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牛刀小试闯魔窟 却说严梦柔独自站立着,一双美眸充满一份刻切的悔恨,茫然的凝视着已是逐 渐昏黑的天际,似在寻觅失落的东西。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一朵夕阳软弱无力的斜睨着大地,一阵归燕掠过天际,蝉 声频鸣,晚风徐拂,严梦柔心中却升起—股悲意。 严梦柔只感心中一阵冰冷,她不自主的颤抖起来,眼前一片昏暗,她看不到他 ——她的心上人北双…… “噢。”严梦柔越想越悲伤,两手掩住脸庞,双肩一耸一耸簌簌的抽泣起来。 川枭缓缓睁开眼睛,起身步到严梦柔身边,安慰的说道:“小柔,别哭,他不 会有事的。”严梦柔抽泣良久,然后一顿一噎,语声不清的说道:“官大哥,都是 我害了他,我要是不出手攻击白嘉露,他哪里会这样,我……” 严梦柔语毕又是掩面哭泣。 川枭哑然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爱怜的神色,轻扶严梦柔双肩,宛如慈父的慰劝 道:“小柔,我了解你的心意,你是爱他的是不?他不会怪你,你这样折磨自己, 你知道他晓得了会多难过,对不?小柔。” 严梦柔一听哭得更是厉害,泪线直奔。 这时候洪平直起身子,踱到严梦柔身边,怜惜的说道:“严姑娘,现在哀伤已 是无济于事,我想,我们该想一个办法救出北少侠才是。” 严梦柔再也不好意思哭下去,再说真的对事实无补,唯有共商对策才是上计; 严梦柔轻颔螓首,收束泪痕,擦了擦眼角,仰首问道:“洪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 办?” 洪平沉思了一会,说道:“依我看来,北少侠是为了想光明磊落的击败白嘉露 才受伤,相信白嘉露身为一帮之主,而且又是武林奇人寒江钓翁的门徒,在武林上 是掷地有声,有头有脸的人物,谅她也不会做出有损她名声的事情了……” “洪前辈是说双哥不会有生命危险?”严梦柔露出一线生机,急急的问道。 “不错,至少目前北少侠是有惊无险。”洪平点头肯定说道。 “那就好。”严梦柔一喜,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 川枭呵呵一笑,开口说道:“放心,那小子赴荡蹈火,刀尖上打滚就从来没死 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川枭说到此,脸色忽地沉寂下来,沉声接着说道:“更何况,他还有一段血海 深仇未报,他怎能就此而死?” “官大哥,双哥有深仇?”“是的,他有一段杀妻灭子之恨。” 川枭两目射出一股狠辣的眸色,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一字一字的说道。 “杀妻灭子?”严梦柔与洪于齐声讶然问道。 川枭长吁了一口气,平息了胸中的激荡,良久展颜向严梦柔说道:“小柔,这 事他迟早会向你说的,他只是不愿让你知道他心中的痛苦,是不?小柔,他爱你, 据我所知,他只对过两个女人吐过爱……” “我知道,我知道……” 严梦柔用力的点着螓首,贝齿紧咬着下唇,眸角噙着泪光,哽咽的说道。 川枭扶住严梦梁香肩,轻声问道:“小柔,你是……” “不,官大哥,我是爱她,当我爱上他的时候,我就不会顾虑到一切。” 严梦柔用力的摇头,几乎是哭着叫道。噢,那是喜悦的哭,真挚的哭…… 川枭眼中也不自觉一红,颤着声音,似在呢喃,似在觅忆道:“是的,那小子 具有绝对吸引女人的条件,他潇洒、他豪迈、他风趣、他机智……更重要的,他懂 得什么叫作爱。” 严梦柔两手合并,放在胸前,她闭起两眼,似乎又看到北双对她含情的星眸, 正对她倾心凝视着…… “噢,不管天涯海角,我永远与他比翼双飞,我要重新使他幸福,重新使他快 乐。” 严梦柔似在梦呓,似在祈求…… “你能,小柔,你有为人妻的一切一切。” 川枭激动的说道。 洪平似乎也被那份真挚而浓厚的感情所染,心头一阵戚然,良久,才开口说道 :“现在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做最坏的打算,最好的准备,救出北少侠是唯一打垮 西北雨的一途。” “是的,现在西北雨已狂焰骤张,发动了席卷武林的攻势,我们目前寡不敌众, 双拳难敌四手……” 川枭沉声接着道:“我们应联合武林黑白两道,同力共歼西北雨,以免武林涂 炭生灵。” “对。”洪平大声答道:“目前少林派已被置于魔掌,我联合其他五大门派, 共对西北雨。” 川枭同意的说道:“我去合武林中的一帮,二堡,三庄,以及联合各地豪杰共 剪西北雨。” 严梦柔也大声说道:“我也回东海去邀东海一煞父子重入中原,共举大事。” 川枭与洪平一听竟是武林四杰中排行第一的东海一煞三眼金童林康登,不约而 同脱口问道:“你是说那三眼金童林康登,那个姓林的?” 严梦柔颔首回道:“是的,家父被害时,家母与我避难到东海,与他相邻非遥, 多亏他老人家爱顾,我与家母才能安然躲过七大门派的耳目呢。” 川枭大喜附道:“好,还不啻是一支生力军,有了他,事情更好办了。” 洪平拍了一下两手,用力说道:“咱们就这么决定。” “说办就办,咱们分头各自招兵,十天内在岳阳搂会聚,然后越过湖北,直攻 西北雨总舵。” 川枭朗声说道:“好。” 严梦柔与洪平齐一颔首应道:“咱就去。”川枭大叫一声,身形当先拔起跃向 园内的坐骑。 严梦柔与洪平也双足一点,疾射而出。 希聿聿。 川枭刚坐上马鞍,一声马鸣声传来,扭头一看,正是北双的坐骑黑炭,只见它 似不见它的主人,仰首无主的悲叫一声。 严梦柔停在它身边,扶着黑炭头上的鬃毛,眸中漾着爱屋及乌的爱惜神情,对 着川枭问道:“官大哥,我能用它么?” 川枭颔了一下首,笑着回道:“当然,它一定知道你是女主人。” “嗯。”严梦柔两颊映上两朵喜悦的红晕,轻盈的跨上马背,她仿佛又闻到了 北双令她神迷的特有气息…… “老洪,你记住了阵势的走法没有?” 川枭转头朝洪平问道。 “记住了,两位跟着我走。”洪平笑着回道。一拨马首,当先转进林里,川枭 与严梦柔也徐步跟进…… 北双只觉自己昏睡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吃力的睁开两眼,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 清晰。 “噢,这是什么地方?”北双被眼前陌生的景象吃了一惊,身子猛然坐起。 “哟。”北双身子不过方一挺起,只觉眼前一片昏眩,轻叫了一声,乏力的躺 了下去,北双心中大骇,忙一提丹田之气…… “噢。”北双心中更是一阵惊骇,他只感丹田之气沉滞如虚,一丝劲儿也提不 起,全身一阵轻飘飘的,四肢无力,软绵绵的,脑中更是昏沉沉的,紊乱异常。 北双闭上了两眼,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他现在极须要思维, 思维…… 他极力搜索,捕捉着这段空间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北双忖道:这一定是西北雨了。 北双睁开眼睛,环目打量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躺在锦缎褥上,身上盖着一床 柔软如丝的粉红绸被,嗯,隐隐约约的,他可以闻到一股如麝似兰的幽香气息,北 双噫了一声,凭他的直觉,他可以断定他是躺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令他昏眩神迷的 床上…… 北双揉了揉眼,从透明的纱幔看去,他仍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的装置,约莫丈 五立方的华丽房间里,他看到了尽是女人用的服饰,梳妆台…… 左角墙处挂着两把长剑,北双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他称手的兵刃——无虚双剑。 偌大的房间里,布置得非常的简单,四壁绿白相间,却另有一股幽娴雅淡之感, 毫无俗气。 北双仰起头,转过视线,看见右方一道门,门边上挂着一扇碧绿灯光,噢,不, 北双运足目力,他发现那垂帘尽是翡翠玉珠镶造的,银光闪闪,煞是霞丽,随微风 轻轻摆荡着,发出一片叮当悦耳之声。 北双暗道一声好美,心中按捺不住,强行支起身子,拖着虚弱的身子,吃力的 走下床沿。 北双感到有点吃力,微微喘着气息,闭了一下眼,然后缓缓打开,他又发现了 头上挂着一颗斗大的夜明珠,发散着八片柔和皎白的光辉,把整个房间,烘照着一 片蒙笼梦漾的气氛。 双北甩了甩头,他绝对肯定不是在梦中,那房顶的天花板上,和地上一模一样, 皆是两尺宽长的玉砖所铺盖,只是顶上绘着栩栩如生的黄龙,地板上的却是*真的 娇凤,北双看不出是属何人书法,但他绝对明白那是绝对的上品之作。着色、布置、 结构、是那么的均匀,那么的调和,那么的相配。 “好。真个龙凤相映,一片祥和。” 北双禁忍不住的赞了一声,坐在床边的几椅上,他看得出那全是白玉雕造而成 的,脸上流露着惊叹的神情,轻轻携着椅手,一副爱不忍睹的样子。 北双正流连之际,忽地传来几声娇笑之声——北双赶紧凝眸望去…… 但只见垂帘外边出现七、八条娇小的人影,八条绿影掀开翡翠的垂帘闪了进来, 北双认得出那正是白嘉露的近身婢女罗萍。 罗萍此刻换下了劲装,穿着一袭绿色的罗裳,呈着一片青春气息,看起来容姿 焕发,娇媚动人,她一见北双,忙不迭加紧脚步,走近北双身边,柔声问道:“哟, 北相公你怎么起来了?” 北双躺在椅背上,朝着罗萍苦笑了下,说道:“我想我已经睡够了。” 罗萍哼了一声,不理会北双,突伸玉指,一把抓住北双的衣领,把北双提了起 来,往床上轻轻一放。 北双硬是吭声不得,发不出劲儿,任由罗萍提起,心中一阵悲意兴起,躺在床 上,默默的闭上两眼。 罗萍见北双不语,心中似是一阵不忍,拂起纱缦,轻声对北双讲道:“北相公, 这是帮主关照的,你要七天以后才能下床,我是为你好。” 北双睁开眼睛,怒力平息心中的悲哀,嘴角牵起一丝微笑,罗萍看得出那微笑 存有太多的勉强与不甘。 “罗姑娘,我躺了多久?” “七天六夜。”罗萍微笑着答道。 “相公,我看你不宜说话,过了今夜你便没事了。” 说毕语音一顿,转首叫了一声:“小花。” “有。”一声娇应,随着走进一名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走至罗萍身旁问道 :“萍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告诉姑娘说北相公醒啦。” 罗萍对红衣少女道:“还有顺便吩咐小莲端一碗银耳燕窝汤,北相公七天来滴 米未进。” “知道了,萍姐。” 红衣少女恭应一声,趋步而去。 北双咳了一声,说道:“罗姑娘,我想不到你待我这么好。” “哼,见你的大头鬼。这不过是帮主的吩咐,我呀……”罗萍说到这里做了一 个鬼脸,说道:“恨不得一掌把你劈了。” “啧,看不出你这样艳丽动人,却一把狠心。”北双侧着身子,望着罗萍笑着 说:“是不是还记着那天的事情?” 罗萍见北双提起茅屋内的事情,两颊飞上两朵红云,不胜娇羞的一顿莲足,扬 起左于,做态朝北双打下的样子…… “唔……”,北双一声轻笑,一把抓住罗萍的玉手,在鼻尖上抚擦着,一副色 迷的闻香着。 “去你的。”罗萍涨红了脸,心中一阵乱跳,娇羞抽出纤白的玉手,娇嗔的说 道:“你别叫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北双装着一副依恋的样子,他的眸中闪过一线生机的光彩,忖道:这妮子在动 春。 “小萍,你好美。”北双唇角浮起奇异的微笑,对着罗萍赞道。 “死相。”罗萍怒嗔了一眼,白了北双一眼,冷声叱道:“你再不正经,姑奶 奶就劈了你。” 北双心中,一阵好笑,凭他的经验,咳,丫头初长成,不过全是装的,好笑的 矜持。北双微笑着不语,两眸尽是瞧着罗萍,一副痴相的样子。 罗萍被北双看得一阵忸怩,呸了一声说道:“你看什么?” “哟,我的好姑娘,你真这么凶?你要我不说话,连看也不行,唉……”北双 说到这里,长声叹了一声,翻过头,闭下眼帘,唉声说道:“想不到我姓北的也有 这么一天,连喜欢看的东西也不能看,唉,真够悲哀。” 说罢,又是一阵长声叹气。 罗萍见北双这付模样,心中一阵急惶,不知怎样是好。 北双偷偷睁开左眼,看到罗萍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故意咳了 一声。 “小萍,我就不睁开眼睛看你,唔,反正你漂亮,看不起我,我就一个人躺着 实在寂寞无聊,你就可怜可怜我,陪我聊聊吧。” “呸,谁不准你睁开眼,你爱看什么,姑娘管不着。” 罗萍做作的继续说着:“我不能和你说话,帮主说过你要多休息。” 罗萍虽是如此说着,却往床边几椅坐下。 北双睁开两眼,翻过头,又是痴痴的望着罗萍,笑着说:“这就谢谢姑娘了, 我只要能够看你就好了!” 罗萍娇作的嗤了一声,眼角偷偷一瞟北双,很快又挪开眸光。 北双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这时,翠帘掀起,走入了一位青衣姑娘,手里端着一个瓷盅。 青衣少女把瓷盅端过给罗萍说道:“萍姐,银耳燕窝汤来。” 罗萍接了过来,问道:“小莲,姑娘呢?” “萍姐,姑娘刚才接到了秦岭山庄顽抗的消息,大英阁主抢攻不下,姑娘亲自 去支援,太上护法与小花也一块去了。” “噢。”罗萍点了一下螓首,拿开碗盖,冒出一股股香喷喷的热气,放在茶几, 让它凉着。 青衣姑娘又道:“姑娘吩咐萍姐好好侍候北相公,姑娘明晨就能赶回来。” “知道了。”罗萍点了一下头,望了一下帘外七、八名人影说道:“你叫小青 她们快点打扫干净,别扰了北相公休息,还有姑娘与太上护法不在,传令不在,叫 保明殿今夜加强逻哨,以防敌人侵入。” “是,萍姐。”青衣姑娘揖了一礼,缓缓退出。 北双笑着捧道:“哟,看不出小萍你还恁大权威。” 罗萍白了北双一眼,嗤道:“谁是你的小萍,不害臊。” “是是,萍姐姐,小的不敢。”北双忙不迭笑着陪不是。 “噗哧。”罗萍见北双一劲儿点着头,掩嘴笑了起来。 “嘿嘿。”北双也跟着一阵傻笑,笑得罗萍大是不好意思。 “你这人真是。”罗萍停住笑,睨下北双一眼。 北双撩眸瞥见了帘外七、八名少女已消失踪影,哼了一声说道:“我怎样?听 到了没有? 白姑娘吩咐你侍候本相公。“ 罗萍也往外看了一下,收起冰冷的面容,娇笑着说道:“哟,你现在倒神气起 来啦。” 北双装着一副滑稽相,两手合什朝着罗萍拱个不停。 “哈哈……” 罗萍见北双模样,放形的娇笑起来,笑得花枝招展,两眸充满着一股情意,睨 着北双。 北双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暗道:成了! 罗萍朝北双骄笑了一声,端过几上的瓷盅说道:“来,我的好相公,萍姐姐就 服侍你。” 北双捱过嘴角,像小孩子撒骄的说:“这叫我怎么吃?” “哼,想不到你这么刁。” 罗萍娇笑一声,把瓷盅放回茶几上,挪近身子,腾出右手挽着北双的颈头,右 手拿起银匙,装了一勺的银耳,递进北双嘴里,柔声道:“好不好吃?” 北双只觉银耳一入口,芳甜异常,可口至极,忙不迭赞道:“好,好,尤其是 萍姐姐喂我吃的。” “油嘴。”罗萍皱了一下娇小玲珑的鼻子,又喂了北双一口。 北双只感饥肠辘辘,一口气把整盅银耳燕窝汤吃了个精光,点滴不剩。 罗萍放下北双,笑着说道:“看你真是个饿鬼投胎。” “我睡了七天七夜,没饿死已是命大了。”北双握住罗萍的柔荑,柔声的说道 :“小萍,我实在睡不着,这漫漫长夜,你就陪我聊天吧?” 罗萍一阵心跳,不依的轻抽着手。 北双握住不放,一面轻握着罗萍的玉手,一面情意绵绵的说道:“小萍,你真 令我神迷。” 罗萍一阵娇羞,轻唔了一声,抽出了玉手,起身说道:“外面有人。” 说罢轻拍了两手,帘外闪进了四条人影,正是四雨点儿的红衣少女。 罗萍虽是一名婢女,但在西北雨里地位似是极高,四雨点对她躬身问道:“罗 姑娘有何吩咐?” 罗萍严肃的说道,俨然一副上司对部属的样子:“我去查哨,你们在‘间县桥 ’边严加戒备,没有传令,不得踏入一步。” “领命!”四雨点齐声一答,恭敬非常。 罗萍当先走了出去,四雨点也跟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