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夜。 金刀王府一片宁静,淡淡的月光下浮现的是一番和谐安详的景象。 可是金刀王府中,每一个的心情都不是很平静。 彭小虎一行人入住的是西厢院,他住是的一间大主屋,他带来的五、六个彭门 子弟,住在左、右两边的大厢房里。 此时,彭小虎并没有入睡,再甜蜜的梦乡也无法让他沉沉睡去。 他有满肚子的心情。 推开窗,外面的明月正挂在树梢枝头,玉洁得就象是处女的脸,仿佛手指轻轻 一弹,就能弹破似的。 可是他瞪着天空那白玉般纯洁的皓月,眼里阴郁的神色却越发得浓烈。 “啪!”桌角一处竟给他硬生生地拗了下来。 他两手不住地搓磨着,终于,当他松开手时,掌心处已满是木屑了。 右侧的供桌上放着一副精美的刀架,古色古香的雕刻爬满了整个木架,让人为 之惊叹它的细腻优雅,仿佛就是一副令人陶醉的雕刻艺术。 可是,刀架上却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把刀。 金刀。 金刀王府的金刀。 彭小虎走了过去,缓缓地抽出刀,刀才出鞘一半,幽暗的屋室里已然满是金光 闪闪,蓬壁生辉。 无疑,这是一把纯金做成的刀。 连他的脸上都泛起了一层金光,但冰冷的黑眸里却有双目光,似乎穿透了这着 光幕,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突然,窗外似乎有风拂过,屋里同时闪过一道白光。几乎同时,他手里也闪起 了一片金光。 “噔!”白光消失了,只剩下了金光,金光也很快渐渐消失了,彭小虎已将金 刀回鞘。 那道白光完全没入右侧的墙壁里,在柔软的月光下,隐隐可见其尾部缠着白物。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左右侧房的彭门子弟已冲了进来,大喊着:“有 刺客……”最先冲进来的人是阿叮阿丁看到墙壁上的那道白光,倒吸口谅气,满脸 的惊惶,颤声道:“少爷没事吧?” 彭小虎道:“哼!”他已然点起了灯火,屋里顿时一片通明,所有人的目光都 汇在了钉在墙壁上的那柄飞刀上。 彭小虎走上前去,拔出了飞刀。 刀柄上缠着一条白布,布上写着:“要见王玉卿,明晚子时山神庙。” 彭小虎心头一震,眼里的寒意却更为浓烈。 旁人看了,也不禁颤栗起来。 第二天,太阳才刚刚爬上树梢,城效的林子里暴雨般疾驰着一个骑士。 终于,他停了下来,在一座破败的小庙前拉住了马绳。 庙檐上的匾额上方方正正地写着“山神庙”三个大字,却因为许久没有人来修 复,字体早已剥落黯淡,并且整个匾额上都爬上了一层蜘蛛网,更不用说上面积的 灰尘有多厚了。 骑士目光闪动,一个翻身下了马,到了庙前。 “山神庙!”他怔怔地念了起来,神色间有些不信,这么破败矮小的庙宇,如 何有人会居住在里面。 他已看得真切,庙的匾额虽脏,但门口却不象是长久无人走动的样子,地上只 有浅浅的一层灰尘。 他瞳孔在收缩,却没有马上向门内走去。 他又看了半天,此时正是正午,也正是开饭的时间,无论是谁,住在多么破败 矮小的庙宇里,此时他也一定会出去找吃的。因为这里无论怎么看,都不象是能找 到吃的地方。 他心中一动,转过身来,用力抽打着马臀,把马赶向山神庙。 马一声长嘶,发足奋力冲进了山神庙,而他却鬼影般的掠到了马腹下,紧紧地 贴着马肚,一起跟着冲进了山神庙。 马一冲进山神庙,门侧里就立刻闪过一片刀光,一刀切下了马首。 马血涌泉般喷出,马也轰然倒下。 就在马儿倒下的一瞬,马腹下的骑士已幽灵般滑出,同时手里已翻出一把快刀, 刀光一闪,已向那门侧的大汉一刀斩去。 门侧的大汉也呆了一呆,失声道:“金刀?” 骑士也颤了颤,刀锋一折,已向右偏侧。 “叮!”一声尖锐的声音,金刀已完全没入门侧的的墙壁上。 “三虎?”骑士看清了对方,忍不住叫了起来。 原来那门侧出刀斩下马首的正是三虎王铜威,而斩出金刀的是二虎王银雁。 王铜威失声道:“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王银雁松了一口气道:“三虎,是谁让你到这儿来的?” 王铜威默默无语,只是掏出了一块白帕,帕上写的字也正是和山妖瞿晚箫收到 的一样。 王银雁的脸色一变,也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白帕,一比,不仅丝质面料一样,连 上面的字体笔迹也一模一样,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两人几乎同时叫道:“血衣人?” 沉默了半晌,王银雁抬眼道:“看来不止你我有这块方帕,连大哥和老爷子也 可能同样会有。” 王铜威目光闪动,突然道:“你说山妖他会不会……”他话还未说完,王银雁 的脸色已变了。 王银雁的目光变得空洞缥缈起来,他慢慢道:“我明白了,血衣人要杀山妖, 却有意把我们也引了出来,好让我们与山妖互相撕斗最后由他来收拾残局。” 王铜威脸色铁青,道:“这可是和爹当初的意思背而驰。爹希望通过血衣人的 手杀了山妖,而现在血衣人却在利用我们来杀山妖。血衣人算计实在太精明了,他 竟连我们也算计了进去。爹若知道了,不知会为此做何感想埃”王银雁冷笑疲乏: “老爷子想用外人之手除去山妖,可是现在看来,山妖还得靠我们金刀王府的人才 能除去。只是便宜了血衣人那一万两银子。”他的眼睛突然变得尖锐阴沉,目光仿 佛散发着腐尸般的气息。 突然,庙外传来了一声健马长嘶的声音,两人相视无语,已掩致函门两侧。 庙外,骑士已下了马,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前来,手中的刀扛在肩膀上,一脸冷 冰冰的样子。 “大哥!”王银雁和王铜威同时从门两侧闪了出来。 骑士吃了一惊,扛在肩上的刀刚抽出少许,就又退了回去世。 来的正是大虎王金涛。 王金涛奇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王银雁从怀中取出方帕,冷笑疲乏:“大概大哥怀中也有这个吧?” 王金涛的脸色一变,已取出怀中的白帕,一对,又是一模一样。 王银雁道:“既然血衣人也引来了山妖,我们何不在此选好藏点,待他一出现, 我们立刻合手杀之!” 王铜威皱起了眉头,道:“我们来此主要目的好象不是在于杀人,而是救人。” 王金涛冷笑道:“就算我们救了四妹,可是如果杀不了山妖,她的心也是死的。 况且,血衣人只想杀山妖,山妖一死,四妹自然便被放了回来。” 王银雁突然道:“你们说,山妖如果收到了白帕,会不会以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这话一出,两人的脸色大变。 这就意味着如果山妖是昨天收到白帕的话,那他一定在昨天就赶到了山神庙, 而不是在今天。 王金涛道:“也许……山妖就躲在这个庙里面。” 他话还未说完,三人已同时拔出了刀,四下目光一扫,想找出有藏人的任何蜘 丝马迹。 山神庙并不大,分内外两间,他们现在就在外面一间,也就是庙的正屋,内间 是以前和尚们起居的地方。 外间还不算小,放了一尊山神像,前面的祭坛,还摆着张早已残破的木木器厂 桌,两排放着一些香烛之类祭祀用的道具,无一不是面目全灰、锈迹斑斑。 这里,实在是没什么好藏人的,他们不仅连桌子下、雕像背后、梁子上,就连 祭坛内也都翻找了一遍,也没有可疑之处。 后来,他们竟连地板上也一一地踏去,竟是实的,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什么地 洞之类的暗道。 而内间,除了一排光滑的坑床,竟也没任何杂物了,只不过这儿的灰尘更多、 蜘蛛网更密、气味也更臭,别说是躲人了,连头老鼠也躲不了。 王金涛满脸的失望之色,道:“山妖不在这儿,那他会躲在哪儿呢?” 王铜威冷笑道:“山妖可不象我们,只会躲在人家的背后偷袭。” 王银雁道:“胜者王、败者寇,只要你能杀了对方,没有人会说你用的手法不 公平。他的自负只会认他死得更快罢了。” 王铜威道:“可惜他现在却活得比我们痛快多了,他至少不要象我们这样,提 着刀都还战战兢兢的。” 王金涛怒道:“三弟,你是在为山妖说话吗?” 王铜威心中一颤,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太窝囊了。” 王银雁冷笑道:“死人是不会觉得窝囊的。”王铜威立刻闭上了嘴,他的脸色 有些发青。 王银雁道:“你们说,册妖若来此地,他会来干什么?” 王铜威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来救四妹的。” 王银雁道:“他要怎么救呢?” 王金涛目光闪动,道:“找到血衣人。” 王银雁抚掌笑道:“对。只要我们能找到血衣人,就能找到山妖,也就能救出 四妹。” 王金涛道:“可是……血衣人又怎么去找啊?” 王银雁冷笑道:“有用找,只需要去等。”王铜威不解道:“等?” 王银雁道:“天下没人能找到血衣人身在何处,我们不行,山妖也不行,但白 帕上说了,晚上子时会面。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山妖也在等子时血衣人出现。” 王金涛道:“可是如果到了子时,血衣人仍不出现呢?” 王银雁阴恻恻笑道:“那时,山妖也一定会出现的。” 王铜威忍不住道:“为什么?” 王银雁道:“因为山妖的耐性极限是子时,一过了这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等 不下去的。” 三人会意般地点了点头,不禁笑了起来。 笑得最大声的人是王金涛。 笑得最深沉的人是王银雁。 笑得最冰冷的人却是王铜威。 “如果血衣人出现呢?”王铜威突然问道。 王银雁冷笑道:“如果我是血衣人,我就绝不会出现!” ------ 书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