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阳交泰 郭必克也不知如何灵机一动,朗声说道:“恩师不必责备这位仁兄,须知方今 江湖道义已荡然无存,魅魅魍魍。与风作浪,弃义就利,豺虎横行,正须有人登高 一呼,重肃正气,这位仁兄虽说手段太辣,但人谷之人无不志在宝藏,贪婪之辈多 为穷凶恶极,而他似又疯症在身,为主一片忠心,大有可谅之处……” 长发怪人本来面无人色,郭必克说话之际,他才微微露出希冀神情。 “一元佛圣”也不知有心抑或羌意,始终微笑不离唇角的他,忽然面凝寒霜, 肃声道:“这孽障屡诫不驯,早该惩罚,免得将来他随你入步江湖,再替武林闯下 无边浩劫!” 郭必克暗叫一声“苦也”,听“一元佛圣”言中之意,竟似欲将长发怪人交给 自己携带,天啊!带这么一个疯子闯荡江湖,自己又制他不服。岂不糟糕透顶?一 念未了,忽见“一元佛圣”虽是严声厉色,但唇边却隐约挂了一丝含意甚深的微笑。 他念头转了数转,慨然说道:“恩师就再饶他一次,此后弟子若发现他再犯恶 迹,那时才惩罚不迟!” “一元佛圣”面色稍弛,仍然严声说道:“你自问有能力制服他吗?” 郭必克不假思索,朗声笑道:“弟子必当尽力而为!” “一元佛圣”颔首微笑,向长发怪人叱道:“‘还不谢过你新主人!” 长发怪人满怀感激地望着郭必克,迟疑了一下,又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投射向 “一元佛圣”,口中咦咦唔唔,竟是含有愁苦在内。 “一元佛圣”神色一宽,叹道:“总算你还有念旧之心也罢,这次姑且饶怒一 遭,此后追随新主可不能再放肆了!” 话音一顿,沉吟半响,方始向郭必克道:“为师这就把昔年之事说出……”说 着,伸出将“玄玉仙丹”送回郭必克。 郭必克惕然一震,道:“思量难道不疗治毒伤了吗?” “一元佛圣”微微一笑,淡然道:“转眼西行,又何必顾惜这副臭皮囊?时间 所余无几,你且静静听着——” 郭必克无可奈何的接过“玄玉仙丹”仍自系回项间,孤傲的他,很直觉得体会 到当一人面临死亡,所决定之事是没有任何人能阻上或违背的。 长发怪人惊魂甫定,如释重负般地凝气趺坐不动,神情木然,真搞不清他那疯 颠的脑诲中,又在转什么常人难以接受的念头!于是“一元佛圣”开始叙述他不幸 的遭遇,也揭发子一件外人不知的武林秘闻:“老衲本是绿林世家子弟,少年时血 气方刚,曾经造下无数罪孽,后来因果报应上门,仅以身存,方始顿悟是非,进入 空门,刻苦自励,行脚天下。 “谁知游方途中,竟于莫高国佛迹圣地巧获一位前辈神僧所遗之武学无上妙诀, 潜心参悟多年,终于豁然贯通,名列当代三圣之一。 “百年之前,三圣聚首华山印证武学,正自难分难解之际,忽来一位化外不速 之客,自称波斯国第三高手霍梅伊,强迫三圣与之一较高下。 “彼时‘二元花圣’久战不胜,心正未甘,立刻连怒于他人,双方言语不合大 打出手,谁知那波斯国高手确有一身诡异武功,千招过后,方在‘二元花圣’一招 ‘女娲补天’下重伤落败!”此人负伤临行之前,口出狂言,道是中原武学不过而 而,邀‘天朝三圣’一年后赴波斯印证武学,否则波斯国高手将不惜玉石俱焚,倾 巢入犯中原。 “那时‘天朝三圣’名倾神州,岂有畏缩之理,况且事关天下武林安危,国家 尊严,于是便是毅然承据此约。 “吾等三人待波斯国高手负伤离去之后,细一商议,均觉波斯国武学另开途径, 确有不可轻视不处,那霍梅伊自称第三高手,武功已自绝强罕闻,敢夸中原武林仅 只五六人能与抗衡,其余首次二人,自然可以想见。 “当下‘天朝三圣’决定,就在一年之内,各自择地潜心进修,并将各人心血 结晶录成秘芨,预防万一波斯国之行,埋骨他乡,则中原一脉武学不致日趋衰微!” 三圣分手以后,约定一年之后会齐波斯国边境,合力扬威异邦,老衲彼时武功虽高, 但功力却在三圣中届于末座,自知若不奋起直追,极可能替中原武林蒙羞不浅,但 增长功力之途岂是一蹴可成,除非独有稀世灵药,方能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素闻长江源头附近隐有千年玉芝,服之可增百年修为,于是老衲一剑随身赶 往藏青,皇天不负有心人,力尽干辛万苦,老衲终于在一年之期届临之前,获得千 年玉芝服下,谁知此物虽是稀世补品,但阳热之性极强,除非配以珠穆拉玛雪莲同 服,否则服下之后必然昏醉。 “老衲不明就理,服下未久,即行昏醉如死,这一醉足足昏睡了七七四十九日, 醉醒以后,仔细推算约定会期,已自迟了一日,当下匆匆将神芨‘乾坤剑诀’埋藏 附近念青唐古拉峰之一古洞中,遂即兼程赶往波斯国。 “人才入境,立刻遭受披斯国高手围攻,过关斩将,好不容易才会合‘二元花 圣’及‘三元道圣’,彼时二人正是身陷重围,苦斗不支,老衲自然立即冲入重围, 三人合力之下,居然使波斯国高手伤亡极巨。 “不过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这些高手只是先锋的头一批,其后乘胜深人,又连 续遭遇重重险阻,波斯国高手血流成渠,元气为之大伤,而老衲却也犯也生平少有 的极重杀孽!”经过十数次浴血恶斗之后,终于突破一切阻扰,会晤了当时波斯国 第一高人‘古兰神君’,第二高手‘苏丹天师’,尚有七名一流高手,可谓已休波 斯国武林精华于一堂!“吾等三人当然据理力责对方违背武林道义,既然邀约‘天 朝三圣’印证武功,就不该出而反而,沿途卑鄙暗算或是仗众欺寡,谁知盘询之下, ‘古兰神君’及‘苏丹天师’,居然声称不知此事。 “随后,两人又声明与我等三人已成生死大仇,撇开沿途伤人之事不谈,就以 那波斯国第三高手霍梅伊负伤勉力赶回波斯国,未几即不治身死为题,坚决表示: 除非‘夭朝三圣’能将彼等击败,否则‘波斯国’高手必将荼毒中原武林!”被迫 无奈,吾等三人唯有决一死战!“双方约定以三场一决胜负,若是‘天朝三圣’获 胜,波斯国高手永世不人中原,反之,结果不问可知!”情势如此,夫复何言?吾 等三人互一高议,决定由‘三元道圣’出战波斯国七名一流高手,‘二元花圣’负 责力斗‘苏丹天师’,至此,第一高人‘古兰神君’则由我这后来居上的老僧对付! “于是,一场关系天下武林安危,国家尊严的大血战,沉重地压在:天朝三圣‘双 肩,谁教我们名倾天下呢?”第一场,七名波斯国一流高手布成阵式,请’三元道 圣‘一战,此人本是’天朝三圣‘中功力最高的一位,生就一副娃ㄦ脸,手段极辣, 所练武功’阴阳道‘虽近乎邪门歪道,但他素行却是方正已极,也因此而不能达最 高境界。 “那场恶斗真是令人目眩心战,波斯国高手布下一种诡异阵式,以多凌寡,硬 攻强势,情形危殆之至!所幸:三元道圣‘功力不凡,心神镇定,又知已之胜负实 关维持武林安危,维护国家尊严,是以终于在极苦之下,赢得极为惨烈之胜利!’ 第二场,波斯国第二高人‘苏丹天师’满怀怨愤,飞扬拔扈,狠狠指名叫阵! ‘ 二元花圣’岂甘示弱,立刻下场应战!这位婆婆脾气刚烈,妇道女流却善使一对铁 锤,武功走的全是至刚到猛的路子,独门‘霸王举鼎七十二式’,招招连环,力能 劈山扛鼎,变化鬼神莫测。”但她有一个怪癖,也许由于早年曾有一段伤心往事, 故而恨尽天下男女,为人落落寡合,极其难惹,一年潜修,此婆武功更见神妙,若 非对手乃是波斯国数一数二的绝强能人,早已获胜多时!“那波斯国第二高手,人 高马大,但武功却偏于诡奇阴毒,所使兵刃是一根细如发丝的外门宝刃,其长四尺, 专取七孔五窍及全身百脉八处穴道,硬软自如,宝刀利刃难伤,可谓防不胜防。 “这场恶斗更是石破天惊,风云变色,令人目夺神眩,叹为观止。 “‘二元花圣’锤起处如奔雷惊电,大江滚滚,攻势绵缔无绝,而‘苏丹天师 ’外门兵刃捷如灵蛇,猛若毒龙,招式奇诡毒辣,立还颜色。 “起初双方以快打快,后来逐渐成以内力苦拼,足足恶斗了一日一夜,方始分 出结果——两败俱伤!‘二元花圣’右眼残瞎,那‘苏丹天师’却是双腿俱断,结 局惨厉得令人不忍目睹。 “一胜一和,吾方己立于不败之地,老衲信心大增,但却是未敢有丝毫怠慢轻 忽。 “第三场开始,老衲自命剑术冠绝天下,是以迫不急待持刃决战,所以胆敢如 此作法,也是因为老衲所用兵刃‘精舍利无影剑’乃千年前圣憎遗之降魔神兵,江 湖通称为:降魔无刃剑‘只有剑柄却无刃锋,但在双手凹槽内却缀有一枚圣僧神骨、 一枚北极精金及一枚拇指舍利,执剑挥动,立时精芒暴涨旋转如轮,令敌手目眩神 夺,先丧三分斗志。”而且此剑无坚可摧,尚有一桩奇处便是挥动之后,若是对方 未练就’天人一脉‘一类功力,除非于一定角度才能辨清老衲身形,故而谓之无形 无影,似人似鬼,来无影,有无风,恰如鬼神。 “当时,那波斯国第一高手‘古兰神君’慨然答允,遂即撒下一件绝奇兵刃, 便是这根‘齐天大圣棒’……” 郭必克一直默默静听,只见这位空门隐侠—一自己的新拜思师,追叙往事时所 流露那种悠然及飞扬激昂之态,分明毫无佛门高僧应具的谦谦和穆气质,由此可见 昔年‘一元佛圣’仗剑天下,所造杀孽必不在少。 听到这里,他不禁惊“啊”一声,怔怔问道:“这‘齐天大圣棒’难道竟是波 斯国故物?” “一元佛圣”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喟然而道:“但却成为老衲的战利品了!”。 郭必克微微一怔,问道:“如此说来,那场血战必是恩师获胜了……” 沉默片刻,“一元佛圣”以一声叹息打破了寂静,徐说道:“血战之前,‘古 兰神君’自持独门兵刃霸道无伦,及至目睹老衲神物利器之后,忽然提议以彼此胜 负再赌一下,即是胜者可赢取对方兵刃,因此……这‘齐天大圣棒’也就顺理成章 落于老衲之手。 “血战之后,中原吾方赢得惨烈勝利,凯旋奏归。 “那彼斯国高手:古兰神君‘及’苏丹天师‘战败之后,居然不失名家风度, 殷殷饯别并邀’天朝三圣‘有暇再往切磋!”老衲等三人不疑有他,扰了异邦盛筵 之后,遂又联袂返回中原!“ 郭必克心中一动,冷冷说道:“毛病大概就出在这席饯别筵上!” “一元佛圣”神色一整,肃声说道:“为师亦疑心此点——” 顿一顿,接道:“为师偕其余二圣返回中原之后,‘二元花圣’因自感此次血 战未胜是件奇辱,故而先行离开,未几,三元道圣‘也与为师分手,从此以后,三 圣星散,互相再也未闻音讯,也不知他们落得如何光景,但臆度中比我更为凄惨。 “三圣分手以后,为师自以为杀孽过重,决定面壁十年以悟真谛,地点选择了 南方,就在衡山派的山阴之处。 “面壁十年,杀心虽敛,但却逐渐感觉功力日退,细一搜穴清脉,居然发现不 知何时中了一种无名绝毒,此毒无形无迹,若不设法疗治仅使功力替减而已,一加 疗治。立即混入血液不可收拾。 “为师岂甘就此日趋衰微,遂将‘齐天大圣棒’埋藏于衡山少阴峰,而后仗剑 遍历宇内,探幽寻觅,甚至曾三登珠穆拉玛峰顶,欲图获取玄玉仙丹,但天道弄人 终无所得……” “一元佛圣”言至此处,一指畏缩洞壁下的长发怪人,冷冷继续说道:“七十 年前,为师途经嘎日城,于万山重叠之间,发现孽障昏厥就地,左手各持一棵奇形 植物,右手所持是一株碧绿长满髭毛之灌木,枝头三枚其红如火的异果,已被孽障 服下二枚,他左手却抓紧半截成形奇芝,但色泽却是乌中泛青,与古藉所载之仙芝 形色微有差异,显然,前半截已被孽障吞服! “为师博觅群籍,颇谱医道,细一辨认,才知道两株植物,一名‘忘忧果’, 一名:忘魂芝‘,均是天下在数毒物之一,偏又形似成气候之灵药,想是孽障见状 猎心喜,囫圇吞枣才致落得如此下场!”孽障未曾变形及疯颠之前,人本甚轩昂英 俊,彼时他身旁犹放置一具龙形古琴,琴弦似以地极万年寒铁制成,琴身鳞片坷以 真金精缀,龙髭可作点宫之用,显然除了作散心寄情之外,尚系一件奇形外门兵刃! “见死不救,岂是为师行径,当下运功代他散发毒性,救醒以后,孽障前事皆 忘,疯癲性发,并且武功极有造诣,所施招式仿佛极熟,一时却又亿悟不及!”为 师为此将他收服,迫隨身侧,继续探寻灵药,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服下多少罕见 灵药,除了略长功力之外毒性却丝毫未解!“心灰意冷之外,为师决定施展尚未练 成之佛门无上神功‘莲花金光’试行驱毒,不过这‘莲花金光’施为极费功力,必 须找一处隔绝人世的隐秘所在,否则一遭外扰,立即真火内焚而化!”遍寻之下, 发现此一石洞深藏地心,于是隐居于此迄今已一甲子,这孽障疯性时重时轻,唯一 制他之法便是这具龙形古琴,略一拨动,孽障立即凶性收敛,可能此琴与他身世极 有关连,同时,他虽前事皆忘,当面交代之事极有灵智应交能力,却也都不算太差, 这些年来真亏他苦守洞口,否则为师也无法施展‘莲花金光’自疗毒伤!“可惜的 是为师功候不足,是以虽将把绝毒逼出骨外,唯有任其自行宣泄,而这双腿也算废 了!” 郭必克“哦”了一声,侧首瞥那长发怪人一眼,心中忖道:“这怪人来历可疑, 以后倒要设法查明!” 当下剑眉一轩,朗声说道:“恩师可知他姓名来历,及疯病如何治疗之法?” “一元佛圣”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姓名来历,一概不知,治疗之法虽有 却极为困难!” 顿了一顿,接道:“像他所中之毒,玄玉仙丹可解其一,但疯癫之症去根却难, 除非要受一重大刺激,而此刺激又是他至亲之人所为,这才可能略有希望,否则便 须摘取一百零八种灵药,配成一种‘开窍琼液’,才可下手疗洽,‘开窍琼液’药 方据说落于昔年与为师同时之一位‘扁鹊回春’之手……” 郭必克闻言沉岭一下,道:“那么恩师怎知弟子今日会来,并且預知弟子姓氏?” “一元佛圣”微微笑,道:“那是为师灰心绝望之后,回忆生平所为,实在是 干天和,猛然大澈大悟,静中参透前因后果,算就涅盘前必有一姓‘郭’之人前来, 不过,为师所中之毒除能腐蚀内力之外,尚有减退灵智之厉,因而所知也就止此而 已,如今而你我虽仅三日师徒缘份,但为师心愿有托,当可含笑西归了……” 话音一顿,不待郭必克插口,这位空门奇人遂又继续说道:“为师心愿极其简 单:第一,寻找昔年施毒之人,将其武功废去,令他尝尝由绝等高手变为常人的痛 苦。 第二,设法寻访‘三元道圣’及‘二元花圣’行踪,告以老僧死讯。 第三,夺回为师心血结晶——‘乾坤剑诀’!“ 郭必克神色一整,振袂而起,朗声道:“弟子自当尽力为之,不过能浅力薄, 只恐难符恩师厚望!” “一元佛圣”一收笑容,指着前面的两件奇兵刃说道:“为师既命你代了心愿, 当然对于未来早在安排,自今而后,这两件奇兵便归你所有,不过‘精舍利无影剑 ’必须深谙本门独擅功力方可使用,火候愈高,光芒愈淡,练至无形无迹谈何容易? 以你天资而言,余下时间已足够粗通本门神通,至少随身携带不致被人发觉,龙形 古琴则交你控制琴痴!” 于是——洞中天甲子,寸阴胜万金。 时光髓着郭必克不眠不休的苦学而悄悄溜走,在这短得无法再短的期间,他凭 着过人天赋与卓绝毅力,终于使“一元佛圣”点头称可!最使这位身怀绝顶武功而 日薄西山的空门隐侠,感到欣慰的是郭必克已超越过他预期中的成就!因此,一个 古怪的念头忽然闪过脑海,“一元佛圣”沉吟一下,闭目垂帘,面上呈现运功凝力 的神彩。 郭必克不敢惊动,悄悄向那剑柄抓去,入手一沉,几乎把握不住,当下措运刚 学会的“降魔无刃神功”,真力凝处,银光登时消敛不少。 他顺手又将龙形古琴取过,望着长发怪人忖道:“这怪人虽说有琴音可制,但 终非长久之计,而且他颜容如此丑怪,随行江湖岂不太以惹人注目,只不知如何用 ‘玄主仙丹’代他回复容光?” 那长发怪人见他一琴在手,面上立现骇然神态,仿佛深恐郭必克拨动琴弦—般。 郭必克徽微一笑,将“降魔无刃剑,藏于腰间,顺手将那片厚茧似的面具抛向 发长怪人,口中喝道:”戴上!“ 说也奇怪,长发怪人居然服服贴贴地,遵命照办,分毫也不敢违背。 郭必克迈步走至他面前,冷冷道:“自今而后,我便是你的新主人了,如果有 违抗,你该知道将受何种惩罚!”口虽如此说法,他心中却毫无把握,不知琴音一 奏之后,会有何等反应?但那长发怪人却驯服地点了点头,忽然伸手指着郭必克身 后叫道:“老和尚死了!” 郭必克心中一凛,转首一望,只见“一元佛圣”面含样霭笑容,两手双垂,似 已沉沉入睡!但这种现象不问可知,正是魂登极乐,魄升西天。 郭必克悲呼一声:“恩师!” 身形一移,扑将上去。 可是就在这失神的一刹那间,猛听长发怪人哇哇狂吼半晌,跟踪急进!郭必克 尚未得及转任何念头,龙形古琴已被长发怪人劈手夺过。 大惊失色之下,郭必克怒吼出口,反手放出七七四十九掌,掌风如海啸山裂, 乱石崩云。 这一招正是他刚剛习就的“降魔无刃神功”中的“金刚八式”之一,名叫“金 刚怒目” 情急万分,竟然顺手展出!只听长发怪人惨叫一声,带着尖锐凄厉的啸音,如 电光石火般进入黑暗地道。 郭必克—一怔,方待奋起直追,忽然瞥见“一元佛圣”右手斜指下方,心中一 动,停步定睛凝视!这时,由于“降魔无刃剑”已被郭必克藏人腰间口袋之中,洞 内只有一缕隐隐约约的天光,自洞孔中直透而下,光影黯淡微弱。 郭必克就借着这微弱光线,望清地上以指力铭刻的几句话,等他看完之后,木 禁心中猛然悲怆惨痛之至,悲嚎一声,昏厥在“一元佛圣”身前。 原来,那地上刻子几句郭必克永生难忘的话:“火化吾身,得精舍利一枚,服 之可抵一甲子修为,三日缘份已尽,前途善自珍重!” 这几句话虽短,却有说不表的关怀恋霭之情,而至情至性的郭必克,又怎会不 黯然伤呢? 可是,“死者已矣,来者可追”,这是他自己所说的话啊!于是,当他自昏厥 中惊醒之后,心情虽然沉痛,却毫无犹疑依言遵办。 一缕火光,逐渐包没了“一元佛圣”的法身。 郭必克顶礼膜拜暗祝:“恩师,弟子绝不使您在天下之灵蒙羞…” 郭必克火葬了“一元佛圣”,取得了一个“精舍利”,他忙跌坐地上,运起 “无极天罡神功”内功心法,调息了一个周天之后,吞下那颗精合利。 果然,“精舍利”乃是佛门圣僧的心血结晶,自有珍贵不凡的功效,只见郭必 克头顶上出现一片若有若无的薄雾,聚在一起,久久不散…… 郭必克于山腹地洞中连获奇遇,守候“鬼谷” 口的三人却心焦如焚!等到行三日将近正午时分,丁关羽已忍耐不住,向“疯 丐”洪家旺及“赤阳神群”薛进举沉声道:“在下欲人谷一探,两位如若不愿就请 自便!” “疯丐”怪眼一翻,厉声叫道:“小辈,你把老叫化当作何许看待?” 就在这时,“鬼谷”中猛然遥遥响起一阵厉啸,直震得山呜谷应,悠悠不绝! 丁关羽及“疯丐”闻啸先是一喜,继而神色不约而同神色一沉。 原来二人皆已听出,啸音绝非郭必克所发,而啸音中所含真气之强,分明不在 郭必克之下。“三绝屠手”闻啸一震,念头电转,跃身迎向谷口!敢情他误认来人 是郭必克,转念之下,竟欲争先趋迎表功!谁知杀星临头,这一投机取巧,几乎冤 枉送掉一条性命。 厉啸来势捷如迅雷惊电,仿佛只有眨眼工夫,一片灰云已疾如奔马驰来。 “来者是郭必……” “克”字尚未脱口,大片灸热薰风已狂涌而至!“三绝屠手”心中一凛,双掌 齐扬,推出两股同样微含热的掌风。 “啊……” 双方掌风一接,“三绝屠手”如遭千斤巨锤擂击,惨呼一声,身形已凭空倒飞 三丈,啪的落于尘埃[只听“哇哇”怪叫声中,那片云疾闪数闪,转眼间去得无影 无踪。 丁关羽及“疯丐”大惊失色,他们甚至于连击伤“三绝屠手”之人也未瞧清, 这时慌忙趋前探视,只见此位“神火门”总护法,面如血般通红,牙关紧咬,气息 微弱,显见性命难保!“疯丐”洪家旺心头一震,暗道:“奶奶的,这算什么功夫, 竟将老洪一击重伤?” 丁关羽心系郭必克安危,顾不得人伤势,拔步便待闯入“鬼谷”内。 在他心中,郭必克必已凶多吉少,而这位血性汉子虽与郭必克相处时暂,却已 建立不可分这深厚情谊。 “疯丐”洪家旺见状慌忙跟踪而进,怪叫道:“狗养的想溜,老叫化陪你一齐 死去!” 二人同一心意,撇下重伤垂危的“三绝屠手” 薛进举不顾,联袂驰入“鬼谷”内。 方自进谷未深,蓦然——宛如老龙清吟地长啸响澈山谷,啸音甫起未落,郭必 克已如经天长虹飞驰而至。 丁关羽惊喜交集地大叫一声,冲迎而至,噪音嘶哑颤抖的,结结巴巴道:“相 公……你安然无……恙?” 郭必克心情沉重,冷冷喝道:“当然无恙,你大惊小怪些什么!” 丁关羽深知他喜怒无常,当下嗫嚅不敢声辩。 “疯丐”洪家旺却瞧不过眼,冷冷叱道:“郭少侠,像这等忠心耿耿之仆,打 灯笼也没处找,阁下如此作为,天下尚有何人为你所用?” 郭必克闻言方始看清丁关羽面含关切激动之色,心一动,暗道:“今后倒要抽 空教他两手,这老丐说得不错,我强煞也只一人,孤木难支大厦,除非多方笼络人 才,方能群策群力为天下苍生造福!” 此念一起,遂向“疯丐”当头一躬,说道:“前辈所见甚是,郭某当奉为座右 之铭!” “疯丐”反而为之一怔,片响才尴尬地笑道:“罪过,罪过,老叫花太直言了 ……” 郭必克冷冷一笑,忽向丁关羽问道:“丁关羽你方才可曾见一长发怪人出谷?” 丁关羽摇了扔头,突然想起适才发生之事,禀道:“方才小的偕洪长老及那‘ 三绝屠手’薛进举守候谷口,忽见谷口冲出一条灰影尚未瞧清,薛进举己被震伤垂 危,现已躺于谷口附近,而那灰影一击之后遁走,此人轻功过于神速,小的竟未辩 清面目!” 郭必克微微一惊,暗自忖道:“糟了,这疯子理性丧失,武学偏又绝高,闯人 江湖当会造成滔天浩劫,恩师命交我管制此人,如不设法追回制服,怎对得起恩师 在天之灵!” 当下心念—转,冷冷喝道:“就冲着‘三绝屠手’薛进举守谷三日,郭某决定 救他一命走!” “走”字才落,人已当先驰去,等丁关羽及“疯丐”追踪出谷,他早已在“三 绝屠手” 身侧疗治伤势!只见他出手如风,瞬息间敲遍薛进举周身三十六主穴,微微一 顿,半扶半推地将右掌贴于伤者背心,凝神运功。 片刻之后,只见他头顶腾升一般淡红雾气,而“三绝屠手”薛进举面色却由血 红渐渐恢复正常,口中微微发出呻吟。 又过了盏茶功夫,郭必克一跃而起,神色微见困顿,他望着仍然昏迷的“三绝 屠手”道:“此人大概是因逞强出头,被那长发怪人所练外门邪功震伤,而他本身 内功路子亦是偏向刚猛威烈,所以引动体内真火自焚,经我略加疗冶,性命已无可 虑,丁关羽……” 话音一顿,思索片响,继续说道:“我令你兼程将此人送他家园,关于‘铁笔 勾魂’马腾的约会,八月中秋,咱们‘黑鹰城堡’再见就是!” 丁关羽闻言—怔,急道:“相公欲往何方,小的可否随侍候在侧?” 郭必克冷然挥手,道:“勿须多问,我另有急事他往!” 说罢,和“疯丐”微一拱手,身形移处,如淡灯幼影般飞去!等丁关羽急呼 “相公保重” 时,他已翻山越岭,消失于视界以外。 直待他走得无影无踪之后,“疯丐”蓦然长叹道:“此子亦系性情中人,但煞 气直透华盖,未来武林必有一番腥风血雨,唉……” 丁关羽沉重地颔首不语,但心中却极为同意老叫化之言,而他更为深悉郭必克 性格,未来这场武林浩劫,恐怕将为数百年来空前绝后这事。 不用说,许多武林高人将卷入旋涡,而天山派亦无法置身事外,届时他何以自 责呢?按下丁关羽及“疯丐”洪家旺二人,照顾护送伤者回中原不提。 且说郭必克离开二人之后,兼程急赶,沿途问讯,始终未曾探及长发怪人行踪。 这日来至唐古拉山脚下,猛然忆起狂龙客临终遗言之一——访寻洞中老人,追 探“天籁瀛洲”秘密。 念头意生,遂在附近一镇歇息,然后往唐古拉山赶去。 他所以急急追踪长发怪人,一来顾忌此人横行,二来他替“三绝屠手”疗伤之 后,更进一步发现自己原先所学内功门径,实与长发怪人有异曲同工,气机相吸之 妙,足以证明那疯子与自己颇有关连。 其实他若静心定虑,向丁关羽或“疯丐”述明谷内经过,凭这两个老江湖,不 难由种种迹象猜出那疯子来历,对他未来揭破“天籁瀛洲”秘密大有裨益。 这一心急错过机缘,终于使他多费不少心机,及遭遇无数接踵而来的困扰,但 又唯其如此,才使他的侠义生涯更为多彩多姿!高耸入云的峻岭重崖,白雪皑皑的 峭壁孤峰,酷寒封冻的冰川遗迹,灰白迷茫的稀薄云雾,合起来便是唐古拉山亘古 不变的外号。 此刻,他漫步于一道冰川遗迹之上,两旁是凹凸不平的断崖,滑不留足的冰川, 无碍于他流水行云的身法,不过他却透露焦急的神色喃喃自语:“第二个飘雪天了, 但我去仍未找到老鬼所说的古洞,那一大丛荆棘,仿佛突然消失在空间,再也寻觅 不见,而这唐古拉山处处地势相仿,看来非踏遍全山不可了……” 正自思忖之间,猛然——数股强烈劲风,急遽地自天而降,笼罩住六丈方圆的 范围,当然也包括他的身形在内!袭声是突如其来而浚厉的,几乎将徘徊冰川的郭 必克去路完全封死,而情势之恶劣与危急,在猝然无备下更显得险噩!毫无考虑的 分秒一瞬,亦无任何转环的余地。 千钧一发之际甚至于连念头也来不及转,他那硕伟的身形,已如一缕淡烟。自 重重围困的突袭中脱身,毅然飘至七丈开外。 身形甫定,他方才立足之地已哗啦啦地发出连串暴响,十数磨盘冰岩激射于冰 岩之上,冰屑四溅,急如利矢!“谁暗算?” 这么一个短暂意念尚耒泛过郭必克脑海,另一次更猛烈的袭声又自来临。 只见数十股夹着强厉风声的冰岩,仿佛天罗地网的密密罩住郭必克身形,来势 已急捷与凌厉,已使任何人均有无从躲避之威!在这万分险恶的情形下,郭必克猛 地长啸一声,随着啸声而起的,是他那强健而又有力的双掌于是——宛如重重铜墙 铁壁,瞬即密布在他的四周的寸分空间内,连一丝一毫的缝也无!这正是他习自一 代圣僧“一元佛圣”之“金刚八式” 中的唯一守势——“金刚不败”,配合他超迈惊世的功力展出,直似一尊历经 千锤百练却始终屹立不败的巨人!相形之下,那些卑鄙而猛烈的偷袭,根本就显得 渺少而微不足道了。 因此,当数十块巨石触及郭必克所布下的铁壁钢墙,而宛似雪消雾散般的地烈 成碎块,向四处激射飞溅,冰弄两侧断崖之止,立即响起一处惊呼导声!迭遭卑鄙 无比的偷袭,郭必克心中火发,星目含威,怒火腾腾地向两侧断崖之端升去。 嘿!两侧断崖顶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劲装疾服的汉子, 为数各五十以上,由于偷袭未收预期效果,这些看来武功太弱的大汉,脸上齐都变 了颜色!郭必克怒极反笑,哈哈狂笑声中,他指着右侧断崖之上所站的那批玄衣劲 装的汉子,冷漠的道:“你们是什么路道?” 那一大批玄衣劲服汉子突然微微一乱,七名看来年过五旬,一律身着古铜长衫 的老者,越众而出,同声冷然喝道:“‘黑鹰帮’下‘黑鹰七杰’伺候阁下!” 郭必克宛如恍然大悟地颔首生硬一笑,道:“‘铁笔勾魂’马腾苦头吃得大概 不够,还促使你们跑来现眼,好!他既然出而反而不守信用,也休怪小爷手下无情!” 话音一顿,转向左侧断崖上所立的一批红衣服汉子冷冷喝道:“你们又是那里 来的牛蛇鬼神?” 那一大批红衣服汉子中窜出六名五旬老者,一律浅红长袍,胸前却都烙印着一 图其红如火的血心!他们煞气腾腾地同声喝道:“‘铁心帮’全体盟友,诚心诚意 向阁下请教!” 郭必克面上泛起冷酷的笑容,言词由齿缝中一字一语地进出,令人听了不禁寒 到心底:“很好,不过为什么!” 六名胸印血心的老者,齐声暴然回答:“想问问阁下在‘鬼谷’中究竟得了些 什么,若是本盟所需之物,那就留下!” 郭必克狂厉地嘿嘿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块废料,还不配向少爷问这几句话, 嘿嘿! 若果有种何以不敢进‘鬼谷’?足见都是窝囊废,狗杂碎们,趁着少爷尚未出 手之前,赶快夹着尾巴滚罢,否则等下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他一面冷酷嘲讽着对方,—面仔细打量情势。 两旁断崖均在十丈以上,他还没有信心能够一跃而登,而他身处的冰岩却只有 七八尺深,如果对方照先前不断推落巨石,岂不是连还手也无能为力?虽然他能仗 着一身卓绝轻功冲出冰岩,但只怕等他找路翻上悬崖,敌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包含着浓重侮辱意味的嘲讽,使得雄霸藏、青二省,不可一世的“铁心帮”为 之勃然大怒,号称“铁心六雄”的六老,同时一振双肩,暴喝道:“小狗,教你尝 尝‘铁心帮’的滋味,并不像松包蛋一般窝囊!” 随着挥臂之势,铁心帮陡众突然齐声发出震天动地暴吼,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具 粗若儿臂的黑铁喷筒。 不问而知,黑铁喷筒之中必然暗藏极为霸道毒辣的暗器,否则“铁心六雄”不 会如此托大。就在同一刹那,“黑鹰帮”众徒同声呐喊,每人手中都撤出暗藏身后 的强弩,显然,他们对于此次围袭早有预谋,准备一举将郭必克给夺下来。 郭必克飞快地判断目前情势,觉得“黑魔帮” 的强弩利并不足畏,唯一可虑的是“铁心帮”的黑铁喷筒,其中不知究竟暗藏 何种厉害暗器。 然而事到临头,除非忍辱逃临现场,唯一之法就是从危噩争取胜利。 自然,他是绝不愿选择“逃避”之路的,于是他仰首冷笑一声,傲冷地道: “破铜烂铁小爷见的太多了,来吧!看看小爷是否经得起考验。” “黑鹰帮”徒众按兵不动,“铁心帮”徒众迟迟不发,但双方都将持以威胁的 利器瞄准郭必克,只等他们首脑一声令下,攻声便将集中于同一焦点。 气氛是凝重的,沉寂的,当然更是紧张的…… 猛地——“黑鹰七杰”互相一打眼色,不分先后地发出惨厉的号令道:“杀!” 二十余缕青光,紧接着“黑鹰七杰”的号令,劲急呼啸着窜向郭必克。 而第一排列箭才发,第二排列箭也紧随而出采取了有计划的轮攻方式。 “黑鹰帮”的强弩早已名闻江湖,号称“索命幽针”,每支前头上经剧毒浸染, 见血封喉,厉害无比,何况他们所用之弩皆为特强角弩,力劲捷疾,十分难挡!郭 必克狂笑一声,毫不畏怯地挥掌迎上,劲急凌厉的“索命幽针”一碰那浑厚掌风, 不是四下散射,便是发出“咯喳”的折断声。 显然,威摄武林的“索命幽针”并不是足以构成威力,对于郭必克来说,那的 确是“破烂铜铁”而已。 不过,“索命幽针”仍然产生了牵制的功效,使得郭必克无法冲上断崖!因而 轮番攻击虽未奏效,却已令郭必克焦急发火。 可是使他更为生气的是“铁心六雄”,他们虽未出手夹攻,却大叫大嚷的讽刺 挖苦着:“怎么样,破铜烂铁的滋味不太好受吧?这不过是”索命幽针‘而已,换 了我们铁心帮的’万蚁吞噬针‘,阁下跪着叩头求饶也来不及!嘿嘿!嘿嘿……“ 郭必克怒极反笑,冷静地回答道:“原来‘万蚁吞噬针’比‘索命幽针’厉害, 呸!六位杂碎,少做你娘的春秋美梦,拿出来让你小爷见识见识,比较比较!” 他的身手并不因发话而稍有停顿,相反地更形凌厉无比了。 这番话虽然产生意料不到的功效,只昕“黑鹰七杰”中有人怒声喝道:“铁心 帮六友,我们事先商量的步骤,铁心帮为何迟迟不发,反而出言蔑视本帮?” “铁心六雄”似是另有阴谋,此刻立即回驳道:“黑鹰七杰稍安勿躁,除非你 们答应这小子身藏至宝属于本帮,否则,本帮犯不上惹此强敌。” “黑鹰七杰”闻言大怒,为首的“穿云金鹰” 暴喝道:“做梦!我们黑鹰帮费尽全力,铁心帮岂可乘机打劫,原来设定此围 剿之后,本帮另有意思补报,如今‘铁心帮’出尔反尔,可是线上同道的作‘为?” 郭必克双掌,又一次挡过一排“索命幽针”,口中冷冷笑道:“嘿嘿,線上合 伙的还有什道义可言,这叫做’与虎谋皮‘!’黑鹰七杰‘敢情都是睁眼瞎子。” 这一番含有浓厚挑拨意味的言词,听在“铁心六雄”耳中大大不是滋味,首雄 “虎中雄” 暴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网中之鱼,俎上之肉,你省点力气留着对付‘黑 鹰帮’罢!” 郭必克冷傲地狂笑道:“等小爷收拾:黑鹰帮‘的杂碎,阁下六位就会明白谁 是网中之鱼,俎上之肉!” 狂笑声中,他那欣长的身形,宛如一片树叶飘然上升,神妙而奇迹地穿过重重 箭影,疾向右侧崖顶扑去。 ------ 武侠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