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旧恨新仇 丁伟连做梦也未料到韩倩娘有此一着。眼看她一颗头颅就要掸得粉碎。 一幕血流满地,脑浆四溢的惨象,闪过了伟脑海,他不由暗忖道:“我虽救得 此人性命,但此人却仍为我而死,岂不又是罪过。” 心念一动,右臂已然抬起一股潜劲,便暗暗发出。就在这一收一引之间,韩倩 娘一个身体竟被引向一边。 号称圣手神鞭的韩倩娘不由得大吃一谅,甚至无法相信,自己又一次逃离了死 神,面前这个少年人,年纪最多十、四五岁,武功竟超过了常人一个甲子以上的修 为,实在是不可思议。 但这却是铁生生的事实,这一吸一收的力道,竟使她再不能向前移动半步,接 着一股清流迫使这个国空一切的韩情娘一连退了四五步。 她不再犹豫,双膝一屈,便跪了下去:“公子神人,定可荡妖气,靖寰宇,婶 子武功虽劣,但有数十年江湖阅历,况公子饮食寒暑,亦需人照料……” 她硬咽了半天,终于又哭出声来。 丁伟右臂一抬,竟又将韩倩娘跪着的身躯了托起来。这招潜劲骤发,连他自己 也未觉出。 当下朗朗地笑道:“有胆有识说哪里话,救困扶危,本是我们侠义中人的本份, 何敢望报。不过眼下武林中,正被这些魔头们闹得天翻地覆。姑娘能弃恶从善,不 仅为武林之福。亦是天下苍生之幸。” 他微微一顿后,望了韩情娘一眼,又缓慢而低沉地说道:“我丁伟自幼无依无 靠,孓然一身。如姑娘不弃,愿以姐弟相称……” 韩倩娘本为女中豪杰,这两年来,受尽玉面罗刹和程凡的虐待,也看清了他们 的丑恶面目,此刻间听得丁伟一番话,更激起其末眠灭的良知,惭愧中又生感激之 心。眼中竟滚下两行泪珠,遂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弟弟”。 两人这一姐弟相称,距离迅速拉近,再又谈到彼此的身世,不免唏嘘感叹一番。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韩倩娘在后院弄好了饭菜。丁伟已快一年未享用过此等 食物,虽然味香色美,但不知他在这段时间中,饱尝艰苦,或者竟不习惯食用美食, 抑或还是太多感慨,食难下咽。 明月爬上树梢头之时,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奔出这古刹来。 刚一开始,韩倩娘还勉强可以跟上,但愈往后,两人的距离拉得愈大,她越来 越感到力不从心。 然而丁伟在前似乎并未施展任何轻功,表面看去,平平淡淡,可他去势之速, 足以喻飞鸟,比飘风。 蓦地,耳际响起丝丝喘息之声,丁伟这才回过头来,见韩倩娘将轻功施展至极 限,但相距自己已有两里之遥。显然她是为拼命追赶自己,才累得喘息。 丁伟这才想到自己武功已超出常人许多,心中之喜,自非言语可以形容。 终于韩倩娘赶上来了。丁伟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姐”。韩情娘也知道他的用 意,心中好生惭愧。 她是个好强的女中丈夫,因为好强,才落得如此地步,此时她发誓要好好照料 这个义弟。她决心以自己潜藏的母爱,使这个义弟成为人上之人。虽然在武功上她 帮不上丁伟的忙,但她要以自己的全部力量,来维护这个弟弟。 “弟弟!又劳你相候,我这个姐姐太不济了。”韩倩娘幽幽地说道。 “姐姐,我还有一种圣丹,可以增涨功力,我再教你几种步法,你的轻功,就 可以增进了。” 当一颗白色圣丹,纳人韩倩娘口中时,顿时一股热气,迳向四肢百骸之中渗入。 韩倩娘忙纳气丹田,她恐怕自己身体受不起这剧烈变化。 但丁伟朗朗之声,却在耳边响起:“姐姐,你只管放心。你曾服用过一颗‘定 命铁心丹’了。这颗圣丹,乃是恩师用千年灵芝所精炼,将及百年工夫。对姐姐功 力而言,凡末练通的几处要穴,甚至玄关之窍,皆可被药力冲开。” 韩倩娘闻言心中狂喜,微一捉气,果然气畅百穴,血行四肢,一个身体,也飘 飘欲飞。 更令人奇怪的就是脸上奇痒难耐,韩倩娘一直未以真面目相见,因为她的脸上 已被玉面罗刹用毒药烧毁,又被程凡几次用软鞭击伤,故一向有玫瑰之誉的韩倩娘, 此时已几乎成了丑陋不堪的母夜叉。 她也曾听说深山大泽中有一种灵芝仙草可使人服之长寿,更可医治百病,甚至 可以改变人的容颜。此时听丁伟一说出这圣丹是千年灵芝所制,心中顿生幻幻想想。 “如果我那见不得人的面孔也能随着药力改变一下……” 谁知这意念陡转,脸上便是一阵奇痒。韩倩娘心中不觉一动。银牙紧咬。“一 拉丁伟,道:”弟弟,我们去那边池旁,说不定上天见怜,还我本来面目了。“ 丁伟不知她的用意何在,只得缓缓跟在身后。韩倚娘揭开脸上白纱,几乎骇得 丁伟惊叫失声。 韩倩娘并不理会,也末加解释,沾着清水,在脸上洗着。终于那一片片黑壳, 渐渐脱落,脸上又露出那鞭蓉花似的肌肤来。 韩倩娘看着水中的自己,也愕愕地不知所措。她虽然是将近四十岁的人,这时 竟又恢复了她少女的蛋色。不仅那些被毒物所毁的眼迹除尽,甚至脸上的皱纹,也 皆退尽。她望着水中的影子,竟簌簌地流下泪来。 丁伟见他时而微笑,时而流泪,虽然知道她是个历经沧桑的女人,但自己尚不 明白她的底细,故无法劝慰。 倩娘见丁伟也楞楞地不发一言,忙一抹泪泪。肃容向了伟一福,道:“能还我 本来面目,愚姐一生没齿难忘。” 丁伟曾几次听她说出,还我本来面目之言,故好奇地问道:“姐姐,请恕小弟 无礼,何以……。” 不待了伟言尽,倩娘早凄凉地一笑,旋银牙咬得吱吱作响,并将自己毁容经过, 详细说出。 丁伟也被气得百脉愤张。恨恨地说道:“姐姐!玉面罗刹这个女魔,正联合东 恶、西缺、南僧、北魔,四个魔头,欲掀起一声武林中空前浩动,实在容她不得, 何况她与姐姐有毁容之恨,我师傅野鹤神君被她迫得暴死荒山……” 韩情娘陡觉丁伟眼中两道神光暴射,她真不信这孩子有如此修为,但摆在目前 的事实,又无法使她不信,尤其见他此时豪气干云,大有势吞河岳之概,直看得这 个曾经脱视江湖的女杰,也不禁怦然心动。 丁伟微微一声轻叹,道:“时间经已不早,我们正好趁这月夜,加紧赶路。” 说完,迈腿之间,就在十数丈之外。他又记起一件事来,自“ 己脸上微微一热:“姐姐,我倒忘了。 韩倩娘微微一楞,不知他忘了什么。丁伟先用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儿。 又弯弯曲曲加上几条线连着。 倩娘并不知他玩什么花样,只是凝神静气地看着。她此时因服用千年灵芝之后, 智力大开。虽然丁伟未曾说出,似亦领会出许多诀窍。 丁伟指着几条曲线,轻轻地说道:“姐姐,你先扦着这几条线练习一番,在那 个圈中,身躯疾转,或骤然旋身。但每次旋身回步,最好能凝神静气,以便真气化 解,并在静中求动。” 这些听似简单,但玄奥莫测之武学,慢说韩情娘未听过,就是当代武林三杰的 乾元上人和孤山樵隐,恐怕也只听过传闻而已。 果然神功非同凡响,韩倩娘略一练习,但觉得一个身躯速度骤变,身体也似轻 了许多,每一回步旋身间,即欲振翅飞翔一般。 丁伟又复在旁边加以说明,不消一盏茶功夫,她已练得纯熟。韩倩娘一面默记 着这些图形,脸上绽着笑意。丁伟道:“姐姐,这是隐藏了数百年,在江湖且久已 失传的‘神行移步’,幸愿能好自为之,将来必有大用。” 情娘一听“神行移步”,早已心花怒放。“弟弟,真谢谢你啦! 愚姐得蒙传此神技,定当为武林中做出一番事业来,绝不辜负贤弟的厚望…… “ 说时,星目中又泛上两颗泪珠,并紧咬银牙,想是又因那些伤心往事,激起其 愤恨。 “姐姐,这是什么地方,但不知离庐山还有多远。”丁伟不明地理,故询问着。 倩娘闻言,眼眼睁得又圆又大,“弟弟!你去庐山何事?” “伟听她问得恁般慎重,心中不觉一动,姐姐,我现在也不用瞒你,我在出地 穴时,恩师曾经吩咐,乾元上人有难。若我迅速赶去,尚可救得。但自古刹到现在, 已耽搁不少时间,故此小弟欲迅速赶去,好在姐姐已练就‘神行移步’,我们可以 走得快些。” 韩倩娘眼睛登时一亮,“弟弟,我们不用去庐山了,早在四月之前,乾元上人 已同另一位高人,四处寻找王面罗刹这个女魔,说是替他们的老友报仇,故此女魔 才过四恶南来。刚才救走程凡的,正是厉氏兄弟……” 她微微一顿后又道:“本来我们也是昨天才得知消息,却被程几赶到,先对我 们下手。”她说时牙咬得吱吱作响,又复顿足道:“女魔现落脚在距此百余里的双 龙山,就这般赶去,天明前就可到达。” 丁伟又问明了现在的位置,知道还是赣浙交界的武夷山附近,这就将一个豪气 干云的武林奇葩弄得了,因为他人地穴时,是在武功山的凤凰宫中。虽然在蟒腹中 过了几日,却不知在地穴中,走了近千里路程,而且还得了百世奇遇,成就了绝世 武功。 他虽然觉得惊奇,但想到乾元上人的危难,不免焦急,好在只有百里之遥,故 淡淡地笑道:“那么姐姐,我们快走。” 走字一落,人也凌空拔起。微微纵势,已在数十丈之外,此时他一肚子奇异之 武学,倒不知施展那些最快。初时,但凭最易记忆的,先施展出来,渐渐地,地穴 中各种绝世神功,皆闪晃眼前。 丁伟心中一紧,仰天一声长啸,一道白影,竟划长空飞泻而走,似淡烟一缕, 愈去愈小。终于,连一点影子也隐没在夜空中。 韩倩娘虽然初学年练“神行移步”,但她服用过千年灵芝,武功陡然增涨甚多。 故起步之后,始终跟随在下伟之后,更一扫当初那种拼着全力,尚且气喘不息之态。 好行动起来,也是恁般气定神闲,这绝世神功,端地不同凡响。情娘一面惊疑,一 面欣喜。 但眨眼间,丁伟一个身体,有如长空飞燕,亦似流星赶月一般,他施展的轻功, 则又非韩情娘望尘莫及。故不由得叹出一口气来再抬头时,丁伟的身体,早去得无 影无踪。倩娘心中一紧,将“神行移步”施展至极限,但那里追得着丁伟的影子。 她并不失望,因为了伟必定向双龙山而去。 且说丁伟一时高兴,竟将各种绝技施展,故时而“凌空度虚”,时而“八步赶 蝉”,时而“流星赶月”,已间或施展出“神行移步”。他轻功之高,武学之博, 自非一般武林高手所可比拟。其行动之速,足可与狂风飞鸟并驾。 当他狂奔一个时辰之后,内体竟产生一种狂热,故不得不将狂奔之势乍缓,而 这一种狂热,经他微一运气,又骤然分散,并渗入四肢。 丁伟知道恩师武林正神数百年功力,已渐与本身功力相聚。 虽然他不需要借重药物,但武林正神曾一再瞩咐,“圣丹”为千年灵芝所练, 为练武之人百难一求的珍品,尤其在练功之后,故探手人怀,摸出一颊圣丹,顿时 芬芳四溢,闻之令人神清气爽,人口后就有一股微热,分向各大要穴渗人。 这个动作,只在他身形乍缓之间,并未停下身来。故血液循环更快。 刹那时,一个身体,直如飘飘飞絮,也似问咆游龙,好快,仅仅是白影一晃。 摹地,一声咆啸,夹杂着几声惨呼,隐隐划长空传来。丁伟心中一动,但凝神 讳听,又已声息寂然。 他正欲纵上一处较高位置,想看看究竟,那暴喝和漫骂之声,又隐隐传来。 丁伟初尚疑是幻觉,但这声音人耳,而只是隐隐之音,心中登时一动,脸上也 绽着笑意,因为他曾听野鹤神君说过,武功练到化境时,耳目极为灵敏,甚至三数 十里之外,也可闻落叶之声,这就叫做“天耳通”。 故暗忖道:“难道我的‘天耳通”,也竟练成了吗?“其实他何止一种功夫, 挟武林奇绝之学,更接受了武林正神数百年修为,功力已非常人可比。 这是一片森林,古木参天,林后一所大庙,占地约有五七亩,但见雕梁画栋, 美不胜收,而环绕在庙外和林边的,是一抹丘陵,具龙蜗虎踞之势。 丁伟一展神目,登时百脉愤涨。 原来玉面罗刹正与一个华服老者展开一场恶斗,四围站定的正是江湖中四大恶 魔,间或也发出一掌相助玉面罗刹。 玉面罗刹锦袖轻挥,步履有若仙子之舞,掌风绵绵,有似乱堆飞絮一般。 华服老者似已身受重伤,此际更是穷弩之末,虽然提着一口真元之气,竭力相 与周旋,但已是守多攻少,甚至全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丁伟虽不认识这华服老者为谁,但他那银发长须,如闪咆般的神目,高大而魁 伟的身材,全都显示出他的祟高威武。 旁边围着四人,不用问,就是东恶、西缺。南僧、北魔。他们那副长相,尤其 西缺的长拐,南僧的方便铲,更为现实招牌。 丁伟再一望那华服老者,附近躺着几具尸体。他们都死得奇惨无比,不是双目 突出,就是满嘴血污,更有肢体不全,腿断臂折的。 丁伟微微一懔,暗忖道:“好一场残忍的拼杀,连累得这些人白白送死” 一想到这些枉死人,又不由得向华服老者望去,他被这些数一数二的魔头,群 相攻通,已到油尽灯枯之境。虽然他以最后余力,拼命发掌,纵然功力雄厚,但一 个身负重伤之人,出手已大打折扣。 他这一出手,掌势挟着排山倒海的威力,登时树倒枝折,碎石纷飞,不仅玉面 罗刹攻势一缓,四恶更是同时暴退,躺在地上几个尚未死去的魔头,皆被掌风扫中, 同时毕命。 他出手三招过去,真元之气再也无法护住血脉。“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口 鲜血。登时眼前金星直冒,人也几乎栽倒。 蓦听得西缺暴喝一声,“老几!死到临头,何敢故弄玄虚。” 铁拐一点,人如飘风晃动,头下脚上,倒悬空中,铁拐在空中一个旋回,疾向 华服老者前胸点到。 这一招快捷无比,直将华服老者,逼得连退三步。 东恶也一晃五鬼夺魂刀,一招推窗望月,迳向华服老者后心攻到。 东恶西缺双双连手,功力岂是等闲,华服老者那摇摇欲附的身体,被震得乱晃, 忙斜身让过,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已知道此番无力逃出魔掌,更逃不过五脏震裂的恶运。 然而求生之念,报仇之心,又激起他拼斗的勇气。他心中暗自说道:“我不能 死去,野鹤神君被这女魔逼死,孤山樵隐尚不知去向,如果我死了,武林中仅存的 一点正气,即将泯灭,那时朗朗乾坤,只有任由群魔乱舞了。” 想到此,他猛然一声震天的暴喝,散乱的白发,根根直竖,虎目圆睁,猛地又 连劈三掌。 这是他最后的真力所聚,刚猛无比。东恶的五魔夺魂刀被震脱手,人也被劈出 五六尺,搅在一株古松之上,震得他头昏目眩,金星四冒。 西缺因悬在空中,故有如断线风竿,直向二丈之外飘落,南僧、北魔也同被掌 风逼退。 华服老者,长啸一声,震得夜空中,回音朗朗,林中枝叶飘落。 神目一扫,身形骤然拔起。群庆以为他要施展杀手,忙微微后退,运功戒备。 长啸之声一落,华服老者不进反退,身形拔起数丈高,斜身飘去,逞向林外飘 落。 群魔知道上当,连忙紧追不舍,玉面罗刹锦袖一卷,两股劲风,已然扑出,远 向华服老者上、中、下三路同时攻到。 南僧方便铲挥去,斜身堪堪将华服老者截住。北魔的乌光软鞭,也似乌龙一般, 闪电般地向老者卷到。 华服老者前扑之势,微微一缓,就被三魔三般不同力道,同时赶上。 这时他再不求脱身,脸上泛起一丝冷笑,只求如果能拼个同归于尽,自己纵然 暴死荒山,也为江湖中剪除几个大害。 骤然间他回步族身,迂向东恶西缺两魔扑去,人还未到,掌力已先劈出。 玉面罗刹万未料到他会骤然回身,而且先对东恶西缺下手,心中不由一紧,但 她以罗玄阴掌享誉江湖,早已顺着华服老者掌劈出两掌,口中更冷准地喝道:“对 两个受伤之人频施杀手,还称什么英雄,岂不贴笑天下武林。” 华服老人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他两掌劈空掌力,正被玉面罗刹接住,故震得 他全身血液翻涌,也就在这同时,南增和北魔,两样兵刃疾如闪咆般递到。 玉面罗刹一声冷笑道:“你们慢慢发招,这老鬼一向夜郎自大,自以为了不起, 如果一招半式将他结果了,他不仅不服,也太便宜了这老东西……” 说时,又望了地下坐的东恶和西缺一眼,才缓缓地说到道:“现在距天亮前, 还有一个多时辰,老鬼已经吐血,我一定要他慢慢吐血,心枯力竭而死……” 南僧和北魔同时发出一声傲傲的怪笑,“好”我们都听你的。“ 玉面罗刹脸上立罩寒霜,冷冷地答道:“你们不愿听就不听。”这声音好冷, 直听得两个魔头心中大骇,当即陪下笑脸来,道:“你是怎么啦,我们千里迢迢赶 来,还不是都为着你,只要这个老鬼头一除,宇宙之大,还不是只剩下一个你这位 女英杰玉面罗刹心中一乐,脸上登时绽开了笑意。 华服老者已缓过一口气来,他们的说话,听得这个武林奇人百脉愤涨,冷冷地 怒喝道:“贼魔!别做梦啦!只要我乾元上人一息尚存,你们就别想有一日安枕……” 说完,两掌又凝聚了真力,虎虎连劈三掌。 这三掌,端地惊人,附近合抱大树,亦被震断,林中立时一阵大乱。 丁伟立身在百丈之外,被这天崩地裂之响,唤回现实,尤其耳际响起,“只要 我乾元上人,一息尚存……” 原来他就是乾元上人,怪不得有此功力,恩师野鹤神君的这位至交,太概是听 见了野鹤神君的噩耗,才赶来报仇的,不料却被困在群魔围攻之下。 丁伟又想起武林正神曾说:“迅速赶去,尚可救得乾元上人一命。”这位绝世 高人,果真是仙凡中人物,自己身处古穴中,却能预知江湖之事。 这时正是乾元上人连劈三掌,玉面罗刹锦袖轻挥,未容南僧北魔动手,直震得 乾元上人连连退后。 女魔端地险阴,武功却也非同等闲,虽然乾元上人身受重伤,但他一个甲子以 上精修内力,却被女魔轻轻罗袖,震得连连退后。 丁伟钢牙咬得吱吱作响,一时间,师父那张惨白的面孔,自己被巨蟒吞啮的情 形,又历历在目。一股复仇的怒火顿时从胸中燃起。 但闻虎吼一声,直震得夜空颤动,群山响应,一点白影,有如长天飞燕一般, 猛地扑落。 又听得一阵震天龙吟之声,金光摇晃,映得这林中有如白昼。 “贼魔!还我师父命来。”话落人到,人未到剑先到,剑尚未到,丝丝潜劲, 已供剑势传出。 玉面罗刹微微一惊,忙暴身后退,但那长长锦袖,已被割去一半。 丁伟冷冷地喝道:“贼魔!想不到有今日吧!” 这时东恶西缺业已运气自疗完毕,双双立起,四恶也怒吼一声,同时扑出。 丁伟一招“夜战八方”,剑化“温天花雨”,直将四恶逼退,“哼!东恶、西 缺。南僧、北魔,恶行昭著,弄得天怒人怨,少不得要还你们一个公道……” 说完,寒虹宝剑一扫,丝丝剑风,直令四恶遍体生寒惊骇之下,慌忙退后。 玉面罗刹锦袖被割,又见他一招竟逼退四人,直惊得这个一代女魔,也心生寒 意。 她一向以心毒手辣闻名,对乾元上人已是恨到极点,此时见敌人骤添高手,更 是怒火中烧,缓缓向丁伟迫近。 但见她两掌齐挥,“罗刹玄阴掌”,挟两股阴柔之刚力,向丁伟劈到。 丁伟对女魔功力,早成戒备,故早将武林正神所输罡气,缓缓施出,那“人中 之人”的以静制动之神招,亦在发而未发之间。 女魔出手快逾闪电,但旋即一声闷哼,连续几个踉跄,后退七八步,小口一张, 吐出一口血来。 但听得丁伟朗朗地笑道:“女魔!我要你死得瞑目,且认清小爷来。” 玉面罗刹,两掌齐出,满以为对方不死,也必重伤,不料他竟未曾问避,而从 他身上发出一股刚猛之弹力,直震得她耳鸣心烈,血气涌翻,忙踉跄后退,张口吐 出血来。这时听得丁伟喝骂,才注意向他脸上望去,这娃儿面孔好熟,终于被她记 起来了。 她张着一双大眼,呐呐地问道:“你!你!你没死?” 丁伟又长啸一声,道:“女魔!你知道就好!”宝剑一挥,正欲向王面罗刹扑 去…… 蓦闻一声惨笑,乾元上人的身体,竟扑倒在地。 只因这一番,有分教:寒虹重现江湖,敢叫群魔丧胆;神功诚然无敌,从此威 振八方。 海天风云阁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