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格之谜 “一个十岁的小孩,就算他再怎麽天赋异禀,又怎麽可能拥有如此激烈的情欲? 甚至要到强暴自己的母姐才能宣 的地步!云覆月,你这谎话也编得太离谱了吧!” 黄泉以彷佛九幽之下阴森低沈的语调,这样回应道。 云覆月缓缓但坚定的摇头,一对眸子静得像是古井深潭。 “一开始时,我也像你一样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可怕经过,但事实永远比想像 中更残酷!我推测君天邪是在与圣舍利碎片灵识交流的那一刻,也同时解开了玉夫 人先前施加在他身上的精神控制,为了报复母亲将自己当成人形工具的作法,而采 取最激烈的手段报复!当天在场中目睹一切经过的我,甚至希望能挖出自己的双眼! 或是乾脆自尽还好一些!” 黄泉再次被云覆月话语里挟带的激烈感情所震撼,就连他自己也彷佛被带入时 空中的洪流,目睹君家当日悲剧的揭幕。 “相较起君天娇的激烈反抗,玉夫人像是打一开始就抱定著种因得因的觉悟, 木然的让亲生儿子在自己身上放肆凌辱,而像是个最残酷的神祉,把扭曲变态的丑 恶意志,毫不保留的发 在自己母姐身上!在旁目睹这一切经过的我,只觉得一股 前所未有的恶栗感,充塞著脑门快要爆裂!而君天邪在完事之後,对玉夫人所说的 那句话,更是我一辈子也不能忘怀!” “他说了什麽话?” “他说┅┅”云覆月脸色苍白的道∶“痛苦吗?妈妈,可是比起奶对我们姊弟 所做的一切,这还不算什麽呢!” “听了那番话後,很多之前我想不通的关节,顿时豁然开朗起来,为什麽君家 姊弟在性格上的表现是如此内向?为什麽对玉夫人有著异乎寻常的依恋?这一切的 谜题都解开了,原来自始至终,这一对姊弟就是玉夫人复仇之手上的棋子而已!” 回忆起那天的一切,即使已经事过境迁多年,云覆月的声音里还是带著浓浓的 恐惧。 “明白了玉夫人与君天邪之间,邪恶而丑陋的瓜葛之後,我同时也意识到自己 的死期已近,因为恢复自我意识的天邪,绝对不会把这桩家丑外扬!之前所以留我 一命,是要藉著外人的在场,给予玉夫人更大的折磨和耻辱,失去利用价值之後, 我这个「师父」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可是你却活了下来。” “那是因为┅┅”云覆月眼皮一跳,似乎是提起不愿提起的回忆,让他失去一 贯的冷静自持。 “当天邪的注意力转向我身上时,纵使那双邪异冷漠的双眼没有流露一丝杀意, 但我仍能确定他会在下一刻毫不犹豫的对我下手,而我也确实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心 理准备,当时我还想,这就是我当初心怀不轨,接近君家一族所要承受的报应吧!” “就当天邪他准备向我动手之时,君门主┅┅君逆天他┅┅终於也诳u^来了, 君逆天他甫一现身场中,便似带给君天邪极大的压迫感,逼得他无暇分神,而君逆 天那一双有如万载玄冰般冷漠的眼神,落在狼狈不堪的玉夫人身上,忽地仰天长叹 道∶「种其因者,必得其果。娘子啊娘子,现在奶可有後悔,当初选择以一对子女 为武器,向本座报复的决定了?」” 听到君逆天这一段话,我终於压不下心中的嫌恶感,失声叫了出来。 “你┅┅原来你早就知道一切?即使如此,你还是任凭事情发生!你到底是打 的什麽主意?你们到底是怎麽样的一对父母了?!” 君逆天冷冷望了我一眼,冷漠孤寂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我无法确定的怜悯。 “原本以洛uX你和夫人之力,可以将天邪调教成一个超越本座的高手,没想到 成长的只是「体」和「技」,「心」却变得浑沌一片!真是太让本座失望了!” 黄泉讶道∶“难道君逆天早就知道一切?甚至连你的身份和当初接近他的用心, 他也了如指掌,可是为什麽他还┅┅!” 云覆月低下头去,表情里闪过掩饰不住的羞愤与耻辱。 “自始至终,我这个自以为是下棋的人,原来只是君逆天和玉夫人他们两人这 场棋赛中的一颗棋子,奕棋者反被人奕,对一个智者而言正是最大的悲哀啊!” “对君逆天而言,无论我和夫人是什麽用心、阴谋都没有关系,他要的只是一 个能和他为敌的强者,即使那人是他的血脉也无关紧要!所以他放任我们进行一切 部署,没想到得出来的结果,却再一次使他失望了!” 黄泉听得哑口无言,就算在他远较一般人漫长的岁月中,也从未遇见、甚至是 想像过世上竟有君逆天这种人!一个只能用“疯子”去评断他行事作风的人,可是 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是天下第一高手!而且还可能是圣帝今生转世的生父! 云覆月继续道∶“我不知道明了一切的君天邪,当时心中到底有何想法?只知 道君逆天现身之後,天邪便二话不说的以我传授给他的「常世之剑」向生父攻击过 去,攻势之凌厉,像是绝对要置对方於死地才甘心!可是君逆天的武学修为亦是超 乎我的想像,就算不论功力上的差距,原来他一早已突破至「末那识」的领域了, 失去唯一优势的君天邪,根本不是其父的对手,不到十招便败下阵来。” “君逆天击昏君天邪後,只冷冷的说了一句话∶「年纪轻轻便有此功力,不愧 是本座的後代,但要想超越本座,你至少还要再练个十年呢!」” “眼看计谋失败,玉夫人脸上的表情,是哀莫大於心死的平静,她淡淡对君逆 天道∶「所有结果由我一人承担,只希望你能放过这两个孩子。」” 君逆天回道∶“夫人何出此言?我曾经答应过要保护夫人的安全,天荒地老, 此言不变!又怎麽能违背当初自己许下的誓言?夫人放心,只要奶以「洗心录」助 我洗去两个孩子今天的记忆,我们一家人仍可以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我听了忍不住大叫起来∶“那是不可能的!记忆控制需要循序渐进,尤其是像 今天这种惨烈鲜明的回忆,绝对不可能从脑海中被完全抹煞!硬要洗去的话,会造 成他们两人连原来的人格也彻底崩坏!” 君逆天听後只淡淡道∶“就像溃堤的洪水,如果不能用围堵的方式治水,那麽 就用疏导的方法来降低水患!合我们三人之力,世上还有办不到的事吗?” 玉夫人在一旁道∶“就算我能忘记,但天娇被自己亲生弟弟强暴的梦魇,天邪 对我将他们姊弟当成复仇棋子的仇恨,是怎麽也不可能被抹去的。” “不可能忘记,就不要忘记。”君逆天以一种不容人质疑的威严口气道∶“请 夫人用「洗心录」把孩子们的记忆更改成今天的始作俑者是我,如果一定要让他们 为双亲所造的业孽找一个情绪宣 的管道,就让我成为他们仇恨的对象吧!” 玉白雪娇躯一颤,彷佛不可置信般道∶“你┅┅你是当真的吗?这样做会有什 麽後果,你知道吗?!” “我当然清楚,”君逆天微笑道∶“而夫人,这不正是奶所希望的结果吗?洛 u p今我却感觉到奶的心在犹豫了?” 玉白雪贝牙一咬道∶“好!就依你之言,你可不要後悔!” 我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叫道∶“我是不会帮你们对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再 做出任何过份的举动了!你们夫妻两都疯了!” 君逆天转头向我望来,我本来以为他会立刻出手处决我,可是他没有,他只是 以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道∶ “身为人父,我从来没有为这两个孩子做过什麽事,这次就当是我对他们的补 偿吧!对他们而言,母亲是比父亲更重要的存在,那也没什麽不好。” 我被君逆天话语里的真意给震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玉夫人她则是望著君逆 天,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什麽话也没说。 说到这里,云覆月终於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放下了这个缠绕著他 将近十年的枷锁,而整个人也获得解脱一样。 “然後呢?”黄泉不放过他的继续追问,毕竟前者还没得到他真正想听到的情 报。 云覆月像是魂不守舍的继续道∶“记忆改造出乎意外的成功,在两个孩子昏迷 的期间,玉夫人得君逆天的盖世功力从旁协助,顺利的改写了他们脑海中的记忆, 将之变成在他们眼前强暴母姐两人的恶徒,是他们的生父君逆天!改变记忆的过程 几乎没有遇到什麽阻力,也许因为玉夫人从小就对君家姊弟下的功夫,仇恨父亲的 种子一直在两人心灵的土壤中发芽,或许君逆天正是鉴於这样的原因,才决定挺身 而出,揽下一切罪恶吧!” “君逆天不等两个孩子醒来,便先一步离去,留下我和玉夫人安抚他们,事实 上是我什麽忙也没帮上,将受害者和人母这两个角色扮演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全都 是玉白雪一个人!我只是站在一旁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著她演出这场完美的独脚 戏,将局势导引至对自己最有利的发展,一份不能抑止的恶寒,在我注视玉夫人那 张绝世容颜时,占据了我的全身。” 黄泉点头道∶“我现在终於认同你一开始的感想了,那玉白雪确实是一个心机 不下於任何强者,可怕到极点的一个女人!” 云覆月苦笑道∶“那可怕的一夜过去之後,玉夫人和君家姊弟间,与君逆天的 关系更是恶劣,尤其是君天娇,甚至已经到了无法忍受与君逆天呼吸同一块土地上 空气的地步!这也难怪,身为女人最重要的贞操,竟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强硬地 夺走!有著这样不堪记忆的君天娇,没过多久便离门出走,在玉夫人的巧意安排下, 以新的身份成为白道上的「四秀」之首,公然掀起与父亲为敌的旗帜。” “至於君天邪随後的变化就比较复杂,也是我至今仍苟活於世的真正原因,被 玉夫人再次进行思想改造後,君天邪的身上似乎又起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原先 那个冷漠对一切事物都无动於衷的性格已成过往云烟,取而代之的是比一般少年更 为频繁的喜怒哀乐起伏,有时还会表现出对其他人的高度攻击性和不信任感,虽然 整体的表现仍是远超过一般人,但和之前那个被我锁定为圣帝转世的灵童,已不可 同日而语。” 黄泉问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我也很想知道。”云覆月仰天道∶“而花了一年的时 间观察後,我得到一个可能的推论,那就是君天邪原来真正的本性,从那一夜之後 便一直隐藏起来,却另外塑造了两个表面的人格来保护本体的继续存在,分别是属 於防御型人格的「君天邪」;和属於攻击型人格的「玉天邪」!” 黄泉讶道∶“一个人的体内竟然存在著三个人格!这可能吗?” “是可能的,「寰宇圣典」曾经介绍过这种特殊体质的案例。”云覆月沈声道 ∶“想要确认君天邪到底是不是真的圣帝转世?唯一的办法便是唤醒他原来的人格, 不过这等於是把沈睡的恶魔给重新召唤到这个世间,後果将难以收场!” “这是一个身为六道式神所该讲出来的话吗?”黄泉的语气里第一次带著怒意 ∶“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我们也不能放弃圣帝转生的希望!而以「地狱道」的式神 身份,我黄泉现在就要对你怠忽职守之罪,做出制裁!” 云覆月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打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一定 会有这样的结果了。我们几个式神都是源出於你,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和你 动手,只是我最後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让圣帝本人重新转世,到底是六道界的希 望?还是黄泉你一个人的希望了?” 黄泉冷冷道∶“你的遗言便只有这些吗?” 云覆月苦笑道∶“连最後的心愿也不让我达成吗?也罢,不劳尊驾动手,我就 自己上路吧!”话一说完,他的五官忽然同时流出黑血。 黄泉大吃一惊道∶“你┅┅?!” 云覆月挺秀的身子开始变得摇摇欲 ,脸色苍白死灰,连说上一句话也显得吃 力无比。 “这些年来我一直无法摆脱那夜所见的梦魇,活著也等於是半个死人,能在最 後一刻把事情交代清楚,总算是报了六道界的养育之情啦!最後我还是要劝你,不 要去动君天邪的念头,虽然没有确定的证据支持他和圣帝无关,但我在那一夜所感 受到的邪恶气息,却是比虚无还要绝望灰暗的存在!如果「他」真的就是圣帝的转 世,那我宁可六道轮回永远无望,总好过这人世沦为真正的地狱┅┅” 黄泉又惊又怒∶“你┅┅你到底服下了什麽?解药呢!快拿解药出来!我还来 得及把你救治!” 云覆月苦笑道∶“这是西域毒宗的「天人五衰」,被我改良成发作间期更短和 毒性更强,即使毒宗本人亲临,也无解救之法,也只有这样的毒药才能毒得死六道 式神!从那一夜之後,我便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黄泉身形一闪,已一把抓住云覆月手腕上的脉门。 “少说废话!你现在还不能死!” 云覆月眼中的生命之火已逐渐熄灭,对黄泉传过来的强大真气毫无反应的道∶ “不用白费功夫,我是救不活了啦!想我云覆月号称「人算胜天」,到头来别 说天命,连一生的命运都不过是受人摆布下的结果,所谓胜天之说,不过是痴人说 梦而已,真是可怜复可笑啊!哈!哈!哈!┅┅” 笑到第三声时,语音一哑,就此气绝。 “云覆月!可恶!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啊!你这个叛徒┅┅!” 任凭黄泉如何气极败坏的咒骂,也无法使云覆月逐渐冰冷的尸体恢复温热, “六道界”的五大式神,在圣帝本灵还未转世降生的情形下,已经痛失一席,只有 黄泉知道云覆月这撒手一去後,遗留给他的,是多麽残破不堪的一盘棋局!象徵圣 帝转生希望的六道舍利,可能因此永无重放光明的机会! 黄泉本来还想检视云覆月的遗体,以确认後者死亡的真假,却在此时心灵一动, 五感侦测到有人正往此处接近的讯息,而且来者并非庸手,当下立刻做出判断,知 道自己无法在那人赶到前连尸体一起不留痕迹的带走,只得暗叹一声,施展幽影遁 法,身子像来时一般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地上云覆月失去生命的躯体。 -------- 清风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