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欣见丑婆变美女 史再俊一跃丈余,进入谷中,喝道:「又是你们这些高人!」 话落,迳向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扑去。 史再俊乍然出现,谷中除了那已死的和尚外,双方九人俱皆大惊! 铁脚道人忙一晃身,将史再俊截住,喝道:「给我躺下!」 话落,人已凌空一丈,在史再俊头顶一个盘旋,同时一式「苍鹰攫免」,双脚 前后踢出,袭取史再俊后脑! 史再俊一矮身子,喝道:「来得好!急忙双掌向上一伸,招出「天王托塔」, 欲将铁脚道人送上天去! 好一个铁脚道人,不愧是一派长老,突见史冉俊双掌上兜,陡然一缩脚,翻身 落地,同时,双掌齐出,横扫史再俊腰部。 自铁脚道人拔腿凌空,至他落地出掌横扫,中间一连好几个动作,也只不过一 眨眼的工夫。 铁脚道人招式虽神奇诡谲,狠辣俱备,但此刻的史再俊岂是一般高手可比? 铁脚道人横扫掌劲犹未到达,人已闪到铁脚道人身后,运指如飞,点向铁脚道 人风府穴! 铁脚道人未料到史再俊动作比自己还快,惊骇之下,也顾不得一派长老身份, 性命要紧,赶忙原地扑倒,同时一式「懒驴打滚」,滚出一丈以外,道袍和皮肉, 均被地上尖石和花木撕破好几处。 站了起来,惊容满脸,冷汗直冒。 史再俊一指占了上风,即欲追击──「看掌!」 六阳道人已然舍去胡扬飞朝史再俊击来,接着,明镜和尚也舍了胡扬飞,继六 阳道人之后,向史再俊扑来! 敢情,他们的目标是史再俊一人,事实和利害上,也确是如此,若不联手对付 史再俊,让他各个击倒,即使能将胡扬飞和华自芳击毙,他们八人也必伤亡大半。 史再俊乍觉背后风生,急忙左飘五尺,回过身来,只见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扑 了过来,冷笑道:「好!你们就又一齐来吧!」 六阳道人道:「小子,半月前,未叫你死在登龙峰上,今天一定要你死在这黄 花谷中了史再俊淡淡一笑道:「也未见得!」 六阳道人道:「好:就试试看!」 话声一落,拔身凌空二丈多高,身子一翻,脚上头下,两掌齐出,招成「华山 盖顶」掌劲如悬河,直向史再俊倒下。 史再俊见势,又欲以「天王托塔」一式迎接。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狂风已横地袭将过来! 史再俊如不闪避,虽可接实六阳道人掌劲,或许可占得些微便宜,但他必为横 来狂风所伤,甚至死亡! 他无暇思索,赶忙一式「鲤鱼穿波」,倒射七尺。 就当他刚离开之时,六阳道人的掌劲已然到达,「碰」的一声,落在地上,把 地上击了一个脸盆大,半尺深的土坑。 那横来狂飙,乃是明镜和尚所发,却落在一株乩松之上,把那棵乩松碰得连根 翻起,「哗啪啦」地倒下。 那被史再俊一指吓得冒出冷汗的铁脚道人,双目一转,道:「道长、大师,我 们就先将这小子除掉再说。」 此时,六阳道人飘落地上,道:「有理。」 六阳道人,明镜和尚,铁脚道人,三人各取方位,形成一个鼎足之势,把史再 俊围在中央。 史再俊己知六阳道人和铁脚道人,确是不折不扣的一流人物,并非吴伯铭,司 徒钧,烟水道人,神州一君等所能相比,那敢大意,当下,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随时准备招架和反击。 他审度了一下情势,心道:「这种形势,若三人同时出击,我只有双掌,岂不 危险,不能让他们围在中央。」 他此念甫落,果然,三人同时发出一道猛劲,由三个人的方位击来! 登时,风雷齐起,天地变色,厉害非凡,骇人心魄! 史再俊早虑及于此,不慌不忙地一式「白鹤冲天」,凌空二丈,斜身飘出圈外, 同时,不由三人缓手,即发快招攻打,使三人无法再站成鼎足方位。 眨眼间,就是十招,但双方均未占到便宜。 站在五丈外的鬼斧手胡扬飞,自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离去之后,就一直怔然不 动,像个木头人呆在一旁。 他还不知道史再俊是真史再俊,内心很是衲闷,心忖:「这华自芳好生奇怪, 中了我的毒弹,竟然毫无感觉,他因何去而复返?」 他翻来覆去的思想这两个问题,竟忘了去协助史再俊一臂之力。 再说被神州一君及吴伯铭前后监视的华自芳,见到史再俊毫无中□徵象,自然 比谁都要惊惧。 因为他忌恨史再俊入骨,不义地将史再俊推下百丈深谷,又无耻地冒充史再俊 姓名,已犯下了残害同门,和欺师□上的大罪。 史再俊不死,事惰终有败露的一天,即使史再俊不要他的命,他师父冷望之却 不会放过他。 况且,这些人到这里一扰,说不定马上露出狐狸尾巴,到那时,鬼斧手胡扬飞 也不会饶他。 他见史再俊与六阳道人等打了起来,双目一转,计上心头,当下,冷笑道:也 想尝尝「追魂枪」的滋味?」 神州一君道:「你伤了我们两个同伴,自要讨回一点代价。」 华自芳道:「好!」 立即以枪向两人攻击,却不扳动机簧发射□弹,而且边打边退。 神州一君和吴伯铭均已见过「追魂枪」的厉害歹□,华自□虽且战且退,却也 不敢过于逼进,处处保持相当距离,只不让他逃走罢了。 此时,华自芳已退到距胡扬飞十五六丈之远,陡然步子一站,冷笑道:「两位 认错人!」 神州一君道:「此话怎讲?」 华自芳道:「我们虽非一条路子的朋友,却是同一敌人。」 五棱神镖吴伯铭道:「你可是怕死了?」 华自芳道:「我说的是实话,史再俊才是我的敌人。」 五棱神镖和神州一君同时「哼」了一声,没有追问。 华自芳接道:「他昨天就来过,我三师叔与他对了一掌,我也与他打了三招, 后来,以这「追魂枪」才把他打败,但我也被他的掌劲震得吐了一口鲜血。」 手指史再俊,又道:「你们看,他左膀子的伤痕,就是弹伤,却不知怎的,他 竟没有一点中□的徵象。」 五□神镖吴伯铭道:「你这话可当真?」 华自芳道:「真不真将来自会知道。」 神州一君半信半疑地道:「你们不是师兄弟么?」 华自芳道:「不错,却因他背师逆道,残害同门,我师父令我除他。」 他冷笑了笑,又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他的杀父仇人,你们即使能胜我,却难 胜他,利,害两条路,你们尽管选择。」 神州一君和五棱神镖闻言,都频频点头。 这两人,都是走遍大江南北的老江湖,虽不肯全信华自芳之言,怛华自芳所说 的利害,他们却早已看清,而还看出华自芳是个阴险奸滑,贪生怕死,见利去义之 徒。 两人都自认为,华自芳和胡扬飞,均只不过是个普通高手,不管是敌是友,均 不足为惧,随时都可将之击毙,如果为这两个不足微道的人而耽误除史再俊的机会, 可大划不来的事。 于是,二人互一打眼色,便各自撤退,并同时向史再俊扑来。 史再俊独斗华山长老六阳道人,终南长老铁脚道人,少林高手明镜和尚,已打 出百招之外了。 史再俊虽是武林后起之秀,但三位对手岂是浪得虚名之辈,百招一过,即感力 不从心,招架困难。 就在此时,对方又增加两个生力军,掌风「呼呼」指劲「嗖嗖」,自他前后左 右袭来,不到一盏茶工夫,便有些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鬼斧手胡扬飞虽把史再俊当华自芳,错恨史再俊阴险□辣,暗害同门,欺上骗 婚,但,究竟是他的师侄,而史再俊此刻所遭致的危险,是为替他解围。 他因一再因错自负,刺激过深,脑筋有了毛病,致变得昏庸颟顸,但他本姓忠 直而重义气,看见史再俊险象环生,岂忍心袖手旁观? 当下,大喝一声,即欲飞身赴援──但此时,华自芳刚好来到他身旁,一把将 他拉住,急道:「三叔,不可妄动!」 胡扬飞道:「为什么?他究竟是自己人呀!」 华自芳冷笑道:「他虽是自己人,却比这些外人更可怕,三叔,你难道不知他 去而复返的意思嘛?」 胡扬飞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却是想它不出。」 华自芳道:「很简单,他把我推下深谷,违背师命不去登龙峰,却来这里骗婚, 巳经犯下了欺师蒙上,残害同门的大罪,他若不将我们宰掉而灭口,以后若被伯父 知道,他还能活么?」 鬼斧手胡扬飞听了这话,方恍然大悟,道:「对,他定是回来杀我们的。」 华自芳道:「当然,为免伯父杀他,就非杀我们不可。」 胡扬飞沉思了片刻,道:「可是,他又为什么与别人打将起来哩?」 华自芳顿脚急道:「唉!三叔你难道没有看见,他本是来杀你的,却为这些人 截住,道理虽然很曲折,却明显。」 「他是逍遥三侠之徒,这些人杀了找父亲,误会他是来帮我们的,因而把他截 住,又截他的人打他不过而遇险,围攻你的人才弃你而去救他的同伴,解你的围, 只是适逢巧合罢了……再见他的武功在我们之上,若不联手将他除掉,他们此行, 将要走入地狱里去了。」 胡扬飞又想了片刻,道:「这些人如果把他杀后,再又来对付我们,我们也难 免一死了。」 总算他还能分辩出事情的利害,然而,却敌不过华自芳有舌绽莲花之能。 只听华自芳又道:「这还不好办么?我们回到□府去,扳动机关,将□门封闭, 看他们怎奈我们加何?」 顿了一顿,加重语气地道:「三叔,你应知道,能把我们杀掉的,并非这些自 命不凡正派之人,而是他华自芳(指史再俊)。」 胡扬飞道:「只是……」 华自芳抢着说道:「你老别犹豫不决,一句话说完,他们双方都是要我们命的 敌人,我现在就往洞府去,由他们拚去。 反正谁死谁活,都与我们有利,当然,如华自芳(指史再俊)被击毙,对我们 就更有利。」 胡扬飞虽觉华自芳言之有理,但心中却有种茫然的感觉。 华自芳察此情形,恐胡扬飞中途变卦,即佯装焦急,事实上他心中也急如火焚, 拉着胡扬飞往洞府下走去。 胡扬飞像失了主宰似的,由华自芳摆布,来到洞下,随着华自芳跃入洞府之中, 华自芳回来奸笑了笑,即扳动机关,将洞门封了。 里面有三间石室,洞门虽然封了,却有许多拳大洞孔,有光线透入,并不觉得 黑暗,由洞孔中外望,可以看到谷中的一切情形。 华自芳手持「追魂枪」,站在胡扬飞身后,双目不断地转动,脸色阴暗不定, 似在考虑一件极为重大之事。 此时,史再俊在五个高手围攻之下,巳是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只见他衣衫的前后摆均已被掌风撕去,被「追魂枪」所伤的伤口,本来□尽已 将愈,却不知被掌风扫中,抑是用力过度,又涔涔血流,脸色苍白,汗若如雨,气 喘吁□,巳到强弩之未情况了。 胡扬飞见此情形,心中涌上一股悲壮之气,大喝一声,道:「不行,我得去助 他一臂之力!」 说着,便欲去开门出洞。 华自芳双目一转,暗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念落,运劲于「追魂枪」上,陡然猛地点出,「噗」的一声,正中胡扬飞背腰 三焦穴上。 这一招,不但快如雷鞭,而且出手极重,胡扬飞在毫无防备之下,且相距又近, 那能幸免。 就在此时胡扬飞一个前倾,扑倒在地,勉强抬起头来,惊骇而愤怒地瞧着华自 芳! 华自芳冷笑道:「想不到?告诉你,我才是华自芳,只因恨冷老头偏心………」 他本想告诉胡扬飞许多逍遥三侠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却见胡扬飞眼睛一翻, 脚一伸,已然气绝身亡。 只听铁脚道人哈哈笑道:「小子认命吧!」 史再俊心知此刻,即使斗酒神丐伍为非出面,也难救得了他,不如搏得一个算 一个,当下,抖擞精神,运集残余功力,怒吼一声,使出仁心大侠冷望之独传他一 人的绝手「一掌定江山」,作最后一掷陡地起了一声焦雷,雷声起处,狂风大作, 沙石花草,满天飞舞,不见天日。 神州一君和铁脚道人,跄,跄,跄,连退五六大步,神州一君「咯」的一声, 喷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地,铁脚道人虽然没有吐血昏倒,却手抚胸口摇摇晃晃,显 然,也受了极重的内伤。 但见史再俊在沙石漫空之际,也踉跄后退,口中鲜血连喷昏倒在地。 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那曾想到,史再俊在油尽灯枯之时,还能使出如此威力的 掌劲,不免有些大意,因未使出全力硬接,以致吃此大亏。 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惊愕了一下,即分别扑到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身边,探视 一人的伤势。 五棱神镖吴伯铭却嘿嘿冷笑着,慢步向史再俊走去,道:「好小子,给我回姥 姥家去吧!令夺在等羞你呢!」 话毕,贯劲右掌,徐徐高举,正要向史再俊脑门劈下,但见他陡然浑身一震, 斜纵八尺,他即忙一看右肘,竟插了一枝松针,伤及筋骨。 这软小的松针,怎会插入吴伯铭的肘骨,凡是武林中人都不会不知,乃是有人 以内家真力发射出来的。 但是,能够以松叶伤人者,当今武林中却没有几个,不问可知,这谷中藏有极 为厉害的人物。 吴伯铭惊急地四下搜视,那理有什么人影! 这一下,他更惊了,以松叶伤人者,就其功力而言势非入化不可,而还不能距 离太远,但这十丈之内,一目了然。 显然,那以松叶伤吴伯铭者,系藏在十丈之外,能在十丈外以松叶伤人者,可 是古今鲜有的奇人。 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圆瞪双目,说不出话来。 那个替烟水道人疗伤的道士见吴伯铭神情,尚不知何因,惊奇地问道:「吴庄 主,是怎么回事?」 吴伯铭道:「这附近藏有奇人。」 那道士四下瞧了一下,道:「何以见得!」 吴伯铭惊奇地道:「别问,请快把那小子干掉再说。」 那道士也是武当门下,道号烟云,乃系烟水道人师兄弟,他见吴伯铭惊慌的神 情,不再追问,便向昏倒在地的史再俟扑去──但只扑进三四步,双脚陡然一麻, 同时失去自主,一个前倾,竟翻了一个跟斗,双腿像犯了重风湿症似的,瘫痪不能 动弹。 他勉强地坐起,撩起道袍,双膝均插着两枝松针,人骨三分,痛彻心肺,直至 此刻,他始相信吴伯铭的话,也即四下搜望。 吴伯铭更加惊慌了,急道:「道长,你也……」 他话犹未完,谷外突然飘来一人,哈哈大笑,声音凄厉,宛如鬼哭神号,但见 他风尘仆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似乎在急迫中追赶来的。 他一面笑,一面骂道:「好□辣的诡计,好狠心的手段!」 满目血丝,扫了众人一眼,便向史再俊走去。 吴伯铭乍见来人,未加深思,即怒极地道:「反了!反了!原来是你老兄!」 那人没有理会吴伯铭的说话,继续向史再俊走去,道:「你们都是牛鬼蛇神, 还自命正派高手,真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吴伯铭冷笑□:「斗酒帮主,想不到几年不见,竟已精进到摘叶伤人的境界, 贵穷家帮虽势达天下,高手如云,但我们九派也非怕事之人。」 斗酒神丐伍为非仍是不理,走到史再俊身边,俯身伸手探了探鼻息。 他发现史再俊尚还未死,急忙自怀中掏出一粒丹丸给史再俊服下,然后,才冷 笑看着吴伯铭道:「你说什么?」 吴伯铭怒道:「我说你公然向我们九派挑战?」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我老化子怎敢向贵等九派挑战?」 吴伯铭道:「以松叶偷袭我及烟云道长,这行为不是有意挑战么?」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嘿嘿!我老化子岂是暗地伤人之辈,你们使调虎离山之 计,把我老化子引走,却联手对付这小娃儿,倒反咬我老化子一口,以松叶伤你… …」 他话犹未完,六阳道人和明镜和尚同声道:「什么松叶伤人?」 敢情,他们为铁脚道人和神州一君疗伤,尚不知吴伯铭和烟云道人已被人暗算 之事。 吴伯铭以左手托起右臂,道:「道长,大师,你们来看,他以松叶伤我肘骨及 烟云道人双膝,却不敢承认。」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不瞒你们说,我老化子是与史再俊同时到达这里的,只 因不愿卷入是非圈中,故留在谷外,惭愧得很,竟中了你们调虎离山之计,诱我满 山乱跑,你们却联手来对付史再俊。」 六阳真人听吴伯铭话后,很是气愤,但听斗酒神□伍为非的这番话后,又细自 想了一下,却认为这以松叶伤人者,决非斗酒神丐伍为非。 因为斗酒神丐伍为非之名扬四海,望重如山,为人尊敬,就是不偷鸡摸狗,不 作宵小之为,做人处世光明磊落,而这以飞叶伤人于十余丈之能,伍为非也决难办 到。 当下,点了点头,道:「斗酒帮主之言,贫道相信得过,不过,贫道也要说句 实话,我们同来这里者,就只有八人,致于帮主所言,我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诱 你满山乱跑,这可是冤枉之言。」 吴伯铭冷笑道:「这附近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就只有你斗酒帮主一人,请你帮 忙查察,我们是被谁所伤的?」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老化子刚刚返回,怎么知道?」 六阳道人道:「很简单,这里除我们两方之外,尚有笫三者,这事暂且不去管 他。」 顿了顿,转对斗酒神丐伍为非道:「斗酒帮主既然说不愿卷入是非圈内,那么 就请移驾一边,好让贫道等收拾这小子。」 斗酒神丐伍为非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史再俊,道:「各位谅来都知道,我老化 子一向均以理处事,以义为人,你们是我的朋友,史再俊是我的侄孙。 叫我偏袒你们任何一方都不成,不过,他已身负重伤,不能再战,任由你们置 他于死地未免过份。 我若不管,依理难容,若他伤势痊愈,与你们任何一人单打独斗,无论谁生谁 死,我均可不管。」 吴伯铭怒喝道:「你行为不是要与我们作对么?」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不管你们怎么说都成,我老化子乃是以处事的道理行事。」 吴伯铭闻言,瞧了六阳真人和明镜和尚一眼之后,慢步走将过来,低声与二人 商议眼下情况。 斗酒神丐伍为非视若无睹,又蹲下身子,检查史再俊的伤势。 六阳道人等几人,都认为今天之事十分辣手,他们若不让步,必然非打不可, 论眼下实力,斗酒神□伍为非的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他们三人,问题是,这仗打了 下来,势必与穷家帮结下梁子。 穷家帮势力浩大,且伍为非声望极高,随便一招手,均必有许多人来助他,必 定闹得天翻覆地,不可收拾。 六阳道人低声道:「我们犯不着与穷家帮结怨,只要能杀死史再俊就算了。」 吴伯铭道:「那老化子死在那里护着他,道长有何杀他妙计么?」 六阳道人道:「庄主你素有神镖手之称,何不露一手瞧瞧,如能得手,老化子 见史再俊已死,即使发狂要与我们动手,也只是眼下之事,以后他师出无名,总不 敢动用帮中高手而为史再俊报仇。」 吴伯铭点头道:「道长此策虽非上策,却可一试。」 当下探手镖囊,取出五只「五棱镖」,握在左掌之中,朝正搓揉双膝的烟云道 人走去,道:「道长,可以行动了吗?」 他朝烟云道人走去,只因烟云道人距离史再俊较近,藉问候伤势作晃子,接近 史再俊以好下手。 烟云道人道:「不劳庄主挂心,已经好多了。」 在两人问答之间,吴伯铭已经绕过烟云道人,距史再俊不到二丈了,他用眼角 睨了一下伍为非,见到伍为非正以掌揉擦史再俊的胸部。 只见他陡然一个翻身,左手一扬,五只白光闪闪的钢镖,一齐脱手,但去势有 快有慢,且到中途时,像活的一般,自行分散,并无破空之声。 斗酒神丐伍为非乍觉有异,侧头一看,勃然大怒,抡掌朝前头两只劈出。 吴伯铭之有「神镖」之称,自有一套特别的手法,五只镖本来有快有慢,前二 后三,至中途自动分开。 但到达接近日标时,后面三只突然加快,而越过前面两只这才是使人难防之处, 他之「神镖」的得名也就在这一点上。 斗酒神丐伍为非的掌劲犹未把前后两只震落,后面三只已超前射击,正取史再 俊的头,胸,胁三处要害。 斗酒神□伍为非见状大惊,再也顾不了许多,急忙再次抡劈,同时一挪身子, 把史再俊挡住。 他蹲着身子一心替史再俊疗伤,在毫无防备之下,两掌只劈落四只,还有取史 再俊头部的一只,被他以身子挡了,射在他左胯骨上,登时,血流如注。 他站直身子,怒极反笑,道:「吴伯铭,亏你也是一流宗师,竟也曾使出这等 下三流的动作。」 吴伯铭未料到伍为非竟曾以自己的身子来遮挡史再俊,登时又惊又怒,道:「 你自找苦头吃,怪得谁?」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我先忠告你们,今天,你们决不能再对这娃儿有所举动, 否则,你们回去后立刻禀告你们掌门人,我穷家帮誓与你们势不两立。」 吴伯铭冷笑道:「就试试看吧!」 明镜和尚忙赶上前来,道:「阿弥陀佛,我们彼此无冤仇无怨,何必说得这么 严重,好!今天就看你帮主的面子,决不再难为史再俊,不过,以后希望帮主也别 再插手其间。」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若彼此都按照江湖规矩拚斗,我老化子决不插手。」 明镜和尚低宣一声佛号,虽不满斗酒神丐伍为非的答覆,却恐因自己之一时意 气用事,引起九派与穷家帮的不睦,事关重大,不敢多说,退回原地,抱起那已死 的和尚,向谷外走去。 六阳道人知道明镜和尚的心意,向同伴打了个招呼,也随后而去,接着,其他 五人,也鱼贯走了。 斗酒神丐伍为非见明镜和尚走后,不自觉地抽了一口冷气,显然,他也恐怕因 一时的意气用事,招来无法想像的麻烦。 他检视了一下镖伤,运劲食,拇两指,把镖头拔掉,又洒了一些止血生肌的药 粉后,又蹲下身子替史再俊疗伤。 约一盏热茶工夫,他忽然想起鬼斧手胡扬飞和华自芳,心道:「怪啦!怎么不 见了他们两人。」 他一见史再俊的伤势已无危险,便站起身来,四处找寻。 今晨,因时间匆促,史再俊并未告诉他这谷中峭壁上有机关,在谷中走了好几 个来回,均未发现胡扬飞所居处所。 他忽又想到那引他离开之人,忖道:「那人是谁呢?以我六七十年的修为,竟 追他不上,而连相貌,甚至是男是女都未看清,可见其人武功之高了…… 唔!不错,必是史再俊所说的□位隐踪高人,但他引我离开是何意思?…… 对了,那以松叶伤吴伯铭及烟云道人者,也一定是他,他惟恐我伏在谷外,发 觉他的举动,故而把我引开!」 他偶一回头,见史再俊已悠悠醒来,忙走将近去,道:「孩子,好些了么?」 史再俊吃力地站起,跪下朝伍为非拜倒,道:「伍爷爷,你又救了我一次……」 斗酒神丐伍为非把他扶起,道:「今番并不是我救你。」 接着,将他入谷后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史再俊看了一下伍为非跨骨上镖伤,道:「说起来,你还是救了我一次,今后, 我一定好旰的孝顺你老人家。」 斗酒神□伍为非环扫了谷中一眼,道:「我入谷后就未再看见你三叔和华自芳, 他们那里去了?」 史再俊登时怒容满面,道:「他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回洞去了。」 一指北面峭壁,接道:「就在那里,是一道机关。」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他当真变了,连我也不愿见了,走,让我叫他出来。」 说着,向北面峭壁走去。 二人刚一踏步,陡闻背后风生,同时一回头,突见一道红影疾飞而来。 斗酒神丐伍为非大喝一声,抡掌朝红影劈去,「呼」的一声,红影劈落地上, 细目一瞧,原来是一封红帖子。 斗酒神丐忙上前拾起,只见上面写着「伍帮主升」四宇,笔划娟秀,一看即知 是出自女人之手。 他拆开阅了一遍,道:「怪事年年有,就是没有今年多!」 史再俊道:「什么帖子?」 斗酒神丐道:「是塔中姑娘发的,她说:十月十九日是黄道吉日,要在龙头峰 上摆擂台选婿,请我老化子和少林掌门方丈空空禅师,武当掌门茫茫真人,峨眉掌 门人废缘大师,五岳太岁林子野,三江神龙叶木标,茅山教主太幻真人,华山掌门 人六爻真人,终南掌门人铁拐道人等九人,替她主持擂台。」 史再俊道:「五岳太岁林子野,三江神龙叶木标是何等人物?」 斗酒神□伍为非道:「林子野足西南的绿林道上盟主,叶木标是西南的水上霸 主,二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 史再俊道:「她的眼界也真高,请的不是一派宗师,就是一方霸王,伍爷爷, 你究竟去不去呢?」 斗酒神□道:「人家既看的起我老化子,那有不去之理,时间尚早。」 斗酒神丐伍为非,把红帖子纳入怀中,道:「离擂台招亲之期,距今虽尚有一 个多月,不过,她既然看得起我,就要替她办好,是以,必须提早几天到达。」 史再俊道:「几时动身!」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替你把这里的事办好后就动身,也许有许多事要请大家 商议,譬如□擂台,立规章,都必先准备好。」 顿了顿,又道:「你要不要参与一试?」 史再俊道:「这事我不能作主,要看我三叔的意思如何?方能决定。」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有理,好,我们就去与他商议商议看。」 说着,并肩朝北面峭壁走去。 史再俊道:「伍爷爷,你猜我三叔会答应我参与比试么?」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论理,你是不该参与,不过,这次并非一般摆擂台招亲 可比,因为女方长年居住毒塔,必然不是个凡俗女子。 而塔中藏有筑塔老僧武功秘笈,如能赢取她,还可赢取筑塔老僧的武功秘笈, 你三叔若能深明大义,应当叫你参与一试。」 谈话间,二人已来到胡扬飞所隐居的石府之前。 斗酒神丐伍为非朝史再俊所指之处打量了半晌,高声叫道:「胡老弟,敌人已 早走了,快开门请我老化子喝一杯吧!」 话落良久,洞府中仍无反应。 斗酒神丐伍为非勃然怒道:「胡扬飞,你还认不认识我老化子?」 □府中仍是没有回音。 史再俊道:「他是被华自芳的花言巧语迷昏了头。」 斗酒神丐伍为非怒骂道:「胡扬飞,你简直是糊涂蛋,你再不开门,我老化子 可要打进去了!」 他就地拾起一块五六斤重的青石,运劲朝洞门猛击过去,「蓬」的一声,洞门 岩石被击成海碗口大的一个痕印,碎石横飞,同音四转,久久不散。 他怒不可竭,又拾起一块青石,正要再次击出之际,陡见一点白光,带着刺耳 的啸声,流星似的射向史再俊胸口。 他雷吼一声,道:「再俊快闪……」 史再俊昏厥方醒,动作反应都不够灵活,幸得斗酒神□伍为非警觉心高,总算 勉强的闪过,白茫只是擦身而过,没有受伤。 斗酒神丐怒目圆睁,一把将史再俊挟在胁下,倒退二丈之外,望着峭壁栋门, 一动也不动。 好半晌,他举手敲了敲脑袋,反而不如刚才的恼怒,喃喃自语道:「胡扬飞虽 然昏庸,但对我老化子还不致如此,这里面定有文章。」 史再俊道:「伍爷爷,你是说……」 斗酒神□伍为非道:「八成被华自芳害死了。」 史再俊心头一震,急道:「华自芳阴险奸诈,什么事都会做出来,你老人家说 得不错,他见你来了,事情难免水落石出,恐我三叔反脸惩治他,故先把我三叔害 死。」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定是这样。」 史再俊泪如雨落,道:「伍爷爷,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依我说,走!」 史再俊道:「走?」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你三叔既已被他害死,他躲在里面,我们能奈他何?」 史再俊道:「不知胡姑娘回来了没有?」 斗酒神丐伍为非沉思了片刻,道:「即使已经回来,也必已遭毒手,否则,她 那有不理我们的道理。」 史再俊道:「你老人家说的不错。」 于是,老少二人,怀着悲愤的心情,恨恨地离开这轰动两日一夜的黄花谷。 史再俊由斗酒神丐伍为非搀扶着,走出山区,投宿于灌县兴隆客栈,住了七天, 史再俊的伤势方告痊愈。 这期间,有关塔中姑娘聘请斗酒神丐伍为非知名人物等,替她在登龙峰主持摆 擂台择婿之事,已疯靡了各路武林之士和江湖英雄,无论是茶楼酒肆,街头巷尾, 差不多都拿作谈话资料。 上月参与登龙峰之曾者,大多数均未远离,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又纷纷 返回登龙峰。 会期距今虽然尚远,但那荒凉的巫山小路,久已冷落的官道,居然磨肩接踵, 顿时热闹非凡。 甚至有许多投机商人,竟然不辞辛劳,在登龙峰上搭起茅棚,开设临时馆子, 大赚金钱。 七天来,斗酒神丐伍为非除代史再俊疗伤外,便在临近打听胡锦玉的下落。 这天,斗酒神丐伍为非返回客栈,对史再俊道:「这临近都没有胡姑娘的消息, 看来是凶多吉少。 以我看,你也毋须再为她烦恼了,你现在伤已痊愈,好好研究练习你那招「一 掌定江山」 ,届时,前往比试一番。」 史再俊愕然道:「既无她的消息,也只好依你老人家的意思行事了。」 斗酒神丐伍为非道:「我既承塔中姑娘之托,替她主持擂台,必得提早前往, 我想现在就动身。」 史再俊道:「好,我就在这里精研「一掌定江山」,届时一定前往一试。」 斗酒神丐伍为非走后,史再俊便日以继夜地埋首苦练「一掌定江山」一招。 他对这招绝手,早已斓熟,现在埋首苦练,就是想研究出如何控制功力,以弥 补这招的缺点。 他睢然天份甚高,智慧过人,但见闻太少,虽苦研了十天,似乎也有些心得, 却不知有效无效。 至第十一天时,看会期将届,便启程朝巫山进发。 他到达巫山登龙峰时,已是十月十九日黄昏时候了。 他爬上一株大松之上,朝四下游目,数亩峰顶,除了许多临时摊贩之外,足有 三四百人之多。 峰上正北处,搭起一座简陋的擂台,约二丈方圆,八九尺高,台前横悬着一幅 大红锦缎书「生死台」三个斗样大字,红赤相衬,映日生辉。 台前左右支柱,直挂着红布墨书对联,上联是:「生为武林至尊!」 下联是:「死作地狱幽魂!」 史再俊乍见之下,不觉一震,心忖:「擂台之上,虽无生死计较,但,普通招 亲擂台,均以点到为止,不准伤人,免伤和祥,今看这副对联,那像是招亲擂台? 简直是睹人头之所在!」 台下左角,立了一块高可及人的石碑,碑上贴了一张红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 的许多,小字,因相距过远,看不清其中内容,大概是擂台的规章。 台前有块方圆一丈三四的空地,中央并排坐着斗酒神丐伍马非,六阳道人,铁 脚道人,太幻真人,及一个未见过面的老和尚,和一个六旬老者,一个七旬以上老 人。 史再俊暗道:「这七人大概就是擂台主持人了,但奇怪,伍爷爷收到的请帖上, 并没有六阳道人及铁脚道人,而且不止七人,难道六爻真人和铁拐道人没有来,而 由其派中长老代表?」 他打量了几人片刻,又暗道:「这老和尚不知是那一派的掌门入,这两个老人 大概是五岳太岁林子野,及三江神龙叶木标了。」 七位擂台主持人的身后和两侧,都拥挤着人,三教九流,男女老幼,形形色色 人俱有,一致朝擂台看去。 此时,比试早已开始,台上正有两人狠拚,一个是曾与史再俊解围的钱通神, 另一人是三旬? 须大汉,看二人喘气流汗,手脚缓慢的情形,似乎巳打了不少时候。 史再俊摇了摇头,暗道:「这样的身手,也敢登台,岂非自找苦吃……」 他念犹未落,陡闻虬须大汉雷喝一声,双掌齐向钱通神推去! 但见钱通神也不示弱,不闪不避,双掌硬接…… 双方掌劲一触,平起一声巨响,旋即,各自踉跄后退,两人部拿不住粗桩,直 退落台下去。 台下众人见状,一齐哄然大笑起来。 台前七位擂台主持人中的一位白发皓髯,身穿黑布大挂,身高体大,相貌堂堂 年约七旬以上的老人,一晃身,跃上擂台,双目神光炯炯,一扫众人,冷然道:「 时将近酉了,老丈等奉塔中姑娘之谕,三更前即要结束此试,选出姑娘的佳婿,因 时间不多,如自量无夺魁能耐者,最好别上台来,免耗宝贵时光,亦免枉丧性命, 现在继续比试。」 话毕,跳下擂台,返回原来石凳坐下。 突然,一个双眉斜飞,两目若星,面如石玉,鼻如悬胆,年约二十三四岁的青 年,像飞燕掠波似的,自人群中纵上擂台。 只见他,身穿一袭青色劲装,背背一把古铜柄长剑,身躯魁伟,甚是英俊威武。 他向台下众人做了一个揖,道:「在下少林派二代俗家弟子戚家仁,自不量力, 欲向各位后起之秀讨教几招。」 其所谓二代弟子,应是当今掌门方丈空空禅师之师弟,因空空禅师尚有一个师 叔,排行起来,独高明镜和尚一辈。戚家仁此言一出,台下立起一阵「嗡嗡」议论 之声,同时露出钦佩羡慕之色,敢情,这戚家仁有点实学。 接着,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也跳上擂台,向众人一揖,道:「在下出身梨山, 姓程名步飞,绰号猢猴飞。」 转身对戚家仁一拱手道:「程某领教戚兄高招。」 戚家仁还了一礼,道:「程兄请。」 程步飞也不客气,大喝一声:「看掌!」 扬腕劈向戚家仁胸腹。 只见戚家仁淡淡一笑,同时左脚一移,接着一旋身,一伸猿臂,不早不晚,堪 堪捉住程步飞的右臂,猛力一甩…… 但见程步飞矮小的身子,有若断线风筝一般,「呼」的一声,飘出台外二三丈, 跌落人群中,引起一阵哄然笑骂:「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可怜!可怜!」 戚家仁只一举手,就把程步飞打发,不由豪气飞扬,朗声道:「还有那位兄台 上来赐教?」 「黄山黄斑虎来教训你!」 此话刚落,台上已多了一个三旬大汉。 黄斑虎登台后,也不向众人作揖行礼,「卡喳」一声,拔出背上二三十斤的大 砍刀,道:「姓戚的,我们在刀剑上见真章。」 不由戚家仁答话,更不待戚家仁拔剑,即已使出一招「高祖斩砍」,直破戚家 仁脑门! 黄斑虎乃是剪径大盗,素不讲武林规矩,只知杀人夺宝,故在这擂台之上,也 与他剪径时一样,出手就是狠招! 戚家仁见黄斑虎拔刀,本来也想拔剑,但剑犹未拔出,刀光已然临面! 但见他断喝一声,身子一矮,不退反进,左手托着黄斑虎握刀手腕,右手一记 横拳,「蓬」的一声,就这一招,又打发了一个登台者。 史再俊见威家仁在举手投足间,一连挫败两人,不觉点头暗道:「好,这戚家 仁可是我的对手了。」 他跳下地来,来到一家临时馆子,道:「掌柜的,来一斤酒两样菜。」 此时,所有馆子和摊贩,都没有客人,那掌柜的忙哈腰曲背,笑脸迎人道:「 相公请坐。」 很快的把史再俊所要的酒菜送来。 当史再俊再度返回台前,戚家仁已一连挫败了六人。 他通胜六场,均不过举手之劳,年轻人的牌性油然而生,站在台上,傲态横溢, 神采飞扬,简直不可一世! 史再俊冷哼一声,正欲登台一较长短,却见人影一晃,一人已先他而去。 只见那人,头大如笆斗,眼大若铜铃,鼻高如悬胆,口大若血盆,赤发红髯, 脸如镬底,身高九尺,腰大十围,背负一把阔口大斧,腰挂一柄红穗短剑,威风凛 凛,气势逼人,好不英雄。 他身子虽然庞大,但脚落台阶,却轻如鸿毛,毫无声音,就瞧他这手轻功表露, 已知他身怀绝技,非凡流俗辈可比。 他向台下略拱了拱手,道:「大爷林中龙,绰号千斤斧,技承家父五岳太岁林 子野,大爷我本不稀罕那塔中娘们,只是看不惯威老弟的傲态,特来打他下去!」 声如铜钟,铿锵震人耳鼓! 话毕,回转身来。 对戚家仁道:「戚老弟,比拳脚,还是比家伙?由你挑选!」 戚家仁见千斤斧的块头,及他登台时那手轻功表露,已知今天碰上了对手,但 他艺高人胆大,并不畏惧,暗忖:「五岳太岁林子野,虽是名噪江湖的西南录林盟 主,三招「开山斧」,饮誉大江南北,败过无数高手,然我少林的「达摩心法」, 「梵刹剑术」,「轮回掌法」,岂是凡流,就那么容易被你打下台去?」 当下,冷冷一笑,道:「我先登台,应为主人,兄台后到,当居客位,拳脚家 伙,自应由兄台选择。」 千斤斧林中龙道:「好,我们就先使用家伙,如果分不出高下,再改用拳脚, 你道如何?」 戚家仁点头道:「很好,很好!」 后退一步,拔出背上古铜剑柄的长剑。 登时,剑光灿烂,耀目生辉,冷气森森,摄人心魄,一看即知此剑非属凡品, 当是一把斩金切铁的宝物。 千斤斧林中龙冷笑一声,解下背上大斧,道:「来吧!」 戚家仁不再打话,一抡手中宝剑,一招「流星赶月」,踏中宫,走拱门,疾点 林中龙心窝! 林中龙雷喝一声,大斧一摆,先将宝剑架开,翻臂「樵子伐木」出手,斜砍戚 家仁腰间! 二人这一搭上手,一时斧生雷声,剑吐丹云,擂台之上,银光一片,冷风嗖嗖, 好不紧张! 眨眼工夫就是十招,台下观众,无不喝采叫好,细观战势,林中龙占了臂力大 的便宜,每出一斧,都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戚家仁却占了轻巧灵活的便宜,身形飘 忽不定,动作快捷,始终保持主动,各有所长。 台下鸦雀无声,静如无人! 斗酒神丐伍为非的脸色十分难看,不时拿眼角睨看站在石碑前的史再俊,似乎 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吩咐史再俊度,却因身为擂台主持人之一,有所不便。 却见史再俊有时皱眉,有时点头,有时又摇头微笑,由此,可以猜出他对此战 的感觉,对台上两人的招式,有佩服之处,也有看不上眼之处。 两人直打出百招之外,仍是个半斤八两,不分轩轾,五岳太岁林子野忽然站将 起来,喝道:「住手!」 台上两人,闻声立即各白飘退。 五岳太岁道:「在兵器上,两人各有所长,非千招不能见到高下,现时已不多, 换用拳脚此试吧,如拳脚仍无强弱之分,即以内力较劲,免耗时间。」 他这一番话,表面上听来,大公无私,实际上,却存了私心。 因为他看到他儿子林中龙的功力虽然高过戚家仁,招式上却比不上戚家仁诡谲 灵活,虚实莫测,结果,难免吃亏。 如果双方较量内力,可不同了,硬拚硬,纯靠修为,没有巧法可比,林中龙就 必可稳操胜算了。 林中龙将大斧背好,道:「我们在家伙上分不出高下,再在拳脚上试试吧!」 戚家仁也将宝剑插回鞘中,道:「很好,请。」 台下五岳太岁又急道:「以三十招为限,如三十招内分不出胜负,即较量内功。」 林中龙点了点头,也不再打话,突地身子一矮,欺身而进,一招「双龙夺珠」, 取戚家仁限睛。 戚家仁断喝喝一声,「来得好」,右臂一拨,同时一个旋身子,转到林中龙身 后,接着,疾点林中龙尾龙穴。 林中能急忙闪避,虽已闪过,却也听出一身冷汗。 戚家仁年纪不大,战斗经验却十分丰富,知道自己功力稍差,知这三十招拳脚 不得手,今番当要遗恨终身了。 当下,那肯由林中龙缓手,立即展开「轮回掌法」,采用快攻快打,拳脚化成 一阵骤雨,一齐向林中龙泼去。 林中龙虽然在功力上虽胜一筹,招式上却输戚家仁一着,尤其身法上更没有戚 家仁灵活,虽有一身功力,却是处于挨打地位。 戚家仁越打越快,招式也越出越奇,逼得林中龙只有招架之力,无还手之功, 「哇哇」 乱叫,连步后退。 台下的五岳太岁,坐下,站起,站起来又坐下,搓拳搔头,十分焦急不安,嘴 唇嗡动:「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陡闻戚家仁大喝一声:「躺下!」 「叭哒」一声,只见林中龙一个前倾,形如「饿狗吃屎」的伏倒在台板之上。 接着,戚家仁跨步上前,一脚将林中龙踢下台去! 五岳太岁林子野欲出声喝止,却慢了一瞬,只好飞身将林中龙接住。 无巧不巧,林中龙就在此时喷出一口鲜血,正好喷在五岳太岁林子野的脸上, 引起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五岳太岁林子野铁青着脸,略察了一下林中龙伤势,便把林中龙交给了他的手 下,返回原处坐下。 连胜七场的戚家仁,擦了一下额上汗水,站在台沿,朗声道:「还有那位兄台 前来指教?」 台下群雄,你看我,我看你,半晌鸦雀无声,无人登台,敢情,都自量非戚家 仁对手,登台徒然惹笑。 峨嵋派掌门人广缘大师,徐徐站起,低宣了一声佛号,道:「时已将近二更了, 若再无人登台,戚家仁便是魁首了。」 斗酒神丐伍为非侧首欲示意史再俊登台之际,但见人影一晃,史再俊已经悠闲 地站在台中。 史再俊一登台,台下陡然轰然雷动起来:「他………」 「他也来了!」 「不行,不许他比试!」 七嘴八舌,众声齐起,有若江涛澎湃! ------ 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