但后来传给了义 子一身高强武功,而且没少指点他临敌实战的技巧和诸般鬼伎俩,所以耿云翔在这 以寡敌众的不利局面下,自然而然的就施展出了耿神君教诲的阴招,攻了对手一个 出奇不意。 这时那木居士已调均气息,面色狰狞的扑上前来挥掌就打,耿云翔见他掌法狠 辣,回手抓起一名死去教众丢掉的长剑,左晃右刺,刷刷几剑往他掌上削去,木居 士武功了得,但终是吃亏在赤手空拳。不能用肉掌硬挡对手的利剑,这么一来,反 而是耿云翔占了上风,他一时托大,再想抽空从怀中取软鞭已是不及,只能运足了 内力,一掌掌拍出,用掌风把敌人逼在三尺之外。 耿云翔并不贸然进逼,剑光闪闪把木居士笼罩在剑气之中,单等他耗的时辰久 了,内力衰竭,那时再伺机取他的性命。说是迟那是快,转眼间四十几个回合过去, 木居士眼见支撑不住,暗叹一声,罢了,想不到我马皓远称雄江湖几十年,今日竟 会稀里糊涂的把性命丧送在年青后辈的剑下。 耿云翔见他形拙式微,倏的长啸一声,挥剑一招“白虹贯日”直取木居士马皓 远的咽喉要害,正在这个时候,只听破空之声大作,有物飞来,他忙反手出掌,将 砸向背后的一块城墙砖劈的粉碎,但却不见偷袭者马上现身夹攻。 马皓远武艺高强,就这么缓得一缓,已避开剑锋,伸手入怀取鞭在手,舞鞭撩 开长剑,“呼”的一鞭转守为攻,扫向耿云翔顶门!耿云翔不知对方来了多少帮手, 心说不可恋战,忙伏身让过鞭,斜身窜了出去,三两步到了墙边,翻身纵下,展开 轻身提纵术飞一般的走了。马皓远追之不及,刚才与耿云翔恶战,满身的武艺没机 会使出半点,又平白折了这许多手下,不禁气的老脸铁青,连连跺脚大骂。 耿云翔杀的心中畅快,一身轻松回到闹市,寻路来到州府衙门,一问管事的衙 役,才知欧阳平去城外军营公干,尚未回来,已是晌午,他不耐久等,准备晚上再 去欧阳平住处探望,便到街上闲逛了一阵,用了午饭,抬头看看日头偏西,天上阴 云密布,似要下雨的样子,耿云翔怕挨了淋,匆忙往客栈回走。一进客栈,正与燕 残菱碰了个对面。 燕残菱面带忧虑,见他回来,高兴的道:“耿大哥,你去那里了,我一直在为 你担心,莫要再碰见那些官军才好。”耿云翔心头一热,笑道:“担心什么,我不 会有事的,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燕残菱脸上一红道:“不干你的事,是我性情不 好。” 耿云翔正要再说,这时忽听的有人阴阳怪气的道:“好亲热的一对小情人,可 惜活不长喽!”燕残菱听得此话,羞得耳根子都红了,继而惊惧,忙躲在耿云翔身 后,不安的咬紧双唇。耿云翔大怒,侧眼看去,只见从客栈墙外拐角走出来两人, 内中一人正是木居士马皓远。说话的却是他身边一个中年白衣秀士。 耿云翔压住心头火,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那中年秀士嘿嘿笑道:“这 位是圣教光明右使,我自然就是圣教的光明左使了,不才梅心寒,听说阁下功夫了 得,天下无敌呵,我们兄弟二人要联手向你请教几招。”耿云翔惊怒道:“你二人 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以二斗一,不怕传扬出去,有损明教的声威么!” 梅心寒干笑道:“谁说以二打一?我们兄弟两个对你们贤伉俪,以二打二,公 平的很呐。”马皓远捋须哈哈大笑:“臭小子,还使诈么,这回看你服不服。”耿 云翔听二人如此说辞,已知他们均是卑鄙无耻的老江湖,用场面话是镇不住的。这 时燕残菱身子微颤,躲在他身后纤手抓住他的衣襟,显是心中害怕之极。 耿云翔厉声道:“我和这位姑娘只是初识,咱们之间的过节,和她没有关系, 有胆子的,咱们现在就去城外较量较量。”梅心寒抚掌笑道:“既是初识,那再好 不过了,我现在就带这位小娘子回去,说不定我和她有缘倒是可以深交一番,你却 不要拦我。”耿云翔知道和对方无话可说,暗道如果一对一,我自是不怕他,但这 二人联手,光明左右使齐上,我却非输不可,打不过就逃,是师父教给自己的至理 明言,看来今天说不得还得用一下了,至于菱儿,那是说什么也不能落在这两个老 怪的手中,明教左右使又怎样,就让你们瞧瞧我耿某人的手段!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道:“你们不是想要藏金图么,图纸我已经烧了,金藏的 地点我记在心里了,你们若是杀了我,就永不会得到那笔宝藏。”梅心寒与马皓远 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若事情真如这小子所言,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就在二人一愣神的功夫,只听耿云翔一声长笑,喝一声:“走!”单手在燕残 菱腰间一托,两个人刹那间倒退出数丈,一转身双双驰了出去,梅心寒和马皓远没 料到这小子这么“没种”,说跑就跑,气的破口大骂,忙施展轻功在后紧追。耿云 翔低声对燕残菱道:“不可乱动!”他使的是以接引归真神功上乘功夫为根基的天 山六神通之一,此法名唤“随心法”,运用之时以意使气,御风而行,掳人奔走初 时费力,到后来便如顺风驶船般越走越轻,最终达到借力使力的境界,丝毫不损自 身内力。其实他这一门功夫已不能单纯以内力深浅来衡量了,耿云翔的师父耿嵩生 前人称大圣神君,所练的功夫邪门之极,且颇有来历(有关南四仙北四圣事迹详见 另一拙作《翻云神魔录》),本书三十四章有述,这里暂且不提。 耿云翔凝神施为,如箭一样二人已驰到潞州城边,脚下不停,携着菱儿噌噌几 步上了城墙,随即又从城墙另一面纵身跃下,向旷野中奔去,梅心寒与马皓远紧跟 着跃出,守城士兵昏暗中看不清楚,远远只见几条影子一晃就没了,还以为是瞧见 鬼了呢,却说什么也不会料到,竟会有人凭空赤手翻过这几达十丈的城墙出去,四 人转眼间已奔出十余里地,耿云翔心中冷笑,再奔几十里,别说交手,累也把你两 个累垮了,我倒要看看明教二使有多悠长的内力。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不多久,几道闪电,喀喇喇霹雳一声,终于下起雨来,正 狂奔间,忽然腋下的女孩颤声道:“不行了,耿大哥,我眼晕的很,我,我撑不住 了。” 耿云翔暗叫糟糕,忙道:“你闭上眼,不要看地面,咱们不能停下,现在停下 会被他们追上来杀掉的。”这时候燕残菱已是昏昏然,呻吟一声,身子往外倒去, 她这一歪身,拢乱了耿云翔的气息,顿时“随心法”无法施展,二人拉扯着竟一同 跃落在乱草丛中。 借着闪电,只见梅心寒与马皓远矫若天龙般凌空杀到,哈哈大笑从两旁侧兜了 过来,耿云翔虎目一扫,正见左前方有一片高梁地,急忙一扯菱儿,踉跄着扑入高 梁地中,一股劲低头向浓深处钻去,仗着雨大风急,掩住了二人的身影和脚步声。 马皓远赶过来,手搭凉蓬极目望去,只看高梁秸子被雨打的摇来晃去。如起伏 的波浪,仿佛处处都能藏着二人,不由的心下犹豫。他和耿云翔交过手,对其颇为 忌惮,这么复杂的地势,着实不敢贸然入内搜寻,弄不好反被对手暗算,梅心寒也 是一般心思,两个人绕着圈子在外丑诋毒骂,要把耿云翔激将出来。 耿云翔虽不上当,但心中也是甚为焦虑,眼下好说,但风雨总有停的一刻,如 捱到天亮,怕就更难逃命了,看来不除掉外面的这两个强敌,实难全身而退,他正 琢磨着,忽听梅心寒不再谩骂,声调一转,异常柔和,喊道:“耿兄弟出来吧,我 们并无恶意,咱们面对面好好谈谈如何?” 耿云翔闻言暗忖这样最好,便要起身,但这念头不过一闪,心头猛的一震,护 体神功发动,顿时醒悟,好险!差点着了这厮的道儿。当下忙又伏下身形,口中默 念‘神魔摄伏咒’相抗,知道敌人运用的是“搜魂大法”,自己只要内力稍差,便 会乖乖的走出去,任其宰割,梅心寒停了停,不一会又叫道:“小姑娘出来吧,这 么大的雨莫要淋坏了身子,快到城里烤烤火吧!”燕残菱摇摇晃晃站起身就往外走。 耿云翔急的赶快扯她衣袖道:“他骗咱们的,傻丫头!”燕残菱理也不理,语 带哭腔道:“我身子好冷,我要出去烤火去。”一边抽泣着一边只顾拨腿往外跑, 耿云翔一下没扯住,见她神智恍惚,无耐一咬牙,伸指点向丈许远的一块土坷垃, 轻喝一声:“疾!”,那一团土块随音而起,倏的弹出高梁地,直向梅、马二人打 去。梅心寒见有物袭来,急挥大袖将土块荡开,马皓远顺着土块来路,呼呼掷出两 块大石。扑通的砸在烂泥里。 耿云翔使出“归去来兮剑劲”神通,用心力硬生生搬运外物攻敌,这一下内力 损耗不小,一时间脸色大变,汗也从额头渗下来了。梅心寒出手挡石,微微一分神, 燕残菱已摆脱了他“搜魂大法”的控制,身子一晃“唉哟”的跌坐在泥浆里,清醒 过来,忙返身往回爬。 耿云翔望着她苦笑,只因她这一声惊叫,指明了方向,马皓远听音辨位,似箭 一样冲进高梁地中,挥掌击向二人藏身之处。耿云翔躲在暗影里侧身避开他掌风, 回掌拍向他小腹,马皓远举掌一挡,借力倒翻了回去,耿云翔也被他这一掌推的向 后退了两步,燕残菱惊叫着扑倒在地上。梅心寒这时也跃了过来,耿云翔脚尖铲入 泥地里,抬脚扬起一片泥浆泼向他面门。梅心寒挥大袖挡开,同时起脚踢向耿云翔, 耿云翔凝神出招化解。 二人这一过招,马皓远趁这个空当又跃了过来,从旁夹击。耿云翔刚才全力移 物攻敌,内力一时不能尽复,在两大高手联手夹击下,左支右绌,落了下风,斗到 间深处,连连中拳中腿。这反而让他更加的狂怒,凭着天性顽强,咬紧牙关出手如 电,狂冲硬打,梅,马二人不知他内力有损,惧他情急拼命使出同归与尽的招数, 所以此时占了便宜后,拳力打去,不敢使得十足,倒留了十分的戒心防他反击。正 可谓软怕硬,硬怕不要命,一时间反被耿云翔逼的连连后退,梅心寒与马皓远心中 都是一个想法,急什么,且让他三分,咱们以多打少,拖的久了,自然稳操胜劵, 犯不着招招与他硬拼,三人打在一处,把周围一大片高梁地踩成了烂泥塘,兀自死 战不休。 光明二使这时都已抽出了兵刃,一软鞭一铁扇,上下翻飞,裹住敌手,要不是 有心要生擒他逼问金藏图的下落,耿云翔怕是早被他二人杀死两三个来回了,斗到 此时,耿云翔心知今日大限将到,自己一条性命十九是要送在这二人手中了。他百 忙中暼见呆跪在泥水中的燕残菱,心中一阵发惨,大叫道:“菱儿,快走,快走!” 燕残菱一直惊悸的趴在那看三人激斗。见耿云翔浑身泥血,疯了似的拳打脚踢,仍 是闷哼着连连中招,燕残菱知他是条硬汉,既然哼出声来,那一定是痛到了极处, 不得不叫,饶是如此,还没忘了叫自己快跑。听着这风雨中声嘶力竭的大吼,她心 中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燕残菱一下子从泥水中挣起身子来,哭着扑向了战团,挥动粉拳打向梅心寒, 梅心寒一怔,口中喝道:“走开!”手持铁扇做势欲击。耿云翔本已筋疲力尽,见 此情景胸中突的重又生出无限的勇力,狂叫一声出拳捣向梅心寒,这一拳他使出了 全身的气力,梅心寒奋力招架,哧的拳头竟捣破牛皮扇面,险些击中自己的鼻梁! 他大惊之下忙向后退,马皓远看出便宜,从后掩上,软鞭重重落在耿云翔的背部, 肉沫混着碎衣衫四溅!耿云翔吃痛猛的回身,被马皓远出掌又按在了胸前,当即一 口血喷出,二人相距太近,正喷在马皓远脸上,顿时朦住了双眼,马皓远不及擦拭, 一个懒驴打滚伏地逃开,手中鞭在身前乱打,护住自己。 耿云翔那还顾得上追击他,趁二敌退后,揽过傻哭的丫头,飞身跳进了旁边浓 密的高梁地里,一路蛇行向前,往纵深处蹿去…… 这时雨下的越发的大,乌云遮月,四下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雨点把秸子, 嵩草打的簌簌沙沙的响,梅心寒与马皓远睁圆了眼也辨不出东南西北,二人背靠着 背诅骂着,手中兵刃胡乱挥舞,生怕耿云翔躲在暗处向他们偷袭。 耿云翔拖着燕残菱在暗夜中奔逃,他几次痛彻欲昏,但一想到身边还有一个娇 弱的女孩子需要他保护,就什么伤痛都忘记了。从燕残菱绵软小手上传来的热气, 通过相握的两手传到他的身上,便仿佛化作了无穷的力量支持他挺下去。 二人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那里,高梁地早已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地 势渐渐崎岖,有长草,有树木,还有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天上总算是有了一丝淡淡 的星光,借着星光望去,原来已是身在一片茂密的大树林中,“那边好象有个树洞。” 燕残菱喘息着轻声道。 耿云翔趟过去一瞧,一棵粗壮的几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树下黑黝黝的豁开一个口 子,里面也不知有多深,他拉着燕残菱就往里钻,燕残菱在他身后怯声道:“里面 也许有熊呢。”耿云翔不管不顾的直钻了进去,周围摸了摸,恰好可容两个人在内 坐卧,便道:“快些进来躲雨,咱们人都不怕,还怕熊吗。”燕残菱闻言破泣而笑, 任他拽着进来,软软的背倚树壁休息。 闪电一个接一个的划破夜空,耿云翔检视了一下身上,除了胸口被马皓远打那 一掌颇感沉重外,其余皆是皮外伤,虽然疼痛却无大碍,他心下稍定,提真气游走 周身诸穴,打坐疗伤。渐渐捱到天明,伤势好了许多,这时忽然听见身侧传来低低 的呻吟之声,他睁眼望去,借着射入树洞内的一缕晨光,只见燕残菱面色桃红,双 目半闭半合,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正在发抖。 耿云翔关切的一拭她额头,只觉烧的烫手,忙道:“菱儿姑娘,你发烧了?” 燕残菱见他运功疗伤已毕,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哭了起来:“我没发烧,我冷,身 上冷极了。”耿云翔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妨了,上前解开外衣,把她抱在怀里,用 自己的胸口贴住她背心,潜运内力为姑娘驱除寒毒。 燕残菱身上渐有了些暖意,她感激的看了耿云翔一眼,耿云翔冲她一笑,继续 将真气源源不断的送入她体内,燕残菱不禁问道:“耿大哥,那两人好凶啊,他们 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追杀你不可?”耿云翔怒道:“这些人都是贪财这辈,我机 缘巧合得了一张藏金图,知道有一个地方藏有数百万两的黄金,我倒不稀罕,但他 们既然这样凶残贪婪,我就偏偏不给他们。” 燕残菱拍手笑道:“好啊,耿大哥,等我病好了,你带我去找黄金好吗。”耿 云翔奇道:“好玩吗,那地方很隐密,有人找了十几年也没找到,很麻烦的。”燕 残菱道:“就是好玩嘛,人家就是想看看。”耿云翔想想道:“你若是喜欢,带你 去玩也无妨,只是不知道你家里人答应不答应。” 燕残菱微笑不答,她受了风寒,身子虚弱,这时说了半天的话,又昏昏睡去了, 时而喃喃的梦中呓语,耿云翔被她倚着肩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身子一动就把她 扰醒了,就这样两个人相依偎着,耿云翔坐的久了,不由的腰背酸痛,但见女孩睡 的正香甜,自己再累也不忍动弹,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洞口处,看那雨稀稀落落的下 着,洞口似挂着一道水帘般遮住二人在树洞中的身影。 洞内逐渐明朗起来,耿云翔猜测也许到了晌午了罢?燕残菱又醒来了一次,眼 角挂着泪花,依旧是发着烧,耿云翔爱怜的道:“你刚才梦中又哭了,是想念爸爸 妈妈了吗?”燕残菱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不是,我刚才在想,你一定是 扔下我,自己走了,我又冷又怕,怎么喊你也不回头,一个人在树洞里怕极了,万 一大熊来了该怎么办呢。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你没走啊,还在这里陪我………”听 着女孩絮絮叨叨的回述梦境。耿云翔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肩头说:“我会那样狠心 吗。”笑过之后又叹了一口气,自语道:“不知明教二使追来了没有,天这么阴冷, 现在要是有一碗热姜汤端给你喝那就好了。”燕残菱笑了笑,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耿云翔心说自己本意是要救她的,却连累她陪着自己吃苦受惊,若这个可爱的女孩 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怕是要追悔内疚一辈子的。 他暗自叹息了一阵,不再去想,开始默默的运功补充受损的内力,这时肩头一 动,他睁开眼,却见菱儿又醒了过来,神情异样,红着脸喘息着靠在他胸前,耿云 翔正要开口询问她的病势,燕残菱素手掩住了他欲张的双唇,悲声道:“耿大哥, 我就要死了,我才十九岁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 耿云翔见她语无伦次,神智不清,忙轻拍她的背安抚道:“不会死的,有我在, 丫头不会有事的,等雨停了,咱们就出去找朗中给你看病,生一大堆火,旺旺的, 保证让你的经脉活络,把风寒驱走。” 燕残菱抬起头,妙眼迷离的痴痴望着他,耿云翔见她俏面红颜,妩媚醉人,不 由的心中一荡,忙避开她的眼神,不敢正视她,不料女孩却主动的搂住他的脖颈, 嘤嘤泣着道:“耿大哥,我对不起你,你若不是为了保护我,就不会受伤,就不会 陪着我躲在树洞里受苦,我就要死了,这是老天爷惩罚我,我真后悔不该牵连你, 我真傻……” 耿云翔不知该怎样宽慰这个病中的女孩才好,只是抱紧她,不停的对她说着: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会好起来,睡吧,咱们不怕,不怕。” 燕残菱忽的红着脸,用急促的声音道:“耿大哥,你,你要我做一次老婆吧, 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回事呢,你是个好男人,你就要了我吧,我,我 也算没白活这一回了……” 耿云翔惊呆了!听着怀中女孩的娇声涩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处子幽香,顿时 间浑身血脉贲张,竟不知所措,忙告诫自己要镇静,这是少女在病中的胡言乱语, 千万不能当真了,堂堂七尺男儿,岂可趁人之危,做出不义之举?他正要开口劝说 解释,不料燕残菱已娇喘着凑了过来,樱唇在耿云翔脸庞前游移着,要找个下嘴的 地方。 耿云翔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虽想着不能占人家便宜,但那经得住少女这般 撩拨,想要闪避,这小小树洞里又怎能去闪,如何去避?二人正混乱情迷间,又听 的燕残菱哽咽着道:“我好冷,哥哥抱我。”说着动手解去了外衣,只着浅红色的 内衫,如猫般全身缩进了耿云翔的怀中,耿云翔心神荡漾,不自禁的伸手揽住了她 的细腰,燕残菱一边用髻发厮磨着他的脸颊,一边又解开了自己的内衣,娇喘着挺 起胸脯,把身子送到了他的面前,这时二人孤男寡女,肌肤相亲,天人交战,人胜 还是天胜?耿云翔不是柳下惠,美女既然投怀送抱,那么男人和君子就不能够两全 了,二者择其一,他只能选择做男人! 他抑制住心头的狂跳,慢慢俯身把头埋在了燕残菱的双乳之间,两手在女孩赤 裸的背上抚摸着,燕残菱被摸的浑身一颤,“唔”的轻叫着曲意奉承,扭动着身子。 耿云翔用舌尖轻舔着少女的乳房,燕残菱羞不可抑,被他叼住的乳头饱涨挺翘起来, 颤危危的在他吸吮中变的粉嫩红润。 两个人毕竟都是初行人事,每一次爱抚,都换来一阵悸动的抽搐,羞怯和快慰 交替刺激着两人青春的肉体,直过了良久,二人慢慢的适应了对方的肌肤接触,不 再慌乱无措。 耿云翔试探着把手伸进少女的底裙中,燕残菱娇颤了下,并不挣扎,耿云翔这 才大了胆子,在她的默许下把手往脐下探去,燕残菱脸红如烧,突然浑身哆嗦着本 能的夹紧双腿,稍停了一会儿才又顺从的松开,由于羞涩,她把脸紧紧贴在情郎的 肩头上,不敢抬起。 耿云翔小心的把手插到她粉腿中间,放在了姑娘的敏感处,顿时只觉的一股热 流延着手指电传全身,这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温暖,他激动的用另一只手抬起女孩的 下颌,发现两行清泪顺着她那俏丽的脸颊流了下来。 耿云翔突然发现自己已深爱上了怀中这美丽的女孩,从什么时候起呢,是闻到 她身上第一缕清香的时候吗,或是在潞州城内的小客栈中?还是说,在她勇敢的冲 向梅心寒的那一刹那间呢?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离不开这个乖巧柔美的 姑娘了,是菱儿的乖顺柔巧,重新唤起了他做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和信心! 二人很快就沐浴在醉人的爱河中了,把个阴冷昏暗的枯树洞,点缀成了春天般 的温暖…… 雨住了,天晴了,又是一个艳阳天,良久,树洞中的两位青年男女方恋恋不舍 的分开,燕残菱娇羞的从随身锦囊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情郎,耿云翔会意, 接过来帮女孩收拾干净身子,然后捏着香帕微笑着倚着树壁看她穿好衣裳,将秀发 用红绳扎住甩在身后。 燕残菱见他目不转睛的看自己,不禁娇嗔道:“你看什么呢。”耿云翔笑道: “看你呀,你真美!”燕残菱脸红了,轻啐道:“刚才什么都让你看去了,还看不 够呀。”耿云翔凑过去把她抱住,温柔的吻着她的白颈:“菱儿,跟我走吧,咱们 找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住下,住一辈子,一辈子相亲相爱,好吗?” 燕残菱回首嫣然一笑道:“当然好了,我父母双亲早就过逝了只是和我一个远 房姑妈住在一处,她家的两个儿子又总是想纠缠于我,害的我整日里求神拜佛,企 望有朝一日遇上个真正的好男儿,真心真意的对我好,没想到还真……翔哥,你带 我走吧,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随你带我到那里去,我都跟着你,咱们永不分离。” 耿云翔喜道:“太好了,咱们马上就走,菱儿,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你真 是个充满活力的姑娘。” 燕残菱捶了他一拳恨恨道:“让你那样的欺侮,出了一身的汗,能不好吗?” “是吗,那就再给你治治好了,”“不要,你!”二人闹着又拥在了一处,闹 够了,燕残菱娇羞的依偎在他胸前,道:“翔哥,你先回客栈去等我,我回家收拾 一下,过几天再去找你。”耿云翔笑道:“有什么好收拾的,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燕残菱摇摇头道:“女孩子家的东西,你知道什么,你不要跟去了,要让姑妈看见 了,不会放我走的。”耿云翔此时片刻也不想和她分离,还要说,被她推搡着哄道 :“你快走嘛,不要挂念我,这附近我很熟自己能回去的,难道现在你就要欺侮人, 不睬我的话了吗?” 耿云翔一笑道:“我是怕煮熟的鸭子会骗人,一不小心竟又飞走了。”见女孩 又要发怒,他忙摆手道:“好好,我听娘子的,其实回客栈再住几天也不错啊,说 真的,那家客栈的饭菜果然味美可口,想起来便要流口水了。”燕残菱忍不住扑哧 笑出声来,使劲推了他一把道:“傻子,那次是菱儿亲手给你下厨做的,只是当时 懒的和你说罢了,你若真的以为是那些蠢店伙做的好,就住在那里吃一辈子吧!” 说完笑着扭身跑了出去。耿云翔又惊又喜,从树洞中探出头来,望着姑娘婀娜远去 的背影,幸福的直想长啸一声,来宣泄充满胸臆的快乐。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