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恩怨是非 经过一个晚上的煎熬,沉凝香精神有点恍惚,步履蹒跚的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外头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但是她的心里却沉闷的无法开怀。 一个丫鬟在外头静静候着,直到沉凝香将房门打开后,她走上前屈膝一福道: “姑娘日安,我们夫人有请。” 随着下人来到偏厅,沉凝香露出难得的笑容,飞步上前道:“霜柔姐,你怎么 知道我在这儿?” 杨霜柔一早便来到秦府,可是沉凝香房门未开,她便在厅一边与秦夫人闲话家 常,一边等着沉凝香。 在闲谈中,杨霜柔从秦夫人口中得知一切,这才明白当日柳随风在西湖时的怪 异行径,不过这事情她未曾对秦夫人提及,只因这是沉凝香和柳随风两人的私事。 看到沉凝香一展愁眉,杨霜柔拉着她的手微笑道:“我陪师父来向师太祝寿, 到了紫霞庵没见着你,一问之下才知你来这儿。” 秦夫人见到师妹有了笑容,在一旁打趣道:“同门的师姊妹都说你要丈夫不要 师父,师门没进就往这儿跑。” 沉凝香脸上一热,嗔道:“一定又是夏师姐在嚼舌根。” 杨霜柔摇摇头笑道:“你可别怪她。因为若不是她,整个紫霞庵都不知道妹妹 的行踪呢。不过定远师太好像对随风很有意见的样子。” 沉凝香蹙眉问道:“霜柔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霜柔还未答话,秦夫人先嗟叹道:“师叔的火爆脾气总改不了。我们是晚辈 不能说些什么,但是别人可不愿受这活罪。” 秦夫人这一说,沉凝香登时领悟道:“师叔是不是又和萧大侠起争执了?” 杨霜柔想起早上的情景,不禁莞尔一笑道:“夏师妹好心跑来告诉我妹妹的下 落,正巧被令师叔听到柳随风三个字,夏姑娘当场被骂了一顿。后来萧大侠夫妇来 了,结果事情就如妹妹所说的,只不过我师父也站在萧大侠这一边就是了。” 沉凝香吐了吐舌头道:“那师叔一定暴跳如雷,回去可有的受了。不过师叔与 风哥哥素未谋面,怎么会惹的师叔不快?” 杨霜柔看了秦夫人一眼,淡淡道:“这也是一场误会而已。” 秦夫人见两人情同姊妹,说不定有些体己话儿要私下说,于是起身道:“你们 慢慢聊,我去弄些东西的,等会儿要一齐带回庵里。”说完便转身走入内堂去。 等到秦夫人离去之后,杨霜柔才将西湖之事告诉沉凝香。 沉凝香一听之下大惊失色,紧咬着下唇问道:“霜柔姐,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杨霜柔其实并非有意,只是顾虑太多而已。面对沉凝香的质问,她只能据实以 告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沉凝香摇头道:“我没有怪姊姊的意思,是我自己不懂的如何待人处事。风哥 哥现在一定是又伤心又失望,我……没脸见他。”说着泪水又溢出眼眶,像线般滚 过白晰的脸庞直往下落。 杨霜柔瞧她神情憔悴双眼红肿,一定是哭了一整夜,此时又伤心落泪,急忙安 抚她道:“随风心里头只有你一人,所以才会如此。你别哭,我现在就去找他,将 一切事情跟他说清楚,相信他一定迫不及待的想回到你身边的。” 沉凝香擦了擦眼泪,忽道:“霜柔姐,我知道你也喜欢风哥哥。如果他不想见 我,我求你留在风哥哥身边照顾他,好不好?” 杨霜柔万万没料到沉凝香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不禁露出尴尬的表情,吱呜吱 呜道:“没……没这回事,你别胡思乱想。我一定会带随风回来的,你相信我。” 这席话一说完,两个各怀心事人默默不语,大厅内的气氛变的有点僵硬。 幸好,秦夫人不久后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到两人不发一语,心里头觉得有点奇 怪,上前问道:“怎么了?” 沉凝香摇头道:“没事,大师姐,我想回紫霞庵去了。” 刚刚两人还有说有笑,这时候却沉默不语。秦夫人当然感觉到气氛不对,只是 她不好意思问。而且看两人互不相视的样子,就算问了,这两个人也一定不会说的, 既然问了等于白问,她只好答道:“这样也好,反正只要弟弟回来了,下人们就会 来通报。” 听了两人的谈话,杨霜柔起身一笑,语气坚定的道:“我一定会将随风带来的, 妹妹你等我的好消息。”接着对秦夫人抱拳道:“我还有要事在身想先走一步,请。” 秦夫人连客套话都还没来得及出口,杨霜柔便匆匆离去。她目送杨霜柔,回头 看着沉凝香哀凄欲绝的模样,心中已明白七八分。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外人插不上手, 她虽然同情师妹,却也无能为力。 离开秦府之后,杨霜柔心中惦着对沉凝香的承诺,边走边想着该如何找寻柳随 风的下落。虽然心有牵挂,但是仍然消不去心头那股彷徨无助,怅惘若失的感觉。 不管东南西北的一阵狂奔,来到附近市集时已接近午时。柳随风自昨晚到现在 滴水未进,此刻饥肠辘辘,鼻中闻到阵阵令人垂涎三尺的饭菜香味,两腿便不由自 主的走了过去。 走到摊子前面,柳随风随手挑了两个包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后,一转头便 发觉情况不太妙。 眼前四个白衣女子为成半圆,将柳随风围在中间,女子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闪 闪发亮,企图明显。 如此情况下,柳随风却毫无畏惧之象,眼光在四人脸上一扫,冷笑道:“四位 美女如此厚爱,在下恐怕无福消受。” 这四女虽然貌美如花,可惜冰冷的表情令人不敢恭维。当前一女手中长剑咻的 直指柳随风鼻尖,冷言道:“乖乖跟我们走,不然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柳随风心如槁木死灰,生死全然不放在心上,对于四人来历已经懒得问了,只 见他仰头狂笑道:“好啊!想杀我得快一点,迟了,被别人捷足先登可是后悔莫及。” 白衣女子一怔,显然柳随风的神情让她吃了一惊。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之事, 她很快恢复过来道:“别说废话,乖乖束手就擒。” 柳随风猛然双目一瞠,喝道:“想上就上,还啰唆什么?” 白衣女子粉脸骤红,咬牙道:“可恶,看你有多大本事。”说着剑尖指地清叱 一声,其余三姝长剑飞动,白衣如雪飘飘似仙,四柄长剑精光闪动,刷刷的数声, 自上下左右分袭而来。 四剑攻守滴水不漏,柳随风不敢待慢,双掌在胸前一错静观其变,忽听后方一 人道:“天雷地火四象剑阵,三虚一实,专攻一门此阵必破。” 四女闻言脸色大变出手一缓,柳随风见机不可失,突然欺身一掌劈去,刚才说 话的女子被掌风逼退一步,急忙回剑自守,一脸惊骇莫明道:“你是什么人?” 连问数声,刚刚说话之人却闷不吭声。 柳随风嗤的一声冷笑道:“招式都被看穿了,诸位还想打吗?” 四女犹豫半晌,心想敌暗我明诸多不利,不由的恨恨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 我们还会找你的。”说完四人相互掩护飞奔离去。 冷眼看着四女离去,柳随风转头哼的一声道:“人都走光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陆愚。” 话说完不久,果然见到陆愚笑嘻嘻的从摊子后头站直了身子,双手交互拍着袖 子上的灰尘道:“说话别着么冷漠嘛,好歹我刚刚是站在你这边的。” 不知为何陆愚老是偷偷摸摸的跟着,柳随风不悦道:“你跟着我,究竟有何企 图?” 陆愚还是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三两步走到柳随风身边道:“凑巧,真的是凑 巧。不过话说回来,随风兄这么快就恢复,真是令小弟佩服不已。” 柳随风目光在他脸上一停,冷冷道:“你爱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话说 一半,他语气忽转强硬,厉声道:“只要你敢做出伤害我朋友的事情,不管你逃到 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杀了你。”他心想陆愚见了自己,不知又会去哪儿拨弄是非, 于是先出言恫吓一番,期盼他能就此禁口。 不过柳随风也预想的到这番话并无多大效果,果然陆愚吐了吐舌头,耸耸肩道: “人都会死的,总不能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吧?” 这种无赖式的说法,怎么扯也扯不清。柳随风懒得和他多说话,转身便走。 陆愚追上来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不正在设法替你解吗?唉啊,真是 好心没好报。” 柳随风足下一停,转身道:“刚才那四个女子分明有备而来,你既通风报信, 又出口相助,心里头到底打什么主意?” 陆愚嘿嘿笑道:“没错,她们是我通知的。不过那是之前的事情,我们是朋友 嘛,你有难,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嘛,你说是不是?” “这种话都说的出口,这家伙脸皮真厚。”柳随风有点啼笑皆非,拱手作势道: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这种朋友我交不起,请你离我远一点,在下感激不尽。” 陆愚待要再说,柳随风右手一指他的眉间,语气铿锵有力道:“别再跟来,我 说真的。”说完转身缓缓离去。 陆愚搔了搔头,看着柳随风的背影道:“真是魄力十足。嘿嘿……”说着说着, 他竟然真的依柳随风的话,两人背道而驰,越走离的越远。 嵩阳子等人来到金陵之事低调处理,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天魔教徒突然增 多,却引起正派中人不安。不过萧秋雨夫妇却因结交到新的朋友而欣喜不已,对于 天魔教的事情,浑然不放在心上。这个新朋友,就是专程前来祝寿的司徒望。两人 因同声一气与定远作对,竟然结成莫逆之交。 司徒望与萧秋雨在紫霞庵待不住,相偕在附近酒馆中把酒言欢。两人酒酣耳热 谈的兴高采烈,心中早将定远之事抛诸脑后,酒过三巡,萧秋雨红光满面,呵呵笑 道:“司徒兄,过两天你随我回雁荡山,我们哥俩再好好大醉一场。” 司徒望酒气上身,兴致勃勃的应道:“那有什么问题,要不是定逸师太明儿做 寿,小弟巴不得现在就走。” 萧秋雨笑容满面,摇头晃脑道:“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不醉不归。来, 来,我们干。” 两人举杯空的一声,仰头一饮而尽。萧秋雨伸手想拿酒壶,司徒望手脚更快, 手一晃便将酒壶兜了过来,顺便替两人将酒杯斟的满满的。 萧秋雨一愣,随即笑道:“好俊的身手,了不起,了不起。” 司徒望放下酒壶却不答腔,眼睛直看着他后方,忽道:“尊夫人来了。” 萧秋雨闻言转头看去,见到杨霜柔与妻子并肩而行,缓缓朝着酒馆而来。杨霜 柔年轻貌美,杜倩柔风韵犹胜往昔,两人走在一起好像一对姊妹般,萧秋雨有妻如 此,不禁有些自豪道:“我夫人可是不输给年轻小妞呢。” 杜倩柔走近听到这话,瞪了丈夫一眼嗔道:“老大不正经,不怕司徒大哥笑话。” 虽然嘴里头埋怨,可是眼神里俱是笑意,足见两人感情弥坚,日甚一日。 司徒望呵呵一笑道:“萧兄弟与妹子鹣鲽情深,看的我真是羡慕不已。” 杜倩柔笑着看了丈夫一眼,萧秋雨会意,拱手道:“司徒兄,小弟还有事要先 走一步,过了明天,我们再好好大醉一场。” 司徒望抱拳回礼道:“好说。既然两位有要事在身,在下不便强留,我们明儿 再见了。” 萧秋雨夫妇与司徒望师徒寒暄一番后,两人相偕走了出去。 看着萧秋雨夫妇恩爱的模样,司徒望师徒心头俱是感触良多。 目送两人离去后,杨霜柔道:“师父,徒儿想出城一趟,明儿恐怕赶不回来, 所以先向师父禀报。” 司徒望要杨霜柔坐下后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非得要现在动身。” 杨霜柔道:“今天徒儿与灵风道长去探视灵镜道兄,见到了胡空老爷子。他们 说随风受了伤后行踪不明,所以徒儿想到城外找找。” 原来柳随风自碧瑶居离开后,胡空和金惜花彻夜寻找未有所获,两人于是分头 行事。胡空心想柳随风会不会去找人求助,于是先到武当和少林下塌的客栈。此时 杨霜柔听灵风说灵镜受了风寒,于是迳自到客栈探视灵镜,到了之后才知灵镜是被 武论天所伤,而柳随风此时更是下落不明。 金陵城内遍寻无著,杨霜柔心急之下,便想到城外找寻,可是明天就是大寿之 日,未得师父允许,她不敢擅自出城,于是便到紫霞庵找师父。正巧杜倩柔要出门 找丈夫,所以两人便一同前来。 司徒望沉默了一会儿,两眼看着徒儿迫切着急的神情,点头道:“没关系,你 只管去吧!不过天魔教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计画着什么,你自己要小心点。” 杨霜柔喜道:“多谢师父。” 司徒望微笑道:“早去早回知道吗?” 师父的笑容里蕴含深意,杨霜柔脸上一热,低头道:“徒儿知道了。”说完迫 不及待的提剑飞奔而去。 看着徒儿感情之路不顺遂,司徒望帮不上手,只能摇头叹道:“情为何物?” 可是担心徒儿感情事情的可不只司徒望而已,听到沉凝香严词拒绝婚事,萧秋 雨亦是莫可奈何,长叹一声道:“这种事情,插手不好,不插手又愧为人师,真不 知该如何是好?” 杜倩柔也是摇头道:“长征今早到紫霞庵,沈姑娘却一直避着他,看来这件亲 事困难重重。” 两人相偎相依的走着,杜倩柔忽道:“如果与紫霞庵成了亲家,那岂不是叫……” 这句话还未说完,萧秋雨噗哧的一声道:“冤家变亲家?哇,那我可惨了。” 杜倩柔奇道:“我还没说你就知道。” 萧秋雨搂着妻子的细腰笑道:“这么多年夫妻可不是假的。不过收了个徒弟来 劳心劳力,真是悔不当初。” 杜倩柔扭动着身子,轻轻挣开丈夫的搂抱啐道:“你不是常说这些徒儿像我们 的孩子一样吗?替儿子娶媳妇儿,这有什么好怨的?” 萧秋雨点头笑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有理。只不过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着么好 的师娘了,我说的对不对?”这句话换言之,就是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妻子。 杜倩柔甜甜一笑道:“甜言蜜语说了这么多年,不嫌腻啊?” 萧秋雨嘻嘻一笑答道:“谁让夫人只喂我糖吃呢?” 杜倩柔瞟了丈夫一眼,红着脸道:“不正经,我不和你说了。”说着挣脱丈夫 怀抱往前跑去。 萧秋雨哈哈大笑,大步追了上去。 正当胡空等人为柳随风奔波时,天魔教却已经盯上柳随风。 一路上大摇大摆,为的就是引起天魔教的注意。柳随风看着眼前的天魔教两大 护法,冷笑道:“就算会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自从知道命不久长后,他的心头 似乎产生莫名的怨恨。这股怨恨像怒火燎原一般,一下子将他的理智给淹没了,此 时他只想找人发泄一下心头的恨意。 江上雁不知柳随风为何有恃无恐,不过跟了许久之后,并没有武当和少林的人 跟来,要不是明无惧耐不住性子冲了出来,恐怕天魔教的人还会继续盯梢下去。 江上雁见他双眼赤红,语气又冲,反而笑道:“你这小子失心疯了,竟然主动 来挑衅,看来今天你是抱着必死之心了。”柳随风不避不逃,正合他的心意。 经过连日奔波又损兵折将,明无惧对柳随风早已不满,此时见他孤身一人,这 机会千载难逢,当头大喝道:“臭小子,今天你是插翅也难逃了,看招。”说完虎 的一掌直拍过去,竟是阴阳指中的绝招——斜月帘拢。 这一掌来势劲急,柳随风身子一斜,左手挡架,右掌反劈明无惧颈子。 明无惧变招快急,左手虚晃一招引开柳随风,右手掌中套指,疾点柳随风胸前 膻中穴。 柳随风也不含糊,两臂回击似守实攻,呼的一声掌缘夹击明无具右臂。明无惧 右臂化指为掌,啪的一声四掌正面相击,猛烈的劲风激起一阵尘埃,两人砰砰砰各 退三步瞠目怒视,忽然斥喝声起,两人凭着一股血气之勇奋不顾身,顿时斗的难分 难解。 两人交手数十招,柳随风功力渐渐发挥,逼的明无惧有些招架不住。一招征云 淡雨掌力吞吐不定,手臂斜地里急转轻拍,手法精妙无比。明无惧挥掌相迎,右臂 却中了一掌痛澈心扉,急退一步缓息之后,双掌一拍揉身再战。 江上雁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兄弟渐处下风,他右手一扬,数个天魔教徒同时抡 起兵刃上前围攻。彼众我寡,柳随风明知不利,心中却毫无脱身的念头,只管将碧 波轻烟掌一招招使了出来。几番险中求胜,他虽然奋力伤了三个天魔教徒,但是这 种车轮战任谁也承受不了,不过片刻局势逆转,柳随风额头汗水涔涔,手上只存招 架之能而无还击之力。 精光一闪,一把长剑平平飞了出去,柳随风左掌打落天魔教徒手中长剑,右掌 将他打的鲜血狂吐,却没注意到江上雁趁隙偷袭,等到掌风袭身时,他想避开已是 不及,只好硬生生用右肩接了江上雁雷霆一掌。这一掌沈猛凶狠,打的他眼前一黑, 此刻生死一线,柳随风不加思索反身一掌劈去。这一出手,背后却又中了明无惧一 掌,整个人往前一扑,登时气息涣散,哇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委顿 在地,此时他心中忽然感觉到死神将至,张口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明无惧见柳随风已无还手之力,走到他身前道:“再猖狂啊?你这臭小子害的 老子东奔西跑的,今天若不好好折磨你,难消老子心中怨气。”说完脸色一变,低 喝一声,一掌往他胸口拍去。 柳随风见这一掌来势汹汹,心中不惊反喜,暗忖道:“这样了结,那也很好。” 他不避不让,反而挺胸相受。 岂知明无惧并无取他性命之意,右手一沉,一掌打在他丹田上,登时将他震的 晕了过去。 江上雁见状冷冷道:“兄弟别玩了,正事要紧。” 眼前柳随风昏迷不醒,明无惧哼的一声道:“臭小子倒挺会装死的。”他弯身 一把扯住柳随风衣襟,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喝道:“你可别惹毛我,还不醒来。”他 猛力晃了几下,柳随风连手指头动也没动一下。 江上雁见柳随风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深怕他真的一命呜呼,于是开口阻止明无 惧道:“别打死他,把他背回去吧!” 明无惧闻言呸了一声道:“要老子背你,作梦。”他对着一个教众叫道:“喂, 你……”话未说完,柳随风忽然双目一张,着实把明无惧吓了一跳,只见他又是一 巴掌打过去,怒道:“吓唬老子,你找死。” 明无惧虽然无心杀死柳随风,可是这一巴掌却挥击的是又狠又快,江上雁知道 这一下若是中个正着,柳随风肯定被打的眼冒金星满地找牙。 掌缘在真气鼓荡下,锐利如刀坚韧似斧,啪啪啪三声一过,果真打的柳随风双 颊红肿,嘴角鲜血泊泊流出。不过柳随风却睁大双眼,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出声,甚 至连动都没动,明无惧心中一凛,急忙伸手探了探他鼻息,还好柳随风气息虽弱, 却仍是活的好好的。 江上雁对柳随风怪异的举动感觉不大对劲,尤其看到柳随风眼里的黑色瞳仁此 时竟变成银灰色,嘴里又发出吱吱怪叫声,他心头忽然有一丝不安,于是赶紧出声 唤道:“兄弟,赶快放开他。” 明无惧怒气未消,回头看了看江上雁道:“这小子半死不活,怕……哎哟”他 话还没说完,冷不防柳随风忽然张口咬住他的手掌,痛的他龇牙咧嘴的大声惨叫。 这一声凄惨无比,众人大惊,江上雁更不待迟窜前一步,明无惧早已拳如雨下, 砰砰砰的猛打柳随风。鲜血如线般直落到地上,柳随风嘴角殷红一片,不知是明无 惧的鲜血还是他自己的。 明无惧手掌剧痛,哪还管的着柳随风死活,使尽全身力道猛打柳随风。可是柳 随风却文风不动,忽然喀的一声,竟活生生的将明无惧的手掌连骨带肉咬下一块, 一阵剧痛传来,明无惧登时双眼翻白,竟是痛的晕了过去。 江上雁见兄弟血流满地不禁大惊失色,虎的一掌向柳随风劈了过去。他心想救 人要紧,这一掌运上七成真力竟是毫不容情。 呆立不动的柳随风蓦然发出一声怪叫,双掌猛力将明无惧往江上雁推去,转身 向一个天魔教众扑去。 江上雁见明无惧脱离柳随风掌握,心中一喜,缓身驻足想接住明无惧。他稳住 身子想抱住明无惧,却不意明无惧身子劲道犹如山洪狂泄,呼啸间夹着丝丝冷风直 逼而来。像似地狱吹出来的寒风般阴冷,他全身一寒,双手画了个圈,运起日换星 移的功夫以逸待劳。不料两人一碰触,江上雁双臂一股寒冰真气沿着手臂直窜上来, 一瞬间他的手臂僵直似铁,两手什么功夫都使不出来,只听的砰的一声大响,两人 竟然撞个正着。 明无惧来势汹汹,江上雁却是往前相迎,这一撞登时将江上雁撞的五脏六腑都 移了位,他连哼都没哼便往后倒,两人相叠倒地昏了过去。 天魔教众见柳随风昏死复活,瞬间便将教内两大护法击晕,莫不悚然大惊。此 时柳随风五指硬如刚爪随手乱抓,几个教众还没回过神来躲避不及,登时惨遭开膛 剖腹之祸。 几个教众见苗头不对,纷纷舞剑自卫。柳随风口含鲜血,脸上露出白森森的牙 齿,张牙舞爪的模样加上一地肚破肠流的尸体,这情景像煞置身地狱,情状已是恐 怖至极,几下刀剑砍在柳随风身上,却落的剑断刀折又损了数人。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面对刀枪不入的魔神,众人无不吓得胆颤心惊,只 管四下逃窜。几个乖觉的天魔教徒,趁柳随风狂颠乱咬时,偷偷抱起两大护法,转 身飞奔而去。有人脚底抹油,其余人更是斗志全失,不一会儿便走个不见踪影。 柳随风失了神智,站在原地哭吼半晌后一停,似乎发觉周遭渺无人烟,猛然张 口大吼,尖锐的叫声吓得林中昏鸦振翅高飞,柳随风闻声发足向密林中奔去,身法 竟快如猛虎猎豹,瞬间消失在阴暗的丛林里。 天色昏暗,乌鸦在鲜血横流的尸体上空飞舞盘,逐渐向下往尸首飞来,蓦然林 中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又将乌鸦吓得振翅疾飞。随着日头隐没夜晚姗姗 来临,一切又似乎又恢复平静。 深秋难得暖日当空,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杨霜柔四处询问柳随风的下落,忽然几个人迎面而来,匆匆与她错身而过。这 几人步伐稳重,虽然发足急奔却是呼吸匀畅,显然功夫不弱。她心觉有异,便转身 偷偷跟在这几人后头。 跟了几条街后,忽然一堆人挤了过来,等人群散去,那几个人忽然间像是凭空 消失一般。杨霜柔站在街口前前后后观望了一下,已经不见那几个汉子的形迹。 “跟丢了。”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杨霜柔都不放过。这时又错失一个机会, 她不禁有些扼腕,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前面一阵骚动,杨霜柔心念一动,好奇的 往前一看究竟。 人群里,一个穿着粗步衣裳,头戴方巾的男子站在一个架子上,口沫横飞的说 着:“你们可要小心,往东山头的路上,有只吓人的妖怪。今天早上就有几个人横 死在路上,唉哟,那个死状其惨无比,真是恐怖啊!” 底下的人听了之后,议论纷纷道:“哪又这种事情?准是这小子妖言惑众,想 吓唬我们。”其他人虽各有说其,但是大体上都是不信。 这上头的汉子见大家纷纷掉头而去,又气又急道:“你们不信,好,我就等着 看你们怎么死。”他话还没说完,几个官差退开众人,指着那汉子破口大骂道: “你这臭小子,一大清早来击鼓,害的老子东奔西跑却啥也没有,你是吃饱了撑着, 专程戏耍我来着。” 那汉子张口结舌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得很仔细啊?各位差大哥不信啊, 等会儿……”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面圆形牌子,在官差眼前晃了晃道:“喏,这是 我从那儿捡来的。” 那官差上前端详了一下道:“这东西做的真精细,莫不是你拦路打劫,害了人 家性命取来的吧?” 那汉子一听,吓得脸色发白道:“差大哥您别开玩笑了,我林同哪有这个胆?” 这官差一大早被人莫名其妙吵的不得安宁,走了一趟又毫无所获心头正火,一 把将他扯了下来道:“废话少说,跟我见大人去。” 明明是报官去,这下却被当成嫌犯。那汉子无端惹祸上身,一路讨饶道:“我 真的看到了,决不是骗您的……” 众人见状,不禁交头接耳讨论著,不久便各自散去。 那汉子手中之物,纯银打造,上头雕着双龙捧月,明明是天魔教信物,杨霜柔 看的仔细,寻思:“这是天魔教堂主的信物,怎么会落到这寻常人手里呢?” 官差看不出那东西的来历,杨霜柔却知事有蹊跷,向路人问明往东山头的方向 后,片刻未曾耽搁便往东山头飞奔而去。 往东山头的栈道上,原本满布尸首的地面,这时竟然空无一物。秋风吹起阵阵 落叶风沙,萧瑟中,一个男子单脚跪地,伸手在地上不知摸索些什么。 男子将手指头凑进鼻头一闻,随即站起身来,拍去手中灰尘笑道:“天气真好, 我也该继续赶路了。” 这男子行径,杨霜柔如何不知,她本来躲在一旁暗中观察,直到男子想要离去 时才出面。 杨霜柔的出现,男子似乎一点都不讶异,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好像这早在他预 料之中。 杨霜柔看着男子的脸,冷哼一声问道:“你就是陆愚,我没猜错吧?” 此话一出,那男子脸上笑的越加灿烂道:“杨姑娘好眼力,在下正是陆愚。狭 道相逢,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杨霜柔凝视着陆愚,冷冷道:“你知道我?哼,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到这 儿见到了什么?”陆愚是个武林通,说出自己名字并不稀奇,杨霜柔这时只想了解 发生何事,对于其他事情并无心追究。 陆愚双手一摊,耸耸肩道:“在下不过比姑娘早到几步而已,你见到什么,我 便见到什么。” 陆愚行事忽正忽邪,杨霜柔对他并无好感,此时见他有所隐瞒,仗剑在手道: “你最好说实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陆愚见状,摇手退了一步道:“杨姑娘,有话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的呢?刀 剑无眼,这玩笑可开不得。” 杨霜柔秀眉一竖,脸上宛如罩了层寒霜,一振手中长剑,锵啷一声剑尖直指陆 愚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姑娘貌美如花,行事却不输昂藏汉子。陆愚笑容骤失,愁眉苦脸道:“我陆 愚可从没得罪过姑娘,如此相逼所求为何?” 杨霜柔持剑逼近一步道:“天魔教徒在此出没,你敢说与你毫无关系?随风下 落不明,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陆愚闻言一怔,又退一步道:“等等,随风兄都没怪我,还和我称兄道弟的, 姑娘要找人出气的话,尽管去找天魔教便是,要不然,我可以告诉你天魔教堂口所 在位置。” 这时候还在挑拨,杨霜柔心头大怒,刷的一剑当胸刺去,端是快狠够力。 陆愚不慌不忙,侧身一闪道:“姑娘家火气这么大,小心嫁不出去。” 杨霜柔避不答话,手腕一动,长剑划了半圈,剑尖闪动横削陆愚双眉。 眼前精光一闪,冷森森的剑尖自鼻梁扫过,陆愚却没半分惊慌之色,右手顺势 解下腰间的龙吟宝剑,喀答一声隔开杨霜柔的长剑笑道:“我走遍大江南北,就没 看过这么横的姑娘。” 杨霜柔连出这三剑,虽然俱非精妙至极的剑法,但是陆愚却不疾不徐一一化解, 身法不仅潇洒幽雅,连提剑运劲的势道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杨霜柔回剑静观上下打 量,心中根本没想到这个油腔滑调的人竟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陆愚挥剑搭在肩头,左手一阻道:“姑娘,随风兄人在附近,天魔教也在附近, 若是姑娘还在这儿与我纠缠,到时候出了事可别赖在我身上。” 从灵镜处听到若干关于陆愚的传闻,杨霜柔银牙一咬道:“你挑拨正派中人与 天魔教拼斗,到底有什么企图?” 陆愚眉头一皱,啧啧有声道:“什么挑拨这么难听?说穿了只是各求所需罢了。 嘿嘿,现在姑娘不是想问随风兄的下落吗?” 听陆愚语带威诱并施,杨霜柔恨声道:“你无事生非,再狡辩也没用。看剑。” 对方誓不罢休,陆愚无可奈何,身法潇洒如行云流水,左躲右闪杨霜柔的无情 长剑,只是数招过后,他手中宝剑始终未出鞘。 杨霜柔连换数套剑法,却伤不到陆愚半分皮毛,她心中诧异万分,寻思:“此 人的功夫恐怕不在我之下,若不全力而为,只怕难分胜败。”心念所及,回风落叶 剑中的精妙招数——飞花催叶顺势而出。 杨霜柔双袖飞舞劲风横扫,手中长剑疾刺如电,转瞬间连出六剑。寒光乍起, 劲风扑面,陆愚知道杨霜柔此时必是全力施展所学,心下不敢待慢,一舞手中宝剑, 以退为进且战且走。杨霜柔的剑法,轻柔中带着一股凌厉的狠劲,双袖飘飘真气充 盈凌空忽起,两相配合下实是难以挡御。陆愚身形虽缓,但手中宝剑直挡横架轻轻 点拨,却又是巧到极点。人影盘旋短兵相接,只见火花并起,叮叮当当几声轻响过 后,陆愚双足一点凌空翻身跃出笑道:“萍水相逢,何必生死相搏?杨姑娘,有缘 再见了。”话还未说完,他人已经在三丈之外。 杨霜柔长剑刷的一收,听着陆愚笑声远去,心中骇然道:“好厉害的功夫。” 两人真正交手虽然仅仅一招,但是陆愚却在电光石火之间,将回风落叶剑的精妙剑 招化去,而且手中长剑始终并未曾出鞘。 杨霜柔站立半晌,查看左右确实是毫无线索可寻,只好收拾起失望的心情,提 着长剑缓缓往前走去。 紫霞庵内热闹滚滚,在这个准备多时的大日子里,定逸师太的弟子们一一上前 祝寿。其余应邀前来的各派掌门或代表,紧接着送上祝贺之意。 自秦府回来后,沉凝香心里记挂这柳随风,脸上始终不见任何笑容。只是今天 是师父大寿,她只能强颜欢笑。这时好不容易过了前半段,沉凝香向秦夫人耳语后, 便先行告退。 这个景象从头到尾被骆长征看在眼里,此时见状,他急忙绕过众人跟着沉凝香 往后头走去。骆长征无视周遭热闹气氛,一颗心只惦记着沉凝香,此时好不容易找 到机会,他悄悄跟到后院,见到沉凝香一人独坐长椅上,便驱身上前道:“沈姑娘, 你不开心啊?” 沉凝香闻言摇头道:“请骆师哥别打扰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骆长征无视沉凝香的逐客令,反而上前一步坐到她身边道:“师妹有困难,我 能帮忙得一定竭力以赴。” 沉凝香如遭雷击般整个人跳了起,闪躲到一旁道:“求你离我远一点,别再靠 近我半步。” 对于沉凝香激烈的反应,骆长征语气近乎哀求道:“沈姑娘,在下对你一片真 心,难道你连一丝机会都不给我吗?” 沉凝香眼中含着泪水,紧咬着下唇摇头道:“对不起,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骆师哥,请你别再来找我,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早已经料到沉凝香会拒绝,骆长征心中有底,依旧不死心道:“是柳随风这个 人对不对?” 沉凝香吃了一惊,但是随即想到夏雪雁亦知道此事,于是点头道:“骆师哥既 然知道,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骆长征听沉凝香当面承认,急急道:“柳随风功夫不错,但他是个轻浮的无行 浪子,配不上姑娘。” 沉凝香闻言心中一惊,反问道:“你见过风哥哥?你还和他交过手是不是?” 骆长征以为行的正坐的直,便点头道:“没错,我是和他交过手。当时还有金 惜花在场帮他。与这样的淫贼一起,有损姑娘清誉。” 骆长征的谆谆告诫,沉凝香哪听的进去,着急的问道:“你和风哥哥交手过, 伤着他没?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骆长征摇头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不过下次让我遇着了,我一定不会放过 他的。” 沉凝香咬牙道:“风哥哥是好人,你想杀他,你……你才是坏人。是我……都 是我害了风哥哥,我……”她心里自责不已,怒意暗生,对着骆长征大叫道:“我 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啊!”说着竟出手推了骆长征一把,嘴里不断嚷着:“你走远 点……” 一向温柔的沉凝香竟然势若疯癫,骆长征呆楞一会儿道:“师妹别生气,我走 便是。” 沉凝香坐下放声大哭,骆长征走了几步,听到哭声心中痛惜,又转头回来。沉 凝香满脸泪水,抬头很狠的瞪着他,眼睛俱是怒意。 骆长征无可奈何,只好转身离去,不过此时他的心里忽然对柳随风产生无比恨 意,心想若不是此人,沉凝香怎会如此对待自己,想到此处,不禁握仅双拳,怒气 满盈的走往大殿。 杜倩柔见到徒弟满脸怒意,问道:“长征,你刚到哪儿去了?” 骆长征心想这是自己的事情,不该让师父和师娘费心,于是摇头道:“师娘, 我没事。” 看徒弟这付忿忿不平的模样,杜倩柔也猜的到是什么事情。她政要出言安抚徒 弟时,丈夫忽然走过来道:“听说孤梅山庄派人来了。” 杜倩柔顺着丈夫的目光瞧去,一个穿着锦衣头戴玉冠的青年站在定逸师太前, 频频躬身做揖,看样子正说着祝贺之词。 萧秋雨靠近妻子,附耳过去道:“那个年轻人叫韩秋冷,听说是孤梅山庄的继 承人。” 杜倩柔奇道:“孤梅山庄与紫霞庵并无交情,此次特意遣人来,一定是有大事。” 萧秋雨笑道:“夫人聪敏过人,我真是该拜下风。夫人不妨再猜猜是何大事?” 杜倩柔瞪了一眼啐道:“别打哑谜了,快说。” 萧秋雨语气不悦道:“最近天魔教蠢蠢欲动,丁中那老不死又想藉机出风头, 搞个什么英雄会,请天下英雄共商除魔大计,这次是特别来宣读圣旨的。” “英雄会?”杜倩柔皱眉道:“丁中是怕天魔教会去抢双剑,所以才这样做的 吧!” 萧秋雨耸耸肩道:“或许吧!” 杜倩柔问道:“那我们去不去?” 萧秋雨沉吟不语,似乎有些为难,一番深思熟虑后道:“看看武当少林的反应 再做决定。” 杜倩柔看韩秋冷脸上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面色凝重道:“武林从此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