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变故 “你喂他们这……‘萝卜’几日了?”丐郎中拿起仙参仔细端详,却只见其表 皮和根须受损,不由问道。 “两日了……”丐郎中点点头,万年仙参,却非凡物,居然连毫无灵性可言的 野兔都不敢多吃,可见其效力之著。 “这……我想兔子喜欢吃萝卜……这有什么不对么……”,方临小心地问道。 “这可不是萝卜”,丐郎中道:“这是人参,而且是那日从苏敛白手里敲来的 万年仙参……可是不对啊,人参虽有固本培元,理气凝华的功效,却质热性燥,对 你的病情有弊无利啊……”方临闻听,好不惭愧,红脸到:“都是我不好,我身上 的毒本是难治,再弊再害倒也罢了,不过早死几日;却害得仙参受了损,也不知这 仙参害能不能再治病救人了……”“不对,不对”,丐郎中摇首捻须道:“可是, 你非但未受其害,体内真气流转反而轻柔舒缓,有条不紊了,怪啊……啊!”丐郎 中突然睁眼,精光四射:“是了,这些野兔生长在潮热山中,是故体凉且润,却正 好中和了仙参的燥热之气,而保留了其间精华……若是如此,岂非正可补紫央丹之 弊,而扬其益,天意啊天意,我跟了那个高丽和尚整整七日七夜,却是换来了你的 一条性命,也算是苏敛白干了生平头一件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丐郎 中开怀而笑,几个月来的苦恼一扫而光,笑声中满是豪情霸气,似乎此毒一解,天 下更无毒药能难得住他丐郎中。 方临愣在一旁,不知道是该惊还是该喜。他饱受疼痛折磨半年有余,脑中只是 想着自己何时会死,如今似乎有了生机,却不由悲从中来,心想:“等到病好之后, 丐郎中岂非要离开自己,而自己又何去何从……”,陡然间他发现,即便丐郎中平 日里不言不语,对自己也是颇为冷淡,然而在自己心中,他却好似亲人,方临不敢 再想下去,离开亲人的痛苦,他已然领受了太多次了,那种心痛不亚于紫央丹之毒, 入骨钻心,让方临不愿再次尝试。 接下来的一个月,日子过得越来越快,同样是上山采药,养鸡喂兔;一般是针 灸刺穴,良药苦口,方临却越来越不快活;麒麟滴露已经解得七七八八,而紫央丹 的毒性也被仙参所控制,疼痛发作的时间益发缩短,方临却高兴不起来,他又一种 预感,一些事便要发生,无可避免,无可阻挡。 南方夏日,潮湿酷热,方临个子比原先高了些,身体也更加壮实,却仍旧孩形 未脱,童音不变,于是丐郎中还是将他当孩子看待,读书习字自不可少,然而那些 医书方临早已倒背如流,字未必多认得几个,却是识得了满山的药草,让丐郎中不 禁起了授徒之心。 当然,在收徒之前还需要了结一件事。丐郎中看着正在院里读书的方临,微微 一笑,“方临啊,你过来。”方临不敢怠慢,不及放下手中的书,来到丐郎中面前, 忽然一阵风拂过,方临只觉得巨阙穴和大枢穴一阵酸麻,不由摊倒下来,手中的书 也落向地上。 丐郎中一手接住书,一手轮卷一送,方临的身体飞一般的被抛掷在床上,好在 床上被褥轻软,方临倒没有跌痛。 丐郎中冷冷一笑,“死到临头还有心思看书,《黄帝虾蟆经》,哼哼,好惬意 啊……”“我……”,方临有些不知所措:“我的毒……不是解了么?”“正是因 为毒解了”,丐郎中好整以暇道:“你才要死?”“为什么?”方临不由打了个冷 战。 “哈哈?”丐郎中正色道:“为什么?……你们以为我莫应杭这么好骗么…… 你不早不晚,与我同时在容阳城里出现,当真有缘;这也罢了,容阳城虽然不大, 吃饭的所在却也不少,你又偏偏选中了我和苏胡二人约定的饭庄,果然有先见之明 ;仅仅如此也没什么,你又同时中了紫央丹和麒麟滴露之毒,让我不得不治,哼哼, 天下之大,这样的巧法,却怕是有诈吧……”“这……”方临不知道如何辩解才好, “我为何要骗你……”“问的好”,丐郎中冷笑道:“你却为何要骗我呢?这我倒 的确不明白了,何苦‘蛇信子’李无盐要你来演这出苦肉计;但若非如此,你手无 缚鸡之力,她何须用毒,即便她要想毒死你,难道一定要用麒麟滴露,就算她有意 杀鸡用牛刀,以她的能耐,会毒你不死……想必李无盐和你应该有些交情吧……” “胡说”,方临怒道:“我不认识什么李无盐……”“那你身上的麒麟滴露之毒, 从何而来?”“我……我不知道……”“好,就算你的麒麟滴露之毒乃是李无盐暗 中下的,你只是被他们利用,那你却如何知道他们九窟十八洞集会之所在,而且不 迟不早,偏偏在那个亭子里毒性发作……难道你能未卜先知不成……”“我……我 怎么会知道……他们是你发现的,不是么?”“是啊,看上去的确如此,我应该庆 幸你的带路,否则岂非性命不保?”丐郎中嘲笑的说:“然后再以为你有骨气,有 胆色,宁死不求我医治,却为何葛老头只是抢了你的两本书,你就乖乖地听话…… 哈哈,难道这两本书是一字千金不成。”“这是爹爹的遗物,还给我”,方临这才 发现,那两本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丐郎中手中。 丐郎中看也不看那两本破书,随手扔在地上,恶狠狠到:“快说,你和荡寇山 九窟十八洞有何阴谋,为何要骗我医毒。你所中之毒既然已解,我杀了你也无甚遗 憾,若是要命,速速从实招来。”“我没有”,方临哽咽,却强忍住泪水。忽然间, 从窗外飞来一只信鸽,丐郎中揭开信鸽腿上的竹签,将其中的信展平观看,脸上神 情阴郁不定,忽而有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丐郎中瞪了方临一眼,恨道:“好毒辣的诡计, 竟然要灭我丐帮,亡我中华,哈哈哈哈……”只见丐郎中大笑着飞出门外,笑声未 歇,已然远得难以听闻。方临的眼泪终于落下,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却不知道 丐郎中所言何意,也不知道丐郎中此去会不会有危险,更不知道丐郎中回来后会如 何对待自己,只怕……方临却也不愿去辩解,反正早晚一死,等丐郎中回来,让他 解了穴道,自杀谢他便是了。 丐郎中走后,方临无奈之下只好闭目养神,片刻却听见了脚步声。 方临以为是丐郎中回来,睁眼后,却发现错了,眼前之人既瘦且矮,脸上遮着 黑布,只留下两枚恶毒的眼珠。 那人见到方临发现了他,也不惊惶,气定神闲地从地上拾起方临爹爹的那两本 书,一边翻看,一边看着方临,眼中满是歹意。 “放下那书”,方临气愤地叫嚷:“他们不值钱的?”蒙面人冷笑两声,从怀 中取出油布,将两本书包裹起来,揣在衣中,然后一步步向方临走来。 方临身不能动,而临近的养蜂人住得也远,平时丐郎中不许他们靠近这间小屋, 于是叫嚷也是徒然。 但见蒙面人右手一动,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匕首上冥光幽幽,射出令人 胆寒的青色。方临知道自己死期不远,看来阎罗殿里生死薄上定然有了自己的名姓, 即便自己中毒不死,此刻怕是在劫难逃了。 蒙面人离方临越来越近,方临刚准备闭目等死,却不料蒙面人猝然往后飞退, 忙乱中居然跌倒在地,爬起后惊惶地转身就逃,再也不敢回头。方临头不能动,于 是极目所观,尽耳所闻,没有半分异样,而蒙面人却好似见了鬼,令方临好生纳闷。 蒙面人已经逃走,然而令方临惊诧的事情并未就此而止,转眼间,丐郎中竟然 回来了,方临刚想讲述方才的经历,却见丐郎中双眼凝神地望着床前的地上。 方临也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地上竟然有点点血迹,确切而言,血渍并非摊 在地上,而是凭空浮着。方临仔细一看,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床前地上密密麻 麻地倒插了几十根针,细若牛毛,若非针尖上悬挂着血滴,怕是无从看清。 丐郎中微微一笑:“没受伤吧”方临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只见丐郎中拿出铁 石,小心地将细针一枚枚吸起,谨慎地扎起。方临这才恍然,原来针上有毒。 丐郎中确定地上再无毒针之后,解开方临的穴道,然后一手拿了锄头,对方临 道:“走吧,想拿回你的书就跟我来……”7搅僬獠呕腥唬凑肷嫌卸尽? 丐郎中确定地上再无毒针之后,解开方临的穴道,然后一手拿了锄头,对方临 道:“走吧,想拿回你的书就跟我来……”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