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蒙慎行摆了摆手以示谦让,开门见山问道,“几位大师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降龙道,“回蒙帮主的话,今日贫僧师兄弟几个奉方丈钧命来此,是想找到冥 天血龙见上一见,好把顺扬镖局的公案作个了结。” 蒙慎行浓眉一拧,问道,“什么公案?” 降龙重复道,“顺扬镖局的公案。” 许大马棒是大强盗头子,平日里顶顶反感不过的便是镖局──那简直比官府的 鹰爪孙还惹人厌。虽然洪郴长得鼻直口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付堂堂正正的 仪表很是不俗,可在许大马棒眼睛里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何况洪郴此来,莫不 成也打的是冥天血龙那宗财富的主意?如果果真如此,洪郴简直就是面目可憎的很 了。 于是许大马棒在一旁插口道,“我素常听说少林寺好象是一群出家人的所在, 吃肉喝酒玩女人,那都是大大不许的。许某一介凡夫俗子,很是不懂佛家的大道理, 但时时听别人闲扯,也晓得出家人似乎应当四大皆空才是正道。不知什么时候少林 寺的大和尚们改行开起镖局啦?” 降龙合十道,“顺扬镖局的总镖头,也便就是这位唤作扑天雕洪郴的,乃是少 林的俗家弟子,算起来同贫僧还是师兄弟的称谓。因此上顺扬镖局的事,少林也有 伸手相助的名分,不过这仅仅只是其一。纵使少林与顺扬镖局无干无连,眼见到如 此惨无人道的血案发生,也断无袖手之理。” 蒙慎行奇道,“什么血案?又同秦汪冉有什么干系?” 那扑天雕洪郴向前迈了一大步,朗声道,“天支山下,冥天血龙那恶贼劫镖杀 人,顺扬镖局上下四十七条人命,连丝毫不懂武功的车夫脚夫在内,一个活口都没 有留下来。半亩方圆地上积血如胶,残肢遍地,几乎没有可以立足之处,这等令人 发指,禽兽不如的恶行,这,算不算得是血案?” 许大马棒在旁边啧啧称奇道,“劫镖夺宝,杀人灭口,好厉害狠辣的手段!听 起来这倒的确象是我辈中人的拿手好戏。只不过我搞不懂的是:既然一个活口都没 有留下来,你又如何晓得杀人的便是冥天血龙?” 降龙冲许大马棒怒目而视,道,“作案现场,留了有冥天血龙的独家标记,五 爪血龙。贫僧亲自去看过,绝无虚假。你若不信,尽可以自己去天支山看个明白。” 许大马棒仰天打了个哈哈,“信,我当然信──都说大和尚不作兴扯谎,大师 说的话,我哪里有不信的道理。只不过五爪血龙不错是冥天血龙的独家标记,但留 下五爪血龙标记的,未必便是冥天血龙。这等见识,三岁儿童恐怕也知道,大师不 至于还比不上三岁儿童吧。” 降龙罗汉怒道,“这五爪血龙乃是以判官笔蘸人血在石壁上写就,深逾三寸, 石屑不落,天下黑道人物,除了冥天血龙之外,谁还能有这等本事!” 许大马棒嘿嘿一笑,也不说话,矮身间左手猛然一掌拍了在地上,奇怪的是他 明明似乎用了极大的力量,却没有任何声息发出,地上方砖也好端端的安然无恙。 紧接着,许大马棒一抬手间,他手下的那块青砖居然随手而起,倒好似原来就长在 他手上一样。接着许大马棒伸右手到桌上抓了一只瓷碗,指上用力,硬生生从碗沿 拗下了一角,便以瓷片为笔,刺刺拉拉地即在手上青砖上刻起字来。不多时,一个 许字便刻在青砖之上,字迹歪歪扭扭,什么间架结构是全然谈不上的,但深入逾寸, 清晰可辨。 许大马棒又冷笑一声,把手中青砖向下掷去,不偏不倚那块青砖又回到了原来 它所在之处,右手中瓷片随着一弹而出,深没砖中。许大马棒并不去看降龙罗汉, 自言自语道,“新鲜。风水轮流转,姓许的如今也成了白道中人了。许大侠客,不 错不错,这个称呼听上去倒也不坏。” 降龙罗汉本是常居寺院之人,平日只管诵经念佛,习拳练武,虽然打机峰时较 其他僧侣口齿伶俐些,怎么能和许大马棒这等常年在江湖道上打滚的人相比,许大 马棒几句话说得他无以为继,心下微微有些着恼。但他是白道高僧的身份,终究不 能无缘无故地跟许大马棒争吵,心里面暗暗骂道,“这群强词夺理,千刀万剐的邪 魔外道实在个个该杀。”,嘴上却只好淡淡道,“孰是孰非,贫僧现下也不能肯定, 秦汪冉届时一到,自然真相大白。” 这时蒙慎行突然插口问道,“这件惨事,不知道发生在什么时候?” 洪郴道,“不到两个月之前。” 蒙慎行吁出了一口长气,道,“既然如此,蒙某可以以身家性命担保,这件案 子决不能是秦汪冉作的。” 洪郴眼里一种极奇怪的神情一闪而过,扬眉问道,“蒙帮主何以得出此言?” 一时间满屋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到了陆地龙王的身上,也都觉得蒙慎行这句话说 得没头没脑,奇怪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