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敛雨收。 慕容薇驯若羔羊的偎依怀里,毫无心计状的张着小嘴喘粗气,楚楚可人。女人 变幻如狸,她哪一面也是女人里的典范。 “经验这么丰富,到底有多少女人曾经栽在你手过?”刚被彻彻底底征服了的 慕容薇第一句话就这么问。 男低女高的生理差异对叶惊鸿来说绝对是个例外,经验是最大本钱,他先天体 质又优越于常人,经极诱改造后,精元又令人费解的难以外泄,因而表现出吓人的 持久与勇猛。 叶惊鸿苦笑道:“我也好想知道连我在内共有多少男人栽在你的手里?” “怎么能这样说人家?”慕容薇大发娇嗔,一转头就将早先的放浪形骸忘得一 干二净。 叶惊鸿嘻皮笑脸道:“不是吧,小姐。你我是标准的同类,有什么不能说的。” 慕容薇艳红欲滴的脸庞突然严肃无比道:“那你一定觉得紫燕很淫荡?” 叶惊鸿表情僵持,醒知犯了傻,问了蠢问题,也知道在这个问题上绝不能打马 虎眼,因而如实点头道:“一点点。生命如梦,触动生命原始才能切实感受到它的 存在,这是你的心境,也是惊鸿的。我们都是与危险同步的人,深明生命的短暂和 不可预见,害怕留着等待遗憾是我们共同的心情。惊鸿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因为 你是这么一位踩着世俗礼教去享受生命和敢恨敢爱的奇女子。”带着三分不着边迹 的恭维。 慕容薇愣愣的看着他,低声道:“你真的不介意紫燕以前有过好多男人?” “介意能怎么着,总不成个个去拿来祭刀”,叶惊鸿苦笑道:“无论男女碰上 这种事总会产生异样情绪,这是人潜意识里唯我的霸道表现,难以避免。” 慕容薇俏脸终于回复笑容道:“你真看得开,换了别的人,不气得暴跳如雷才 怪。” “人世的精彩不仅在于万千面孔,更在于万千颗不同的缤纷心灵”,叶惊鸿不 屑一顾道:“诚然,已所不欲施于人是一种错误,而已所欲施于人在某种程度上也 是一种错误。我说过我们是同类嘛,而且从来都认为自身本是个有残缺的人,那么 还以完美标准去苛求别人只会显现不足以交往的虚伪。” 慕容薇结舌,衷心道:“难怪南边一向守身如玉的两颗璀璨星星轻易让你摘下 来。” “你当一颗好了”,叶惊鸿苦涩道:“另一颗是浑身长满刺的火球,火的特性 是用别人的生命去酝酿自身的亮光。碰上她,被刺得遍体鳞伤算是大吉大利,命好 啊。” “扑哧”,慕容薇失笑道:“遇上对手了,你说谁?我相信绝对是没能在你肩 头上留齿印的另一位。” 叶惊鸿干瞪眼道:“此情此景,提她们多煞风景。对了,你那问题嘛,我只能 以不计其数来回答。” 慕容薇舒畅状的闭上双眸,举起玉手,纤指一根根曲向掌心,极力回想模样道 :“我也回答你,不过让我好好想想。一,二,……十。” “这么厉害?”叶惊鸿惊愕不已。 慕容薇发出狡黠笑声道:“骗你呢,傻瓜,别以为人家真的有你那么坏。人家 只不过是想验证你刚才话的真实性,结果嘛,证明我没把你拿去换千两黄金的作法 是对的。” 叶惊鸿咬着牙下手,不一刻便把这匹狂野不羁的野马里外收拾了个遍。 黎明时分,远远传来爆竹声,又是一朝新岁。 仍戴着面具的叶惊鸿有些异样的驻足路口,每逢年过节,无根浮萍的感伤总避 免不了。 慕容薇温柔的拉上他的手,没有言语,却在心灵上给予最大抚慰。 叶惊鸿收整情怀,拉了拉穿在身上怪不习惯的鲜艳服饰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慕容薇轻声道:“黎人聚居的祖兴镇,黎人很少与外界接触,因而民风纯朴, 性情温善,和五胡的凶残大相径庭。对了,快走,我们还可以赶上他们盛大的祖祭。” 果然像她说的,刚走到镇口,不仅荷枪实弹的守卫笑脸相向,三位身着节日盛 装的黎人更是出奇热情的相迎,叶惊鸿终于明白身上与他们一模一样的怪装来自何 方。 慕容薇精通黎人语言,与他们叽里呱啦的交谈一阵后,两人被带往方圆百尺的 大圆坪。 坪台跪满男女老少,在他们面前的大椅上大模大样的坐着身披金丝裘,年约十 来岁的小男孩。 男孩绷紧小脸、非常严肃,颇有高居者的威严。 叶惊鸿顺着慕容薇姿式合手朝男孩行礼,曲肘轻撞身侧的慕容薇道:“这就是 祖祭?” 后者微微点头,一脸罕见的严肃,低声道:“黎人笃信祖神,认为祖神会将思 想附在族里后代身上,于是这个人便至高无上,无所不能,同时也成为整族人的思 想寄托,行动首领。这是一种至高信仰,代代传承。椅子上的正是现在的新祖神。” 叶惊鸿忍俊不禁的失笑出声音: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净让自个给碰上了。 忽感脚背一麻,慕容薇警示他收敛大不恭的举动。 站在前面的几个人一起回头,怒目相向。 叶惊鸿尴尬拱手道歉后,那几个人才缓和下来,转头保持恭站姿式。场中肃穆 庄严,鸦鹊无声。 一刻钟后,祖神起身,挺着小胸脯以童稚而蛮像那么回事的黎语威严说话,众 人不停高呼,让人不问也知道话一定没半句难听的。 叶惊鸿趁机侧头道:“为什么那些人要跪着,而年青辈统统站着行礼?” 慕容薇怪他多事状的白眼相向道:“站着的是保卫镇民安危荣辱的武士,身份 比别人高一等。” 叶惊鸿没了话:礼教遍布每个角落,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也没能躲过。 场中心跪着的二十多名身强体壮、赤着上身的青年率先站起,跳起动作单一的 舞蹈,雄厚嘹亮的噪声同时响起,声音从咽喉深处竭力发出,拖动长长的尾音,喷 发振奋人心的力量,单一的舞蹈突然之间被赋予全新的浑厚底蕴。 黎人欢呼雀跃的相继站起,手挽着手跳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欣喜宛如暖流扩 散,场面激情奔放。 叶惊鸿与慕容薇退出人群,场外的黎人引他们美美的饱餐一顿,并将他们安置 在小竹楼休息。 两人并站窗前,看着外面喜气洋洋的人群和争放爆竹又掩着耳朵四处逃窜的孩 童,深受感染。 一块新月型小弯木蓦然晃过眼前,划着奇妙弧线扬上半空后沿着原路径落回下 面的小女孩手中。 七八岁的小女孩眉目清秀,脸上涨放甜甜笑容,小脸可爱的笑眯一团,份外可 人。 慕容薇招手,嘴里不知喊着什么名字。 小女孩雀跃闪入屋下,蹦蹦跳跳的踩着楼梯上来。 慕容薇望着一脸惊愕的叶惊鸿,微嗔道:“你这人怎么搞的,有时像头在狼群 里当领头的狈,有时又笨得像头蠢牛。告诉你,我们身上的衣服正是从小婷婷母亲 那拿来的。” 叶惊鸿憨厚一笑,懒得和她的借机发挥抬扛,弯身指着小婷婷手中两头尖的扁 形弯木道:“这是什么玩意?” 慕容薇看着他,微笑道:“这是黎人专门用来对付高空大鸟的打猎武器,叫回 旋镖,别看它小,苍鹰都能打下来。” 叶惊鸿惊讶的从小婷婷手中拿过回旋镖,翻看着挥手投向空中。 回旋镖遵循自然弧线旋上空中,到达巅峰,稍停了停,以充斥某种难以言喻的 力学轨迹落回手中。 强劲的回旋力震得手腕一阵酸麻,叶惊鸿正细细端详中,楼梯口响起脚步声。 与小婷婷长相有五分相似的美丽少妇轻飘飘的走进,身材丰腴的她大腹翩翩, 年约二十五六岁,身上的节日彩装是举目最顺眼、衬体的一位、风韵动人,而且可 从步伐和幽长气息节奏上可以判断出具有不弱的武学根底。 她笑逐颜开的朝慕容薇道:“婷婷自从昨晚见到你后,整晚嚷着见你。噢,族 长请你去一趟。”操着口流利而标准的江南语。 叶惊鸿有些惊讶:因东晋本是西晋后人所建立,起家史本在中原,后来鉴于中 原历来不稳定的局面而迁移南方发展,天下语言由此大而化之,也可谓本是一家, 但终究存在情理之中的差异;黎人部族地处前秦,懂中原语在情理之中,说江南语 就奇怪了。 小婷婷“咭咭”欢笑,伸手缠抱慕容薇腰身,对她依敕得不得了。原来也听得 懂族外语言。 慕容薇伸手抱起她,望着少妇眼中的疑色,解释道:“他是小妹朋友冉魏,白 香姐别担心,不是外人。” 白香俏脸浮动不安的红晕,合手揖身问候。 叶惊鸿拱手回礼:黎人淳朴民风可以从她这有违常理,全无外界人的深沉和心 计的尴尬神色中一览无遗。 褐红楠木搭建,可以容纳百人的大厅内,几十张矮桌围成一圈,由祖神所处的 独树一帜的长方桌为中心向两旁舒展。 大厅中央的空地上,几名袒胸露背的少女翩翩起舞,穿得很少,跳动起来也就 格外的惹人瑕想。外界的歌舞调调尽让不学好的引介回来。 厅内人头攒动,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叶惊鸿、慕容薇由白香指引,在靠近祖神的两个空位上盘膝坐下。 赖在慕容薇怀中不肯走的小婷婷嘟长了小嘴,老大不情愿的被白香拉着坐到另 一桌上去。这时候已是座无虚席,使人知道那两位子是特意留下来的。 叶惊鸿扫视过一圈,眼神不自觉的停在雄坐祖神旁边的长者身上:他年过花甲, 目光炯炯有神,气宇夺目,绝不是泛泛之辈。 老人响亮的拍了三下掌,哄闹的场面同时沉入平静,个个屏气凝神、静候发言。 老人清清喉咙,掷地响亮的说了几句话,众人欢呼鼓掌,一同朝叶惊鸿和慕容 薇看去,好一会场面才逐渐恢复热闹。 慕容薇看着走近的老人,侧头细语道:“他是族长卓伊尔,很有威望,掌管族 中内务和外事大权,见多识广,办事稳妥,武功与你我相差无几。” 卓伊尔走到两人跟前,笑容可掬道:“多谢慕容小姐为本族洗雪耻辱,老朽谨 代本族上下兄弟呈上微薄谢意,请不要推辞。”打开手里的大方盒,双手送上。 里面的四颗大珍珠流光闪闪,晶莹剔透,价值不菲。 慕容薇压根不知客气怎么回事,坦然收下道:“族长客气。我答应了的事,除 非人死,不然一定说到做到。”自信豪情不让须眉。 卓伊尔赞同点头,爽朗的朝叶惊鸿友善伸出手道:“欢迎小兄弟来本族做客。” 由于慕容薇的缘故,礼敬十分。 后者受宠若惊的慌忙伸手相握道:“族长好。冉魏初来贵地就享受到了宾至如 归的温馨。贵族民风淳朴,让人向往,族长真是率领有方。” 卓伊尔握紧手,开怀道:“冉老弟真会说话。” 殷勤的敬一杯酒,他回到座位上。是位八面玲珑的老辣角色,说话、做事让人 感觉格外亲近。 慕容薇心情奇佳,凑过樱唇道:“看不出,还是个马屁精来着。” 叶惊鸿让人发噱的昂头挺胸,傲气道:“你看不出的多着呢。对了,你帮他们 做了什么,送来这么一份大谢礼?” 慕容薇伸手逗弄好奇睁大眼睛靠过来的小婷婷,淡淡道:“游贤潭的大儿子游 森奕奸杀黎族两位名美人,由于他身手强横,黎人派出去的勇士全没能回来。半年 前,我答应了白香和卓伊尔,从淮南郡追踪到宿州,历时几个月,终于在他和女人 寻欢、防备心最弱的时刻逮着机会,宰了这万恶淫徒。” 叶惊鸿苦笑道:“看来你还是不该干这行。” 慕容薇惊异注目,也是苦笑道:“我的确不够狠,放过了那名女人,结果暴露 了身份。” 叶惊鸿皱眉道:“游贤潭身为一代宗师,怎么不问清红皂白?” 慕容薇低头对小婷婷说话,至到后者点头并羞怯走入前面舞场。 她回过头,平静道:“我也没料到他居然会亲自出山,回头想想也正常,而且 他一半意思是想收伏我们帮他打江山,量够大的了。强权就是公理,从来这样,有 什么好奇怪的。” 叶惊鸿感受她言语中的沧桑味儿,微笑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去啃这块难咽 的骨头?四颗珍珠值得你去拼命?” 慕容薇被问得哑口无言,借大声鼓掌避开。 叶惊鸿目光转向场中:小婷婷跳着与舞女截然相反的大弧度舞步,快速闪变、 灵巧轻快,协调而充满力度。 祖神从座上站起,大叫着拍掌助势,终归是小孩。 众人随即注意到小婷婷不属黎族的舞蹈,争相叫喝升势。舞女知趣的退后,让 小家伙唱起独角戏。 慕容薇又凑过脑袋,轻柔道:“那是我和卓伊尔讨价还价,预先商量好的酬金。” 言语越轻松越让人惊心动魄。 叶惊鸿眼珠子瞪的铜铃还大,惊骇道:“你是……。”心中暗骂老狐狸,明明 酬金却偏偏说成谢意,有意为她隐藏身份。 慕容薇平时一惊一咋,这会却出奇平静道:“刺客嘛,干嘛吞吞吐吐。早和你 说过,我有一个消息灵通的圈子,在那里面,我的名气不比现在的你小……。噢, 别说这无聊的事情,你瞧紫燕教的徒儿不错吧,小家伙天资聪颖,一段时间不见, 比想象中好了不知多少。” 叶惊鸿看着舞步转向平和却依旧悠扬而夺目的小婷婷,眼神悄悄回瞥道:“艳 姬除了那缠死人的水蛇腰,其它也就这水准。” 慕容薇失笑道:“没心没肺的臭男人德性,得了便宜还卖乖……。”匆忙收口, 后知后觉。 叶惊鸿转开不自觉流露异样的目光,一瞬间,彼此恍忽是如此陌生:以露骨方 式提起的第二个女人,试探的结果让人对她的独立感到吃惊之余,不由生出茫然和 苦涩。 彼此始终只停留在肉体关系的层面上,她甚至只把自个当成类似于猎杀的游戏, 可自个却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真阴”,慕容薇心虚的娇嗔。 叶惊鸿放开心情道:“你很特别,让我惊叹。对不起,我下回绝不使小心计。” 对付什么女人用什么招,这一刻,他心中摆好了谱。 掌声哄然响动,两人纷纷投以目光。 小婷婷施出浑身解术,曼妙跳跃,刀似力度感配上水样的流畅,尽情展示灵动 人体。 轻盈停下,她小脸通红的跑向慕容薇,气喘吁吁。 接下来,黎人殷勤敬酒,尽管言语隔阂,酒席过半时,叶惊鸿已和他们打成一 片。 -------- 起点中文